“听说小友前些日子竟用一根树枝便杀死了陆太守之子,实在是颇为神奇,老朽也很想见识一下。”青衣客摸着胡须,微微一笑,“正巧今日路过临安,便来拜访小友了。”
“不知道小友愿不愿意与我这样的糟老头子进行一番比试啊?”
闻言,宋柯脸色陡然一青,青衣客看似温和,实则以退为进,若是叶兄不答应比试,他就可以给叶兄扣上傲慢、胆小等一系列帽子,逼叶兄不得不答应!实在是太可恨了!
果然,听到青衣客的话,门口的吃瓜群众顿时无比激动,他们可不管什么其他的,只要江湖两大顶尖剑客进行比试,就恨不得期待的嗷嗷叫。
附和声也随之响起,大多数都是怂恿叶渐衣答应比试。
在这样的气氛下,也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宋柯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应对,倒是华子安突然灵机一动道:“既然你说只是比试,那么肯定不会见血喽?”
宋柯眼前一亮不由得赞许地看了华子安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出如此妙的对策。
本以为这样的要求会给青衣客落下限制,可谁知青衣客只是笑盈盈道:“剑客比试,胜负只在一瞬之间,难免会受一些伤,如果害怕受伤,那还算什么剑客呢?”
这下连华子安都被堵的哑口无言了。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这青衣客真不好惹的想法。
与二人相比,叶渐衣的表情依旧很淡定:“你说的没错。”
“那即使我杀了你,也不会再遭到其他人的报复了,可对?”
隐隐含着讽刺的语气,暗示着青衣客到来的真实目的。
青衣客摸着胡子的手停在原地,第一次收敛神色,直直盯着叶渐衣。
良久,才淡淡一笑:“是。”
“那好。”叶渐衣痛快答应了下来,“什么时候比试?”
青衣客道:“老夫比小友年长不少,就由小友来决定日子吧。”
叶渐衣想都不想:“那便一周后。”
“一周后啊……”青衣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只有认为与对手武功相差甚远之人才会留给自己这么长时间做准备,由此可见,叶渐衣也不过如此而已,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便已经怕了。
门外的行人也都听出了这里的门道,讨论声顿时热烈了起来:
“一周后?叶渐衣这是害怕了啊!”
“他应该不会是想要趁机逃跑吧?”
“那他的名声可就从此臭了,江湖人都会鄙夷他,不战而逃,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他的对手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青衣客,而且青衣客是受到陆太守的邀约,必定要杀叶渐衣的,面对必死的结局谁会傻乎乎地往里面跳?我倒觉得趁机逃跑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你说的不错,那可是青衣客啊,就算是逃跑也没有人会怪他!”
……
“好,一周后,午时,临安郊外不见不散。”
此时,已经得到满意答案的青衣客最终将比试时间敲定好了。
“希望到时候能够准时看到叶小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渐衣一眼,便转身离去。
宋柯脸色难看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又令人驱散了外面逗留看热闹的人群,关闭宋府大门,这才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
“叶兄啊叶兄,你糊涂啊!竟然真的答应了这比试,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华子安虽然也愁得直挠头,却斜眼睨着说这话的宋柯:“宋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叶兄也不可能拒绝啊,怎么能怪罪叶兄呢。”
“我、唉……”宋柯胸口憋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只能叹息地摇了摇头,“没想到青衣客来得竟这样快,打破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华子安道:“现如今只能想想在这一周内应该怎么应对了。”
宋柯眼睛一亮:“对啊,我们可以趁这一周时间按照原来的计划快速离开临安,对外就说叶兄身体不适择日再战,最好拖个十年八年什么的。”
华子安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鬼办法,先不提江湖的人会怎么看待叶兄,青衣客和陆太守又不是傻子,现如今一定在戒备城门,不让叶兄逃走。”
宋柯瞪眼睛:“名声跟性命比哪个重要,出城的事也可从长计议,不然你想个好办法啊!”
此话一出华子安顿时就不困了:“我们可以找来世界上最猛的毒药,提前给青衣客下毒,这不就稳赢了吗?”
宋柯呵呵一笑:“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觉得那种级别的剑客能被人近身下毒,你在瞧不起谁?”
华子安不满:“总可以试试嘛!”
宋柯撸起袖子:“试试就逝世,我亲自送你去!”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听得叶渐衣头都要大了,眼看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叶渐衣只能插话道:“我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没问题!”宋柯和华子安同时睁大眼睛看向他,异口同声道,“到底是跑路还是下毒,你来决定吧!”
叶渐衣:“……”这两个都很离谱好吗?
“别闹了。”叶渐衣平静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我打算要开一盘赌局!”
宋柯二人惊愕:“赌局??”
“宋兄。”他先扭头看向宋柯,“你帮我准备赌局,赌我与青衣客到底谁能获胜。并以你的名义,将我的银子全部压我胜。”
“子安。”他再看向华子安,“你带人宣传赌局这件事,务必让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尔后你自己也要投入一些银子,过后我会还给你。”
华子安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我一定全都压你。”
“不。”叶渐衣却摇头,一字一顿,“你要压的人是青衣客!”
华子安和宋柯同时一愣,回过神后,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妙啊妙,这一招抛砖引玉真是太妙了!”
两人再看叶渐衣的眼神顿时变了,天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以赌局大赚一笔的方法,简直就是绝世天才啊。
再一想想出这妙招的人是叶渐衣,宋柯竟然就不觉得奇怪了。
叶兄总有一些赚钱的鬼点子。
不去当商人简直可惜了。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是叶渐衣赢不了……不仅性命有忧,就连好处都被那些可恨的人占光了。
宋柯和华子安同时陷入沉默,一双眼睛犹豫地看向叶渐衣,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阻止对方与青衣客的比试。
叶渐衣只平静说出一句话:“我不会输。”
宋柯和华子安的胸口就仿佛凝聚起所有的勇气,相互对视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我们相信你,叶兄!”
于是,关于叶渐衣和青衣客一周后进行比剑的赌局开盘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临安的各个小巷,甚至连外地的人,也因为想要一睹剑圣的风采而特意跑到临安参观。
一进赌坊,就能看见县令之子华子安大摇大摆地坐在赌桌旁,将万两银子痛快砸到桌上:“给本少爷压,全部压青衣客!”
有人见他如此豪迈,疑惑道:“华兄怎么不压叶渐衣,你不是很崇拜他吗?”
华子安痛惜道:“是啊,我很佩服叶兄的才华,但是人总要现实一点啊。叶兄才多大啊,怎么可能跟剑圣相提并论呢,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压叶兄,毕竟嘛……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好你个华子安!”他话音刚落,宋家大少爷宋柯便横眉冷目睨着他,冷笑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知道叶兄势弱便投靠敌人,我算是看清你了。”
他将数十万两银子通通放到叶渐衣那边的赌桌上,怒道:“宋某愿意赌上全部的家当,赌叶兄赢!”
那白花花的银子一片一片泛着亮光,惊呆了围观的众人,这些人恐怕一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的银子……如果叶渐衣输了的话,这些银子就是他们的了?
更何况华子安说得对,无论怎么看,叶渐衣都不可能赢得了剑圣啊!
这银子,等于白送??
瞬间,原本还打算观望一下不参加赌局的人顿时心动了。
有便宜不占不是傻嘛!
“我压青衣客一千两!”
“我压两千两!!”
“别挤别挤,我要压我要压,我压五千两谁都别跟我抢!”
人们蜂拥而至,全部都压青衣客胜。
看着疯狂到极点就是抛下银子的众人,华子安和宋柯小心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发财了的笑意。
很快,一周过去。
叶渐衣和青衣客比剑的时间到了。
第十章
午时未至,临安郊外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占领。
这其中有凑热闹的、有压过赌局的、有来自各地的江湖侠客,甚至有很多叫得出姓名的豪侠。
“快看!那不是崇山派的首席弟子吗,崇山离此地甚远,竟然也来了!”
眼睛尖的人环顾着四周不禁惊呼道:“那是月怜派的弟子,那是清风门的道士,还有那个衣服……那不是大名鼎鼎的薛一刀薛闭吗!”
越来越多江湖熟知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有的甚至早已隐匿于江湖,却没想到叶渐衣与剑圣青衣客的这一战,竟引出了这么多人物。
众人惊叹着,越越想觉得激动不已,众多英雄人物齐聚一堂的盛景恐怕百年都难得一见。可今日,他们竟有幸亲眼目睹,何其壮观何其惊叹!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些英雄豪侠们非常重视这次的比试,无论是叶渐衣还是青衣客,都已成为他们心中剑术地位颇高的存在。
那叶渐衣才二十多岁啊,并且闻名江湖才仅仅一个多月,有这份成就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比试失败,也虽败犹荣!
“那不是方家弟子方程吗,他也来了!”
有人敏锐从一众人之中找到了方家弟子的服式,惊呼道。
方程在一个月前还只是碌碌无名之辈,但是现在他的名字却扬名江。听到有人提起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方程身上,眼含探究。
“听说他身为方家旁支弟子,却一夜之间内力增长一大截,比试中大败原本根本碰不到脚跟的方家嫡子,获得上等资源,是不是真的啊?”
“那可不是,他实力的增长有目共睹!但你猜他怎么解释这莫名其妙增长的内力?”
“他说,他在深山中寻到一处神秘的酒楼,只喝下一杯茶水,丹田便涌上源源不断的内力!玄不玄幻?!”
“啧啧。”有人蹙眉咂舌,“这谎话说的也太低级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嘛!”
“没错,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的话,但他却坚持己见,甚至还说出了‘这等大机缘,你们不信很正常,不过这世界上确实有无法解释的神秘,如同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我会证明给你们看’……这种话,你说奇不奇怪。”
“……要是为了隐瞒秘密而撒谎的话,他也没必要说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这才是此事最无解的地方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古怪,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或许他们心中都存有一丝希望,能够找到这等仙境,与方程一般提升内力惊艳武林吧。
四面八方的视线不断刺向方程,但这一个月来都被人看惯的方程早就能做到面不改色,神色如常,有一些人上前与他打招呼,他礼貌回应却不多待,直到视线里出现了宋柯的影子,这才眼睛一亮,连忙迎去:“宋兄!”
“方兄。”宋柯原本担忧的眉宇微微松开,笑着行了一礼,“原来你也来了啊,好奇剑圣的实力?”
虽然方氏和宋氏都是以剑法闻名的世家,总有往来,但其实作为嫡子大少爷的宋柯与身为旁系子弟的方程并不熟悉。
不过一个月前方程突飞猛进的武功让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待,再加上那玄幻不知真假的消息,宋柯对待方程的态度也多了几分尊重。
还好,方程没有因为地位的突变而心生骄傲,他依旧彬彬有礼谦逊好学。
“虽然剑圣出手很令人期待,但我却不是因他而来。”方程认真地凝视宋柯,语气中颇有些迫不及待,“宋兄,听说你跟叶渐衣关系很熟,你是否知道他的出身?”
宋柯一听这话,便有些警惕起来:“叶兄从未说过自己的出身,方兄有什么问题吗?”
“……请宋兄不要误会。”方程一愣,才发现他的态度过于冒进,羞愧道,“其实我很有可能认识叶渐衣,这才忍不住想要打探他的身份。”
宋柯惊讶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闻有关叶渐衣出身的消息,忍不住急切地将身体往前倾:“这是何意啊?”
方程也低声道:“我不是说过我的一身内力都是在深林里的一座酒楼里获取的嘛……”
宋柯当然听说过这离奇的经历,但也跟大多人一样完全不信,此时被方程再一次提出,眼皮倏地一跳,忽然紧张起来,不会吧……
“那座酒楼的主人叫江枫!而他麾下有一位剑法极高的青年剑客,名字就叫做——”
“叶!渐!衣!”
宋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紧缩。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方程的脑子出了问题,可是方程正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愚弄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叶兄,他、他精通玄妙之法?”
突然间,宋柯想起了曾经叶渐衣对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