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眉眼白一翻:“那你说个锤子……”
话音未落,却见白瑰从袖子里取出一颗熠熠生辉的天星石,足有鸽子蛋大小。他一脸和气地问道:“这个怎么样?”
陈昭眉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掉出来了:“这、这是纯品天星石……”
“是的。”白瑰晃了晃,说,“但你刚刚说什么锤子?”
陈昭眉笑道:“我是说,一锤定音嘛。”说着,他唯恐白瑰反悔似的赶紧把天星石扣到自己的手里。
开玩笑,这颗天星石的价值已经远超定价十倍了。如果能找到一个好的渠道脱手,这笔钱够他赎身并带着家人生活无忧了。
——一想到这个,陈昭眉就喜不自胜,脑子里甚至都幻想起自己在飞船头等舱和父母一起吃火锅的美好画面了。
这笔生意,陈昭眉简直赚翻了。
陈昭眉赚翻,也代表白瑰血亏。
——这么想着,陈昭眉忍不住多看了白瑰一眼:但见这位不知柴米贵的千金脸色淡淡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一笔赔本生意。
陈昭眉一边窃喜一边感叹:啊呀,真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呢。
今日休息,无课。
白瑰便不出门,在寝室里待着,或是看书,或是冥想。陈昭眉现在收了钱,很有服务态度,兢兢业业地认真当起男仆。
到了夜里,陈昭眉也跟着白瑰进卧室,一边笑一边说:“需要我为您更衣吗?”
“你不用太殷勤,和平常一样就好。”白瑰似乎也看出陈昭眉这一天工作得特别卖力。但他同样看得出,这样的卖力是不能持之以恒的。
陈昭眉现在却是十分有冲劲:“没事,反正也是闲着嘛。”说着,陈昭眉抬手摸白瑰的腰带,从背后替他把腰带上的扣子解开。
白瑰轻轻拂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随手取出一本《禁欲书》,按在掌上,说:“我要看书了,你出去吧。”
当目光落到《禁欲书》上的时候,陈昭眉脸上一顿:这是他放的那本仿本,没有“垂柳汁”成分的那种。
也就是说,白瑰就算在这本书上摸出茧子,也不能起到“化学禁欲”的作用。
见他捧书,陈昭眉一时玩心大起,坐到床脚,笑盈盈说:“看见这本书,我倒是想起来,上一回合,我竟输了……”
白瑰知道陈昭眉说的“上一回合”是什么事。上回白瑰看完《禁欲书》后,让陈昭眉“放马过来”,哪知道陈昭眉使劲浑身解数而白瑰不为所动,并告诫陈昭眉不要再做无用功。
白瑰轻轻叹了口气,说:“什么回合输了,这不是什么比赛。”
“这当然是比赛!而且这个赛果大大打击了我的信心!”陈昭眉夸张地说,一边说,一边翘起一条腿,“公子赏脸,再比一回?”年轻的男孩笑着发出再约战一回的请求。
第16章 你赢了
白瑰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陈昭眉这时已采取行动。
他犹如一个矫健的骑士,侧身抬腿,轻轻一翻,就已经顺势跨坐到白瑰身上。白瑰下意识地后仰,而后被陈昭眉推倒在床上。
白瑰仰头躺下,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紫罗兰色的床单上。和花一样幽淡的暗香从发间沁出,那是睡前白瑰使用过的护发茉莉精油的香气。
陈昭眉用不起这些贵重的护理品,也懒得用,他身上是一身干爽的气息,让人联想到地上的草木,是清新的,自然的,迎着阳光或是雨露都能散发出不同气味的天然特质。
白瑰仰躺在床上,看着这样热烈的陈昭眉,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尽管他看起来是一位柔弱千金,但他想要阻止陈昭眉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甚至说,如果他真的感到了冒犯,还可以像对待那几个不知死活、贸然闯入的雇佣兵一样……
但他不会这样对陈昭眉。
陈昭眉隐约能感受到这一份纵容,所以他的行动越来越大胆。他的手顺着白瑰的长袍下滑。
穿白色长袍的白瑰总能让陈昭眉想到古希腊的雕塑。夏袍薄而柔软的面料如同一层滤镜笼罩在他的身体,软衣的皱褶顺着山峦起伏般的肌肉走向而动,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裹再服饰里的男性力量。
衣袍腰带上绑着复杂的结,作为男仆的陈昭眉倒是解得熟练,扯开玉带,袍子下摆自然分开,露出衣服主人结实的大腿。
就像是大理石雕塑的古希腊男人一样,那儿的肌肉是静止的,却蕴含着引而不发的力量。没有人能够忽视。
白瑰认为,现在的形势太过荒唐了,他应该叫停这一切。
但是,身体又有另一股力量阻止他,那是最原始的力量,最本源的心念。没有垂柳汁的帮助,身为健康男青年的他实在难以与这样的本能对抗。
陈昭眉少有这样自上而下地俯视他,而且最难得的是,他第一次看到了白瑰露出不像“神像”的表情。
白瑰终于流露出了更像人的模样。
他不再冷漠温和,也不再温柔慈悲。
白瑰双眉蹙起,薄唇微抿,表情似在忍耐,像是在忍受什么难以承受的折磨一样。
他那如上等瓷器一样洁白的完美终于出现了裂缝,呈现出纤美的破碎感。这份巫星男人特有的柔美在陈昭眉看来可谓是一抹异彩。他好奇而热切地俯下身,望向白瑰美丽的眼睛,以图一亲芳泽。
然而,在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陈昭眉后推。陈昭眉没有提防,被推得后仰,身体落到床被上。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察觉自己与白瑰的姿势倒转,现在他又成了被居高临下俯视的那一个下位者了。
白瑰一手撑在陈昭眉的耳边,脸上仍带着那种破碎似的脆弱表情——不过,这一回,陈昭眉看清了,白瑰挣扎的脆弱里揉杂着一股隐而不发的侵略性,就像是被驯服过的野兽控制着自己不去噬人一般。
他的脆弱和他的侵略性一样强烈。
陈昭眉的心剧烈地跳动。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相信五感发达的男巫白瑰也一样能够听见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白瑰的目光如落在河里的一条丝绸,顺流而下,从陈昭眉的头顶看到他的脚趾,仿佛野兽逡巡自己的领地,又像是打量送到眼前的食物。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陈昭眉本能地颤抖,脚趾蜷缩。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瑰才开声。
他的声音恢复平日的冷淡:“你赢了。”
说完,白瑰退开,缓缓支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又是那庄严安静得像雕塑的模样。
“什么?”陈昭眉略带慌乱地坐起身,拨了拨额头边上有些凌乱的头发,睁大不解的眼睛看着白瑰。
“你不是要与我再比一回吗?——如果你非要把这种事情当作是比赛的话。”白瑰答,“胜负分晓,是你赢了。”
陈昭眉讷讷看着白瑰:“啊……这个……”
白瑰目指门外:“你可以出去了。”
“我……不是……”陈昭眉脑子浑浑噩噩,好像没反应过来,但在白瑰上位者的压迫感之下,他下意识地选择服从。
离开房间后,陈昭眉糊涂地摸着脑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我觉得……”
待回到书房,陈昭眉在书桌旁坐下,定下神来,盘了一会儿逻辑,才总算清醒过来。他忙不迭暗骂自己刚刚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不就是被那个男人推倒了吗?
你推回去不就得了吗?
他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你一见惯世面的大男人还怕他不成?
而白瑰在洗浴过后,再次回到床边,拿起那一本《禁欲书》,翻看两下,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手指一顿,半晌,他将这本书扔进壁炉里。
装帧精美的盗版书被扔到火堆里,跳动的火舌舔上华美页面上的一句:
庄严清净,不污不秽,是善男子。
白瑰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也轻声吟诵,试图当一位庄严清净、不污不秽的善男子。
然而,《禁欲书》被焚烧殆尽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那位年轻的男仆又不知死活地跑了进来。
犹如一只兔子愉快地蹦跶到老虎的地盘找萝卜吃。
第17章 特长
陈昭眉兴冲冲地走进来,一撇眼就看到壁炉烧过书本的痕迹。书的内页倒是烧得快,但是精美厚实的封面还是留下痕迹了。陈昭眉大约才想到,这本仿版书应该是被白瑰察觉了。不过,陈昭眉也不在意,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迈步到白瑰面前。
白瑰一脸严肃说:“进门前应当敲门。”
陈昭眉不以为意地说:“是啊,我忘了。”
这句“我忘了”说得特别没有诚意,他甚至连一句假模假样的“下次不会了”都不曾添上,充分暴露了他是一个不称职男仆的事实。
但他不在意,因为他知道白瑰不会在意。
陈昭眉在黑老大或者纪玲珑面前就不会这样。归根究底,他就是看人下菜碟。他心里知道白瑰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白瑰如他所想的没有追究。
陈昭眉坐到白瑰身边,看到白瑰宽大的袖子边缘垂下一条白色的穗子。他好奇地打量:“这是什么?”说着,他还想伸手去拨。
白瑰把手移开,云袖轻翻,露出手上一串念珠。
那是打磨得圆圆的一颗颗小珠子,看着像是玻璃珠一样透明,只是珠子内部漂浮着烟灰色的云絮,使它看起来更像一种矿物。
珠子用银白色的丝线穿起,在末端绑着一个精美的万字结,垂下白色的穗子。
“这是清心念珠,有助于冥想。”白瑰如是解释道。
陈昭眉打量:“看起来很贵呀。”
白瑰道:“是比天星石还贵些许。”
听到这玩意儿比天星石还贵,陈昭眉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放下了想去触碰的手,说:“那可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白瑰再度把手收回袖子里。
陈昭眉这才想起自己进门来是干什么的,便笑道:“公子,您刚刚说您认输了,是什么意思?”
白瑰轻睨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陈昭眉闻言得意洋洋,把身体凑过去,摇头晃脑地说:“那你之前还说对我不感兴趣、你不是同性恋呢,可见都是扯谎!”
白瑰自然点头:“不错,都是扯谎。”
面对如此坦荡淡然的白瑰,陈昭眉一下还愣住了,脸上的得意也僵了一会儿, 才重新焕发生机:“啊!扯谎这不是不守男德吗!”
“男德没有规定不扯谎。”白瑰正经回答,“关于‘男言’:‘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如果按照这个要求,男德并不要男人说实话,甚至说,很多时候是要求男人不说实话。”
陈昭眉一下被噎住了,他竟然觉得白瑰说的很有道理。
男德规范了男人的言行,让男人表现得像一个讨喜的娃娃。至于娃娃是否足够诚实,那是不需要了解的。只要他的言语和行为能令人喜欢就足够了。
甚至说,如果谎言能够让人舒坦,那么男人应该多说谎。如果真实的丑陋的,那么男人就应该得体地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掩盖起来。
陈昭眉不追究扯谎的事情了,倒歪了歪脑袋,兴致勃勃地道:“也就是说,我们快活,也不违反男德呢。”说着,陈昭眉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继续刚才的事情吧!”
面对陈昭眉热情的邀约,白瑰显得相当冷淡。他说:“那是没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陈昭眉眨眨眼。
白瑰道:“我们的行为不会影响守宫砂,也就是说,你这么做对你的任务没有好处。”
陈昭眉听了这话,觉得好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对完成这个任务没有兴趣了。”
“没有兴趣了?”白瑰问。
陈昭眉把脸凑过去:“我现在只对你有兴趣。”
白瑰轻轻把他的脸推开。
陈昭眉犹如一只坚定求蹭蹭的猫,又把脑袋伸过去:“难道你不喜欢吗?”
白瑰语气不带感情地说:“你是喜欢我吗?你是馋我的身子。”
陈昭眉一下尬住:啊……被发现了。
但他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喜欢脸蛋和身材就不算喜欢吗?你这话也太不公平了。”
说着,陈昭眉气不过白瑰眼中的鄙夷,气哄哄地冷笑:“别说的你喜欢我的灵魂一样?你扛不住我的引诱,不正说明了你也是馋我的身子而已吗?谁比谁高贵了?”
“确实。”白瑰同意,“所以我们应该一起学习《男德》,修行内心,使自己脱离这种低级趣味。”
于是,第二天陈昭眉又被白瑰拎去上男德课了。
到了教室,陈昭眉发现金瓶不在了。
打听两句才知道,金瓶因为抑郁症退学了。现在,因为金瓶及其男仆的离开,课堂上多了两个空位——但这两个空位很快就被新同学给填上。
课堂铃声一响,老师就带着两名新同学进门。
一个是黑老大——他满脸不情愿地走进来,倒是本色演出了“被迫学男德的地球男人”这一角色。
大家一听到这个是地球男人,也纷纷纳罕不已:“是地球男人吗?”
“地球男人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球男人吗?”
“看起来和我们的区别也不大啊……”
“你是不是瞎?这还区别不大?你看他这么粗壮,皮肤又粗糙,唉,和我们巫星男人的颜值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