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国王的原话:“你们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你们能拿出配得上伟大的东方魔术师这个身份的表演。”
且不说和魔术相关的要求, 想要什么材料, 像是99斤黄金, 108颗切割好的钻石,三车丝绸, 一杯子月光什么的要求都不在话下。
就算只是日常生活中想要使用一些美食珍馐,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应有尽有。
不过,受到这种绝佳待遇的人, 有没有心情去享用这些美食倒是不一定,至于那些侍女们没事干闲聊所说,有一些来这里表演的艺人们,在这等待表演的七天里可是瘦了十几斤呢。
苏木表面上和国王派来的随从们迅速打成一片, 随意玩闹间便拿到不少消息,但是暗地里也是非常紧张, 急切地想要打探另外一边那个名叫东方晓的NPC拿出来的魔术表演。
“诶,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看看人家那种打扮, 说不准是真的有那么一两分真本事的。”苏木叹着气坐在桌边, 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看向桌子另外一边的谢长合。
谢长离拿着他从未使用过的羽毛, 时不时沾上一点墨, 在纸上慢悠悠练字。
国王所说的话并不是单纯的恐吓, 此时他的左手指尖已经完全变成木质, 木质蜜糖色与肌肤原本玉似的白皙相得益彰, 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感。
这几天相处下来, 苏木也逐渐感受到这位救下来的小朋友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巧,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反感,反而有那么一点微妙的自豪。
唔,大概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苏木心想。
谢长离好端端的硬是感到一股微妙的凉意,收好练习完的纸张:“不知道高叔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啊,现在还停留在能变个鸽子的水平。”苏木叹气,“不过倒是挺会说话,动不动今天为这位贵妇变兔子,明天给那位小姐送个玫瑰,搞不好哪天就给我找个师娘过来。”
或者通过吃软饭完成任务?
苏木不由得打个哆嗦,赶紧把这种脑补的场景划掉。
他正暗自编排着,说曹操曹操到,高上穿着一身帅气的燕尾服,大步走入房间,坐在苏木身边,正对着谢长离:“我这里有个新的发现。”
“什么?”苏木精神起来,这可比为了陪师父表演魔术而练习密室逃脱时捆绑用的活结有意思多了。
高上:“今天我跟着一位夫人出去在庆典期间为孤儿院的小孩子们表演魔术的时候,我再次遇到了一位像那个小丑一样死亡的NPC。”
谢长离倒是没有对NPC这个词有太大反应,这几日和苏木交谈时,通过对方有意无意透露的一点消息,他也稍微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了了解。
他们现在应该身处一个恐怖游戏中,需要不断破解副本才能够活下去。
自然,把其他人称呼为NPC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样?”谢长离皱着眉头看过去,“也是同样被人分尸肢解吗?”
“有一点区别,”高上没有对他的思考起疑,相反,相信那位陛下的弟弟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白甜才是太愚蠢了,“这样说吧,你们还记得国王说的他具有的玩偶收藏吗。”
苏木点头,他这两天疯狂社交当然是为了打探这个消息:“我昨晚刚好拿到过他们拍的照片,那个收藏架几乎顶到天花板,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各样的玩偶。”
“我把照片仔细研究过,”高上把一叠照片全部摊开在桌上,其中有两张用红笔划了个圈,“看这里。”
谢长离目光落在上面,照片拍的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凭借他出色的记忆力,仅仅凭着轮廓还是很快比对确认,被重点圈出来的一个正是那个小丑玩偶。
只不过……
谢长离伸出手点在红圈一角:“这个玩偶的关节好像是被折断的?”
“玩偶的关节被折断,玩偶的主人肢体被切割下来。”高上淡淡道,“存在两种可能,一个是主人的肢体被切割之后,这种受伤会反馈在玩偶身上,另外一种则是因果颠倒的情况。”
苏木抢答:“因为玩偶的肢体被折断,所以玩偶的主人也遇到了惩罚。”
“我当时也是得出这两种推论,一直在寻找机会验证,恰好,这一次的孤儿院之旅,我看到一位脾气极为暴躁的员工,”高上皱眉,“他暗地里绝对在辱骂甚至虐待孩子,在表演间隙,我去小仓库卸妆的时候,就听见他一边抽烟一边骂街。”
苏木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同时又正义感爆棚,当即催促:“之后呢?他做的事情被人发现然后被打一顿丢出去?”
“如果你想看替天行道的剧本的话,那么某种意义上正是如此。”高上卖起关子,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
转动着杯子,他低声道:“我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之后就是咚的一声。”
“等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孤儿院的清洁机器人已经开到那里,正在清扫地上的血迹,这一次我看到的不是被切割的肢体,而是被打开的腹腔。”高上也不是第一次面临血腥场面,描述时用词极为冷静精准,“应该是被利器划出的伤口,长约30公分,肠道,胃,肝脏,肾脏等器官全部裸露在外。”
“那些孩子……”苏木压低声音,“他们有看见吗?”
高上苦笑:“看见了,或许是看见了。”
屋内一片沉默,他们见过第一个人死亡时的场景,或许那些孩子也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惨死却无动于衷,又或许这是一场精密谋划的报复?
就算是白纸,也早已在这种冷酷的氛围里面被同化。
谢长离率先打破沉默:“那么您是怎么分析的呢?”
“我清晰地听到两声声响,当时便判断出第一声应该是木头质地的玩偶坠落的声音,第二声才是人体落到地上的声音。此时我心中更加偏向于第一声是摔到了玩偶坠落腹部受损,导致触发死亡条件。”
“不过,等我来到现场的时候,玩偶是完好无损的,”高上喝一口酒,“甚至可以说,光洁如新,毫无使用痕迹。”
“那我们只有一种验证方法了。”谢长离点头。
“很聪明,”高上把最后一点酒喝完起身,再次穿上进来时脱去的外套,“走吧,我们去跟外面那些人说还想再次参观国王的伟大收藏。”
不同于在他们眼中的魔术师的小助手苏木,高上的要求自然会得到满足,他们很快便来到上次苏木参观过的收藏厅,架子上是琳琅满目的玩偶,他们身穿不同的服装,有的穿着贵族服饰,有的穿着像个平民,有的拿着魔术棒戴着礼帽,有的踩着球画着小丑笑脸,一眼扫过去仿佛看尽众生相。
即使隔着玻璃,亲自看也比照片能获得更多的细节。
这些玩偶并不全是完好的,它们有的身上沾满脏污,有的身上带着刻痕,甚至有一些失去部分关节。
“看上去应该是人为,”高上收起特殊道具放大镜,语气像是个老练的侦探,“用刀子刻的,用力从高处摔落的磕痕,还有一些大概是小孩子手没轻没重拽断的。”
分析之间,他们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些声响,一身黑衣肃穆的一男一女正端着两个小盒子走入这间房间。
他们见到这两人只是轻轻点头,然后默不作声的打开盒子,将有玻璃罩着的两个玩偶放进不知何时空出来的两个储藏格中。
谢长离随着他们的动作看清了玻璃罩下的玩偶,那是一个护工打扮的年轻男人,身材壮硕,粗短的眉毛不太好惹的下压着,而腹部的木材则有一道深深的刻痕。
推测越来越倾向于人对玩偶所做的伤害,将会反馈到人的身上。
高上拿出笔记本在这一猜想上打勾,顺便按照他一贯的副本主题推论思维去揣测这个部分的背景故事。
如果副本将会惩罚一切不善待玩偶的人,那么,此处拥有最大权势疑似是关底boss的国王恐怕也深深地痛恨这个行为。
“那里还有一扇门。”谢长离开口,伸出手指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高上当即跟上,前方的两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漠然态度,任由他们跟着自己路过一个个收藏柜,一路走到头顶灯光都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蜡烛的灯光亮起,在橘黄色的灯火下映照出一幅油画。
《最后的晚餐》?
难道讲述的是背叛吗,谢长离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抓到头绪。
此时,完全把他们三人视作空气的两人伸手按在油画下方的墙面上。
高上警惕地上前一步,但是动作终究晚了一点,几乎在两人把手放在墙面上的瞬间,眼前的墙壁边裂开一道缝隙将他们吸进去!
“打不开。”高上激动地一个健步上前试探片刻后始终没有找到对应的机关,甚至两边的蜡烛也在闪烁片刻后骤然熄灭!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出在门开的一瞬间他恰好窥见的场景——
“我看到,一个带着破碎王冠的玩偶。”
第79章 橱窗(8)
高上在看到玩偶的一瞬间就想到许多, 他几乎是立马就想要推翻玩偶受到伤害之后,玩偶的主人会立刻死去的猜想。
“按照之前的猜测,国王绝对不可能还活生生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喃喃自语两句,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从声音的整齐程度来看, 恐怕是来自于玩偶国的军队。
果然, 他们一回头就看到脚步极为整齐,执着刀剑, 神色严肃的近卫团一行人:“参观时间已经结束,还请魔术师先生和我们回去。”
他们的态度相当强硬,高上没有办法拒绝, 笑着举起手:“好,我和你们走。”
谢长离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直到一行人全部回到自己房间, 他才在皱着眉头沉思的高上面前开口:“我还是觉得玩偶受伤会导致人类死亡这个论断是正确的。”
“理由?”高上侧头看着这张对相比陛下稍显稚嫩的面孔,下意识想要听一听他的意见。
“有没有一种可能, 受伤的玩偶会代替人类?”谢长离淡淡道,“首先是人类让玩偶受伤后死去,之后是玩偶代替人类存活。”
苏木点头:“这个好论证, 我们只用再去寻找我们亲眼见证死亡的两个人, 如果他们依旧存活,当然是表面上, 应该就可以印证吧?”
“这个我已经验证过一半, ”高上之前就在笔记本上记录过这样一种猜测, 自然也为此行动过。
他简单地陈述结果:“我们来这里第一天看到的那个小丑, 我寻找过很多遍, 没有再次看到他, 而社工那里,同样的,他们已经招聘新的员工,当前并没有新的社工出现。”
“我不确定是不是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这种顶替,也不确定是否顶替后还会继承原本的社会关系,”高上摇头,“但是这个猜测还是太过草率了。”
苏木一琢磨,突然坏笑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国王一个人是被顶替的?”
高上一摊手,示意他继续向下说。
“之前师父你不是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寻找整个任务的背景故事,了解幕后boss行为的动机,确定整个任务的主题,也可以引伸出奖惩措施。”苏木眼前一亮,“我们可以通过玩偶做出这样一个大胆推测。”
他高高兴兴站起身,从旁边拿出一张纸来,唰唰唰写下自己的猜想:“我们就按照时间线来讨论,最开始,应该是boss先出现,我们可以认为是原来的国王损坏了玩偶,玩偶复仇杀死人,并且替换了国王的位置。接下来就是玩偶成为国王,通过某种方式,在这个国家上制定了伤害玩偶的人会死亡的规则。”
“可以作为一种猜测,但还是太过牵强附会。”高上点评,“我们沿着这条猜测推测国王的行动,可以看看他对于人们损坏玩偶的态度,是义愤填膺还是恐惧?”
谢长离慢条斯理喝水,茶杯悄然遮住微微勾起的唇角。
“那就是我猜对了一半,”苏木眉飞色舞,一只手搭在谢长合肩上,侧过头向自己的小伙伴寻求认同,“是吧?”
谢长离克制住自己把手掀开的想法,好脾气似的:“厉害。”
接下来一系列验证什么的自然是由高上去跑,两个他眼里的小辈早就被打发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
谢长离刚刚走进房间,便听见一阵压抑着的犬吠声,属于他的那只小黑狗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呜咽着,似乎还记着他不要让人发现的吩咐,就连这种委屈的声音也格外克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此时躺在窗台上,细长的鸟腿交叠,美滋滋晒太阳的杜崖。
从空荡荡的狗盆和某鸟圆鼓鼓的肚子来看,狗勾在他一进门就开始控诉的事情已经相当明显。
“杜崖?”谢长离蹲下身抱起委屈的直往他怀里钻的狗狗,语气带着点严厉。
昏昏欲睡的杜崖一个激灵醒过来,立刻扑闪着翅膀过去:“哥,谢哥,我这次可算是不辱使命,不负重任,把事情给您办的漂漂亮亮才回来的!”
“这就是你和小黑抢东西吃的原因?”谢长离挑眉。
杜崖看向狗勾:那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小黑在争宠这方面经验丰富,当即哀叫一声,完全做出一副胆怯的样子。
杜崖:淦!
“先不提这个,”谢长离这段时间看他们争宠,也琢磨出点味来,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差不多猜出个七七八八,“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