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物种的天性,恶毒又充满戾气,一直很不配合,因此宴苏对它不怎么温柔。
人鱼的眼珠先是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才望向许寒星。
“竟然生长的这么快,”人鱼惊奇道。
“回答我的问题。”宴苏加重手上的力气,捏得对方小脸一皱,丝毫没有对漂亮脸蛋怜惜。
“唔!”人鱼吃痛低呼,缓了好几秒,才乖乖回答,“没、没办法缓解,只有剖开胸腔,把种子挖掉。但扯出枝叶的时候,附近的血肉会一起被拔掉,人类的身体可承受不了。”
“那如果完全长进脑子里,会出现什么新症状?”宴苏没跟它解释星际时代的医疗技术完全能解决上个问题,接着问。
“头晕、失明、失聪、意识不清之类的吧,最后可能死掉?”人鱼语气轻快道。
宴苏扭头看看安静坐在沙发里的许寒星,又转回头,“按他现在的程度,还有多久?”
“正常情侣的速度,一年半载,三年五年,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听你们刚刚说,他已经出现失明症状,那应该撑不了多久了。”人鱼顺从地回答,漂亮眼珠却偷偷在两人间滴溜溜转了几圈。
宴苏看它的神情,总觉得这人鱼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没有说全。它和大番茄那种傻子怪物不一样,也不像无意识操纵转盘的那团黑光,它长得漂亮,眼底却充满恶意,仿佛目睹悲剧和痛苦能给它带来极大满足。
“关于种子标记的事情,还有什么没说的,一次代了吧,不然别怪我把你剥光。”宴苏淡淡道,松开捏着它下巴的手,站到一边抱着双臂,让它能看见茶几上躺着的两片鱼鳞。
人鱼听到「剥」这个字,下意识缩了一下,片刻后,才撇过脸,“好吧。”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族人,天生就以负面情绪为食,怨恨、悲伤、痛苦、绝望…都是我们喜欢的美食,曾经我们只能吸收空气里自然逸散的情绪,每日食不果腹。
但最近,我们进化了,可以在其他生物体内种下标记,有意引导他们,为我们生产美食。”
“不同的宿体,适合的标记不同,能最大化生产食物的方式也不同,比如烹饪一对兄弟,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谋夺财产、抢夺女人。”
说到这儿人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而烹饪一对情人,也有不同的方法,感情不够坚定的,就种下猜忌的种子,让他们变心、分手。感情足够坚定的,种下的就是你们这颗:代表病痛与死亡,“但我也不知道给你们标记的人鱼是怎么想的,明明你的情人,用情更深,病痛种子应该给你种,才能激发他心里最痛苦的感情。”
“而现在种子竟然在他身上,你看起来也对你的情人并没多少真心,受苦和难过的都只有他。”
“所以既然救起来很麻烦,你也并不心疼,不如就放任他死掉算啦,死掉之后种子和枝叶都会枯萎,标记自然不就解除了——”
人鱼笑意盎然地耸耸肩,故意看向许寒星,想在他脸上找到难过的表情,大概刚刚的话里,有很多内容都在故意说给他听。
宴苏目光动了动,也不由得转过头。
却只见许寒星双眼低垂,眉目舒展,嘴角微扬。
他没有失落,反而正挂着自两人认识以来,宴苏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人鱼”
异常事件处理执行组, B城总部。
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里,几个人正围在桌前,桌上摆着一盏小夜灯, 和一支小小的试管,其中液体无比澄清, 似乎只是普通的清水。
“这就是「邪神」的组织液?”一个人好奇道。
“看起来里面什么都没有。”另一人道。
“不是说了么,稀释过一万倍的, 难道你想用原液?也不怕当场暴毙。”第三个人道。
三人对着试管使劲瞅了半天, 才发现他们的队长一直没说话, 于是一起瞅向墨镜男。
墨镜男萧宇和,此时没戴墨镜,眼睛下方的皮肤在夜灯照映下发出一道道血的颜色。
“老大,你真的要试吗?”某部下小心翼翼问。
“你别说怂话,老大肯定没问题, 老大什么时候怕过?”另一部下立刻道。
“没想到办公楼当时塌成那样,那些人都能抠出「邪神」的, 牛逼, 不愧是……”
“好了,”墨镜男萧宇和忽然出声打断,大手一挥,“我要开始了, 你们安静点,给我护法。”
“呃……”
“老大,我们只能说如果看你疯了,就把你压住, 然后给上面打电话再联系精神病院, 这样也算护法吗?”
“少废话!”萧宇和不悦道。
“是是是!”部下们忙闭上嘴, 认真给他护法。
然后萧宇和便深呼吸了几口,表情凝重万分,捏起试管。
试管中的液体非常少,几乎只有一个底,他郑重又小心地打开试管盖子,然后将其举高,又深呼吸几口,屏息仰头,把液体滴在自己眼睛下方的血纹中。
几个部下目不转睛看着,也不由得紧张万分,互相抓着手,隐隐往后躲了几步。
一秒、两秒、三秒……
五分钟过去了,萧宇和皱着鼻子,拿起镜子,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照了照自己。
“咋没感觉呢这。”边照还边念叨。
“老大,你还好吗?”有人问。
“我挺好,但这溶剂……”萧宇和又拿起试管看了看,忽然怒道,“里面根本没有怪物的能量啊!他们到底行不行啊,这么大张旗鼓的,结果告诉我啥也没提取出来?”
“老大,咱们用之前不是还检测过好多次,说确实里面有「邪神」的能力波动吗。”
“是啊,不是咱们一起检测的吗,这咋回事!”
“靠!”萧宇和气愤得直接摔了试管。
然而试管是特殊材质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根本没碎。
这时萧宇和的手环滴滴响起,有人申请跟他通话。
“喂,干嘛?”萧宇和接起来没好气道。
对方长长说了一堆。
萧宇和越听越高兴,最后挂电话时,已经完全恢复平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总算有件好事儿!之前逃掉那七条人鱼已经全部找到了,其中六条正从各个方向往第七条那汇合,也不知道要干嘛,走,准备准备,下午去抓,正好一网打尽。”他重新把墨镜戴上,又大手一挥。
“好好好!”部下们齐声应和,几人挤挤挨挨,飞快离开了小黑屋。
。
宴苏家。
人鱼似乎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出来了,但隐含着恶意的眼神还是让宴苏有些怀疑。于是他又残忍剥了一片鱼鳞,以确认它没有什么假话和隐瞒。
人鱼痛呼着哭了,挣扎了一会儿也没说出更多东西,于是宴苏放了心。
重新蒙上它的眼睛,然后拉起许寒星的手,送他回卧室休息。
“我觉得你们真的可以趁现在多做几次,反正快死啦,做的越多还死的越快,诅咒没了刚好能换个合胃口的新情人。”人鱼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哪怕脸上还挂着泪珠,仍忍不住充满恶意地在身后说。
“刚刚该把它的嘴堵上。”宴苏无奈心道,于是动了动手指。
然后人鱼的声音变成了唔唔唔。
宴苏带着许寒星回了次卧,关上门。
“别怕,刚刚我「一时失误」摘掉它的眼罩,它应该已经趁机记下窗外的环境特征,如果人鱼族群确实可以共享感知,最晚到下午,其他那些就会一起找过来,”他一边低声安慰,一边将许寒星带向床边,“运气再好一点的话,背后操纵的人,发现人鱼们行动异常,也会在今天之内跟着露头。到时候这件事就能彻底解决,最迟今晚,我就帮你取出种子,不会让你死。”
宴苏扶着许寒星坐上床,见他点点头,就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
“你眼睛疼么?”亲完后宴苏没有直起身,而是保持着很近的距离,观察许寒星。
许寒星的眼睛非常好看,往常专注注视他时,就像夜空中最梦幻迷人的那颗星。如果被拥抱抚摸亲吻,则会像泛起湿气的湖面,水水润润,波光粼粼,无比动人。
现在他几乎目不能视,星辰湖水被浓雾遮挡,原本的美丽黯淡下去,但因失神迷离,倒又显出一种……无助又可怜的撩人。
宴苏顺势亲了亲他的眼角。
许寒星才从忽然被在黑暗中亲吻的紧张中回过神,脖颈僵硬地摇摇头,表示眼睛不疼。
“那喉咙疼么?”宴苏又问,跟着亲回嘴角。
许寒星又摇摇头。
因为距离太近了,宴苏亲了一下又一下,一直都没有远离。许寒星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喉结动了动,手指也忐忑地捏紧了身侧的床角。
宴苏又在他脸侧亲了几口,才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说,“我们昨天有一个接吻的约定。”
许寒星刚刚敢自如呼吸,就不由得又屏住了,紧张抿唇。
“现在兑现,可以吗?”宴苏接着问。
许寒星脸立刻红了,宴苏几乎感觉听到了他胸膛心脏狂跳的声音,人好像也反应慢了半拍。
宴苏也不催促,耐心等待他许可。
许寒星僵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出答复,身体紧绷地点了点头。
宴苏这才又凑过来,伸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唇。
昨天做的事,让许寒星下意识张开嘴,想要含他的手指,但那指尖很快挪开了,宴苏用自己带着凉意的嘴唇贴上了他。
宴苏很温柔的吻他,仔仔细细,循序渐进。
许寒星的颈侧,鸡皮疙瘩起了一波又一波,被吻得时不时发颤,并且忘记了呼吸。
宴苏亲了一会儿,微微离开他的唇,他才面色通红,双眼迷离,缺氧般的急促喘息。
但休息时间也不过几秒,下一个吻很快又接上来,宴苏动作放轻将他推倒在床上,撑在上方,认认真真品尝味道。
不一会儿许寒星眼角就渗出一点水光,双手受不了地抓紧床单。
宴苏他的手指拉过来揉了揉,让他揽着自己的肩。
“你刚刚笑的真好看。”亲吻中间,宴苏忽然说。
许寒星还在努力呼吸,补充氧气,看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并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宴苏于是又吻上去,隐约间听到他喉间溢出难捱的低吟。
许寒星的咽喉被荆棘抓得很紧,到了这个阶段,似乎已经有些影响到呼吸。每个长长的吻结束,他都有些窒息般急急喘息。
宴苏发现这一点后,就略微缩短了每个吻的时间,让他有足够的休息。
许寒星的呼吸才慢慢逐渐稳定下来。
两人亲了很久,后来许寒星出了一身汗,浑身瘫软,连搂他脖子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躺在床上,被持续不断的吻,脸红的像一瓣春日里的桃花。
宴苏结束最后一个吻,微微离开他时,他勉力睁大眼睛,不安的伸手挽留。
于是宴苏又俯身回去,压着他又亲一口,然后侧身把人搂进怀里,摸摸背,摸摸后脑的头发,又亲亲他的额头。
这个面对面紧紧相拥的动作让两人贴的十分近,比昨天下午在办公室的那个拥抱,还要紧密得多。
“你起来了。”宴苏安抚着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许寒星一时没反应过来。
宴苏便就着拥抱的姿势轻轻蹭了蹭,许寒星立刻感受到异样,身体一僵,本能想躲,可他背后就是床,根本无处可逃。
宴苏又笑了,最后亲他唇角一口,然后从床上站起来,说,“去洗个澡吧,你出了很多汗。还站得起来吗?”
许寒星仰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着没起,反而勉强伸手拉过一角被子,藏起了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调笑的问话、还是因为真的起不来床、还是因为某种微妙的身体反应在羞耻。
宴苏难得见到他有些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多看两眼。
由于之前两人亲吻太久,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许寒星的睡衣此时乱成一团,领口的扣子开了一颗,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细致的锁骨。宴苏盯着看了几秒,再一次凑过去,将被子拉开,迎着一双水润泛红的双眼,摸摸他的脸,又吻住他的嘴唇。
后来许寒星身上的汗就更多了,宴苏把他推进浴室的时候,他睡衣都湿了。
“你小心一些,别摔了,有事就弄出点动静叫我。”宴苏提前试好水温,又把他摆在花洒正下方,拉着他的手给指明了沐浴露和挂衣服的钩子位置,才关上浴室门离开。
许寒星的衬衫和裤子昨晚就放洗衣机里洗好了,现在清清爽爽地叠放在门边,宴苏去给次卧换了张新床单,把刚刚滚得皱巴巴的床单塞进洗衣机,这边浴室的水声就停止了,许寒星好像洗好了澡,正在迟滞摸索地穿衣服。
又过一会儿,许寒星拉开门。
他换回了自己的白衬衫,扣子扣得规规矩矩,头发也洗过了,还滴着水珠。
宴苏来到门口接他,总觉得刚洗过澡的许寒星,整个人都水汪汪的,头发湿漉漉,眼睛湿漉漉,皮肤也湿漉漉。而且衬衫风衣制服之类的服装显然比睡衣更适合他,让他气质一下变得很冷清,很正经。
宴苏略用点力把正经的许寒星拉进怀里,又亲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