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岁迟
岁迟  发于:202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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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当是朋友吧?江绪其实不太确定,若不是朋友,又有谁会如此劳心劳力地对待另一人?
  谁知沈长风忽地一哂:“你怎知他不是馋我身子?”
  廊下倏地一静,江绪缓慢地眨了下眼。
  “原、原来是这样?”他难掩自己的震惊之色,“我以为在云州这事会很少见……”
  “哈。”
  沈长风在他的视线中嘴角一勾,露出个忍俊不禁的笑,道:“很少见么?你跟你那个师兄不也一样。”
  江绪话音一滞,飞快否认:“是你误会了。”
  那可不见得,沈长风笑而不语,一时间两人又没有了话讲,余下沉默的尴尬。
  片刻后,江绪犹豫问他:“你们真的是……么?”
  沈长风忍不住哈哈笑道:“自然不是,江少侠,你真好骗。”
  江绪便又不说话了,心道沈长风真是欠得很,四周便又静了下来,只剩雨声不绝于耳,全然没有停下的征兆。
  这雨来得蹊跷……江绪将手往外伸去,微微阖眼感受着四周的环境——很正常,依然灵力稀薄,没有任何的阵法或是符篆的气息掺杂,似乎就如同沈长风所说的那般,只是夏日天气多变。
  可直觉告诉江绪并没那么简单,他睁了眼,脸上飞快闪过丝不解。
  奇怪,为何我会如此想?
  异样感才在心头浮出点痕迹,一旁的沈长风忽地长长唉了声,叹道:“这雨下得大,苦了赶路人啊——”
  江绪端详了他那副颇为感慨的表情半天,谨慎问道:“你还要出门?”
  前不久才闹腾出那么大的事,若沈长风这会子还要出门鬼混,指不定要被谁套个麻袋送去领赏金。
  沈长风摆了摆手:“不了,一下雨我就腿疼。”
  确实,江绪的视线顺着他的话往下移,毕竟是断成好几截再拼回来的,如今湿气一浸,定是难受得很。
  也不知是如何坚持站着的。
  结果这点感慨还没过去,便听见沈长风轻佻地笑道:“江少侠这么问,可是要背着我出去好好赏一赏这场雨?”
  生怕恶心不到人似的,他说完还对江绪眨了眨眼,复又捏着嗓道:“简直是沈某毕生之幸啊。”
  江绪全到没听到,兀自转了头重新看向院中被风雨打得蔫儿吧唧的草木。
  沈长风也没觉得尴尬,就这么在他旁边站着,嘴里哼出几句不成调的曲:“春去也,春去也,独坐小楼,镜中华发愁颜老……”
  半晌,他才抱着手臂转身朝屋内走去:“冷得很,你爱淋雨便继续淋着吧。”
  沈长风似乎只是闲着无聊才出来膈应江绪两句,江绪搓了搓被淋得有些发凉的指尖,心里倒是没了最开始的那点愁云惨淡。
  于是便开始思考起沈长风的那句“苦了赶路人”,他的视线越过低矮墙瓦,遥遥落在阴翳的云上。
  是有心,还是随口一说?
  若是有心,来的会是谁?是敌还是友?
  江绪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最后缓缓吐了口气,也转身回到屋内。
  若真有不速之客,在此等着便是了,如今严绥也在,根本就不足为惧。
  只是如今自己该如何同严绥相处……
  江绪在台阶前踌躇了会,还是在一楼捡了张椅子坐下,顾沉已经将大门上了锁,此时正在药柜前整理东西,见他坐在了一旁,便将手里的一盘半夏搁在了桌上。
  “虽然你应当不惧湿寒,”他木着脸,却在说关切的话,“但淋雨总归是不太好的。”
  江绪低头扯了扯自己半湿的衣袖,笑了笑:“方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反倒没注意,对了,今日发生之事,或许会牵连到你们。”
  若没猜错的话,仙人之说已经传遍了黄粱城,目睹的百姓不在少数,极有可能已经传进了其他修道者的耳中,他跟严绥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可等他们走后,顾沉同沈长风定然会陷入危险之中。
  更不用说今日那些人已经知道悬赏令上之人便是沈长风……
  顾沉却道:“无碍,等这几日结束,我便会带他离开。”
  “去到别处恐怕也不安全,”江绪提醒他,“寻人于我辈中人来讲是极容易之事。”
  顾沉仍旧是平静的:“我也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放心,我除了医术,还是学了些其他的本事的。”
  他说罢,不等江绪再说什么,眼神在他的衣袖上轻轻一点:“还是先上去换套衣服吧,莫要病了,接下来几日不太平。”
  江绪有点尴尬地一笑,手指胡乱地拂了拂袖口:“不,不必……说到这个,你可有考虑过提前离开?”
  医馆定然是开不下去了的,今日没有范二来闹事,明日也会有王三,只要沈长风这个活生生的一万两黄金在,此处就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更何况,武林盟定然也会赶来的,倒是更加麻烦。
  顾沉缓缓吸了口气,沉声道:“我的确有这打算,但也得花上两三日的时间将医馆打点好,做不到说走就走。”
  江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他想了想,又宽慰道:“你放心,如今我师兄也在,绝对能保护你二人的安危,慢慢来便好。”
  顾沉从桌后走出,郑重地对他行了一礼:“劳烦了。”
  江绪被他此举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稍显无措地摆摆手:“不,不必,这本就是我们的交易。”
  顾沉却执意地行完这个礼:“长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始终有些愧疚。”
  江绪讷讷地说了句“哪里的事”,气氛便沉寂了下去,他看了眼顾沉,又看了眼旁边的椅子,有些坐立难安。
  最后还是纠结地下了决定,对顾沉腼腆一笑,道:“我先上去了,若有什么事,唤我便可。”
  但他一转身便垮了脸,待在楼下不知该和顾沉说什么,可上了楼……
  也不知该跟严绥说什么。
  说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定会报答师兄的救命之恩?
  江绪被自己这念头逗得露出点笑意,又飞快地抿了抿唇,重新愁云惨淡起来,二楼的窗边煮着药,他克制地往里望了眼,瞧见沈长风背对着自己,微微抬着头,似乎是在看挂在墙上的那把琴。
  他飞快地收回视线,嘴里默念了两句非礼勿视,咚咚咚地爬完了最后几级台阶,停在了最后一级上,又有些犹豫。
  严绥应当还在生气,他思忖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可好像也没有让严绥不生气的法子……
  正想着,耳边传来声低柔熟悉的唤:“绪绪。”
  他本能地抬头,撞进严绥温温的笑中,愣了愣。
  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衣袖,半湿的布料瞬间变得干燥而柔软。
  “湿着难受,”江绪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震得自己耳廓酥麻,“莫要受寒了。”
  岁迟
  子霁君,王八都没您能忍啊


第16章 不安好心
  “不、不会,”江绪压低了嗓音,微侧过脸含糊地道,“我已经许久未病过了。”
  接着手上一紧,半截袖子落入严绥掌中,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前栽倒,脑中又是一空。
  “说话怎么如此小声,”严绥温言着摸了摸他的发顶,“嗓子不适?”
  坦然的,带着极明显的怜惜,江绪的额头抵在他肩上,懵懵地想着坐在楼下的沈长风定然能将自己同严绥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他讷讷地说着几乎听不清的话,“我无事。”
  那只手在发顶稍稍停顿,又轻轻碰了碰江绪冰凉的脸颊,严绥又叹了口气:“都是凉的。”
  江绪往后一仰,终于拉出点算不上大的距离,眼神飘忽道:“这两日,嗯太热,今日这雨下得还正好,凉快了不少。”
  其实云州的夏再热也热不到哪去,反倒是中州夏热冬寒,不知难捱了多少。
  严绥勾了勾嘴角,附和道:“嗯,云州近几日是燥了些。”
  江绪对他飞快露出个笑,重新垂下了眼。
  先前的事好似就这么过了,那点令人惊诧的怒意好似错觉,让人琢磨不透严绥的想法。
  明明非要自己想清楚的是他,如今重新跟个没事人似的也是他,江绪想来想去摸不清,干脆也跟着一块演一出无事发生,好比现在——严绥没再提下楼前的事,他自然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苦恼。
  于是他主动寻了个话头:“师兄,你可是去湖边见过那具尸身?”
  “说来也巧,”严绥顺了他的意,解释道,“我循着你身上的玉牌找到这,才入城没多久便听见了湖边的吵嚷声,那死者身上的精怪气息虽散得差不多,但还是极明显的。”
  “是何种精怪?”江绪回想了番自己到黄粱城后的见闻,“可是柳树?”
  严绥也不意外他会想到那棵柳树上去,摇了摇头:“云州灵气匮乏,那柳树只有一丝灵智,无法作恶。”
  “可师兄你也说了云州灵气匮乏,”江绪不自觉地朝他身边靠去,“我在这也待了段时日,并没有见到过精怪。”
  他见严绥笑而不语,心中有些不确定,又轻声补充道:“连鬼都没见过几只。”
  严绥扯着他的手腕往后一带,语气含笑:“这会儿不怕被旁人听见了?”
  江绪被他这么一提醒反倒有些尴尬,含糊道:“又没什么听不得的……左不过是让他把我们当装神弄鬼的。”
  “噢,也是,”严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的确没什么不能给旁人听的。”
  意味不言而喻,江绪脸上一热,只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忙接回了先前的话头:“那师兄可知是何种精怪?”
  出乎意料的,严绥含笑摇了摇头:“我也只是遥遥看了眼,并不知晓。”
  那现在该怎么办,江绪纠结地去看严绥的表情,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往常只要有严绥,或是随便别的什么人在,就根本无需他来思考这些事……
  “绪绪,”严绥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觉得,应该先做些什么?”
  江绪先是本能地摇头,又在严绥无奈的眼神里犹豫开口:“是不是……要先去看看那具尸身?”
  严绥没有肯定,反而接着问他:“绪绪觉得该什么时候去?”
  江绪便又摆出副略显迷茫的神情同他对视着,严绥被他弄得想笑,只好微微别过脸。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有主意得很,他在心里叹气,明明什么都敢做,偏偏一在自己身边就小心翼翼,根本不想拿主意。
  “师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抓着江绪的手腕轻轻一捏,微蹙着眉摆出副为难的表情,“绪绪教教我,嗯?”
  江绪被他喊得耳廓一热,磕磕绊绊道:“今日晚上……吧?”
  严绥便含着笑问他:“为何要等到晚上?”
  江绪垂下眼,含糊道:“师兄知道的。”
  “师兄不明白,”严绥摩挲着他的手腕,不依不饶,“师兄愚钝,绪绪再讲明白些。”
  你若是愚钝,世上哪还有聪明人!
  江绪虽是如此腹诽,但还是细细同严绥讲了自己的想法:“今日师兄用那种方式出现,定然是想插手这事的,但白日动静闹得大,不好现在就出门,况且精怪作恶有一便有二,我觉着若是夜间再去,还能顺带寻一寻那精怪的动静。”
  语罢,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抿唇一笑:“师兄,嗯,觉得如何?”
  严绥嗓音低柔,赞许道:“绪绪的主意很不错,非常妥当。”
  江绪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袖口,眼下的情形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从没人问过江绪的想法,不管是简楼子还是旁的那些长老,对他的要求便只有乖乖站在人后不添乱便好。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一个蠢笨的炉鼎才能足够听话,还没入无极宗时江绪便知道了。
  正想着,手腕忽地一紧,严绥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师兄?”
  江绪本能地唤了声,却对上严绥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的黢黑眼瞳。
  “绪绪帮师兄解决了个大难题,”他压低了嗓,微哑的,直直扑进江绪心头,“师兄合该报答绪绪。”
  直觉告诉江绪这报答不是自己能消受得起的,可还未来得及吐出哪怕一个字,他便身上一重,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栽,险些倒进柔软床榻中。
  严绥报答了他一个吻。
  脑海再次归于空白,那点柔软触觉像是他的错觉,严绥很快就直起身,神色自若地对他道:“既是要晚上出去,绪绪不若现在休息一会。”
  江绪怔怔地看着他,没答话。
  严绥便微躬下身,抚平他有些乱的发顶:“怎么了?”
  江绪摇摇头,脸有些热,轻声道:“我打坐吐纳便好,师兄一路奔波,还是睡会吧。”
  应是错觉吧?
  定然是错觉。
  严绥安静地同他对视了片刻,温声应道:“好。”
  江绪挪去了床尾盘膝坐下,就这么闭上眼开始打坐,直到床上微微一陷,又等了许久,他才睁开眼,克制地转头去看严绥。
  奔波跋涉月余定然是极累的,即便是严绥也难免带了些倦容,此时闭着眼沉沉睡去,眉头依然是微微拢着的,江绪抱着膝盖缓慢地眨了下眼,缓慢地伸出只手。
  又在满室簌簌雨声中飞快蜷缩收回,很轻地撇了撇嘴。
  “师兄。”
  他轻轻唤了声,又没了下文,严绥睡得很沉,这让江绪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初到琼霄峰上时,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太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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