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归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林漫
林漫  发于:2022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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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礼收好地上的花束,晚香带着二人,来到丰裕城名声在外的巫女家族,何家。
  晚香与何家的夫人略有交情,何夫人喜花,每年大典之前,晚香都会送来指定的花卉作为装饰。平日里若有出山,也多会给何家送来一些新鲜花束。
  晚香在人界的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何家。
  这次的贸然造访,突然多了两个大男人,何夫人颇感意外,好在非道与折礼看起来,倒也都像是翩翩公子,生的又都俊俏,倒颇让人愿意多看两眼。
  晚香正与何夫人相谈甚欢,却见丫头拽着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进来了,何夫人面色不虞,示意那丫鬟将小姐带下去。
  折礼略有些诧异,这不正是白日里撞翻那公子的少女吗?
  瞧着折礼的目光追随着女儿,何夫人的神色多少有些不悦,晚香笑道:“何小姐姿容过人,真叫人挪不开眼。”
  何夫人勉强笑了笑,折礼收回了目光,心想晚香也太敷衍,这人长啥样根本就没看到,也能这般夸赞。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晚香见着何夫人情绪不佳,频频往外观望,便也不再多打扰,带了折礼二人离去。
  管家在前引着,三人走到中门,也能听到何夫人在内院的斥责声,大约是责备何小姐独自偷跑出去云云。
  三人出了何府,晚香拎着鼓鼓的香囊:“你们要去哪随意,我要去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就此别过吧。”
  折礼正巴不得离了晚香的魔爪,见她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走了,更是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折礼便觉笼罩在了更大的阴影之中。他瑟瑟地回头,小声试探:“师傅……”
  “你还认我这个师傅。”非道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的滔天怒意,却早在不知何时,散得一干二净。
  即便他再想暴揍折礼一顿,但见了他时,瞧他那副畏畏缩缩,可怜又可恨的模样之后,也都消弭得差不多了。
  折礼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偷偷抬眸,便瞧非道他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的确,他生气只是怕折礼独自一人出事,其余的,倒也不算什么。
  折礼见状,胆子又蹭蹭地长了起来,拍拍胸脯:“我怎么会有事呢,师傅多虑了。”
  非道也没再多说,问他是不是受了晚香的苛待,毕竟晚香看起来,也不像个正常人。
  折礼苦着脸答道:“这个女人一会说要把我晒成干尸,一会又拿走试药,太恐怖了。”
  不过他又想起晚香为他治伤的事情,多少是承了她的恩情,又挠头说:“不过她倒也没对我做什么。”
  口腹之欲许久没得到满足,折礼强烈要求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非道问他怎么和晚香遇上的,折礼说了离开落枬被追杀的事情,但也只说了又遇到狼妖群,他趁乱逃跑,才被晚香救了回来,受伤的事,只字未提。
  犹豫半晌,折礼还是吞吞吐吐地问非道是怎么找到的自己。那片翎羽他用法术封禁了,难道是方法不对非道还能感知到吗?
  非道脸上的笑意冷冰冰的:“封禁的方法没错,若错了,我也不至于寻你大半个月。”
  折礼慌慌张张地低头刨饭。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非道问。
  折礼怔怔地看着非道。
  打算?原本的打算不就是躲开师傅,自己冷静一段时日吗?
  “既然没有,那便随我……”
  “他的打算,就是替我做几年工。”非道的话被娇俏的女声打断,晚香施施然坐了下来,巧笑倩兮。
  非道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没什么好感,但见二人都没什么反应,晚香邪魅一笑,伸手挑了折礼的下巴:“吃好了便随我回去吧,我的小长工。”
  折礼扭头逃出晚香的魔爪,嫌弃地蹙了眉看她,又瞥了一眼非道,非道的目光滑过晚香的手,凌冽得有如飞霜出鞘时的寒芒。
  晚香挑衅地搂了折礼的肩膀,眸光好似那蛇般纠缠在折礼身上,她附在折礼耳边,笑着低声说道:“还记得你那场春梦吗?你叫了谁的名字,我可听得真真切切。”
  就像蛇信子舔在耳畔,又像是命门被人牢牢捏在手中,回想那日的绮梦,折礼脸上腾地飞起了红云,更不敢再看非道。
  “跟我还是跟他,选吧。”娇俏的女子紧紧地靠在少年身上,加上那两颊令人疑心不已的红云,非道此时的心情,毫无理由的差到极点。
  “或者,”晚香松开了折礼,他才得以喘口气,“我给二位出个主意。”
  她就像只花蝴蝶,又翩翩落到非道身边:“正好眼下有一桩生意,我又懒倦,若是萧公子愿意相助,这小子我就借给你打下手。”
  她说着便要对非道上手,只见非道利落起身,不留半分机会,垂眸看她,不咸不淡地回道:“好说。”
  晚香便带着二人回了沁月谷,将院子旁的一室一厅借给了非道二人落脚。
  折礼眼见着她从乾坤袋中拎出来百十坛佳酿,叹为观止:“你说的女儿家的东西,不会是这个吧?”
  晚香掩面害羞地笑道:“自然,这是最令我这个女儿家快乐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把他家买断货了呢,今天多亏了那个傻气的有钱公子。呵呵。”
  折礼在晚香造作的笑声中打了个寒战。
  非道推门进了屋舍,大手一挥,房中的灰尘一扫而尽,他将两侧的窗打开,春风带进来些花香味,屋子里多了些生气。
  将酒埋好,晚香交给折礼一枝含苞待放的迎春,嘱咐他明日前往丰裕城卢家,那边自会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说完打了个呵欠,拎着仅剩的一壶酒悠悠地飘走了。
  非道将屋子大概收了收,卧房仍旧是一张床,比肖家的稍小一些。
  折礼看了那颇有些狭窄的床一眼,不由得又涨红了脸,他实在弄不明白,晚香是不是存心戏弄他。
  这芙蓉香帐,雕花玉屏,粉色芍药薄被,处处不透露着女儿家闺阁的气息,他实难想象与非道挤在那温馨暧昧的小床上,是何等的尴尬。
  折礼有些懊恼地在房中坐下,瞅着门外的木板,心想或者还是在外面将就一晚?
  非道从卧房转了一圈,走到桌旁坐下:“这便是你这些日子住的房间?”
  折礼回头,失了焦距的双眼望着他,连连摇头:“不是,我之前都是睡外边的木板……”
  话音刚落,他又有些懊悔,心虚地偷偷去看非道,那人果然满脸疑问地向外看去,待看清那光溜溜的木板之后,神态逐渐凝固,虽不明显,却也写着不难读出的不爽。
  片刻之后,那份不爽又逐渐消退,非道的目光中,又漫上迷惑,他的目光锁在木板上干涸的血迹上,联想到晚香的说辞和折礼受到追杀一事,心中生出些不好揣测。
  非道不动声色地问道:“这里山灵水秀,可有什么活水可以沐浴?一路过来,还没好好洗上一洗。”
  折礼见他神色终于轻松下来,又主动提起别的话题,自然立即接话:“后山就有,我带你过去。”


第68章 丰裕城
  二人自山路往山坡上行去,一路风景宜人,倒与那圣泉寺颇有几分可比之处,林间草木茂盛,登上坡顶,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映入眼帘,杂乱无章似是无人打理,颇有恣意生长的勃勃生机。看这规模,应是晚香的手笔。
  花海之中流水汩汩,二人循着水流又走了一会儿,如素练般的流瀑自山间悬挂,在山脚形成一条小河,水质清澈见底,偶见游鱼,藏于河中的石缝之下。
  非道自岸上褪去外袍长靴,入水中,又褪下里衣,随手丢在河中的巨石上。折礼想回避,又实在找不到回避的理由,三眼两眼有意无意地向非道看去。
  师傅的身形着实很好,没有一分多的肉,也并不会显得瘦弱。
  非道回望折礼,见他还在岸边出神,不由问道:“你不下来?”
  折礼避开非道的目光,自脱了衣服鞋袜,也跟着入了水,他站在那巨石另一面,捧了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
  “你拘谨了许多。”身后传来非道的声音,折礼惊了一跳,转过身,非道正站在自己身后,扶着那巨石,似叹似怨,“往日你可没这般疏远。”
  折礼一时也有些怔忡,但也只是一瞬,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回眸笑道:“我总不能一直像个孩子一样黏着师傅吧。”
  非道沉吟片刻,露出些怅然之色:“也是。”
  折礼松了口气,不管自己对非道是什么心思,他们都是曾共同生活十年的师徒,往常如何相处,此时也如何相处就好,何必多想。
  如此想通的折礼,给了自己更多平静内心的勇气。
  腰间一凉,折礼猛然回神,只见非道扯开他的里衣,一眼便看见了他腰间的疤痕,还有身上隐隐约约没有消退的刀剑伤。
  那条疤痕触目惊心,从腰间一直到斜刺往上,到肋骨边缘,新生的皮肉与之前的皮肤颜色还尚有差别,敏感地战栗于那人指尖的温度之下。
  四面的空气逐渐冷凝,脚下的流水也变得寒气逼人,折礼打了个寒战,非道才从恣意外放的情绪中逐渐收敛,拽着折礼的衣服替他穿好,抬起头来,又是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怎么伤的?”
  “离开肖家湾之后被追到狼妖的地界,也就受了点小伤……”折礼话音未落,非道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隐隐有灵力自微凉的掌心注入,片刻之后,非道才收了手,神色里带着不能苟同的责备:“经脉受损,气血不足,这还是小伤吗?”
  折礼壮着胆子装作浑不在意地调侃道:“身上有点伤怎么了,这都是小伤,它自己就痊愈了。”
  非道没有说话,沉默地在水中坐下,衣袍漂浮在水面,折礼正不知所措时,一股大力将他拽了下去,他猛然撞入非道深邃如海的眸中。
  “打坐。”非道启唇,放开他的手腕。
  折礼才压下心头的悸动,轻轻地长长地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待折礼入定,非道抬眸,便见虹霞自水光中潋滟,长风卷过花海,群山灵气翻涌,在二人身边自成灵涡。
  果然是灵山妙水之地,晚香能挑在此处栖居,必然也是能察天地万物所变之人。
  好强的力量。
  春风拂面,卷动那窗前的纱幔,晚香慵懒地睁眼。
  熟悉的力量。
  疗伤之后,非道便捡了衣服披上,在岸边守着折礼。
  衣衫湿透,少年略显单薄的身体上,伤疤隐现。那样大的疤,想必是没办法完全消退了。
  疗伤之后,二人回到沁月谷,非道便借口出去一趟。
  天色渐渐暗了,折礼在房中百无聊赖,便拿出一本闲书随便翻看。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折礼起身,便见非道推门进来,他的外袍不知怎的,也不在身上,发梢尚有湿气,身上也还带着几分水气,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天色已经黑尽,非道极自然地向折礼问道:“不休息吗?”
  折礼为难地看着那一方小床:“师傅睡吧,不用管我。”
  非道失笑:“你是怕这张床不够大,我挤着你吗?”
  “那倒不是,我是怕自己挤着师傅。我又是个没什么睡相的人。”折礼连忙解释道。
  “无妨,你身体还不算痊愈,当休息时还是休息为好。或者,我去睡那外边的木板?”非道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向那木板看去,折礼连忙拒绝,在心中仰天长叹后褪了外袍先躺了上去。
  随后身边便躺下了非道,折礼有些心神不宁地往里缩了缩,非道依旧躺的板正,迷迷糊糊不知撑了多久,折礼终于陷入了昏睡之中。
  非道侧首,心念微转,白嫩的皮肤上,淡蓝的光晕勾勒出那朵灵莲的轮廓。
  思索再三,非道再次挑开指尖,血珠飞落在灵莲之上,瞬间便被吸收无踪,灵莲的边缘,出现一圈浅淡的红色。
  折礼睡得正香,或许是因为这次重创的缘故,非道其实在那天见面之时,便察觉了他消瘦了些。
  后半夜,折礼便又滚到了非道身边,紧紧地挨着非道的胳膊,几乎要挤进他怀里去。
  屋外天亮不久,折礼便精神大好地自酣睡中醒来,神清气爽自不必说,因着又与非道同住一室,一夜之后反而放下了些绮念与尴尬。
  非道不在床上,折礼又窝了些时候,便嗅到从外边飘来的香气。
  从楼上下来的晚香,似乎对楼下厨房传来的动静颇有微词,到底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她的厨房造次?
  待她下了楼,嗅到那珍馐的香气,不由发出了另一种感叹,这世间,竟有人如此深谙此道?
  晚香眼见着那个之前还死气沉沉的小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跳着进了她的厨房,从厨房那一片小地方里,传来更加放肆的香气和谈笑声。
  非道与折礼正在厨房说笑,门口猛然出现了黑着脸的晚香:“大清早的,你们就不能别在别人家里腻腻歪歪的吗?”
  折礼端着刚出炉的水晶包,笑容满面地走过晚香面前,一面摇头一面道歉:“那以后就不能做了,可惜了这么好吃的水晶包。”
  晚香只觉那味道迷惑了自己的嗅觉,甚至控制了自己的行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折礼手上的托盘,露出了怒己不争的复杂神色。
  “不过今天就算了吧,反正都做好了,先吃早饭要紧。你说对吧,晚香?”
  晚香压制着乐开了花的喜悦,面上依旧高傲,颇为难地抚摸着手中那只随意折下的小花:“既然你这么说了,卖你个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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