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上会显示出饭卡上面的余额,苏眠将自己的卡放上去,一个鲜红的15就出现在了上面。今天才周四,这意味着他得靠这些钱度过今天和明天。
店老板看着这个数字,又看了看苏眠和何泽成三个人手里的东西,有些犹豫。
他也算是对顾凉十分眼熟了,知道每次他和这三个人一块来的时候都是他结账的,可这十五块钱根本不够付的。
而且...其实他也早就看出来这孩子被其他这三个人逼着付钱,只是他不好说什么罢了。
“你卡上的钱这么这么少?”结果先无语的是何泽成,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看向了苏眠手中的面包:“你就吃这个?”
“我每个月的饭钱只有这么多....”苏眠带着鼻音,有些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吃不起贵的东西了。”
“你的钱都去哪....”何泽成说着住了嘴,因为他想起,花顾凉钱的不就是他们吗?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要被他说的哭出来,何泽成“啧”了一声:“你请了我们这么多次,我就大发慈悲的请你一次吧。”
他说着就推开了苏眠,掏出了自己的饭卡,还让老板加热了一个小卖部的特色饭团,还买了一瓶牛奶。
随后不由分说的就抢走了苏眠手中的面包还给了老板:“这个不要了。”
老板有些惊奇的看了何泽成一眼,又看看苏眠不敢言的模样,只好收回了面包。
于是苏眠两手空空,手里攥着余额十五的饭卡看着何泽成。高任和谭化为也凑近了何泽成道:“成哥也请我们呗。”
“滚滚滚,自己付钱去。”
“啧啧啧,成哥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对这娘....顾凉这么好?”谭化为笑嘻嘻道。
何泽成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苏眠:“怕他饿死了是我的责任。”
老板很快加热好饭团递给了何泽成,何泽成却并没有递给苏眠,一直到走出小卖部之后,何泽成才看向苏眠道:“叫我声哥,这些就都给你。”
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饭团和牛奶。
回应他声音的,是苏眠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他看向了何泽成手里的饭团,觉得叫声哥也少不了一块肉,反而还能增一些,就没什么犹豫的说了一声“大哥”。
虽然这大哥也是哥的意思,但总觉得就少了那么一分意思,还硬生生扯出了一丝喊哪家头头的感觉来,但何泽成还是被这声喊的挺舒服,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苏眠。
“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以后就罩着你。”
苏眠低头,开始剥着手里的饭团。稍微有些烫,他就吹了吹。
校园里站在小卖部门口吃东西是常见的事,就是此时路过的人都会将目光频频的看过来,在何泽成他们看回去的时候又一个个躲开。
“挡路了,到旁边坐着吃去。”何泽成拿着手里的饮料瓶戳了戳苏眠,顺便赶走了坐在小卖部门口休息长椅上的人。
苏眠走到长椅前,缩到了角落里,占了堪堪一角。
“你怎么这么瘦?”何泽成脱口而出。
小卖部前的长椅只有那么点大,平常最多只能挤下四个人,可苏眠这么一坐,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苏眠有些呆住,他们长期压榨,让顾凉一日三餐都只能扣着吃没营养的东西,以至于他都长期吃不饱,带现在居然问他为什么这么瘦?
苏眠沉默,咬了一口手里包着紫菜的饭团。外面的紫菜早已软趴趴的了,很难一口咬断,味道也可想而知。
“你烧退了没?下午去上课吗?”
“我...下午先去医务室看看。”
吃了东西之后好歹还是恢复了不少的力气,再难吃的东西在饿的情况下就显得比较美味了。苏眠舔去粘在指尖的饭粒,咬上了牛奶的吸管。
“要不要我陪你去?”何泽成说着还解释了一下:“毕竟是我不小心把水泼到你身上的,总得看着你好起来。”
苏眠抬头看向何泽成,对方此时的态度可并不像是一个施害者。当然也并不是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后悔,只是他发现了新的方向。
卢平刚死的时候,这些人其实也挺慌的,因为他们也多少知道,卢平的自杀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但校园暴力的弊端就在凡事讲绝对的证据,他们这些人是抱团的,大多数的学生也不会做出头鸟,自然没人敢揭露什么。
最后这责任还得是学校担,但又因为卢平是自杀,可以说成是他学习压力大,选择学校作为自杀的场地还要被说上一句“晦气”。
反正何泽成这几个罪魁祸首是一点事都没有的,原本他们还收敛一些,不再欺负其他的同学,可仅仅只过了半年,他们就又开始找目标,最后锁定了顾凉。
如果他们真的会感到悔恨,就不会还找下一个受害者了。
何泽成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分明前段时间他还觉得欺负眼前的人很有意思,像昨天将一大盆的冷水浇到他的身上也不过就是觉得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哪怕是上午听到这人发烧的消息,想的也不过是感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可就在刚刚见到眼前这人的时候,突然就有些下不了手去欺负他了。当然这只是指的将石头丢到他身上,逼着他给自己付钱买东西。
何泽成并不缺钱,甚至家境不错,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感觉而已。
现在的他完全不怕对方受不住,甚至想着,大不了他像卢平一样,去自杀啊。
那种起初的害怕感,竟然转为了些许刺激的感觉。他觉得这是卢平带给他的,因为当时卢平就是在他的面前从楼上跳下去的。
都说一般目击者会就此有阴影,何泽成也确实怕过对方会化成鬼来找他,可现在都一年了,这一年下来,他可没遇上过什么可怕的事。
鬼怪的说法,都是假的,他何泽成什么都不用怕的。
甚至他偶尔也会想,顾凉会不会也和卢平一样,做那样的事。
若是往常看到顾凉有要哭的征兆,他只会想说这人是娘娘腔还真没冤枉了他,可现在听着这沙哑的鼻音,以及泛红的眼睛,想的竟然是——
这可怜的样子,让人都下不了手去欺负了。
同时,他也是对别的东西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何泽成问的这个问题苏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就由着对方跟在他的身后前往医务室。
高任和谭化为两个人都被他赶回去了,于是一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是知道苏眠害怕他,这一路上何泽成说的话不多,也没有过来碰苏眠。一直到医务室之后,校医给苏眠测了体温,看过温度计上的数字后就对何泽成道:“你先回去上课吧。”
校医赶人,何泽成也留不下来。等对方离开后,校医就看向了苏眠道:“你烧了这么久肯定是不行的,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让你家长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苏眠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点点头,看着校医拿出手机开始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
到现在为止,他脑海中所填的要素实在太多了。先不说他真的能离开这学校吗,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进入副本之后一直到现在为止,系统都没有给他发布任何的任务。
自然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他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情况。
第76章 墓地校园(三)
学校建在墓地的旁边,位置自然比较偏。
回家再过来就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很多住的远的学生一个学期也回不去几趟。
就和苏眠想的一样,顾凉的父母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来接他。况且这都高三了,他的父母并不希望他因此错过更多的课,觉得不过是发个热,让他再吃些药就好了。
先不去评价顾凉父母的态度如何,苏眠觉得这更多的原因是他应该不能离开这个学校。
顾凉是在宿舍外的水池前被泼的水,当时何泽成笑着跟他说“不好意思手滑了”,目击者不少,但没有一个会管闲事。
老师和校医自然不知道他真正发烧的原因是什么,其他的学生也不会因此把这件事去告诉老师,顾凉自己都没有开口呢。
得到班主任那边传回的话,校医也就询问了苏眠自己的想法,最终苏眠再吞了两颗校医递给他的药,直接在医务室又睡了一个下午。
等晚饭的时候再起来,他的烧终于是退下去一点了,但体温还在随时会重新升高的边缘。
这次苏眠终于是赶上了去吃食堂的晚饭,他好运气的没有再碰到何泽成三个人,倒是遇到了杜业他们。
学校食堂的饭菜并不太贵,苏眠给自己点了一个鸡腿,也没花到十块钱。至于明天能不能吃饱,那就明天再看了。
杜业见他坐下,犹豫了一会后就端着盘子过来了,和杜业一块的还有冯辉聪,两人一边把盘子放到苏眠的对面,一边道:“你下午去哪了?”
苏眠先将嘴里的食物慢慢的咽下,随后才回道:“在医务室待了一个下午。”
“你....好点了吗?”
“烧已经退了。”
“那就好,那你晚自习还去吗?”
苏眠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口蔬菜放到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他是个学生,现在烧已经退了,当然是要回归学习的怀抱了。至于到时候书看不看得懂,也没那么重要。
“那吃完一起?”杜业继续道。
自从中午目送他这个被欺负的室友离开之后,杜业越想越觉得何泽成他们做的事十分的过分。不就是长的弱鸡了一些好看了一些么?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吧?
暴力是不对的,大家应该都要制止才对。
再回想起以前顾凉会被欺负的原因,就是内向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没有人和他走在一块落了单,那么自然就容易被盯上。
本来想的是这是顾凉自己的事不干他的事,但现在就是一种正义的感觉油然而生。
弱者,应该是要被保护的。
所以杜业想,他和顾凉走在一块,何泽成他们或许会收敛一些。好歹自己也强壮,寝室的其他几个人也觉得,自己的室友被欺负了,他们应该站在自己室友的这一边。
他们人多,就更不怕何泽成他们三个了。
虽然这几人先前也好像没把顾凉放在心上,但苏眠也不会拒绝在这个时候得到的善意。晚餐过后可没什么太多休息的时间,他就跟着几人直接来到了教室里。
学校的夜晚灯火通明,各个教室里面都十分的明亮。顾凉所在班级是高三七班,班里一共有四十几个人。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零零散散说的二十几个人在里面了,听到有人进来就往这边瞥了一眼。
二十几个人在教室聊天也有一定的音量,在苏眠走向自己位置的时候,就感到周围的声音有变小。
“哟,杜业,你怎么跟着顾凉一块过来了?”有一个男生开了口,视线在苏眠的脸上转了几圈。
“你有意见?”杜业白了他一眼。
他们再聊什么苏眠没去听,而是走到了顾凉的位置上。顾凉的座位在靠着中间位置的第二排,因为他比较瘦小,坐的就靠前。
那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书,看起来就并不那么干净,像是一些起泡饮料倒在上面然后干了样子。
苏眠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椅子和书桌,这才慢慢的坐了下来。先前被整蛊的时候也不是没出现过一些状况,但很显然今天何泽成是放过了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出现。
此时距离晚自习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苏眠看了看黑板上老师留下的作业,就翻起了书。
班级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苏眠的同桌也到了,是个看起来也挺瘦弱的女孩子。说实话对方的书桌和顾凉的还有些匹配,很显然对方可能也是顾凉一样,在遭受着某些人的暴力对待。
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是都只想等着上课铃的响起。
而在时间接近响铃的时候,有人站到了苏眠的面前。
“烧退了?”
苏眠抬头看向何泽成,小声的“嗯”了一声。对方似乎伸手要来碰他的头,苏眠往后躲了一下。
对方的手一顿,似乎对苏眠躲开的这个举动不满,就要强制的伸过手来碰他的头。苏眠余光看到杜业向这里走来,就捏紧了手里的书。
“铃——”上课的铃声来的恰到好处,何泽成没再继续,留了一句“下课了我再收拾你”,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自习的时间没有老师,只有班干部会轮流坐在最上面监督。但实际上他们也就是坐着,只在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响的时候说上一句。
但外面会有巡游的老师,特别是晚自习刚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让他们快速的安静下来,老师走在走廊的频率是最高的,至少样子要装,就不会真的当着老师的面做什么。
何泽成坐在最后一排,至少上课这段时间苏眠可以放松一些。
以前何泽成可能还会拿什么东西丢他来锻炼什么“准头”,但现在,苏眠直觉对方不会再这么做。
于是一节自习安稳度过,反而还听后桌讲了一个鬼故事。
似乎今天上午有新的死者被葬了过来,那唢呐的声音吹的教室里的人头疼。苏眠是中午的时候进到这个副本里的,所以就没有听到,这件事还是听着后头的人抱怨的时候知道的。
“诶,你知道吗?听说咱们学校也是发生过灵异事件的。”
“那天刚好是周末下午返校,于是就有人看到了遗照上的脸。当时他觉得那照片上的老太婆好像在盯着他,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再继续看进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