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凡之所以不讨厌和蒋勋身边这些人有交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圈子层度在那里，大多数人都是有分寸有判断的人。玩笑归玩笑，事情归事情，那是两码事。
　　这时候池子里有人噗通一声扑到他们脚下的池子边缘。
　　水溅起来洒了黎非凡一身。
　　周围的人都傻了。
　　“嘿，你他妈……”蒋勋一看黎非凡身前湿了大半，当即站起来。
　　黎非凡扯住蒋勋的袖子，抖了抖胸前的水说：“没事，我去换一下就行了。”
　　蒋勋看了看他的衣服，转身弯腰拿出一张卡说：“我在这里的房间，你让客房给你熨干后送上去，或者找人重新买一件都可以。”
　　“行。”黎非凡把卡抽过来，看着蒋勋。
　　蒋勋不明所以：“怎么了？”
　　下一秒，黎非凡抬起一脚把他踹进泳池里。
　　在蒋勋从水里湿漉漉冒出来，狼狈抹了一把脸看过来的时候，黎非凡挑眉说：“生日快乐，玩儿得开心哦。”
　　他说着转身就走。
　　黎非凡在满室的哄笑声里背对着扬了扬手上的卡，把之前蒋勋的话送回去说：“好好招待你们蒋少，今天谁要是把他哄高兴了，这家娱乐场，整三年的消费记录我黎非凡都替他包了。”
　　一片叫好的声音，“喔喔，黎少牛逼。”
　　“有钱！”
　　“黎爷威武！”
　　蒋勋气得捶水，在后边骂他，“黎非凡，你大爷的！”
　　黎非凡消遣完蒋勋，在上楼的时候正好接到霍韫启的电话。
　　“二爷？”黎非凡走进电梯边按边开口。
　　霍韫启今天没去集团，黎非凡不知道他行程，只听见他似乎也在走路，声音平平常常传来说：“不是说去参加蒋勋的生日宴，怎么样？”
　　“别提了。”黎非凡说：“他找了一群人到处鬼叫，吵得不行。”
　　霍韫启：“嫌吵就早点回去，晚点祝老要过来给你复诊。”
　　“知道了。”黎非凡说。
　　刚好电梯打开，黎非凡走出去，他踩过走廊铺着的柔软地毯对比着房卡上的房间号。他找到了，门卡刷上去的同时正好听见霍韫启在说：“调给你的人要让他们随时知道你的行……”
　　霍韫启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黎非凡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被人一把拽进了房间。
　　同时一个柔软的身体朝他扑来，声音黏黏腻腻地抱怨：“你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黎非凡整个傻住，房间里窗帘什么的全部关上了黑得不行。
　　而且他明确听出扑来的是个女生，动作热情似火。
　　手机里再次传出霍韫启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没、没什么。”黎非凡被他声音换回神志，察觉到女生的手已经开始往他身上摸了之后立马对着手机说：“二爷我等会儿再给你打啊，先挂了。”
　　他嘟一声挂了电话，当场把人推开。
　　“你认错人了。”黎非凡皱眉说。
　　他说着反手把门口的灯按亮。
　　面前的女生化着大浓妆看不清年纪，一看见是黎非凡就抱着手打量他，然后撇嘴说：“你是谁啊？蒋勋呢？”
　　黎非凡低头看着本来就被打湿，此刻还蹭上不知道是口红还是睫毛膏的一大团黑红色印记，难得有点黑脸。
　　“他在楼下。”他说。
　　女生有些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他房间号的？”
　　“这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你？”
　　女生冷笑，“他亲口答应了要投资一部S级电视剧让我当女一号，我当然知道他的房间在哪。”
　　黎非凡听见这种话恍惚以为自己还活在上辈子。
　　他那个时候作为投资人虽然都是小成本项目，但遇到这种事还觉得挺正常的。
　　就是实在是有点破坏心情。
　　黎非凡也不欲纠缠，打开门要直接走。
　　结果女生一把抓住他，“我让你走了吗？”
　　“那你是还有什么事吗？”黎非凡压着情绪问。
　　女生靠着墙，上下看他，“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也是演员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蒋勋他不喜欢男的，你就是脱光了躺在他床上都不管用。”
　　黎非凡都给硬生生气笑了。
　　在心里把蒋勋那个处处留情的家伙翻来覆去骂了八十遍。
　　同时回复人女孩子，“你放心，就算是他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觉得辣眼睛。现在能松手吗？房间留给你，自己慢慢等他好吧。”
　　他这边脱身不易，另外一边霍韫启带着人都已经走到车门旁边。
　　高升见他放下电话就说：“二爷，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我们现在赶去机场……”
　　霍韫启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先去趟歆光□□。”
　　高升一愣，然后立马又说：“好。”
　　出差的行程是突然定的。
　　黎非凡刚在商务酒会上出事，涉事人员还在清查，所以这次没有带上他。
　　高升刚刚见霍韫启给他打电话，本来以为是要说这件事，但老板貌似，好像，是被挂了电话吧？
　　高升眼观鼻鼻观心，以他多年特助的经验观察，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二爷的在乎已经渗透在了日常的一言一行当中，根本不用从他的脸上情绪里判断就能知晓。
　　只不过某人似乎还不太清醒。
　　和那个蒋勋去娱乐场不说，还公然挂了老板电话。
　　也是胆子挺大的。
　　以至于车子停在娱乐城的外面的时候，高升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站在车门边老远就朝他使眼色，意思是：二爷在车上，你快一点的。
　　结果黎非凡显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提着衣服一脸意外地走下梯子，“高升？你怎么来了？”
　　“陪二爷来的。”高升端起职业笑容。
　　黎非凡意外挑眉，还弯腰往黑着的车玻璃镜面上看了看，“你们来干什么？”
　　高升看着头发有点凌乱，衣服湿着，像是还有口红印的黎非凡，笑容就更职业了。
　　他甚至都想现场给他念一段金刚经。


第56章
　　“上车吧。”高升不忍直视替他拉开车门。
　　黎非凡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高升, 有些莫名其妙。他绕到车门那里弯腰上去，看见正翘着腿坐在车里的霍韫启，边坐上去边说：“高升干什么呢, 你骂他了？”
　　霍韫启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不动声色：“不用管他。”
　　“哦。”
　　黎非凡在位置上坐好，注意力还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上。
　　随口问：“二爷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霍韫启问。
　　黎非凡露出点意外的表情, 侧头看向他, “当然不是, 怎么这么说？”
　　下一秒霍韫启突然放下腿朝他凑过来，黎非凡被唬了一跳, 整个人被逼得不自觉往角落里靠了靠。结果霍韫启丝毫没有收敛越逼越近, 直到黎非凡背靠着车门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退。
　　“什么情况啊？”黎非凡举着手抵在霍韫启肩膀上，因为搞不清状况艰难又无辜问道。
　　霍韫启抓住他的手, 然后偏头在他脖颈边嗅了嗅。
　　“香水味儿这么浓。”他说完稍稍退开颈边, 视线下移，左手拎着他衣服皱眉：“还有这些, 自己交代还是让我查？嗯？”
　　黎非凡看了看两人过分挨近的距离。
　　脑子里转了两秒才知道他在询问什么事，一脸恍然，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说：“你说这个？”一说这个黎非凡就来气，“一个想爬蒋勋床的十八线小演员给弄的, 最后非说我抱了她, 让我给一千块才肯松手, 倒了血霉了我，下次再跟着蒋勋出来我是他孙子。”
　　霍韫启还保持着困住他的姿势, “所以你抱了？”
　　“怎么可能！她抱的我啊。”
　　霍韫启：“那就还是抱上了。”
　　黎非凡无语, 就觉得这逻辑抓得也太死了点。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黎非凡迟疑地看着霍韫启的表情,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所有物这么有占有欲了，接着又立马道：“但我可以保证啊，我啥也没干，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人好不好，只要一天还是你的人，就绝对不会背着你搞红杏出墙那一套。”
　　黎非凡这话一出，就发现霍韫启的眼神黑了些许。
　　他甚至短促地笑了一声，盯着他说：“看来你随时做好了以后光明正大乱搞的准备。”
　　黎非凡硬生生哽了一下。
　　然后才说：“虽然你这理解的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是请相信我是一个有要求的人，乱搞是不会存在的。”
　　黎非凡尽力辩解的后果，就是霍韫启盯着他什么也没说，上手开始解他扣子。
　　霍韫启动作看起来很平常也很随意，所以解到第三颗的时候黎非凡才想起来阻止他。
　　“哎。”黎非凡一把抓住他的手，难得被霍韫启的动作弄得有点脸颊发热，小声道：“我说你干嘛呢？就算是和你乱搞也不能现在啊，有人！前边有人！”
　　坐在前排的司机和高升顿时连后脑勺都能看出来僵硬两个字。
　　霍韫启看了他一眼，又偏头看着前面，抬手敲了敲椅背。
　　司机心领神会，动作迅速升起了隔挡板。
　　黎非凡：“……”
　　“没人了。”霍韫启说。
　　黎非凡汗颜，“可他们也知道啊。”
　　“那不正好。”霍韫启又重新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刚好能让人知道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霍韫启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手里的扣子已经快要解到底。
　　黎非凡从上车就遭遇了这个，脑子还处在一种我到底经历了什么的震惊里。
　　直到霍韫启的手指触到了黎非凡的腰线，他竟然敏感地抖了抖。
　　两人都是一怔，对视中能看见黎非凡靠着门，顶着一头比刚刚上车前蹭得更乱的头发，衣服解开露出若隐若现的漂亮肌理，他的脸和耳朵都红了，甚至因为刚刚那抖的一下，连眼尾都开始泛红。
　　而霍韫启不同，一身正装衣冠楚楚，和被困在身前凌乱的人形成强烈对比。
　　“怎么这么敏感？”他还刻意在黎非凡耳边小声问他。
　　话里有种隐藏的笑意，指尖慢条斯理滑过黎非凡的腰际，“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黎非凡猛地伸手抓住霍韫启的手腕，求饶：“我错了。”
　　“错哪儿了？”霍韫启问。
　　黎非凡舔了舔嘴唇，“我不该胡说。”
　　“嗯，还有呢？”手指挪到了腰侧。
　　黎非凡别扭地往旁边躲了躲，发现霍韫启力气加重了一点立马顿住，继续说：“不该和别的女人有接触，还让人蹭上了口红。”
　　“男的也不行。”霍韫启替他补充，然后，“继续。”
　　“还有啊？”
　　霍韫启扬眉：“你觉得没有？”
　　“有，有。”黎非凡因为身上的丝丝麻痒觉得头皮都有点发麻，想了想，认真思考，然后迅速说：“我知道了，从思想到行动上我都错了，从本质上来讲我就不该出门，我大错特错，错得离谱，并且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黎非凡快速说完一把阻止了霍韫启想往后腰去的手，总结：“二爷饶了我。”
　　霍韫启的目光扫过他潮红的脸，到身上比寻常人白了一度的皮肤，再到腰腹处因为敏感微微躲避起伏薄薄的肌肉，眼神深了几许。
　　最后看了他半晌，松开他。
　　回身从后面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干净衬衣，递给他，顺带说：“我马上出差，两天后回来。”
　　黎非凡都傻了，“啊？”
　　霍韫启挑眉，“想让我继续替你换？”
　　黎非凡停滞了有三秒左右的时间，才伸手把衣服接过来。
　　他看着霍韫启，确定他真的只是打算让他换件衣服，呼出一口长气，想起他刚刚的话就说：“要出差？现在？”
　　“嗯，先送你回去。”
　　霍韫启说完稍稍退开，单手撑着头，“换吧，我看着你换。”
　　黎非凡扫了他一眼，迟疑：“二爷，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
　　黎非凡：“……你这样看着我挺变态的。”
　　“是吗？”霍韫启淡淡：“换吧。”
　　黎非凡：“……”
　　等到车子重新停在玉京园的门口，黎非凡穿着一件明显比他大了一号的衣服下了车。高升看着后视镜里红着张脸站在路边的黎非凡，他都没敢说那副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被糟蹋得不轻。
　　虽然他知道霍韫启其实什么也没做。
　　高升偷偷看了一眼身后闭着眼闭目养神的霍韫启。
　　“二爷。”
　　“什么事？”
　　高升大胆进言，“既然您不放心，不如把黎非凡一起带出去？”
　　“不用。”霍韫启睁开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点笑意说：“让他消消气，这会儿正气性大着呢。”
　　黎非凡事后想来确实很气，只是换个衣服而已。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霍韫启在，又一直盯着，让他有种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的羞耻感。尤其是他清清爽爽出门，最后却换了件霍韫启的衣服回去，接受了一路上不少人的目光洗礼，想起来就更气了。
　　玉京园主子没在，黎非凡倒也没翻天。
　　他自己也有正事要忙。
　　忙起来的时候就把霍韫启走的那天的事情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