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纪清身体骤然绷紧,正要抬肘反击身后的人,眼角的余光却先瞥见了来人的样貌。
“任朝澜?”杨纪清顿住攻击的动作,同时也松开了抓着崔臻书的手,由着任朝澜单手箍着他的腰身往后带。
任朝澜将杨纪清从崔臻书身后拉开后,双眸乌沉沉地看向贴着门板的崔臻书。
崔臻书撑着发软的双腿,刚转过身,就看到任朝澜极具占有欲地揽着杨纪清的腰,看着他的目光泛着无机质的森冷。
如果说先前任朝澜看他的眼神只是凉薄的冰冷,那现在看他的眼神就是带着杀意的森寒。这任朝澜根本就是一个偏执杨纪清的疯子,他之前到底是怎么对他生出旖念的?
崔臻书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只是路过。”
杨纪清拍开任朝澜还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捏着自己的手腕,警告崔臻书,“以后少想些有的没的。”
崔臻书点头如捣蒜。
杨纪清摆了摆手,“滚吧。”
崔臻书没滚,“我身上的诅咒……”
差点忘了这事。杨纪清敷衍地结了个印,然后使眼色让扒在崔臻书大腿上的黑猫亡魂下来。
诅咒自然是假的,他虽然不爽崔臻书对任朝澜的冒犯,但还不至于真阉了对方那么丧心病狂,可直接放过对方,又觉得心气不顺。于是便让黑猫亡魂配合着,吓唬一下崔臻书——崔臻书感受到的阴寒,不过是黑猫亡魂身上的阴气罢了。
崔臻书感觉大腿上的寒意一消,立刻马不停蹄地滚了。
看着崔臻书的跑远的背影,任朝澜面色冰冷,语气极淡地问杨纪清,“那崔臻书惹你了?”
“他是准备来惹你,说是打算找你春风一度。我觉得那种四处留情的人配不上你,就把他恐吓跑了。”
杨纪清侧眸看向任朝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管过界了。任朝澜是因为记忆出了问题,错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处事没有界限无可厚非,但是他记忆正常,即便如今跟任朝澜的关系要比400年前亲近,也没到管人私事的地步。
杨纪清抿了抿嘴角,懒散的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郁气,补充道,“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我就可以帮你把崔臻书追回来。”
任朝澜回头看向杨纪清,霜雪在他脸上化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你在吃醋?”
杨纪清一愣,随即大声否认,“……并没有!”
任朝澜顺着杨纪清应了一声,但明显不相信杨纪清的反驳。
杨纪清解释道:“……任家主,我只是认为,崔臻书那种风流放荡的人那么肖想你,是在冒犯你。那种人绝非良配,你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能要那样的。”
任朝澜拿出一杯拎在手里的奶茶,插上吸管,递到杨纪清手里,“我有你这天赐良缘,其他人自然皆非我良配。”
杨纪清看着任朝澜带着笑意的眼眸,觉得再怎么觉得解释自己没吃醋都是徒劳,他丧气地喝了一大口奶茶,随即惊喜地双眼一亮,“唔!这奶茶还挺好喝的。”
任朝澜笑着道:“我再帮你去买两杯?”
杨纪清转着手中的奶茶杯,迈步往电梯方向走,,“不用,再多就喝不下了。去看烟花吧,你说的那烟花几点开始?”
任朝澜跟上杨纪清的脚步,“九点整开始。”
杨纪清:“现在已经快到八点半了,得赶紧过去了!”
B市海角湖的烟花,是周边商家搞的情侣活动,并不盛大,但挑选的烟花都相当漂亮,杨纪清看得十分满足。看完烟花后,还和任朝澜一起逛了周边夜市。逛到将近十一点,两人才一起回到酒店。
玄术交流会第二天的安排,上午是特殊刑案局请来的玄术高手跟大家分享经验,下午则是对有意愿进特殊刑案局的术士进行面试。
杨纪清和任朝澜不打算进特殊刑案局,上午术士高手的经验分享可以听一下,下午的面试就没必要参加了。他们准备参加完上午的活动,下午就打道回Z市。
两人在酒店吃完早饭,不紧不慢地往会场走。然而,刚到会场门口,就刘静拦了下来。
“杨先生,任先生,方便聊一会儿吗?”刘静轻蹙着眉头,面上带着明显的愁容。
杨纪清和任朝澜对视了一眼,随后跟着刘静走到了走廊转角的僻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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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遗物01 煞神头上摆谱,他能敢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手上有个棘手的委托,想请两位帮忙……”刘静开口道。
“可以啊!”杨纪清对接委托的态度十分积极,不等刘静把话说完,就直接应承了下来。在客户群体中提升知名度,也是在玄术圈扬名的一条康庄大道。
刘静先是一愣,随即心头一松。
这两人的厉害她是亲眼见识过的,杨纪清他们愿意出手帮忙,那她手上的这件委托,应该就能彻底解决了。
“委托内容的具体是什么?”杨纪清接着询问道。
“委托人是我的朋友,她最初委托的是我。她那事根据我的判断,委托内容应该算是家宅驱邪。”刘静说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两人细细道来。
刘静的那位朋友名叫徐仪敏,她最初发现家中的异样,大概是在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
那天徐仪敏半夜醒来,听到有小孩子跑动的脚步声。脚步声是从她卧室顶上传来的,她当时以为是楼上住户的孩子闹腾出来的。
但是,第二天早上她去跟楼上住户提意见,却发现楼上住的是一位单身男性,家中并没有小孩,而且那位住户前一天晚上通宵加班,今早才刚回来,昨晚家里根本没人。
得知楼上住户情况后,徐仪敏怀疑是自己最近加班太累了,又有些焦虑性失眠,才产生了幻听。
然而,第二天夜里,徐仪敏躺在床上,又听到了小孩子的跑步声。
这次声音不是从天花板传来的,而是从外面客厅传来的,徐仪敏立即起床去了客厅。
打开客厅灯后,那脚步声就倏地消失了,但徐仪敏并未就此折返卧室,她把包括客厅在内的房间都仔细查看了一遍。结果没找到小孩,也没发现小孩跑动后留下的痕迹。
但是这一次,徐仪敏没办法将声音归结为自己的幻听或错觉,因为她确定自己确实听到了脚步声。
家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闹腾。
徐仪敏按下恐慌,当即给好友刘静打了电话。
刘静听她说完情况后,便连夜赶了过去。
“的当时查探了屋内情况,发现屋内有明显属于阴魂的阴气。而能闹出那么大响动的,也多半不是普通阴魂。我不敢掉以轻心,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作法驱邪。”刘静说道,“驱邪结束的后,屋里就没再异样的动静。但是,平静只维持了两天……”
在刘静做完法的第三天夜里,徐仪敏家里又出现了小孩子奔跑的响动。
刘静意识到这阴魂要比她预计的厉害,她没有逞能,很快帮徐仪敏另请了一位厉害的术士。
然而,刘静后续接连请了两位术士,结果都没能将徐仪敏家中的阴魂驱逐出去。请来的术士还尝试过作法诛杀阴魂,但也都没有成功。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参加这交流会,其实就是为了找高人帮忙的。”刘静看着杨纪清说道,“本来想着找不到高人,就联系你们的。谁想那么巧,在交流会上就遇见了你们。”
“说明这委托跟我们还挺有缘分。”杨纪清玩笑了一句,又问,“你朋友家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动身赶过去?”
“我朋友家就在这B市,开车过去不到一小时,不过我朋友现在不在家。”刘静说道,“我朋友是主持人,这两天去外地做节目了,要今天下午才回来。我们可以等到下午再动身过去,”
委托人不在家,确实不方便过去。杨纪清和任朝澜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参加完玄术交流会上午的活动,又在酒店吃了午饭,等到时间差不多,才跟着刘静打车前往徐仪敏家。
徐仪敏住的是一处湖景小区,周围绿树环绕,小区绿化也错落有致,环境相当不错。
小区的住宅楼是一梯一户的户型,从电梯出来,就到了徐仪敏家门口。
刘静按了门铃,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来开门是一位留着短发的中年女性,看起来跟刘静年纪相仿,四十来岁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米色的套裙,脸上还带着妆容,显然是刚回来不久,都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脸上带着明显疲态,即便是精致的妆容也难以遮掩。
但这种疲态并非是工作劳累引起的,而是阳气不振、罡火低迷造成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疲乏感。
“阿敏,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大师,这位是杨纪清杨先生,这位是任朝澜任先生。”刘静给双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朋友,徐仪敏。”
“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坐。”徐仪敏忙不迭地让到一边,引着三人进屋。
杨纪清走进玄关,先是看到贴在门口柜子上的驱邪符,随后感觉身上一寒,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阴煞之气迎面扑来。
“看来这闹宅的阴魂确实不简单。”杨纪清顿住脚步,跟身旁同样停下脚步的任朝澜说道。
“是厉鬼。”任朝澜淡淡道。这种带着煞气的血腥味,是厉鬼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怎么会是厉鬼?!”刘静惊道。她猜到了闹宅的阴魂不简单,但并未往厉鬼身上想——因为厉鬼闹宅,基本都是跟宅主有恩怨纠葛的。“阿敏没有害过人,厉鬼怎么会找上门来?”
任朝澜视线往上抬,提醒杨纪清,“看天花板。”
杨纪清闻言,抬眸往上看去,只见天花板上密密麻麻,都是寻常人看不到的血色小脚印,犹如小孩在天花板上奔跑玩闹了留下的足迹。
活人自然是不可能在天花板上奔跑的,这些脚印只可能闹宅的厉鬼留下的。
“确实,厉鬼一般只会缠上害他丧命的人。不过,这应该不属于一般情况,如果我没猜错,这只厉鬼应当是受人驱使的。”
“你是说——是有人驱使厉鬼害我?”徐仪敏迟疑着开口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应该暂时没有害你性命的意思,不过也没带任何好意。”杨纪清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偏头看向徐仪敏,“你最近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或者跟人产生过什么矛盾吗?”
徐仪敏沉默着思索片刻后,回道,“我最近确实跟人有过矛盾。先进来,我再跟你们细说吧。”
徐仪敏说着,领着人往客厅走。
一进客厅,杨纪清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极为眼熟男人。
一身时尚的打扮,一头亚麻色的微卷中分发型,还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是试图勾搭任朝澜一夜情的崔臻书是谁?
“噗咳咳咳咳——”刚喝了一口水的崔臻书,一抬眸,就看到昨晚发誓以后要绕着走的两位煞神,顿时一口茶水呛进气管,咳得险些背过气去。
“崔先生,见着我们这么激动?”杨纪清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崔臻书,态度跟友善没有半分关系。
在今天的玄术交流会会场,他没见着崔臻书,不过隔了一天没见到这人,他对这人的不爽却是不减反增——觊觎任朝澜,还害他被任朝澜误会吃醋,看着就很讨打。
崔臻书对上杨纪清的目光,只觉得腿间一寒,下意识地双腿并拢,将呛咳憋了下去。
“你们认识啊!”徐仪敏意外道。
徐仪敏并不知道杨纪清和崔臻书之间的恩怨情仇,诧异了一瞬后,便有些歉意地跟杨纪清他们解释道,“是我的疏忽。崔先生是我电视台的朋友介绍来的,我这两天工作忙得头昏脑涨的,把这事给忘记了。崔先生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刚想打电话跟阿静说,结果后脚你们就到了。”
“没事,我们接委托没那么讲究,并不介意与同行一起行事。”杨纪清对徐仪敏说完,又看向崔臻书,“相信崔先生应该也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崔臻书僵着脸,口是心非地说道。
他平时是不介意跟同行一起接下委托的,甚至还挺喜欢这么干的,因为当自己解决问题后,同行或佩服或不爽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享受。
但是,当这同行具体到杨纪清和任朝澜时,他就很介意了——他感觉这两个煞神随时都会迫害他,跟他们一起行事他心里慌啊!
可是,眼下他也不能张口说介意。
杨纪清他们都表示不介意了,他要表示介意,那不摆谱摆到这两尊煞神头上去了吗?煞神头上摆谱,他能敢吗?
杨纪清和任朝澜在徐仪敏的招呼下落座,崔臻书默默撤到最角落的矮凳上,努力降低存在感。
徐仪敏给杨纪清他们倒了茶,挨着刘静坐在杨纪清对面,才开始仔细说起最近与她起矛盾的人。
“一年前,我丈夫因病过世。他给我留下的遗物中,有一枚高古玉雕的古董玉佩。”徐仪敏徐徐说道,“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我手上有那么一枚高古玉玉佩的事,被我丈夫的同事无意间传了出去。之后,便有好几个古玉收藏家和古董拍卖行的找上我,想要买下我手上的那枚高古玉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