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看着他眼睛，应该就能了解到，他想和你好好谈谈的。”


第25章 平安夜
　　未来哄好宙意可费了一番心神。
　　他倒一直也不觉得累，看到宙意这般在意自己，他开心都来不及呢。
　　“未来，未来，你把血人朋友的尸体放哪了？”宙意鼻尖还红红的，和未来蹭蹭过后，便记起血人来这的目的了。
　　“他让你问的？”未来下意识一皱眉头。
　　宙意背后透明软骨优哉游哉拍打硬床，他看向楼梯口，又收回视线，有点害羞的说，“血人是个不错的家伙。”
　　未来吸气，“哦。”
　　哦，就完了？宙意郁闷，看他，“你别是把尸体抛冰洋里了吧。”那这他真没法和血人交代。
　　“那倒也没有。”说完，未来陷入诡异的沉默。
　　宙意睁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些许逼迫威慑，软骨不愉快的游弋到未来黑翼羽毛下，搔动着妄图往深处拱，憋气的问，“那到底在哪？”
　　未来着实有点害怕他那六根折磨人的软骨尖刺了，不自在的瑟缩了下肩膀，抬手捉住那焦躁扭动的软骨们，安抚揉搓，“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在哪，你，你还记得那只毁灭骷髅吗？它，咳……的一部分就是血人的朋友尸体养育出来的……”
　　宙意，目瞪口呆。
　　看宙意表情，未来赶忙凑上去，讨好的亲亲，“啊，我马上对它进行召唤，至多也就三天它就来了。”
　　宙意，持续目瞪口呆。
　　吴建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足以见得之前是有多困。
　　毁灭骷髅降临萤虫冰岛已是第三天深夜，它与宙意最初所见已截然不同，骨刺从头骨增生拔高，之前脆弱短小的骨架身子，现在一根肋骨，就有手臂粗，它的腰间有藤蔓荆棘，挂着四个面目狰狞凝结死亡的人头，尖尖的肉翼收起，卷起周边冰雪飞散，它有三米之高，手里拄着的骨头刺枪每节骨头都冻结血霜。
　　唯一没变的是它的桀桀怪笑。
　　它一落地，就瞄准了吴建，可怜的吴建想跑，也无法跑，血人掌控了他的身子，朝着毁灭骷髅走近。
　　未来看着吴建脸上的慌张，还有他坚定不移向着毁灭骷髅走近的脚步，只觉得后怕，果然，血人是能掌控宿主的身体的，那时候，他在知道血人在宙意身体里时，真的很绝望懊悔，还好，宙意并没有被血人给忽悠到晕头转向，及时止损摆脱了它。
　　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未来转头，想看宙意是啥表情。
　　没想到宙意也在看他。
　　见他望过去，宙意眨巴眼，无辜极了，一点也没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未来：“……”啊，这是妄图萌混过关。
　　毁灭骷髅那副骨头脸哪都没有伊西的样子，吴建在毁灭骷髅面前看了好一会，一个哆嗦，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卧槽！”他大喊，“你滚出我身体去！”
　　血人没给他回应。
　　它显然是自闭了。
　　它自闭，吴建也自闭了，只不过他的自闭方式非常烦人，眼神幽怨，语气惆怅，不断重复一句话。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宙意没选择去安慰血人，事实上，他也没有立场去说那些轻飘飘的话，他和未来是一体的，血人就算把他看成是敌人，那也理所应当，虽说自知理亏，但要是血人打算找未来报仇，宙意也不会允许。
　　在这所有人中，只有罪魁祸首轻松过头了，最近的烦心事，就是每日食谱，宙意胃口不行，他得换着花样弄好吃的，让宙意有食欲，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荣耀，宙意要是掉一根头发丝，未来都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
　　终于，在自闭了四天后，血人总算是主动开口了。
　　“可以把它弄回原来的样子吗？或者，就让它成为不会动的血肉块，而不是这般的，怪物……”
　　它知道找魔王无用，所以是请求的宙意。
　　“你不打算向我们复仇了？”宙意声音平静的问。
　　血丝飘荡空气，血人身影半透，它摇头，“我想带伊西离开这。”
　　宙意望着它的脸，可惜，血人身形太模糊，五官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好吧，他想要相信血人。
　　毕竟，要是换位思考，在自己没有身体后，宙意无法做到血人那样不占据宿主躯壳。
　　第五庇护地的那讨厌的红袍老头说错了，他并不是只看着拉弥亚，他也是会想要朋友的，只是，他对朋友的要求极高，至少，有一点能让他打从心里服气才行，比如，血人这样的，老实无私，到了极点。“……”不过，对于彼此，都是太晚了，宙意幽幽的叹了口气，“好，我会让未来把它还给你。血人，不，陆光凛，你要答应我，立刻离开岛，然后，不许把岛的位置告诉任何人。”
　　陆光凛微愣。
　　“好。我答应你。”
　　他还以为宙意从来就没去记他的名字呢。
　　宙意把事给未来说了，与他容貌一样的男人只轻皱眉头，说了句好。
　　“真的好吗？”宙意有点忐忑，毕竟，他也知道对未来来说，毁灭骷髅是不可多得之物。
　　未来放下擦拭烧水壶的毛巾，伸手，就捧住了宙意的脸颊，他倾身靠近，用那双眼凝视宙意，眼界浓密眼线黑沉，那微动的眼瞳里流淌甜蜜爱意，他轻哼，“我可不想让你违背承诺啊。”
　　宙意心头一暖。
　　握住他手，捏紧，感动的说，“我会补偿你的。”未来对我好好哦，苦尽甘甜，他果然才是我的真爱，我会永远爱着他的！
　　未来闻言，眉头惊诧挑起，然后，莞尔一笑，“那我不吃亏。”补偿？是我想的那个补偿吗？实话说最近宙意都不太主动了呢……
　　毁灭骷髅在未来一碰过后，就垮掉了，苦逼的吴建愁着脸捡起每根骨头，装进麻布袋子里，宙意提前让未来叫毁灭兵器把丢失在萤虫小岛间冰洋的雪地摩托给带了过来，他和未来修整了下，雪地摩托还能开，便让给了吴建他们。
　　吴建打开雪地摩托后面箱子，里面塞满罐头，笑烂了脸，“放心你俩，我妥妥滴不会告诉庇护地那边，这岛的位置！”
　　未来面无表情。
　　宙意给他翻了个白眼，这很不优雅，但是他翻得好看极了，“鬼才信你嘞！”他信的是陆光凛，相信吴建这辈子，都会有个同伴在身边了，也好，他不老说自己是只单身狗么，这次如愿以偿了。
　　“谢谢你，宙意。”陆光凛掌控住了吴建身体，那轻挑的笑脸一下成了认真严肃，转换的太快，莫名有趣。
　　游动的透明软骨停住不动，宙意冲血人轻轻点头，“一路走好。”
　　陆光凛转头，看向魔王，“要说不恨你，那是假的，但要说恨你，也不尽然，我深知世界对你太过苛刻残酷，如今，对于你而言情况已完全不一样，魔王，希望你放下怨恨，也放过这个世界，这样，世界便也会放过你。”
　　未来：“……”
　　陆光凛对他的无动于衷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眼宙意，也没说什么了，骑上雪地摩托。
　　雪地上的滑板痕迹很快就被风雪吹平整。
　　宙意挺介意陆光凛走前说的那段话，转身牵起未来冰凉凉的手，高兴的说，“终于只剩我们俩个啦！未来，你猜之前毁灭兵器们带了个什么东西来？”他在一堆物资里收拾给吴建的食物时，发现了某个好东西。
　　面对外人，未来都是死气沉沉谁也不理的样子，转脸对宙意，就只有宠溺甜蜜，“什么？什么？”他很捧场的追问。
　　“过来我给你看！”
　　宙意拉着他往木屋冲。
　　是，一个苹果！
　　红红的，圆圆的，大大的苹果！
　　之前毁灭兵器也找到过苹果，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苹果这么圆这么红，宙意在手里托起，壁炉火苗的跳跃的光影在苹果光滑红色表皮上掠动，“它看起来很甜，未来，我们把今天当平安夜如何？把它给分了吃！”
　　“有意思，”未来含笑点头，“那，要不要还一起弹个平安夜曲？”
　　这更有意思，宙意期待极了，“要！”
　　今晚是不是平安夜不重要，重要的是，宙意和未来，就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烤漆钢琴盖上的苹果又圆又红，黑夜女神铺撒黑纱，世界陷入沉睡，在呼啸的风雪里，平安夜曲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托盘上凝结蜡泪，手里抓着咬了大半苹果的宙意窝在未来怀里，安然的睡眠，未来一只手拍着他的肩头，空出的手，轻而巧的弹出催眠曲，白花花的手宛若蝴蝶，在黑白琴键上空跳跃。
　　窗户外，赫然的出现了张人脸，冰冻和死亡凝结的面容，看着狰狞，却是失去灵魂后的空洞，五个人头在窗户后玻璃上移动往下，显现出了毁灭骷髅的骨头脸，它骨牙咔吧，似要发出怪笑。
　　“嘘。”
　　弹奏钢琴的手悄然竖起，未来低头凝视怀里宙意的脸，表示噤声。
　　不要吵醒了我的宙意。
　　呵，什么放下怨恨，放过世界，愚蠢的人类，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我的愿望就是，屠杀整个世界的人类，当然，这种有点吓人的愿望，我是不会让宙意知道的，宙意，宙意，宙意，宙意……
　　安睡吧，我的爱人，我的宝贝。


第26章 幻境
　　宙意又去往了那片满是星光紫斑菌毯的的秘境。
　　赤红发丝在背部披散开，面黑的怪物总算是可见其容貌，它有着三只眼睛，金红的瞳边缘像是碎裂的玻璃，裂纹从眼角蔓延到了脸部，它趴伏在菌毯之上，过于怪异畸形的手脚都被黑泥覆盖，六只残破雪白的翅膀，不断的淌落鲜血，剥落羽毛。
　　一把黑伞贯穿了它的背部，把它压制着无法动弹。
　　【你看起来过得很开心。】
　　神秘的怪物望着他说。
　　宙意揉揉脸，觉得它约莫是从自己容光焕发的笑上看出来的，嘴角一翘，更加得意的展示自己喜悦，“这还得多谢你呢。”
　　【我想你应该没有你我之间的契约。】
　　宙意保持脸部的笑，斜眼睨视它，眼里渐渐的没了笑意。
　　“我当然没忘记。”
　　【你还有八十天。】
　　咯嘣。宙意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响，抬手，压了下自己腮帮处，不至于让自己的神情太压抑。
　　这怪物到底是怎么拉他进来这的？想着自己每次从这出去后，睁眼就是苏醒，难道这鬼地方其实是梦境所造？
　　宙意的目光落在了它背后的六只翅膀上，呵，天使，这才是那些圣徒想要见到的天使，当然，在他看来，就是只不明所以的怪物而已。
　　在那幸存者所在的白色巨塔实验室内，宙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在那时刻，“天使”出现，它声称，只要对它祈愿，它便会实现那愿望。
　　宙意想要见到未来。
　　他不是傻子，突然到了一片黑暗，就出现了这所谓的“天使”，诱导自己祈愿，说没有阴谋鬼才信，可惜，就在他之前放弃自我伤心欲死的时候，他的灵魂就被对方拉扯入了黑暗混沌中，那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待在那里，连死都无法。
　　天使言说，【在生灵对一切绝望，自愿放弃‘生’的机会，这里，便是你们的归处。】
　　宙意依旧不想活下去，可是，想要见到未来的期望如此强烈，他渴望着爱。
　　终于，在无尽的混沌里，宙意妥协了，他祈愿见到未来。“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宙意问。
　　天使发出窃笑。
　　却是否认了他关于代价的说法。【这是你我之间的契约。你向我祈愿，而我想要得到你的身体，在时间和空间的眼睛监督下，平等，公正，符合大世界规则。】
　　【宙意，我会让你的愿望实现，而100天之后，你的身体，便归于我。】
　　100天？100天……也够了。宙意还无法确定未来就是五十年后的自己，要是，他猜测错误，宙意觉得，存活100天对他而言只是折磨。
　　他那时，只想迫切的见到未来，求证，那个人是否真正的爱着自己。
　　“好，我同意。”
　　思绪回笼。宙意蹙眉，“放我回去，在最后的八十天里，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对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呢。】翅膀残破的天使声音出现了些许无奈叹息。
　　宙意瞥了它一眼，挑眉，“对你想和我闲聊，我还是很意外的，但实话实说，我很讨厌你，所以，谈话就此为止吧。”
　　【你该感谢我，真心实意的，没有我，你也找不到真爱。】
　　宙意抿嘴，对于这种自己想结束话题，而对方强聊下去的发展非常不满，怪物，这是孤独寂寞冷了？他可不想当做陪聊，而且……他脸色阴沉，“好，既然你想聊下去，那我便问问你。”
　　【我会视你问的问题回答。】天使谨慎的说。
　　宙意不跟它多说废话，直切要点，“杀掉我父母，接近我，算计我，是你授意拉弥亚做的吧？”
　　【……】天使陷入了沉默。
　　它选择不回答。
　　但是，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呵呵，感谢你？你还真是舔着脸说出来！”宙意冰冷的注视它，再也隐藏不了自己对它的憎恨，哗啦，背后六根软骨突然的出现了，在他背后狂飞乱舞，尖刺入针，对上趴伏镇压住的天使，他一步一步，向着它走去，“我要杀了你！”
　　【你做不到。】天使嘲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