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和车外像是两个世界。
陈栗心有余悸拍了拍车的方向盘:“可以带我去大祭司那里吗?”
这太不对劲了。
他们像是中了蛊。
鬼大巴好不容易可以帮上忙,亢奋的响了响喇叭直接将他带过去。
大宅里一个人也没有,陈栗摸了摸鬼大巴对它说谢谢,然后就将它收回了空间中。
大宅安静得连虫鸣都没有,只有一只小鸟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你来了。”
冷不丁的声音从后面出现,陈栗抖了一下不敢回头:“大祭司?”
“是我。”嘶哑的声音逐渐靠近。
明明是声音很近,陈栗却觉得他像是从地狱深处来索命的恶鬼。
“别担心。”大祭司突然笑了,“我已经找到可以替代的祭品,哦不,是最好的祭品。”
鸡皮疙瘩一点点冒出,陈栗强行压制喉咙间的颤抖:“那他们还会发疯吗?”
“它们?”大祭司憎恶的停顿了一下,“一群该死的蜱虫,等过了这次我要将它们全部拔除。”
蜱虫?指的是镇民?
直觉告诉陈栗他们现在谈论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东西。
大祭司的声音一点点靠近,又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住了,陈栗看不到的角度流露出几分恐惧。
大祭司:“祭祀活动明天举行,在此之前不能再出现任何疏漏,所以我叫了帮手。”
“帮手?”陈栗紧张地眨眨眼。
大祭司:“过来。”
身后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陈栗往后看去,全是熟面孔。
花臂男朝他有些勉强的笑:“圣子......”
陈栗:“你们要帮助镇上的祭祀?”
“嗯。”
在他身边的女玩家身上更是狼狈,不知道被谁扯了头发,乱七八糟的身上还带着伤。
一看就知道刚刚也是被那群发疯的镇民给伤到的。
陈栗心中觉得有几分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忍不住问:“新的祭品是什么?”
几个玩家脸上出现一瞬慌乱,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是周家邻居,他们家有个和周家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儿子,这是最好的指示。”
心中的怪异感逐渐加重,陈栗看着大祭司的面具恍惚中觉得其中一颗眼睛朝他眨了眨。
再次看去又只是装饰,就像他的幻觉。
陈栗不敢再多呆,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那我先走了。”
大祭司罕见的笑了:“好好休息。”
他的视线像一条毒蛇吸附,光是被看着都感觉很不舒服。
陈栗这次没再犹豫,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间找了个棍子堵住门口。
【001,这个镇上的人都好奇怪。】
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今早活生生的镇民,而是一个个来索命的厉鬼。
不受控制般的,陈栗想起了傅莫殃之前交给他的方法。
胯.下见鬼。
想起某人,陈栗抿起嘴,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001赶紧转移话题:【快睡觉吧宿主,明天你作为圣子还要参与祭祀呢。】
陈栗盖上被子,温暖的被子像是打开某种结界,压住那股毛骨悚然感。
他仔仔细细给自己掖好被角,保证不会露出手脚,才闭上眼乖乖跟系统说晚安。
没有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环绕,白天又发现了这么恐怖的事情,陈栗毫不意外的失眠了。
直到天蒙蒙亮才终于睡着,可是睡得并不安稳,意识中一直在疲惫地逃跑、逃跑。
有声音在呼唤他。
【宿主、宿主!】
陈栗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红蒙蒙。
他不可置信地动了动手,却发现无法动弹,不仅手腕上被麻绳紧紧绑住,连脚都绑上。
座位底下不断颠簸,外面敲锣打鼓,有人扯着尖利的嗓子:“让一让——祭品出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叫作羊入虎口(点头
第61章 献祭羔羊
尖锐的声音直穿耳膜, 震得人发疼,足足花了五秒的时间,陈栗才把“祭品”和自己的现状对上了号。
他不死心的问:【这是圣子的工作吗?】
001又生气又同情:【不, 是你被当成祭品了。】
什么周家的邻居都是骗他的谎言, 大祭司决定将他当成新的祭品献给山里的神龛, 昨天只是演戏让他放松。
001:【我询问了其他的引导型NPC, 参与过这场游戏的血红葬礼说这场游戏的走向应该是周家长子被杀, 然后玩家作为祭品上供,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祭品会变成你。】
尽管那些NPC都急得团团转,可副本一旦开始就无法再进入。
只能通过001的转播得知他现在的情况。
尽管自己都在害怕, 陈栗还是安慰道:【没事的,请不要让他们太担心。】
陈栗挣扎了几分钟,除了差点把自己娇嫩的皮肤磨破了皮以外没有任何用处,大概是他的动静让外面的人听到了, 有人掀开了帘子走进来。
刺眼的阳光直接穿透进来,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更加清晰, 来者原本是带着警告目的,却在看到轿内画面的时候可疑的顿住了。
乌黑的发和白皙的肌肤, 被红布盖住眼睛无力捆绑住的精美猎物, 只能忐忑的等待自己的命运, 激发人怜悯之心的同时又让那无法言说的阴暗欲.望滋生。
男人轻佻的“啧”了一声, 伸手想去勾他的下巴, 被躲过后也不恼,半蹲在他面前:“不愧是引导型NPC,那药至少能保证三个壮汉睡到天亮, 不过你还是太弱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弱的NPC。”
这声音一出来陈栗就认出了是那群玩家中穿花衬衫的那个,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刺头。
这是陈栗第一次在游戏中被看穿自己的弱小,他心中慌乱的同时又要装作若无其事:“你们和大祭司勾结?”
那玩家毫不避讳:“是啊,谁让昨天镇民都发疯了,我们要是不同意可能都要被撕碎了,我还是第一次和NPC勾结杀死另外一个NPC。”
陈栗心慢慢沉下。
杀死。
看来就连他们也觉得被当成祭品只有死路一条。
花衬衫男继续叨叨:“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了,可惜啊可惜,放心吧,我们会找出这个世界的凶手的,要说真正害了你的人,那也是杀死了周家祭品的人。”
陈栗皱起眉:“你们不是来调查镇上失踪案的吗?”
“都死了。”花衬衫男吊儿郎当,“他们都死了,作为你这样的圣子身份死掉了,不过对外宣称是失踪,有意思吧?”
“这个世界还真是肮脏,有的人作为圣子或圣女可以得到镇上无上的荣光,死得太多还叫来了我们侦探,有的人却被当成祭品去献祭也无人问津。”
花衬衫男说着说着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一直想往陈栗身上摸去:“一切都是运气两个字,可惜你的好运也就到头了,那群镇民嘴上多么崇拜圣子大人你,实际上当大祭司说你是代替周家长子最好的祭品时,他们又可以毫无芥蒂将你绑起来。”
陈栗一边费劲的躲开他的油腻的手,一边呛声:“运气?决定这一切的明明是大祭司。”
因为跪坐着被绑着受限制,他双手都无法大幅度动,只能尽量闪避。
眼看那恶心的手就要碰到他的唇瓣,门外的声音突然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像是被按了某个暂停键。
静得蹊跷。
花衬衫收回手,猛地沉下脸走出去:“发生什么......赫!”
话没说完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收住了声,脸色涨成猪肝,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喘不过气。
陈栗不安的动了动:【外面怎么了?和迎亲队伍撞上了?】
001声音变得极其复杂:【有人......东西来接你了。】
陈栗错愕:【什么?】
他刚问完,外面重新恢复了热闹,只是和前面单纯吵闹的祭祀狂欢不同,这次是更加有节奏、也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唢呐声响起。
唢呐吹着喜歌,喜庆的女声开头:“请新娘子移步——”
身后大大小小的儿童声音响起:“请新娘子移步——”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大有陈栗不出来就一直喊下去的意思。
咔嚓一声,堵在门口的花衬衫像是一坨烂泥被直接丢了出去,
随即绑住陈栗手脚的麻绳也无刀自断。
陈栗动了动酸软的手腕,一把摘下挡住自己视线的红条,小心翼翼起身,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这个新娘子指的不是我吧?】
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随着001的沉默,陈栗的心也愈发沉下。
他不想出去,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咄咄逼人。
哪怕不靠近也能感觉阴风大作。
那女声又响了:“请不要误了吉时。”
最后一个字落下,外面小孩嘻嘻哈哈的声音逐渐变得喑哑难听,最后变成哭嚎。
几十个小孩一起哭的威力,足够打破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陈栗抬手堵住耳朵走出去,见到外面阴森恐怖画面的那一刻,心里犹然升起悔意,瑟缩了一下打算还是回去装死。
这次不能怪他胆子小,事实上还没有吓晕过去已经是陈栗所做出的最大进步。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明明还是大白天,太阳却被乌云挡住,到处都是绿蒙蒙的森气,挡住他们长长一队祭祀队伍的,是一群薄如蝉翼面色惨白五官粗糙的——纸人。
刚刚哭嚎了这么久的小孩们,也全是纸人。
看见他出来后全部直勾勾的看了过来,殷红的嘴缓缓裂开,一张口全是:“新娘子!”
听到这个别扭的称呼,陈栗脸色一变转头就要重新放下帘子,可惜没给他机会,他的腰间突然缠绕上一条红色金丝的带子,那带子灵活将他一卷,整个人就凌空而起飞到了对面的轿子上。
是的,对面也是一队队伍,如果忽略这些诡异恐怖的纸人,对面完全就是一队声势浩荡的迎亲队伍。
甚至轿子都比他们大出一倍有余,雕刻栩栩如生,装饰是真金白银,到处都彰显着主人家的有钱。
只是这种时候陈栗完全无心去在意,轿子上吊着的玉是和田玉还是别的什么,他内心有太多慌乱,甚至还要担心这些才到他腰高的纸人会被轿子压垮。
事实上完全是多虑了,底下四个轻飘飘的纸人,抬得四平八稳完全没有颠簸。
也是到了这时候,陈栗才注意到镇民的不对劲。
他以为只是被纸人接亲吓得不敢说话,扫了一眼过去才发现一个个都是被无形的锁链锁住喉咙,面色涨得红紫痛苦。
四肢却还是僵硬直板,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无法动弹,就连一直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也是如此,他甚至是最狼狈的,脊背都压弯了。
从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些纸人在以往的祭祀活动中绝对没有出现过。
他们此刻的脸狰狞得不像活人。
不知道为什么,陈栗脑子里再次闪过四个字——胯.下见鬼。
可惜没有时间给他实践,身上的红飘带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圈一圈包裹住他全身,居然像是一滩活水一样动起来了,只过了五秒时间,他身上就被换上了一件华美精致到有些浮夸的喜服。
并不是女式的,更偏向中性,可是那朝他头上缓缓降落的红色盖头,怎么看都是属于新娘子的东西。
不管陈栗如何抗拒,它最后还是从上而下盖住了他,遮住他的视野后外面唢呐声就更加明显了。
领头的女纸人十分满意:“起驾!”
纸人们嘻嘻哈哈,带着刺耳的笑声和劣质的笑容往山上走。
至于那群濒死的镇民和玩家,它们看都没有看一眼。
小孩们口中唱起歌谣:“雾蒙蒙的天……美丽的少郎君要出嫁……”
陈·美丽的少郎君·栗此时一点都高兴不起了,他心中对这一切产生了该死又熟悉的感觉。
哪怕想极力忽略,还是因为坐了纸人抬的轿子而害怕。
不知道走了多久,纸人们才停下,它们原本比血红的嘴向下瞥,露出害怕的表情瑟瑟发抖挤在一团。
“那个大人要来了!那个大人要来了!”
“吉时要到了!”
陈栗揪了揪底下精贵的毛毯:【谁要来了?】
001:【神龛里的东西。】
就连镇民都不知道,神龛里到底封印着什么样的恐怖,他们只是愚昧无知的献上祭品,祈求得到庇护。
而那些被捆住手脚的祭品,实际上最后大多都饿死在山林里,成为小型猎食者的饱餐。
如果说一开始陈栗还怀疑过神龛里到底有没有封印东西,见到纸人后已经是深信不疑。
他心中的恐惧没有半分减少,圆润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无助的将自己缩到角落。
终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而聒噪的纸人失去生机全都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帘子再次被拉起,原本宽敞的轿子在加入高大的男人后也变得拥挤。
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一轻一重两道呼吸,气氛开始火热,仿佛有火星在烧,最后变成辽原大火。
他不由分说揽过陈栗的腰,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腿弯处,将人公主抱起,低沉性.感得要命的笑带起胸腔处的震动:“我的……小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真的很执着于结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