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极为优雅好看的挥舞，仿佛手中的不是长鞭而是音乐家的指挥棒，挺直的腰杆哪怕被燕尾服包裹也不难看出其中蕴藏怎样恐怖的爆发力。
　　感受到小羔羊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傅莫殃不着痕迹勾起嘴角。
　　他是有办法直接杀了这怪物，偏偏要“表演”上一番。
　　现在表演也该落下帷幕了。
　　他的手腕灵活转动，那长鞭和索命绳索似的直接打了几个圈缠绕上“丈夫”的头颅，它另外一只眼球在刚刚乱斗中也被打爆了，现在完全是个瞎子，感受到脖子处突然传来的窒息感吓得发出惨叫。
　　像这样的怪物应该有个核心，只要将核心破坏就等于死亡。
　　其他头颅都冲过来要撕咬它脖子上的长鞭，却因为刚刚的缠斗而打结处变得更多了，基本没头能动，全都无能狂吼。
　　很快随着骨头嘎吱嘎吱碎掉的声音传来，最大的那个头颅应声倒下，长脖子软软耸拉下来。
　　赢了？
　　玩家不可置信的从角落中站起来，却在下一秒又吓得全都缩回去。
　　那怪物根本就还没有死！
　　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陈栗吓得有些喘不过气。
　　傅莫殃站着的地方离那“婴儿”头颅最近，紫红色皮肤的“婴儿”张大嘴就要去咬他。
　　“小心！”陈栗叫出声。
　　只是他因为害怕，声音小得像是小猫崽叫，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婴儿”满口利牙，咬下去能直接把小腿洞穿。
　　傅莫殃却看都没看，直接抬脚踹了过去，瞬间那头像是一个瘪掉的气球，坚硬的头骨竟是被这样漫不经心的一脚踹扁了。
　　这、这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力度吗？
　　玩家惊恐看向他。
　　傀儡师喃喃：“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一声惨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那披散着头发的女性头颅直接发出尖锐声音，膨胀了数倍。
　　随着它的膨胀，其他几个头颅都变小变得干瘪，像是一棵树上被吸收走全部营养，最后发育不良的果子。
　　傅莫殃不耐：“原来你才是核心。”
　　他居然看走眼了。
　　那长脖子无法再支撑女头的涨大，女头直接张嘴射.出巨大的脓液泡，落在地上直接将地溶穿一个巨大的洞。
　　它以为自己成功了，裂开全是疙瘩不成型的嘴要笑，却突兀感到后脑勺一凉。
　　“怎么...可...”
　　最后一句话也没说成，倒下了。
　　庞大的肉球身躯也不堪重负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其他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什么，傅莫殃就已经瞬移到它身后给它脑袋开了瓢。
　　尘土散去的时候，傅莫殃面朝VIP席位鞠了一躬，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少爷。
　　陈栗不自在地垂眸，心尖微微发烫。
　　joker：...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他气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冲上去解决了傅莫殃。
　　却在小少爷看过来的瞬间恢复风度翩翩，咬着牙一字一字笑道：“恭喜你啊。”
　　嘴上说着恭喜，里面的杀气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傅莫殃也回给他一个笑，笑意不达眼底。
　　joker懒得和这个人虚与委蛇，一个响指就将他们放出了马戏团，自己消失不见。
　　逃过一劫的玩家也懒得去追究喜怒不定的团长又怎么了，全都泄了气。
　　傅莫殃将染了血的长鞭丢下，走到陈栗面前低头：“少爷，我刚刚听到了哦。”
　　陈栗瞪了他一眼，
　　傅莫殃觉得十分有趣：“你让我小心，少爷你在担心我。”
　　他故意压低声音，显得格外亲密。
　　刺耳的桌椅碰撞声响起。
　　“想多了。”陈栗绷着张严肃小脸站起身，他看到男人这幅欠揍的样子就想起自己之前被鞭子绑住的事情。
　　气不过，干脆抬脚踹了他的小腿，然后头也不回往楼上跑。
　　目睹了全程的玩家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们终于见识到傅莫殃的恐怖，此时看那NPC还敢如此“放肆”，深怕他们直接打起来。
　　到时候遭殃的肯定又是他们这些无辜人群。
　　那NPC不知道是什么来头，joker都没办法的人，居然能把他真当奴仆对待。
　　一定不简单。
　　被踹了一脚，却感觉和被猫崽不伸指甲拍了爪子一样。
　　傅莫殃差点没忍住笑，他跟着骄纵的小少爷往楼上走去，一个眼神也没给其他人。
　　只是在走到五楼的时候，陈栗毫不留情关上了门，啪一声将他锁在门外。
　　傅莫殃无辜：“少爷，快让我进去吧。”
　　回答他的是一个枕头被砸到门上的声音。
　　看起来很生气。
　　脑补了一下小羔羊气鼓鼓像个小年糕的样子，傅莫殃终于控制不住了，嘴角笑意逐渐扩散开...又顿住。
　　他冷眼回头：“有什么事？”
　　消失不见的joker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出现了，站在拐角处阴暗盯着他，一言不发。
　　傅莫殃暗含警告：“这里可不是马戏团团长该来的地方。”
　　无形之中又炫耀了一遍自己执事的身份。
　　joker：“...你不是人。”
　　“...”傅莫殃眼神不变。
　　joker也不在意，他只是想来佐证一下，实际上从见到傅莫殃第一眼他就猜到，这个玩家不是人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非人的玩家。
　　就像第一次见到有NPC是真人类一样。
　　只是面对两者情感完全不同。
　　joker露出白森森的虎牙：“你不该靠近他，你这个心怀不轨的脏东西！”
　　傅莫殃嗤笑：“你又算什么东西？”
　　joker被堵住了话头，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毕竟他一开始来的目的确实不纯。
　　傅莫殃眼神变冷，joker身上的气势也发生改变，杀气蔓延而开，千钧一发之际从门里传来了咔哒一声。
　　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隙，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
　　陈栗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joker又看了看傅莫殃，半响后：“你们继续。”
　　说完嗖的一声又躲回门里，咔哒锁上。
　　傅莫殃：“...”
　　joker：“...”
　　作者有话要说：
　　栗宝：搞不懂你们。


第30章 惊魂马戏团
　　陈栗关上门后跑回床上把自己裹成面包卷, 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竖起耳朵想偷听外面讲话。
　　外面安安静静一丝声音也没有传来。
　　刚刚就是因为外面太安静，他才忍不住好奇去偷看的，谁曾想撞到了那样的画面。
　　【系统, 他们在外面说什么啊？】
　　001：【...不知道。】
　　它是真的检测不到。
　　傅莫殃这个人做事看似张狂乖张, 实际上很细致, joker一出现就放出一道结界, 把他们谈话内容封闭住。
　　陈栗皱了皱眉：【你还在生气吗？】
　　001不说话了, 在系统空间里费力转动自己圆滚滚的身躯。
　　它打定主意不想搭理宿主，只是陈栗的下一句惊得它差点尖叫。
　　陈栗：【你是不是很害怕傅莫殃啊。】
　　他用的是陈述句，基本在心中已经给这件事盖章了。
　　001惊悚：【你怎么知道的！？】
　　它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没想到这么笨的宿主居然都发现得了？？
　　陈栗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001心虚的提高音量：【没有！】
　　又很快降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栗在被子里拱啊拱, 闻言歪歪头：【很明显啊，我第一个世界就发现了。】
　　【第一个世界？！】
　　陈栗：【你不是经常失踪去维修吗，每次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不靠谱, 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傅莫殃的缘故。】
　　【每次他靠近我, 和我有接触你就不敢说话, 哪怕只是站在我旁边，你的话都变少了。】
　　001憋憋屈屈半天：【哦...】
　　忍了忍, 没忍住还是开口：【其实他也没有这么厉害, 本大爷的父亲制造本大爷的时候...】
　　陈栗被它这一段话中“大爷”“父亲”绕得有些晕, 反应过来的时候系统就熄声了。
　　【系统？001？】
　　“在找什么呢？”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傅莫殃直接把陈栗从被子卷里挖了出来, 语气不见半分异样：“怎么把自己闷起来了？”
　　刚刚还说某人不是很厉害的系统依旧十分没义气地跑了, 留下一个懵懵脸的陈栗。
　　陈栗下意识忽略了他的问话，眨眨眼：“你怎么进来了？”
　　他刚刚明明记得锁门了。
　　傅莫殃对答如流：“我现在的身份是执事，我当然有钥匙。”
　　实际上是直接催动鬼力把锁从内部破坏了。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执事啊。”陈栗生气推他, “那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执事房间去睡觉？”
　　软软的手推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纹丝不动。
　　反而被抓住手, 捏了捏。
　　傅莫殃：“还在生气鞭子的事情？”
　　小羊炸毛：“没有！”
　　傅莫殃眼底泛出笑意：“那怎么办, 要不我给你咬？”
　　说完主动递上了自己的手。
　　陈栗一双眼睛瞪得圆圆：“你以为我不敢咬？”
　　“嗯？”傅莫殃故意晃了晃自己修长的手。
　　这是挑衅！□□裸的挑衅！
　　气得陈栗直接一口上去。
　　傅莫殃十分给面子痛哼一声。
　　听到声音，陈栗放下嘴里的手，洋洋得意：“知不知道怕了？”
　　“怕。”傅莫殃藏起只有浅浅一个牙印的手，十分真诚的哄，“你太凶了。”
　　小猫尾巴竖起来了。
　　陈栗哼唧一声：“我是很凶的NPC。”
　　他偷偷打开任务面板看了一眼，突然小声倒吸气，好多好多恐怖值!
　　气瞬间变得更加膨胀：“你知道我收集了多少恐怖值吗？”
　　傅莫殃顺着他的话讲：“多少？”
　　一边顺毛一边给他换着衣服。
　　“200！”陈栗弯了弯眼睛，“我现在有200恐怖值了！”
　　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猫，在跟一只猛虎炫耀自己有爪爪，殊不知自己连人家一个爪子大都没有。
　　傅莫殃被可爱到了，手还是很稳扣着扣子：“嗯，很厉害。”
　　陈栗突然好奇：“你为什么对NPC的事情这么了解？”
　　这个问题他早就好奇，现在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从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傅莫殃就以NPC要完成业绩为缘故骗着他去屠宰场，也就代表他清楚知道引导形NPC是需要收集恐怖值的。
　　也是那时候陈栗完全在他面前不掩饰自己的特殊。
　　大概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胆小NPC，所以在他面前无论多崩人设都不会被惩罚。
　　可傅莫殃作为一个人类玩家，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傅莫殃顿了顿：“我不知道......我缺失过一段记忆。”
　　他的语气徒然变得低落。
　　没来由的，陈栗心中也难过起来，原来排名第一的大佬也有自己受伤往事。
　　可能也正是经历过很多事情，才变成现在这么厉害的样子吧。
　　唏嘘了一下后，陈栗有些别扭的安慰：“你别难过了，我...我不生你气了！”
　　他笨拙转移话题。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傅莫殃轻扬唇角。
　　虽然缺失过一段记忆是真的，可这和他为什么对NPC了解这么多没有半点关系。
　　只有这么好哄的小家伙才会心软。
　　对猎手心软可是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
　　傅莫殃语气微沉，把陈栗重新塞到温暖的被子里，轻轻拍了拍：“该睡觉了，少爷。”
　　他在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摘下了面具，此时露出一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眸。
　　陈栗晕乎乎低头，诧异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在刚刚谈话间就已经被男人换好了。
　　他小声抱怨:“你怎么又脱我衣服。”
　　傅莫殃认错态度良好：“对不起。”
　　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十分放肆拉开被子的一角一起挤进去睡觉。
　　熟悉的冰峭气息强势袭来，陈栗吸了吸鼻子：“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至少应该和他说一声。
　　傅莫殃：“好。”
　　没有发觉异样的陈栗抱怨完就心大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不仅习惯和他同床共枕，现在连被伺候换衣服这件事都能这么平静对待了。
　　001：【...】
　　它十分沉痛。
　　快了、快了，距离宿主被厉鬼彻底侵蚀的日子近了。
　　...
　　因为有了昨晚的聊天，陈栗心中的傅莫殃从一个讨厌鬼晋升成为一个失忆的讨厌鬼。
　　今天对他都和颜悦色了几分，也仅仅只是几分。
　　在早餐桌上依旧使唤他，拿着面包片让他给自己抹黄油，软软的语气不像命令，更像是在撒娇。
　　傅莫殃接过面包片：“嗯。”
　　真就拿起黄油刀，安安静静给他抹起黄油。
　　其他玩家大气都不敢出，深怕他突然发疯拿起黄油刀捅人。
　　也就只有陈栗在见到昨天那场血腥的驯兽表演，还能把傅莫殃当成正常人。
　　joker一大早上的就又消失不见，谁都不知道他昨天和傅莫殃达成了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