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的盯着照片道:“我小时候长这个样子啊,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左逐声音很淡:“他长得最好看。”
左逐说得漫不经意又无比自然,像是在夸另一个人。
陈亦辞看着照片里根本辨认不出样貌的人,耳朵红着瞪了左逐一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甚至有倾盆的趋势。
陈亦辞下意识有点担心:“雨这么大,你要不等会再走?”
他有点困了,说话时也能听出几丝倦意。
左逐察觉到,声音也放轻缓了点,温柔得低沉:“好,你先睡。”
陈亦辞爬上了床,裹着被子舒服的蹭了蹭,又忍住想要合上的眼,往旁边侧了侧,留出个空位:“你也上来吧,裹着被子暖和一点。”
外面寒气太重,他被冷得不行,这会又意识朦胧,困意上涌,下意识忘了男人生来就在冰雪中,从不畏寒这件事。
左逐看了他一眼,没动。
陈亦辞困得不行,伸出手去拉人的手,想把人拽到床上来。
左逐被他牵上了床。
男人只堪堪盖了半边被子,似乎上床是为了安抚,他把大半边被子都给了陈亦辞,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小了下来,也慢慢停了。
屋里的灯光昏暗,照到小小的角落里。
左逐目光落到熟睡的人身上。
五毛最近老是很黏陈亦辞,甚至晚上睡觉也会偷偷上陈亦辞的床。
卧室的木门发出一声嘎吱响,随着几声喵呜喵呜,五毛迈着轻快的脚步,和往常一样想要去蹭温暖的被窝和手臂。
然而大肥橘在看到床上人的那一刹那,发出了类似地盘被其他猫占据的凄厉叫声。
在看到床上人在干嘛时,五毛出离愤怒了。
男人微微俯下身亲吻着睡熟的人,动作很轻,但眸子里流露出清醒时绝不会有的侵略和占有感。
陈亦辞在睡梦中,迷迷蒙蒙的承受着这个吻。
五毛怒不可遏的走上前,想要一爪子蹬上前去,把欺负陈亦辞的人一爪子扒拉开。
他刚伸出爪子够到被子,男人就垂下眼,一脸淡漠的看着他。
五毛:……
虽然男人眼里没有情绪,但还是能盯得人丢盔卸甲。
不对,盯得猫。
五毛颤颤巍巍的收回爪子,刚才还器宇轩昂的猫现在仿佛成了老年人,拱起背降低存在感,踏着猫步轻轻逃了出去。
等到陈亦辞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最近都睡得沉,昨天晚上本来想躺着陪左逐的,但谁成想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连左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左边的半边床已经空了,窗外雨也停了,看样子是走了挺久了。
陈亦辞起了床,洗漱完后坐到餐桌前。
他一个人的时候起晚了就不做早餐了,一个人的日子过得简单又随意,有时候懒得做就一天一顿。
但从家里人过来后,每天早上无论起多晚都有份还温着的早餐给他留好,出去干活回来晚了回到家直接就是飘扬的菜香。
陈亦辞很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烟火气息。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一家子人都还有仰望和敬畏,知道他们是各个领域出色的名家,难免会产生距离感。
但后来越相处越发现,这一家子人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吃饭睡觉,给他亲人般的关爱。
这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坐在餐桌前,刚拿起筷子他妈就走过来,围着围裙,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嘴唇上,愣了下后不轻不重瞪他一眼,像是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无可奈何。
陈亦辞被看得一头雾水。
陈为止上餐桌后也盯着他看,半晌发出了一声弟大不中留的叹息。
陈亦辞:??
他有点局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到什么异样,又去找镜子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一点不正常的红肿。
他摸了摸,有点疑惑。
都冬天了,居然还有蚊子。
这蚊子还挺猖獗。
他并未多想,只是在第二天睡觉的时候多点了一盘蚊香。
但是除了那天之外,后面的几天蚊子又偃旗息鼓了。
最近天越来越冷,陈亦辞怕冷,把被子加厚了一层,又给五毛的窝加了层绒。
但今天却是意外的好天气,暖洋洋的太阳晒在玉米地上,五毛也罕见的从炉子边跑了出来,在庭院里眯着眼睛。
陈亦辞端着一杯蜂蜜水,在庭院里坐着,五毛就蹲在他脚边,一人一猫不约而同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暖阳。
从庭院里坐着往外望去,是绵延不绝的山坡,山坡上坐落着人家。
今天也没有什么活要干,陈亦辞坐着坐着困意上涌,抱了床被子就在庭院里合上了眼。
睡午觉容易一睡就醒不来,明明是快要清醒但总像是有东西压着他。
陈亦辞睡着睡着觉得有些冷,但睡得半梦半醒只是裹紧了被子,起不来去再拿一床来。
实在太冷被冻醒了一次,他也只是起来把地上的五毛裹进自己怀里当暖手宝用。
不过好像挺有用,抱了会就觉得不冷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脑海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电流声,把他吵醒。
他迷糊揉了揉眼,在脑海里叫了几声系统,但是没有反应。
他睁开眼发现左逐坐在他身边,他整个人被一床厚厚的被子盖住,而怀里的五毛早就跑得没影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变暖和的。
左逐语气不是很好:“下次别在外面睡,容易着凉。”
陈亦辞点点头,整理好被子,清醒过来,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左逐眼下的黛青看起来比往日淡了很多,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过来看看。”
陈亦辞点头,抱着被子准备进屋,抬眼看了眼天色:“今晚在这住吗?”
左逐点头。
陈亦辞说:“那我去给你铺床,你别住屋顶了吧,最近挺冷。”
左逐点头,他住哪儿都没有区别,没遇见陈亦辞之前他住在冰雪里,后来穿过来后是因为宽敞住在屋檐上。
陈亦辞老早就收拾好了,房间打扫干净后又添置了很多家具,陈为止也帮着收拾了好几天。
他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放下拿出盘蚊香道:“我给你点盘蚊香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冬天的还有蚊子。”
左逐抬眸望了眼房间:“蚊子?”
“对,”陈亦辞铺着床铺,“就是你来那天,我嘴肿了。”
左逐看他一言笑:“蚊子挺厉害。”
陈亦辞点点头,正打算点燃时被左逐制止:“不用了,我不招蚊子。”
陈亦辞一想也对,应该是蚊子怕左逐才对。
房间不算大,但摆放的东西满满当当,映衬得屋内显得很温馨,陈为止当时提议安粉色的窗帘以显得更有家的感觉一点,被陈亦辞好说歹说给拦了下来。
陈亦辞环绕了一圈布置,觉得还挺满意的:“你看看缺不缺什么,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左逐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新奇:“我的房间?”
陈亦辞点点头,注意到他四处打量的新奇眼神,若有所思道:“是你第一次有自己的房间。”
左逐点点头,拿起书桌上摆放的陈亦辞的照片,那是陈为止强烈要求下摆放的,说放上去肯定有助于左逐心情保持愉悦:
“拥有过一个世界,但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房间。”
很奇特的感觉。
他放下相框,微微低头亲了下陈亦辞的耳垂,缓缓沉声道:“我很高兴。”
第50章
左逐其实感觉不到太大的寒意, 他的知觉系统和正常人本就不一样,但还是有模有样的学着陈亦辞的样子,给自己盖上了小被子。
陈亦辞看他悉心照顾好每一个被角的小心模样,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伸出手去替他掖好被角:
“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不想盖也行,想搬回屋顶上也行, 不用勉强自己。”
左逐看着被角, 摇头, 认真道:“还挺有意思。”
陈亦辞给人盖好被子后就出去了, 这之后又过了好几天, 系统消失了好几天, 终于又出现了, 这次嘈杂的电流声完全消失。
系统告诉他两个世界的bug已经修复好了。
陈亦辞捕捉到重点:“两个世界间能恢复正常了对吧?”
系统表示是这样的, 陈亦辞点点头, 问起系统:“你知道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吗?”
“你在想什么, 世界诞生那会我还不存在呢。”
陈亦辞也知道,但还是怀着微弱的希望问道:“你知道左逐的生日吗?”
系统道:“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左逐诞生的时候世界还不存在呢。”
陈亦辞削着土豆皮, 眉头轻皱, 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系统所说,bug修复好后, 两边的来往果然方便了许多。
由于他没有法力,之前一直是左逐在两边穿梭, 陈亦辞一直担心他两边兼顾不过来。
修复好后陈亦辞第一天晚上就穿越回了世界里,太久没有回来,乍一看到偌大的殿内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大殿里空空荡荡,他顺着继续往竹林的方向走, 发现原来竹林处的空地多了一间竹屋。
竹屋的外观看上去和自己家里差不多大。
四处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左逐,最后他停在竹屋面前,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他刚踏进门整个人就愣在原地,顺着进门是个小厨房,从房间的大小,到灶台和橱柜的摆放位置,都和他家里一模一样。
他眨了眨眼,震惊的拐了个弯,走到客厅。
和客厅一模一样的陈设展现在他面前,甚至连柜台上的那个小小的竹球,摆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退出客厅,快步走到自己房间,他房间的床头柜上有个书桌,上面摆着一些小玩具陈设,具体的摆放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但左逐摆放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他正出神时,右边伸出来一只修长的手,绕过他把一个空相框放在桌子上。
陈亦辞回头,离得太近和左逐的侧脸擦过,留下冰凉的触感。
左逐指了指相框:“还差张照片。”
陈亦辞的床头柜上的相册上是左逐的照片。
陈亦辞目光所及都是熟悉的一切,张了张口,环视了一圈复刻的房间才小声缓缓问他:“你做了多久?”
左逐把编好的小竹球扔到床上,想了想:“中秋那天。”
陈亦辞算了下时间:“那很久了。”
从那时候开始左逐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吗,他原以为是自己先为左逐准备房间,没想到早在这之前,左逐就开始有了建一个房子的打算。
陈亦辞望着仔细摆放竹球,计算位置的左逐。
小到摆放竹球的位置都记得。
陈亦辞眨了眨眼,替他接过球摆好:“怎么想到要复建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
左逐想得很简单:“怕你住在这边不习惯。”
他始终顾虑着这边不是陈亦辞的家,殿内又偌大冷清,希望能通过复刻一模一样的家,让陈亦辞多一点归属感。
陈亦辞望着他许久,才眨了眨眼。
左逐歪了歪头看着他,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够好:“有什么问题吗?”
陈亦辞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就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左逐笑了下,朝他招了招手,像唤猫一样:“过来。”
陈亦辞磨到他怀里,左逐轻轻抚着他的头顶,回应他:“我也是。”
帮着布置了会儿建好的新家后,陈亦辞回了趟自己家。
自从bug被修复好之后,一大家子赖在陈亦辞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探索着陈亦辞所在的世界,每天往城里跑,这个世界的家反而很少有人来。
本来家里就冷冷清清,人都跑了后就更安静了。
他把家里打扫了一番,把门窗都锁好,然后去后院。
所幸土壤和天气环境太过优越,就算没有定时浇水照顾,后院的植被和菜依旧长得很好。
陈亦辞看着茁壮得像是被激素催生的大白菜,暗自下了决心下次要多带点种子过来,把这一片都种上菜。
他从家里倒腾出不少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又拿出自己最近带过来的底筋面粉,模具以及其他材料。
他没有试过做蛋糕,自己在家时也从没吃过蛋糕,上次家里人给他做蛋糕他在旁边但也只是打个下手。
他把面粉称重过筛,加入牛奶黄油,跟着说明书上鼓捣了半天,静置一会后放入了烤箱。
最后烤出来的成品都还不错,味道都过得去,但卖相不太好。
他又试着重做了好几次,直到快天黑了才做出个外形完整、内里蓬松的蛋糕。
他用切刀小心把蛋糕从中间横向切开,然后在中间塞了他自己种的水果,草莓,以及一些柑橘。
最后抹奶油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尤其时裱花时,虽然私下已经练了很多次,但真正实操时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
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后一口气一气呵成,挤出了完美的外层小奶油圈。
他有点激动,结果往上的时候裱花袋不小心划过了自己的脸,一小圈奶油被粘到了他脸上。
他又觉得有个小奶油圈看上去歪了,于是又拿起裱花袋低下头去修补了下,结果起身时裱花袋又划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