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影帝长了一对兔子耳朵[玄幻科幻]——BY:东哑巴
东哑巴  发于:2022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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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是真觉得你有前途,你来试试嘛,来公司里转转看适不适应,到时候不喜欢再不签也行的。”
  “等人气起来之后机会也会跟着多,慢慢转行做演员也可以,方向多的是,哪样都比你现在这样挣钱!”
  祁九其实听得都有些发闷了,对这些内容实在不感兴趣,又不好意思打断,撑着下巴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最后这句话,从右耳出了之后,愣两秒又跑回脑子。
  “......您说什么?”祁九微抬起头,看面前的老板。
  “啊?”老板略做思考,以为他是对赚钱的这部分感兴趣,“你放心,绝对饿不死你,你照现在这样唱下去,不出一年就能在三环买套房。”
  “就算你以后不想唱了,就接接广告,参加几个综艺也行,就是干什么都赚。”
  祁九中途就发现对方会错意,但一直到等他讲完才解释:“不是的,我是想问问演员那部分。”
  “演员啊!演员也行的!”老板一听更来劲,“表演课我们都会给你找好,剧本也指着人设讨喜的挑,你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立马就可以去演戏。”
  他夸夸其谈,无限画饼,把里头的门门道道说得通俗无比,就等着祁九上钩。
  详细的虽然不清楚,但祁九大概也知道这趟水有多深,这些空话是套不住他的。
  但是他心里撩起微弱的波澜,对着被刻画得无限完美的未来,动了一点小小的心思。
  他和晏时清相距太远,在大洋对岸隔着数万公里,祁九想向他靠拢,却连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
  这时候在混沌吵闹的音乐里,祁九心里涌出这样的想法。
  ——不想再被遗弃在身后。
  不想再听“被告知了也什么都做不到”。
  不想像现在这样,做着盲目而无用的事情,在虚伪快乐中找不到意义。
  ……我该怎么靠近他?在隔着上万里的距离里,我如果跨进他的圈子,能算作靠近一步吗?
  我想要拥抱他,想闻见他独特的信息素,想感受温度在手心炸开的触感。
  想和他看新上映的电影,想去宠物店转转会不会一时兴起买一只鹦鹉,想手牵着手去转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我想握住他,想亲吻他,想黏在一起。
  想和他做所有情侣该做的、想做的事。
  想说喜欢,不要掺和着机械电流,想要空气振动在耳道扩散的微弱触感。
  想知道他说话时嘴角的幅度,眼里的情绪,想知道每一根发丝的运动轨迹。
  想在下雨天吻他,想在有粉色积云时骑车去追,想听他爱我。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想谈一场,最普通的恋爱。
  好苦。
  酒也好苦。
  爆炸的信息骤地收拢,大概是酒精摄入过多,祁九的大脑骤地传来尖锐的疼痛。
  好痛。
  他捏着酒杯子,很快做出笑来:“......不好意思,我还是没太多打算。”
  老板仍不愿放弃,好说歹说加了他一个微信。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已经疲于社交,祁九没再推辞,被动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他这一时兴起的想法只能算作凛冬余烬,闪着星点火花,不去惦记着便很快被吹熄了。
  只可惜祁九忘不掉。
  他后知后觉,这应该不是湮灭火种,或许是将破壳的苗木,风铃摇响的瞬间,生命诞生的前一秒。
  又或许只是青春期毫无征兆的粉刺,或者就只是那一晚酒精浓度过高,吹得这火熄不了。
  忽明忽暗,挠心挠肝。
  祁九选了个日子,还是和晏时清打了通电话。
  他坐起来,抱着小乖,身上堆着厚厚的被子,算了几遍两人的时差,估摸着晏时清起床的时间。
  嘟、嘟。
  祁九数着。
  他想如果这通电话没有接通,那他就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和往常一样,这些念头都会通通塞进发霉的枕头里。
  嘟——
  第九下,电话接通了。
  祁九想张口,但是声带像被谁掐住。
  对面已经先一步说话,喊了几次祁九的名字。
  祁九不知所措,打好的腹稿统统消融,慌乱间竟然把电话挂了。
  他没由来地觉得渴,心跳很快,看着手机屏幕很快传来一通新的通话。
  祁九大喘着气,发现兔子脖子上有些毛已经被自己的汗润湿,抽着鼻子无辜看他。
  他尝试平稳呼吸,数到第十三秒时按下了接听键。
  他手指还在抖,祁九曲起腿,把兔子放在脚踝处,另一只手覆盖住自己的腺体。
  他垂着头,用不平稳的声音,磕磕巴巴地告诉晏时清自己的想法。
  这次换为晏时清沉默。
  但他没犹豫太久,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祁九,这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松。”晏时清那日排了五个通告,在早上挤出一点时间斟酌言辞。
  “你再等一下,再等一段时间,我......”
  “可是我不想等了。”祁九打断他,“晏时清,我不想等了。”
  祁九听到外面又在下雨,落在玻璃房顶哒哒嘀嘀,听了很烦。
  夜半时分,他的情绪来得突然,就像一簇淋雨盛开的昙花,缓缓地从最外壳剥开。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答案,但突如其来的情绪消磨大半理智。
  他本来有很多理由与晏时清对峙,有很多能让对方哑口无言的语句。
  比如你做决定时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意见,比如我不知道我能等你多久,比如你没太大权利干涉我。
  但最后从嘴里吐出来的,就只有三个字:“我就要。”
  我就要。
  多可笑,仿佛他突然减掉二十岁,还在那个没得到娃娃就要哭的年纪。
  但祁九近乎没这种任性的时候,祁燕把他教得好,打小以理服人。
  他安分守己,乖乖听话,满足祁燕的所有期望,健康且快乐地成长。
  但在这个雨水浸没地板的晚上,祁九意识到,自己好像终于迎来迟到十来年的青春期。
  这种从没有经历过的,凭着一腔热血,以不服输的劲头对抗一切事物的阶段。
  任性、蛮横、不顾忌后路、不讲道理。
  *
  晏时清停顿两秒,听到他小孩子一样的答复,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好笑。
  他再准备开口,话刚起了个头,电话已经被挂断。
  窗外被雨水砸成色彩斑块,手机还在不断闪烁着来电,祁九发了一会儿呆,抬手把手机盖住推往远远的窗台。
  他扬起被子,躲进被窝,堵住耳朵,不要听雨的声音。
  小乖就在他怀里,祁九想了想,钻出头把兔子举起来。
  他平躺着,看着兔子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又把它放回怀里。
  兔子应该是吓坏了,尾巴抖个不停。
  祁九一遍一遍地抚摸它背上的绒毛,揉了揉小乖耷拉下的耳朵,心想:
  如果是兔子就好了。
  兔子粘人,柔软,喜欢和别人腻在一起,寂寞了还会死掉。
  如果我们都是兔子就好了。


第52章 青春期
  祁九这一回失败了,他的情绪没能在夜晚里被睡眠好好地吞噬掉,醒来时还是只感觉到没有方向的迷茫感。
  连绵的雨挥发成雾,侵略所有视野,在窒息的压抑感中,祁九找不到去路,也不知归途。
  他在热气上脑的余韵里,仓促间做了决定。
  祁九生平头一回如此鲁莽,带着赌气一样的情绪,走进一个全新的领域。
  这很难称得上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晏时清是这样的。
  他藏着掖着祁九,不让他一点身影暴露在公众前,做了这么久的努力,就是为了不让他踏入这趟浑水,却没想对方轻而易举地踩进来了。
  晏时清很难不生气。
  但他也没办法生气,他和祁九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像一对情侣一样好好吵个架都不行。
  他意识到自己和祁九之间不能再出任何差错,甚至连冷战都不行,每一个行动带来的结果都指向分手。
  祁九在等,晏时清也在等。
  他抓住每一个机会,在等事情的转机,或者更简单一点,只是在等什么时候有恰当的时间和地点能和祁九面对面聊聊。
  他没能等到,最后是自己硬挤出来的时间跨上回国的飞机。
  因为小乖死了。
  那只祁九敝帚自珍,陪他熬过寂静夜晚,诉说无数心事的兔子,安静死在了入夏的前几天。
  阿姨找到它的时候是在后院的菜地里。
  暮春末尾出了很大的太阳,它似乎很不会照顾自己,在晒太阳小憩的途中晒死过去,死于一个很可笑的原因。
  彼时祁九签约公司过去三个月,没再在酒吧里唱歌,和一堆比他年轻好几岁的练习生一起培训。
  他们公司签不到几个好苗子,破罐子破摔地砸钱送他上选秀节目,祁九因才艺展示时选择用气球十秒钟捏小狗被选中了。
  祁九本对自己出道不报太多希望,以为录个一两期就快乐回老家,临走前只让阿姨每日去喂点兔子,轻轻松松地出门。
  兔子的寿命是七到十二岁,如此算来他的小乖正直青壮年,还可以陪他好些年头。
  他还算着,去岛上不能玩手机,那买的兔粮和毛线编的小帽子该在什么时候悄悄让阿姨去拿一下。
  兔子死的那天,阿姨张皇失措,没敢告诉祁九。
  她知道祁九有多爱惜这只兔子,不知道这个过错会不会摊到自己头上,人心惶惶间,和别墅的另一个主人打了电话。
  晏时清刚进了组,正在围读剧本时得知了消息。
  这次的导演很好说话,趁着改剧本的时间同意让他回去一趟。
  于是晏时清匆匆而去,急急而归,只是为了埋那只兔子。
  死去十小时的兔子尸体开始发硬,摸上去有种奇怪的触感。
  像触电一样的手感,从指间传递到神经中枢,激得骨骼肌战栗,起一串鸡皮疙瘩。
  晏时清把它埋在兔窝旁边,祁九刚在那里种了一片向日葵。
  那日天气晴朗,向日葵生得健壮,花期还没来,入目是一片苍翠绿色。
  泥土的腥味里带着植物根部断裂的特殊味道,攻击他的鼻腔,成为一种特制的普特鲁斯效应。
  晏时清记得住这天,记得阳光长时间落在发旋的刺痛,记得指缝进入泥土的不适,记得挖出的蚯蚓鼠妇逃窜。
  但晏时清不记清自己在做这些时是什么心情。
  他把兔子埋得很好,做了一个小小的墓碑,在晴日中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笑。
  他用泥泞手指触上自己的嘴角,猜测方才的幅度,想让自己显得波澜不惊。
  阿姨看他在园地停留太久,犹豫着问问他,要不要做晚饭。
  晏时清拒绝了,赶了最近的航班又走,在离开的路上和祁九发消息告诉他这个噩耗。
  祁九正录着节目,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回寝室悄悄打开手机时如遭雷击。
  应该是熬了太久的夜,他的大脑某些功能已经开始休息,边缘系统没办法及时地调动情绪。
  他一时语塞,发现手指抖个不行后放下手机,麻木地洗漱上床。
  他意外地冷静,先是把还没取到的兔粮和帽子退了,在各大社交平台都转了一圈,然后才想起和晏时清打电话。
  晏时清那边不方便接,于是转为发消息。
  祁九情绪算不上崩溃,透露着微妙的违和,在被窝里藏住泄出的蓝光,弓成一团和他絮絮叨叨地讲。
  他问晏时清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吃饭,飞机上有没有遇到气流。
  他问晏时清那边天气怎么样,拍戏顺不顺利,周周有没有刁难他,饮食生活习不习惯。
  他问晏时清有没有瞧见他种的向日葵,有没有遇到好看的云,有没有和阿姨说了再见再走。
  *
  祁九也什么都不问。
  他不问兔子怎么死的,埋在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带一点它喜欢的东西一起埋掉。
  他也不问晏时清工作室有没有好起来,现在到了什么地步,要什么时候才算是有结果。
  祁九打字已经快到了一定地步,手指出现残影,几乎是带着狂躁的速度戳着屏幕。
  打出来的内容也不读一下,绿色的发送键几乎刚亮起便被按下。
  他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堆满,什么都说,什么都聊,说这边现在肚子有点饿,说室友总喜欢空调开很低,说组员夸他唱歌好听。
  在这过程中,他的心脏速度骤地加快,应该有哪部分内容刺激了肾上腺素分泌,让被窝里的氧气骤地消耗。
  这好像是一种补救,他好像在用这些消息条砸开那面冰,好像两个人还想以前一样,每天都有无穷无尽的爱意,靠着两部手机就能凑在一起。
  快乐的、实在的、微不足道的分享欲,在消散之前突然有了动静。
  直到祁九发过去一条,觉得节目导师凶凶的不好相处,他的动作才突然顿住。
  然后僵硬地把这条撤回了。
  这时候他泛滥的情绪才有所回收,像烟花爆炸前的时间回溯,把一切都关回笼子里。
  祁九托着昏暗的屏幕,眼底反着没有温度的蓝光,一点一点地向上滑。
  他一直往上,手指冰冷,一直拖到兔子死了那一条,对着这四个字看了很久,再缓缓地往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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