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拿走心印,还拔出了晏初臣身上的木钉,导致炼制过程中断,晏初臣提前醒来。
但他身体太差,逃不掉,拼死也没护住属于晏初臣的东西。
那也就是说……
自己当初在同乐镇梦到的,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霍小公子救晏初臣的过程。
如果真是,那霍公子完全就是被晏初霖无意间摔死的。
所以晏初霖才会那般愧疚。
哪怕来到现代,也对有着相同容貌的自己不忍下手。
那心印呢?
又是被谁拿走了?
会是晏初霖吗?
不然除了他,谁还会送霍公子的尸体回霍家。
可如果是他,又为什么没给国师?
是有了异心?
还是晏初霖在穿越的过程中丢了?
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那晏初霖想做什么?
还有就是,自己身上又为何会莫名出现心印的图案呢?是因为和晏初臣结了阴亲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洛寻百思不得其解。
但只要一想到心印有可能在晏初霖手中,他就担心晏初臣和欧阳暖会出事。
本想通过血玉叫他们回来,但又怕自己猜错。
如果是后者呢?
要是让心印落在国师手中,远比晏初霖偷藏心印更加可怕。
带着这样的担忧,洛寻等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晚上。
吃完饭,他独自坐在梨花树下沉思。
三天了,晏初臣没有丝毫音讯,他也曾尝试着联系,可历来丝滑的血玉仿佛是没了信号的老年机。
又卡又慢。
根本联系不上。
“阿臣,晏初臣?夫君?你还好吗?收到能不能回回我?”洛寻再次掏出血玉,低声呼喊。
“……”
可光滑的血玉死寂沉沉,仿佛一块普通的死玉。
明明今早还会在听到晏初臣三个字动一动呢,现在连动都不动了。
也是因为血玉会动,洛寻才断定晏初臣没事。
这玉跟了晏初臣上千年,虽不至于有灵,虽抵不过心印那么牛逼,但本质上也和晏初臣息息相关。
如果晏初臣出事,这玉一定会有所反映。
要是晏初臣……消失,这玉也一定会跟着消散。
“洛寻。”
也就在洛寻沉思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寻顿时眼睛一亮,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家夫君。
“阿臣。”
欢呼着,他直接扑了过去。
晏初臣没说话,单手接住洛寻,另一只冰冷的大手拍了拍他后脑。
“你怎么去了怎么久?欧阳小姐呢?你们没事吧?心印找到了吗?”蹭完夫君撒完娇,洛寻抬头问。
然而当他看清晏初臣的眼睛时………
“阿臣你……啊——”
漆黑的药粉从晏初臣张开的嘴里飞溅而出,离得太近的洛寻根本躲避不开。
当药粉吹进眼睛,洛寻只觉双眼火辣辣的痛。
他捂着眼睛慌忙后退,本还想看看晏初臣究竟怎么了,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就连别墅的灯光也看不见了。
这……
他看不见了?
“洛公子。“
听到声音的晏川冲了下来,却还没靠近就被晏初臣挥手定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了?
“殿下?”
晏川试探着喊了声,却在下一秒被晏初臣掐住了脖颈。
“殿下?我是小川啊,您怎么……”
晏川还想说什么,却在看清晏初臣眼睛时反应了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对洛寻大声喊道:“洛公子快跑,殿下好像失智了。”
跑?
眼睛都看不见了,怎么跑?
捂着眼睛,洛寻‘看’向晏初臣所在的方向,哪怕看不见,他依旧能感觉到阿臣身上气息的不稳定。
但却不是晏川口中的失智。
“你想干什么?他可是你最信任的人?”既然跑不掉,洛寻决定试探。
“把不老药拿来,我就给你解药,不然我就杀了他,”看向洛寻,晏初臣声音干巴巴的,仿佛没脑子的僵尸。
“……你什么意思?”
洛寻声音都在颤抖,“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们一起去的古墓,莲花寄生之事晏初臣也知道,古琴也是他亲手毁的,自己如何还得了?
然而此刻的晏初臣仿佛变了只鬼,根本听不进洛寻的话。
只是一遍遍重复这这一句话。
“把不老药拿来,我就给你解药,不然我就杀了他。”
“把不老药拿来,我就给你解药,不然我就杀了他。”
“把不老药拿来,我就给你解药,不然我就杀了他。”
‘看’着这样的晏初臣,洛寻绝望了。
在晏川说出心印有可能在晏初霖手中时,他就应该立马唤回晏初臣,不应该抱任何幻想。
晏初臣这种情况不是失智,而是被控制了。
心印在国师手里,他的阿臣被控制了。
“晏初臣,你就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哪怕一点点,”捂着眼睛,洛寻撕心裂肺的哭喊。
“记得…什么?”
或许是洛寻的哭腔唤醒了晏初臣仅有的一丝理智,他竟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甚至还松开了晏川。
但他的记忆依旧一片空白,他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眼前的活人是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听从命令。
听从主人的命令。
洛寻也趁机丢出一张符,强制性将晏川送回古刀之中。
他们是晏初臣最放不下的兄弟,要是在晏初臣不记得的情况下还被他亲手打得魂飞魄散,待到某一天醒来,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那就他来吧。
……
好歹学习了这么久,就算看不见,洛寻也还是能根据阴气所在的方位感应到晏初臣的存在。
他一步步后退着,颤抖着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
连按五次开机键后,手机自动报警。
可电话刚接通,晏初臣有感应似的,一闪身到他身侧,隔着裤袋捏碎了手机。
……
将车停在别墅门口,柯少彬提着餐盒走了下来,“洛寻,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小龙虾,还买了酒,一起呀!”
“……”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洛寻?洛寻?”柯少彬又喊了好几句。
“……”
可屋里还是没人回应。
出去了吗?
不是约好一起喝啤酒吃小龙虾,顺便一起等暖暖和晏先生的吗?
难道出事了?
“洛寻?洛寻?”柯少彬顿时心慌起来,喊得更加大声。
“来了。”
终于传来洛寻的声音,别墅大门被打开,熟悉的身影出现。
柯少彬跟着松了口气。
一边往里走,他还不忘嘀嘀咕咕发着牢骚,“叫半天没回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吓死人了。”
“还有啊,你真应该请个佣人,这么大院子你一个活人住起来也不方便。”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晏川他们,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
“洛寻?”
柯少彬发现自己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洛寻却只顾着往屋里走。
他也不在意,以为是晏先生没消息好友太过担心。
“安啦,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安心等着就行,”虽然他也很担心暖暖,但还是试图安慰洛寻。
“嗯。“
洛寻终于嗯了声,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一样。
柯少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洛寻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你不会因为担心晏先生就没好好休息吧?”
“没事,”洛寻却不在意好友的担心,依旧我行我素往屋里走。
“洛寻你……”
柯少彬本想再劝,可当看清洛寻脚下的动作时,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他想尖叫,但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么会这样?
“哗啦——”
“咔嚓——”
先是玻璃的碎裂声,随后就是什么东西插入地面震碎了石板的声音。
柯少彬猛的回头看去,就见那把承载着无数厉鬼的古刀竟自己破窗而出,震碎小路石板,入地三分。
而洛寻也因声音的吸引转头看去,又缓缓抬头看向三楼被震碎的玻璃窗。
随后勾了勾嘴角,向着古刀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古刀竟自己震动起来,仿佛有着冲天怒气要发泄。
“洛寻。”
柯少彬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先洛寻一步靠近古刀,并将其拔出抱在怀里,“还是我帮你拿吧,还是…还是放回三楼吗?”
“嗯。”
洛寻又淡淡地嗯了声,也不去管古刀为何会破窗而出,抬脚缓缓往屋内走去。
柯少彬咽了咽口水,一手抱着古刀,一手提着食物跟着进屋。
洛寻进屋就坐下了,并且自顾自开始泡茶,柯少彬也不打扰,放下食物抱着古刀自己蹬蹬蹬跑上了楼。
直到进入祭奠古刀的空房间,他这才靠着房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古刀又震了震,似乎想引起柯少彬的注意。
“我已经发现了,切勿打草惊蛇,”安慰性的拍拍刀身,他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
……
知觉慢慢恢复,洛寻轻轻动了动手指,他能感觉到身下是冷硬的水泥地,周围空气中还弥漫着腥臭潮闷的气息。
不是鬼的气息,而是什么肉质腐烂后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是在被晏初臣弄瞎眼睛后被带走的。
试探着睁眼,可依旧一片黑暗。
又揉了揉眼睛,好在不痛了。
撑着冷硬的水泥地坐起身,洛寻像个瞎眼盲人般摸向四周,却摸到了手腕粗细并冰凉异常的小柱子。
不用猜,这是个铁笼子。
‘哐当——’
似乎是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有人来了?
洛寻急忙扶着栏杆坐好,警惕的听着声音,顺便在身上摸索着。
他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防身。
可似乎有人给他搜过身,虽然穿的还是之前那套衣服,却什么都没有了。
脖子上的血玉也不在了。
随着脚步声越发靠近,一道洛寻死也不会忘记的声音传来。
“醒了?”
“果然是你,”是国师,果然是他控制了晏初臣。
洛寻害怕得浑身颤抖,落在国师手里,阿臣还有机会恢复吗?
‘看’向声音来源之处,洛寻只觉浓郁的阴气弥漫,他知道阿臣也在,可他却不再记得自己,更不会保护自己。
“阿臣,”洛寻对着黑暗轻轻呢喃。
“洛寻。”
国师说话了,“霖儿很喜欢你,你我也没什么仇怨,我也不想因杀你而背负官司,你就老实的交出不老药,我就放过你,可好?”
“什么不老药?”
靠着铁栏杆,洛寻无助的摇着头,“我哪有什么不老药,你既然控制了晏初臣,难道还问不出真相吗?”
国师自然问过,也知道洛寻和晏初臣去过古墓。
但他不信晏初臣说的:只找到古琴,毁掉古琴后并未看到不老药。
鬼王虽然被他想办法暂时控制了,但过程并不顺利,自己还因此受伤,差点和鬼王同归于尽。
晏初臣生前是皇族,又是纯阳之体,意识不是普通鬼怪可比。
控制途中还有洛寻一遍遍的呼唤。
晏初臣生前就爱极了霍家小娃,成鬼后都念念不忘。
现如今更是将洛寻放在心坎里,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然也不会上当受骗,被自己抓住控制。
洛寻不止和他结过阴亲,还在阳间订过婚,是被天道承认过的、名正言顺的夫妻。
哪怕间隔千里,他依旧能通过血玉感应到洛寻的呼唤。
他担心在控制的过程中晏初臣受了洛寻的印象,让他潜意识对自己撒谎。
也是因此,他才决定将洛寻也抓来仔细逼问。
还能顺便测出晏初臣是否记得洛寻,为其隐瞒了不老药的存在。
“我自当问过。”
想到这里,国师准备诈一诈洛寻,“也是他说不老药在你身上,不然我怎会冒着吃官司的风险去抓你?”
洛寻没说话,只是根据阴气的方位‘看’着晏初臣。
不老药在自己身上?
晏初臣绝不可能这般说。
还有,就算那朵莲花是不老药衍生而来,那也是进入到了自己的眼睛里,国师为何还弄瞎自己?
直接挖出来不是更好吗?
国师在撒谎,因为晏初臣并未说出莲花之事。
这也证明,他的阿臣还有一丝理智,还在潜意识的欺骗国师,想要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洛寻不由放下了心。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会拼尽全力等待,等待他的阿臣醒来,也等待阿臣再次记起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不老药真的不在我这里,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交不出,”撇开头不再去‘看’,洛寻淡淡说道。
“是吗?”
国师自然不信,“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就不要怪我对不起霖儿了。”
什么意思?
难道这老东西又想……
洛寻扶着铁栏杆的手微微颤抖,“你要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那你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不老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