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用力,但绝不粗暴。
会是谁呢?
轻轻睁开眼,借着温柔不刺眼的光线四处看了看,发现他并未身在云端,只是在一间干净温暖的卧房之中。
身下也不是云朵,而是柔软如鹅绒的棉被。
撑着手坐起身,就见大床对面是几乎填满了整面墙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整齐有序。
书架一角还有把模样古朴的长剑。
洛寻虽不识剑,但也能从其精美的纹饰看出,次剑绝非凡品。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剑鞘上的花纹……
竟有些像来自皓月?
突然,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来,洛寻顺着味道追去,就见透明的落地窗外种了不少绿植,几乎占满整个院子。
仔细一看,其中竟还有不少的药草。
他曾在师父的住处见过。
至于散发香味的,则是唯一一盆放于室内的植物。
洛寻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味道还蛮好闻。
想必此处的主人很会照顾花草,即使在寒冬时节,它们依旧鲜活。
看完窗外,洛寻又看向房门的方向,可没人因他的清醒而出现,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自行离去。
离去?
掀开被子撩起裤腿,受伤的膝盖已经上好药并被仔细包扎。
就连被单曲踩了一脚的手指也有仔细涂抹药膏。
看来对方并无伤他之意,甚至还有些……怜惜?
可除了晏初臣,还有谁会怜惜他?
师父吗?
可就凭那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来看,对方绝不是师父。
那么救自己的,究竟是谁呢?
“醒了?”
陌生的男声从落地窗外突兀传来,洛寻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双黑色短靴,黑色长裤,黑色高领毛衣,外套也是黑色的毛呢大衣,还有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
从头到脚一身黑,衬得裸露在外的脖颈与手指异常的白皙干净。
至于长相?
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除了一双还算漂亮的眼睛,这样的他如若混在人堆,转眼就会被他人遗忘。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一张脸,却配有优越于无数人的完美身材。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洛寻都想感叹一句:命运真是不公。
既然给了他完美的身材,又何苦给他一张普通至极的脸。
“你是谁?这又是哪儿?”回过神来,洛寻问。
“救你的人。”
男子的声音也很普通,普通到没有丝毫出众之处,“这是我的住处,在你离开之前,可安心养伤。”
落地窗被推拉开,不止带来了外面的冷空气,也带来了男子身上淡淡的药香。
与窗边的那盆味道如出一辙。
……
再说回晏家这边。
老爷子虽然进了ICU,但终究是舍不下晏家如今的荣华富贵,撑着一口气,最终还是顽强的活了过来。
许盛安父子更不用说,虽然看上去伤得骇人,但都不致命,除了心理阴影,很快又活泛了过来。
唯独单曲。
因为伤在脸上,这让和女子一般视容貌为全部的他完全无法接受。
他从小长得漂亮,见到他的人无一不夸赞他宛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容貌,也因此受了诸多便利。
这次却实打实毁了容,医生还说再无恢复如初的可能。
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只要醒着就会大吵大闹,甚至还会砸东西发泄,要不是单启豪来得快,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
但当务之急还是找洛寻。
如若洛寻有个三长两短,那和晏家的婚事……
为此,单启豪只是简单安抚了单曲几句,转而就找到了晏家老爷子。
“老爷子你就实话实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寻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掠走?你们一家这又是……搞什么?”
“我…我…”
老爷子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
不管在家怎么凶,此刻面对洛寻的父亲,他终究是有些没脸。
现代不比古代,就算洛寻真的出轨,那也轮不到他来惩治,大不了就是退婚。
可现在他不止伤了洛寻,更是对其百般羞辱,最后甚至还害得洛寻被掳走。
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给单启豪交代?
还有林家和洛寻师父那边。
更重要的还有大孙子那边………
“都怪我,都怪我。”
老爷子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旁边许家父子也不敢多话,皆是低着头一副歉意模样,但具体在想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
祸不单行,远在外地出差的晏初澜在得知洛寻被掠后,也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刚冲到医院,就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晏初臣对上。
‘两兄弟’一对视,直冲老爷子病房。
老东西视财富如命,绝不会这样轻易嗝屁的。
而一见两位少爷归来,一直侯着的管家急忙迎了上来,以极快的速度向‘两兄弟’述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最后还将捡到的血玉递给了晏初臣。
“根本看不到人,事后也没看到带血的利器,我当时在门口,只觉一阵冷风刮过,洛少爷就不见了。”
老管家说完,战战兢兢看向越发阴冷的‘大少爷’。
也不知是不是他老眼昏花,总觉得大少爷身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冒黑气,又阴又冷。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晏初澜也注意到了,他也怕这老鬼突然暴起吃了这一医院的人。
自从换体重生,他也查过不少关于鬼怪的知识,知道就晏初臣这种级别的鬼王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一旦暴起,绝对是一城之祸。
“哥?”
生怕闹大,他试探着想要唤醒老鬼。
千年前的皓月皇子也是如此唤太子殿下,这让晏初臣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身边之人就是当初的胞弟。
下意识收敛了气息。
“你叫我什么?”
“哥。”
晏初澜也感觉到了,急忙说道:“当务之急还是找洛寻要紧,他们……之后再收拾也不迟。”
说起来病房里躺着的那些才是晏初澜真正的家人,但比起给了他重生的晏初臣来说,他知道如何取舍。
“他们已经报警了,用警方的力量对外找,我们暗中找,一定会找到洛寻的,你…你不要冲动。”
晏初臣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晏初澜有些紧张,身侧的拳头下意识握紧。
“嗯。”
直到好一会儿过去,晏初臣终于轻轻嗯了声,又低头看向手心的血玉,下一瞬,他抬起一脚踹开了病房门。
哐当一声,所有人都吓一跳。
晏初澜:“……”
是他天真了,竟以为可以劝住这老鬼。
罢了罢了,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
第七十四章 惊!二十一世纪惊现人皮面具
“臣…臣儿?”
一看‘大孙子’回来,老爷子也是吓一跳,眼神不由闪躲。
好在晏初臣没搭理他,只是淡淡扫了眼屋中几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许盛安身上,几步上前,粗暴的扯开了他脖颈上的纱布。
因用力太大,刚缝合不久的伤口再次被拉扯开,鲜血顺着伤口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看上去有些骇人。
许盛安也是一惊,痛得直哆嗦。
“你干什么?放开。”
“小安已经伤了,你还要干什么?快放开他。”
旁边许父急忙扑了过来,却在下一秒被晏初臣一脚踹在胸口,重重砸向墙脚,顿时昏死过去。
“爸爸?”
许盛安想扑过去,却被晏初臣粗暴的掐住半边脖颈,冰冷的手指擦去伤口上渗出的鲜血,仔细看了看缝线的伤口。
果然是他。
甩开许盛安,晏初臣又看向老爷子,语气从未有过的阴郁:“洛寻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活剐了你。”
被晏初臣阴冷的目光一吓,老爷子顿时一哆嗦。
但又想起自己好歹是爷爷,还是拿出一两分脾气说道:“是他自己不知检点,根本不配进我晏家门,你还是退婚吧,就他那种货色……”
话还没说完,就被晏初臣一把掐住了喉咙。
“再说一遍试试?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半截身体都入土了还不知积德,不怕死了变畜生吗?”
“你……”
老爷子本就不经吓,顿时翻起了白眼。
眼看老爷子就要被逼死,旁边许盛安急了,要是爷爷没了,晏家就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他还没得到晏家,老爷子绝不能死。
“他可是你爷爷,你怎么敢如此做?”
“爷爷?他配吗?”
冷哼一声,晏初臣抬起一脚就踢在了徐盛安腹部,‘咔嚓’一声,不用拍片都知道肋骨绝壁断了好几根。
“嗯~~”
脖颈上还在流血,肋骨又被踢断,许盛安疼得直哆嗦,蜷缩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一直被无视的单启豪:“……”
尼玛呀,这晏初臣是入魔了吗?
打许盛安就算了,怎么连许父和老爷子也一起下手了?
下一个不会就轮到他了吧?
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往角落里缩了缩。
这儿婿他是真惹不起啊!
好在晏初臣并不想闹出人命,适时收了手,接着又看向晏初澜。
“……”
晏初澜几乎秒懂,“你去忙吧,这里我处理。”
“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晏初臣转身出了病房,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化成一道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徒留一屋子的混乱让晏初澜处理。
……
所谓祸害遗千年,老爷子终究还是没死过去,捂着脖子咳了几下又恢复了过来。
看着被摔得破了角的病房门,再看墙角昏死的儿子和蜷缩在地的小孙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他晏家的种。
以前的大孙子虽也对他冷漠,也不喜许盛安父子,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起码表面过得去。
何曾如现在这般?
还当着他岳丈的面呢,不止打堂叔、折磨堂弟,甚至还掐爷爷脖子。
这是要上天啊?
“我晏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哽咽一声,老爷子开始哭天抢地。
“从你出轨那一刻起,家门便已经不幸,”一直沉默的晏初澜终于开口,却是留下一句讽刺之语。
继而跟着离开了病房。
……
因为洛寻的失踪,晏家第一时间报了警,这也引起了国师的主意。
但他最近正面临警局的各种调查,再不耐烦也不敢和官方对着干,惹急了一颗炸弹过来,分分钟弄死他。
这让他不得不龟缩做人,连‘儿子’的动向都没关注。
直到单曲的电话打来,问他是否有修复容貌的符咒,多少钱都可以。
单曲是个蠢货,利用起来毫无压力,还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晏初臣和洛寻的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此,国师便回复道:自然有。
单曲也很快回复:什么条件?洛寻被掳走,无法给你了。
国师:这次送你,但你得把近些日子和洛寻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事无巨细。
这有何难?
单曲立马回忆,一字一句都不放过,皆告知国师。
最后还重点提到:掳走他的人绝不简单,我和许盛安都怀疑是他师父。
洛寻有个当道士的师父,他们都知道。
国师却不在意这个,反而问:你说你抢了洛寻的血玉,是快什么样的血玉?
单曲尽可能的描述给国师听,还说:是晏初臣送的,洛寻很珍惜。
两指宽的血玉?
国师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皓月的兵符就是两指宽的血玉,可他记得已经从鬼王身上取走了呀。
虽然在鬼王暴起后又丢了。
难道是被晏初臣拿回去了?还送给了洛寻?
那也就是说……
晏初臣真是皓月太子?
国师顿时兴奋得浑身颤抖。
可转而又平静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被封千年的鬼王怎会保有如此理智?晏家就没人发现吗?”
特别是晏初澜和晏星痕,他们可是晏初臣最亲的人,朝夕相处间就没发现什么不对?
还有洛寻。
他可是晏初臣的未婚夫,虽是纯阴之体,却是真正的活人,怎会分不清人和鬼?
据这段时间的打探,两人感情可是好得很,说如胶似漆也不为过。
晏初臣一只鬼王,好不容易破封而出不大杀特杀,反而谈起了恋爱?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还有上次商场的事,他去看了一圈,也并未闻到鬼王的气味,反而是浓郁的、来自地狱的腥臭气息。
听说是地府的饿死鬼逃了出来,道、佛两协会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
但不论如何,他都得再找机会试探一番。
可现在的他正被警局监视着,要如何试探?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晏初霖。
为了保护儿子,也为了暗中调查心印和晏初臣的身份,晏初霖一直没露面,甚至都没有在明面上与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