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杭见余臻不再开口，便知道这一手落空。光以美食为诱，本就没想能成功。
解决完夜宵后，两人进了房间。余臻往躺椅上一靠，见钟楚杭开了电脑，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请他代打呢。
虽然钟楚杭脾气好，但是老麻烦人家终归不太好，想着，余臻打了个哈欠。
钟楚杭已经打开了STEAM界面，看了眼边上的余臻：“我本来还想问你有没有精力直播的，这么看来……”
余臻吃饱了，瞌睡虫有些上身，闻言用力晃晃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听钟楚杭又重复一遍，他整个人霎时精神了，“有有有！精力无限！”
余臻就差从躺椅上蹦起来了。
在钟楚杭打开直播助手的档口，余臻在水友群里发布通告【播了播了，快来我直播间啊~】
一分钟后，死了好久的群原地复活。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退群= =】
【鱼神，听说你受伤了呀，别硬撑，养好身子要紧！】
【终于提前通知了，上次居然一声不吭就播了，过分……】
【恭喜大白鲨哥哥，王者归来，从今天开始，打肿喷子们的脸。】
余臻嘻嘻哈哈地回复着，心忖：我倒是想亲手打黑子脸，但无奈现在只能用嘴，真正能打脸的手在这儿，想着，目光移转，看向键盘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大佬，今天还是靠你了！
“直播间主题取什么？”
余臻还盯着钟楚杭的手，脱口而出：“就叫——无敌帅手大白鲨。”
取完名余臻立刻反悔，这什么蠢名字，会有人进来吗？
看了眼电脑，已经来不及了，直播间创建成功。
晚上正当流量高峰期，开始直播后，余臻特地看了下手机，他被挂在首页偏后的位置。几个老粉包场不久后，陆续有陌生观众进来。
【主播手真好看，关注了~】
余臻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谢谢关注，主播颜值其实也不差。”
不同于亲自上阵的紧迫感，只需要解说的余臻，有更多闲暇看弹幕，偶尔还能对上几句话。
【主播落地后搜房子手速好快，职业的吧？】
余臻老脸一红：“哈哈，打过一段时间职业。”
【主播主播，能教我压枪吗，我加你微信私信你了。】
余臻看了眼正聚精会神杀敌的钟楚杭，心道：你到底是想跟我学，还是跟钟楚杭学？
就在余臻和新面孔互动得正欢时，一些老粉也不甘寂寞，刷起存在感。
【阿鱼你应该有段时间没打了吧，居然一点没退步，厉害厉害。】
【今天开始应该就恢复每天直播了吧？】
余臻看了上一条弹幕，正心虚着，又是另一个暴击过来，恢复……每天直播，余臻偷偷瞄了眼钟楚杭，如果有傀儡术的话应该可以办到。
“哈哈，你给我刷个鼎，我就每天播。”余臻扯着无关紧要的话，就打算糊弄过去，毕竟过了今天，下次直播会在什么他都不知道，怎么能轻易陈诺给粉丝呢。
【鱼神，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嘛，以前也不见你打游戏时讲那么多话啊。】
余臻噎了一下，糟糕，被弹幕吸引注意力，完全忘记此时他应该是在决赛圈激烈的厮杀当中。
屏息将注意力转回钟楚杭面前的屏幕，余臻不再和弹幕聊天，正儿八经开始解说。
打了两把后，钟楚杭有事去打了个电话，中途暂停了一会。
余臻把耳机关了，闭目养了会神，等到再睁开眼睛时，他被屏幕上的情景给震住了。
一行行彩色小字在屏幕前乘着火箭依次划过
系统：【王老喵喵喵赠送主播好多鱼青铜鼎一只。】
系统：【大水冲了龙王庙赠送主播好多鱼青铜鼎一只。】
系统：【社会我鱼哥赠送主播好多鱼青铜鼎一只。】
系统：【westevil赠送主播好多鱼青铜鼎一只。】
系统：【阿旺是条萌柴赠送主播好多鱼青铜鼎一只。】
…………
这特么是电脑中毒了吧？!
余臻说服自己一定是家里电脑中了什么新型青铜鼎病毒。毕竟平台上最奢侈的礼物——青铜鼎，通常直播一天下来都不一定会收到一个，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同时送呢。
【你说刷一个鼎，现在总共十个，这诚意够了吧？】
余臻一眼从爆掉的弹幕中捕捉到王老喵的熟悉ID。
再看看这如同万人血书请命一般整齐的刷礼物架势，余臻从要发财的狂喜心情中冷静下来：这群人原来那么有钱，早先钱都上哪去了？以前从来都只舍得刷一两块钱的礼物，现在倒来花下血本。
余臻想从躺椅上站起来，绝望地发现腰似乎形同虚设，压根着不上力。
看到直播间内起哄的观众，余臻欲哭无泪，这些家伙真不是乘人之危吗？
恰时，钟楚杭回来了，看到余臻撑着扶手，面部由于用力过猛变得扭曲。
“怎么了，你站起来干嘛？”钟楚杭胳膊看似并不粗壮，却十分有力，一下子将余臻拉了起来。
余臻将手机屏幕送到钟楚杭眼前，愁容惨淡“你看，快打我一拳，我肯定立马醒了。”
“那么多青铜鼎，你应该高兴才对啊。”钟楚杭随意瞟过一眼。
余臻哀嚎一声，表情痛苦：“我高兴的要死！”
钟楚杭笑道：“但你的表情只有要死，没有高兴。”
余臻抱头：“问题是，我刚跟弹幕开玩笑有人送鼎就每天直播，他们把我的话当真了……我还真没想到，那几个平日一毛不拔的突然像中了彩票一样。”
“那你想怎么办呢？”钟楚杭从余臻身上收回视线，摸摸下巴，似乎也觉得很伤脑筋。
“我……”余臻垂头，这下玩脱了，直播间几万号人众目睽睽的之下，赚了十个鼎，许诺每日上播的主播，收了礼物第二天就跑路。这种负面消息通常是发酵最快的。身上有了这茬以后，别说连城了，想再在直播界混都难。
“杭哥，”余臻依旧低着头，似乎陷入艰难抉择。
钟楚杭静静等他开口，半晌，面前的人终于抬起了头，厚起脸皮笑道：“跟你商量个事呗。”
“嗯，你说。”
“你在杭州的这段时间，如果没什么安排，又想打游戏的话，能不能来我家顺便帮我直播啊。”
说出这段话时，余臻已经完全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建设。毕竟这个请求真的很荒谬。
“嗯，没问题。”
“哈？”余臻下意识的质疑，毕竟在他心里，正常的回复模板应该是——“嗯，不过我应酬会比较多，所以……不好意思。”或者“嗯，不过我最近比较累，想要多休息一下，所以……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钟楚杭会说“嗯，没问题。”
“不过，”
果然！余臻刚涌上的热血一凉，就知道会有转折。
“不过，过来你家太麻烦，但你行动也不便。”钟楚杭注视着余臻，一字一句道：“这样，你搬过来住，我陪你直播。”
第33章
余臻是被轻微的噪音给吵醒的, 朦胧中一看时间已经是11点了, 扶着床头吃力的翻身下床。
听到动静似乎从房门外传来, 他打开门，一个精瘦地阿姨正拿着手持吸尘器打理沙发上的灰尘。
“毛阿姨早啊, ”余臻还未完全醒转，揉眼冲她打过招呼, 循着香气无意识地走向厨房，“中饭做的什么啊, 那么香。”
“今天是立夏，给你们做我拿手的咸肉倭豆糯米饭。”阿姨关了吸尘器，抬眼扫过余臻光溜溜的背影，多看了几眼，忍不住在背后笑着提醒道：“小余, 快把衣服穿上，光着身子瞎转悠, 别感冒了。”
余臻低头, 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精光, 一丝不|挂，居然被阿姨看个正着, 虽然自己是个男的不存在吃亏一说，但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余臻耳朵微红，缩着膀子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他虽然瘦，但特别怕热, 以前在家都喜欢光膀，更别说睡觉了，能穿着内|裤已经很不错了。在床上及床周找了一圈，仅有的那件短T竟不见踪迹。
“毛阿姨~”余臻打开房门露出半个脑袋，羞于启齿，“有……看见过我的衣服吗？”
“没有，”毛阿姨迟疑摇头，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不是扔地上那件灰色的。”
余臻点点头。
“早上我进你房间时，还以为是不穿的脏衣服，就顺手给你洗了……”
余臻打开房间柜子，里面只有几件长袖。
一周前，他搬到了钟楚杭家时，杭州温度不高，所以他只带了一件短袖。但现在这个温度，让余臻穿长袖不如杀了他，就在他在赤膊和长袖中陷入两难抉择时，瞟到柜子角落塞了一团衣物。
余臻抖开一看，是一件男士黑色背心，比在身上大小似乎正合适，余臻喜出望外，又闻了闻，衣服上除了淡淡樟脑丸的味道，也没有异味，不像有人穿过的样子。
余臻套上衣服，低头发现款式似乎有点怪怪的，料子有点透明，外面还有一层网状覆盖，不过还挺透气的，心想反正又不出门，穿的舒服最重要。
解决了裸|露的问题，余臻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期间总感觉有目光盯着自己。但诺大的房子，只有他和阿姨两个人，阿姨此时正低着头擦拭家具，难道见了鬼了。
就在余臻疑神疑鬼之际，传来一声关门声。
不看也知道，钟楚杭回来了。住了一个月，余臻已经基本摸透了钟楚杭的作息，他应该是真的在休假，十分悠闲。
钟楚杭早上都会去小区里的健身房，完了就和余臻一起吃个中饭，下午两个人在家看个电影什么的，晚上吃过饭休息一会就一起直播吃鸡。
除了早上，他基本都呆在家里，如果不是看着钟楚杭那张过于出众的脸和线条优美的肌肉，余臻恐怕会觉得对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死宅。
钟楚杭进门后，将手上的健身袋递给阿姨，“他还没起床吗？”
“起了起了。”余臻从洗手间出来，“杭哥，早啊。”
钟楚杭的袋子未送到阿姨手中，差点掉落，还是阿姨眼快一把拎住袋上的绳子，也不看两人，低头快步离开客厅。
钟楚杭看着余臻身上的衣服，慢慢走到他跟前：“这衣服，哪来的？”
两人距离不足半米。
钟楚杭似乎素来不在健身房淋浴，每次都是回家后再洗澡。
尽管换了衣服，挡不住身上的高温。一股淡淡的汗味混合着薰衣草清香飘进余臻鼻子。
钟楚杭身上的味道并不令他排斥，但热气中混合的荷尔蒙味道，让余臻有些不大自在。
“柜子里看到的，我衣服被阿姨洗掉了。”余臻对两人过于近的距离有些不适，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我看这件衣服塞在角落，没人穿的样子……怎，怎么了？”
钟楚杭似乎也感受到有些不妥，后退几步，端详余臻一阵，“没事，你穿着挺好看的。”
“哈哈，是吗？”余臻扯了扯衣服，“我还觉得有点怪呢，不过穿着确实挺凉快的。”
“嗯，一点都不怪，”钟楚杭多看了几眼，觉得周围气温愈发的高了，忍不住道，“我去冲一下，你再休息一会应该就能吃饭了。”
*
花洒下，冰凉水流急促地倾洒在轮廓无暇的脸上，钟楚杭双目紧闭，心跳速度依旧没有缓下来。
刚才进了洗手间后，他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将水开到最大，给MILK打了个电话，质问客卧衣柜里为什么会藏着一件男士情|趣内衣。
MILK在电话中表示很委屈——“老板，这衣服肯定不是我买的啊，你说我一个钢铁直男，偷偷买那种给里给气的情|趣内|衣干嘛？”
“不是你买的，难道是我买的？”钟楚杭觉得荒唐。
“搞不好就是余臻自己的啊，你说他穿的大小刚好，”MILK振振有词，“一定是他，明明是个弯还没有勇气自视，买了情|趣小|内|衣还不敢承认。”
MILK的YY钟楚杭当然一字不信，扶额挂断了电话。
冲了个冷水澡后，钟楚杭终于冷静下来，对着镜子吹头发，看着半身镜中的自己，脑中突然跃出一个想法：作为一个直男，余臻理应从生理上排斥那种衣服，但他并没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也是——天然弯，只是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并没有察觉而已。
钟楚杭决定试一试余臻。
至于怎么试，钟楚杭对着镜中映出的手机勾起嘴角，办法不就在眼前吗。
当天晚上，两人结束双簧直播后，余臻躺在床上照旧亢奋地睡不着，和小群里水友们聊天，有人提到发财树好久没露面了。
王老喵很快回道：【没啊，前几天还在连城上给我们发过红包呢。】
余臻：【树哥，给你们发红包干嘛？】
王老喵：【阿鱼你别吃醋，树哥可是一直默默在支持你哦，上次我们送的鼎都是他赞助的。】
余臻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是后来才发现，那天晚上十个鼎全是假鼎。平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搞这种青铜鼎券出来，单价就一百多人民币，简直就是用来坑主播的。
MILK果然是奸商本色，余臻想不通为什么他以前会那么大方，坦白身份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这时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联系人【树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