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几天，像过山车似的，余臻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得犯心脏病。到最后居然稀里糊涂地成了ZH的正式队员，翻着微博官宣上自己寥寥几字的介绍和几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拍得青涩证件照，傻乐着失眠到了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余臻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汉堡邀请赛的国内选拔开赛在即，留给ZH吃鸡小分队的磨合时间所剩无几。一天24小时，撇去睡觉的6个钟头，余臻连吃饭都是在电脑面前解决的，另外三个队友当然不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倒也没人发出怨言，全一门心思扑在了训练上。
并肩作战的四人虽然互不谋面，只通过耳麦沟通，关系却也在短时间内迅速热络起来。
选拔赛倒计时两天
凌晨2点OX在四人微信群中发出一条语音时，余臻直播带水友四排，落地选点不佳正血崩着，随手点开一听：
嘈杂的背景音下，OX扯着嗓子吼道：“嗨嗨嗨，兄弟们看见了吗，选拔赛时间表可算TM出来了！”
SYMBOL发出一个黑眼圈浓厚的表情包，文字回复：【早看到了，半夜三更坟头蹦迪，我家粢饭都给你吓醒了】
已化身盒子精的余臻重新又进了局游戏，回了句【我还没看见】就开始埋头苦干……
等结束后再去看微信，OX和SYMBOL又陆陆续续互怼了几句，LOCK除了发了一张图片外，始终潜水。
余臻点开大图——密密麻麻的表格里都是时间和战队名称。
主办方赛程安排十分紧凑，短短两个礼拜时间，要从近百支职业战队中挑选出四组，又要保证比赛的公正性，强度可想而知。
余臻他们被分在了A组，比赛第一场就有他们，这意味着连研究分析其他队战术的机会都没有，上去就得荷枪实弹硬碰硬。
充实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选拔赛已到眼前。
虽说选拔赛在模式上跟他们每天打的训练赛相似，余臻在登录上黑色背景的自定义平台后，依旧有些心跳加速，嗓眼冒烟。跟队友打了声招呼出去倒水，再回来后耳机里SYMBOL正说着话，余臻只赶上后半句
“……看到了吗？”
“CTM的，这孤儿还敢来比赛？”OX难得压低了声音，愤懑情绪却无法掩盖，“TB什么时候改行捡破烂了！”
巨大的八卦气息扑鼻而来，余臻吞下一口水好奇地在等候列表上翻到了TB所在位置，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出现在眼前——不是说不打职业了吗？余臻有些摸不着头脑，葡萄干的ID居然出现在TB队中。
“我记得他角色是个黑人男性。”SYMBOL语气森然。
“光头，黄裤子”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极少开口的LOCK居然也发话了，余臻愈发一头雾水，茫然开口，“你们在干嘛，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SYMBOL一秒切换回轻松频道，“遇上老熟人了~”
“对啊，我也看到了，葡萄干，”余臻一本正经推测，“可能TB临时缺人帮忙去的吧。”
他的推论半晌没有回应，“哈哈哈哈，”耳机中突地炸出OX咬牙切齿的笑声，“没错没错！鱼仔一语道破天机。”
余臻已经被OX咋呼习惯了，并不在意他的做作。葡萄干威胁并不大，反倒是TB中的另一个名字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眼球，“这个YORK，我以前路人局排到过，预判很强。”余臻暗自握拳，没有说出几周前自己横尸在对方枪口下的经历。
“他啊？”OX毫不在意，“老FPS选手了，从CS那会他就打职业了，经验肯定跟你不是一个层次，不过吧——对枪，他不是你对手”
余臻心中依旧忐忑，回忆起那场对战的细节，另一个人影闯入脑海——轻松击倒YORK两次的那人，发财树打职业的那位朋友，不知道会不会在比赛中遇到，余臻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哪位大神。
问题到了嘴边，余臻却发现自己既不知道他游戏ID也不知道他所在的战队，正有些沮丧，蓦然脑中灵光一现，脱口而出“你们知道吃鸡圈里有啥SKS大神，还喜欢背两把狙？”
“多了去了……”OX点上了烟，“咱队里不就有个狙神吗？”余臻知道他意指LOCK，但LOCK厉害归厉害，似乎还没达到那位大神的水准。知道问不出结果，他只得在心中暗暗记下，过了这段时间空下后找发财树问问吧。
“汉堡邀请赛中国地区线上选拔赛即将开始，请A组与B组还未进到服务器的队员加快速度，比赛将在五分钟内开始。”
听到耳机中的提示语，好不容易通过转移注意驱散的紧张感又缠上了余臻。牛饮半杯水后，静音的手机震了一下，余臻凑过去一看，LOCK发了一条微信：别紧张，加油。余臻回以奋斗的表情，转转脖子，放松了下手腕，准备开战。
官方直播间内，主持人之一funky刚介绍完了今天的24支参赛队伍，又特意着重点了SZT、MEG、ZH、TB等几支明星队伍。
另一个主持绵绵是个高颜值萌妹子，牛仔热裤下一双长腿交叠端，在圆球般的funky边上，反差甚大。在导播示意下，绵绵按本子问了funky几个基本技术上的问题，又念了几段广告词，镜头终于切入到了正赛。
“好的，现在本轮航线已经可以看到，左上到右下，路线较长，各队应该都会跳的比较分散，那么前期遭遇的机会不大，有利于稳健发育……现在导播镜头给到了上城区，意味这里应该即将会有遭遇……”
官方OB视角切到了lock身上。“镜头里的这位选手是来自ZH吃鸡分布的新队员，”funky对lock没什么印象，正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介绍，导演组立即贴心地传了份选手个人资料到他手中。
funky扫了一眼，脑壳疼了起来——名字照片曾经职业经历一片空白，连数据那栏都没填，这种个人信息主办方是怎么审核通过的？
就在funky稍作停顿的光景里，镜头画面中的lock在顶楼着陆，拾起一把akm，沿街对面房顶上一前一后落了两个TB的队员，一个正跑去捡枪，另一个堪堪落地。
lock装好子弹，也不去管那个快拿到枪的人，机瞄直接对着后面的人一通连发，可怜那人连降落伞都没收干净，成为了选拔赛中最早祭天的人。
funky看着接连跳出的击杀，“zh_lock使用akm击杀tb_putaogan，zh_lock使用akm击杀了tb_zibra。
一时有些发懵，tb刚落地居然连折两员，还是死在一人之手。funky和葡萄干私下是朋友，他万万没想这位人气主播，居然还没落地就被一个背景资料空白的无名小卒射杀，现在直播间里的节奏估计已经被带的飞起。
心里虽然替自己的老朋友不平，funky嘴上也只能违心吹一波他的对手：“zh这位新晋队员lock十分优秀，落地后反应灵敏，大仙收伞后有一个硬直，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地。zibra虽然拿到了枪，但可能才第一把手不热，几枪有失水准……”
“我呸！这什么傻逼解说？”鸡肉卷正在ZH俱乐部钟寒办公室里啃着玉米看着pad上的直播，朝垃圾桶里吐了口渣忿忿道“会不会说人话，明明是我们lock技术好，落伞快，枪法准，机瞄隔着楼打死两个，在他嘴里倒成了他们TB运气不好。”
钟寒一台电脑也开着直播，正在另一台电脑上办公，瞥了一眼鸡肉卷无所谓笑笑，“解说会偏向自己熟悉的或者有利益捆绑的战队，这很正常，不用理会……对了，”钟寒点开桌面上的文件夹有些疑惑，“那个陈丰怎么去TB了？”
鸡肉卷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陈丰是葡萄干的真名，一拍脑袋，“寒哥，这事忘记跟你汇报了，”鸡肉卷心中打鼓，最近真的太忙了，dota二队那边放不了手，吃鸡分布又有重大赛事，每天两头跑，居然晕到连那么大的事都忘记报告钟寒了。
“到底怎么了！”钟寒看着神色闪烁的鸡肉卷，脸上笑容尽失。
“前几天，队内选拔赛的时候，葡萄干通过不正当手段取得了名次，被发现后，通过协商他自愿解约。那时候你在北京谈项目，我就想着等你回来当面说，结果一拖给忘了……”看着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黑，鸡肉卷嗫嚅着收了声。
“合约终止协议在哪？不正当手段的具体行为是什么？如何被发现的？这件事有哪些人知道？”钟寒并没有发作，只冷着脸询问细节。
鸡肉卷麻利地在书桌左侧厚厚一叠文件中将合同抽出，一边老实作答：“有队员开了直播，葡萄干指使水军去别的参加训练赛的主播地方报点，从而降低竞争对手的排名。事情是开直播的队员发现的，具体如何没细说，但有聊天记录……”说着，鸡肉卷翻出了ox发给他的图片。钟寒接过手机眯眼大致看了，上面只有葡萄干承认不讳的内容，鸡肉卷在一边继续说“然后他自己就找上我说不需要我们支付违约金，他主动退出，但条件是要我们对外保密……”
“哼，”钟寒一声冷喝，“他比赛违规，违约在先的是他，还敢和我们提条件？”
“这个……”鸡肉卷梗了梗脖子，醒着头皮道“我咨询过法律顾问，合同里的确没有对队员签订合约前的行为有限定效力，要打官司的话……对俱乐部的声誉也不好……”
“好了，”钟寒手一挥，截断对方的辩驳“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据ox说，应该就symbol和lock”鸡肉卷小心观察着钟寒的反应，发现在听见lock的名字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电脑上的直播里，游戏已经白热化，镜头又给到了ZH战队，他们后面有一队正在靠近，两人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游戏里。画面中lock正舔着空投，鸡肉卷余光偷偷瞄到了身边人关注的眼神。
所以，这个boss钦点的lock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13章
第一局ZH在倒数第二个毒圈的混战中被灭队，队伍排名第六，队伍总击杀11个。而TB，一落地就减员两名，靠剩余两人居然也苟进了决赛圈，排名反倒比ZH还要高出一名。
官方直播间里funky依旧在大吹TB，直夸TB的老将YORK战术策略高超，选点进圈能力一流云云……接着第二局比赛开始，funky秒被打脸：在游戏过半的一次缩毒时，ZH在进安全区的过程中遭遇了TB，两队发生正面冲突，林间拉锯战耗时约一分钟，最后ZH以减员一人的代价灭了TB整队。
官方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66666666+10086】
【ZH果然CS出生，个个人猛枪刚】
【谁给我科普下这个LOCK，麻痹度娘除了给我翻译了一通，P信息没有？？？】
【锁神牛逼啊！我有没有数错，这才两把他一个人是不是拿了9个人头了】
【前面的9个人头的是我家鱼神好吗，别瞎JB带节奏】
【抱走我们家树袋熊，今天居然没有打瞌睡，很优秀】
【我牛是真的惨，好好的守望战神不当，跑这儿给人当炮灰来了】
Funky看到绵绵手上PAD里的弹幕，脑中开始快速组织词汇，猝不及防一条弹幕在眼前飞过——【放放（funky的小名）还是牛逼，直接把TB给奶死了】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毕竟多年解说，没有理会那条短时间内被点赞无数的弹幕，他强定心神，“TB本来应该是想拿下山顶高点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可惜与ZH不谋而合了……TB失误在于，没有做好观察，错过了把ZH卡在毒外的机会，反而被摸近点偷了背身……”
第二局结束。进广告时，funky接过绵绵递来的纸巾擦了把额头，看了下工作人员记分板上上轮名词，ZH队伍排名第四，TB第十。今天TB已经连续两次和ZH起正面冲突了。Funky之所以屡次站TB，其实并不只冲着与葡萄干的交情，主要原因还是TB的老板是他工作室的投资人之一。但钟寒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咖，因此他只能祈祷后面比赛两队千万别再遇上了……
然而，老天爷仿佛铁了心要将玩笑开到底。第三局TB开车过桥时，一辆载了三名成员的吉普被余臻扫爆……完整的一幕又被OB镜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funky眼前发黑，腰杆子一软，几乎要从高脚椅滑下去……
ZH吃鸡分队队内频道：
“卧槽！”OX猛拍桌子，“鱼仔你！不是，你们给我留个人头就有那么难吗！”
“呵，抢人头各凭本事，YOU can YOU up”SYMBOL轻吹口哨，“鱼鱼干的漂亮！”
“傻宝你还好意思说！”OX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把好不容我逮着机会把那葡萄干打到大残，居然TM最后跳了你的击杀！”
SYMBOL没有接话，倒是余臻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上局就像问了，你们……怎么一看到TB的人就红了眼，尤其对大仙……”
“呸，别TM开口闭口大仙，恶心！”OX难得对着余臻有情绪。更撩拨起余臻八卦之心，但知道现在时机并不恰当，他识趣吞声，继续潜心比赛。有了TB雪中送炭的装备，四人神兵在手，弹药充足，一路遇神杀神，冲进决赛圈……
“吃鸡！……真TM爽爆！……”OX鼠标一甩，大呼畅快。这是比赛第一天第三局，ZH的首鸡。余臻心中还在打鼓，依旧延续着最后决赛的紧张情绪，幸好最后的判断没有出错，他作为指挥需要在最短时间做出最优选择，承担的压力远比其他三人更大。
说实话余臻根本没想过当指挥，甚至对这个位置如何落到他头上，至今也是稀里糊涂。依稀记得几天前群里讨论分工时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