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傅清瑜怎么可能给他回应。
冷云麟没有细看,他缓缓起身,掀开床幔走了出去,外头很快传来小太监的声音,似乎是问冷云麟要什么。
他低声吩咐要干净亵衣。
傅清瑜独自留在龙床上,仿佛还能闻到被褥里的味道。
让他心乱如麻。
傅清瑜知道自己对冷云麟萌生好感,但更多是折服于他的品性胸怀,与□□万万没有半分牵连!
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傅清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但是胸口又是滚烫的,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傅清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他现在不会处理这事,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强行先睡觉。
不过冷云麟似乎时间挺短的,能有盏茶时间?若,若真是有兵刃相见的一天,他应该不会太难熬的。
在汤池里泡着,忍不住又自己解决了一回的冷云麟忽然打了个寒颤,似乎是有人在念叨自己。
傅清瑜睡着的时候冷云麟还没回来,他也不知道冷云麟后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冷云麟将自己抱在怀里,还没醒。
傅清瑜对准那张光洁的俊脸,啪啪啪几个猫巴掌扇过去,将人扇的一头雾水后,甩尾巴跑走,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今天一天,傅清瑜都怎么理会冷云麟,冷云麟接连碰了几个软钉子,有些奇怪,他又是哪里做错了?
不过傅清瑜气性不长,到了晚上在冷云麟的讨好中,决定先暂时忘掉此事,又与他玩到一起。
次日轮到傅文庭过来给冷云麟上课,傅清瑜自然又窝到他爹怀里。
傅文庭已经非常熟练地摸他脑袋,一边给冷云麟授课。
今日应冷云麟要求,讲的是吏治。
自古以来,皇帝都困扰于吏治,盖因贪污渎职滥竽充数之人屡禁不绝,且官员结党,沆瀣一气,极难整治。
有一朝皇帝对于官员格外严苛,一旦做了错事,动辄罚俸降职,重则流放抄家灭族。
但越严苛,官员便抱团越紧,相互遮掩,以至于成为皇帝与官员的博弈,最终皇帝败了。
毕竟,皇帝不可能屠杀所有臣子。
傅文庭道:“吏治在疏不在堵,且水至清则无鱼,陛下即便痛恨贪官污吏,也不可能赶尽杀绝。”
“那朕就没法子解决这些尸位素餐之人?”冷云麟皱眉,“难道要朕眼睁睁见着他们鱼肉百姓,横行乡里?”
“陛下可赏罚分明,为民做事富有才干者,委以重任,品性低劣者,降职不再启用。”
其实本朝历代皇帝一直都是这般做的,天下倒也太平无忧,冷云麟依照旧例,就足够做个守成之君。
若他勤政,又能叫匈奴不敢来犯,史书上更是会叫他明君。
但冷云麟生来悲悯,心怀苍生,也更清楚自己想做一个怎样的皇帝。
因而冷云麟摇头:“傅相,这远远不够。”
傅文庭笑道:“陛下圣明。但陛下即位时日尚短,不若将朝堂情况摸清,之后再做谋划。”
他毕竟只即位四个月,连朝臣的名字都叫不全,在此之前,手中更是无人可用。
如今多了傅文庭,以及写了保证书,暂时不敢造次的冷云朝一派群臣,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待来年再开恩科,多招一些天子门生,冷云麟再想改革吏治,才有底气。
明白自己有些着急后,冷云麟立刻道:“傅相所言甚是。”
两人复又讨论其他事,说到高深处,冷云麟还拿笔墨记录下来。
他的字经过这段时间傅清瑜监督练习,已经有了极大的长进。
不过傅文庭看他的字,有些好奇:“陛下可是习的颜体?”
冷云麟想起自己练习的字帖好似确实是颜体,是阿喵给他挑选的,因而颔首:“正是颜体。”
“清瑜也写颜体。”傅文庭摸了摸猫脑袋,这触感极佳,根本停不下来。
傅清瑜被摸的有些烦了,他爹给他摸秃了脑袋怎么办,就从他爹怀里跳下来,跑到冷云麟腿边麻溜爬到他宽阔肩膀上。
听到他爹说话,傅清瑜甩甩尾巴,不错,是本喵挑的字帖。
“清瑜的字朕还未见过,想必宽博飘逸,字如其人。”
“陛下谬赞。”提到傅清瑜,傅文庭脸上便带了柔和笑意,“字倒是其次,清瑜文章做得不错,若是春闱下场,不说头名,前十必定有他。”
傅文庭语气有些惋惜,可惜清瑜已经要嫁与面前人,再不能入仕。
但正如他夫人所言,世事哪有尽善尽美。
冷云麟却道:“朕也期待钦点清瑜为状元。”
“皇上此话何意?”傅文庭眼睛倏地亮了。
冷云麟却笑道:“傅相不必担忧,朕心中有清瑜,自然事事为他想好。”
傅清瑜也喵一声安抚他爹,陛下说了,不会让我困于深宫的。
傅文庭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冷云麟的意思,他心中最后一丝不甘也释怀了,若陛下真能做到,他傅氏一族,就此跟随!
不知怎的,他相信冷云麟。
这种近乎直觉的感受已经许久不曾拥有过了,但不得不说,冷云麟确实令人信服。
傅文庭走后,傅清瑜用猫脑袋蹭了蹭冷云麟,心中又有些欢喜,这人,当真是他见过的,除去爹爹之外,最令他喜欢的男人了。
“阿喵是在表达喜欢么?”冷云麟将傅清瑜从肩膀摘下来抱在怀里,温声道,“我也喜欢阿喵。”
傅清瑜看着冷云麟的俊脸,即便是俯视依旧不损分毫,眉骨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尤其一双眼睛,目似点漆,极为坚定。
虽然知道冷云麟说的是阿喵不是他,但依然忍不住让他心动。傅清瑜脸上发热,心跳也快。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猫眼的眼瞳完全睁圆了,越□□亮迷人。
冷云麟看着他,不期然又想起来傅清瑜。
他也长了一双琉璃似的清透眼睛,好似猫眼。
若是他用这种眼睛含情看着自己……
冷云麟想起昨晚上旖旎的梦境,身体又有些躁动,连忙压制住。
不过思绪仍旧飘远了,开始幻想傅清瑜身着红色状元服,衬得他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白日里打马游街,晚上睡在他的龙榻上。
“阿喵,清瑜明年春闱一定能下场,是吧?”冷云麟声音都有些变了。
傅清瑜喵了一声,他觉得可以。
毕竟阿喵找他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他的身体也恢复了一小半,等到完全恢复,到时候阿喵应该就能回来,而他也能回到自己身体里。
等到他春闱下场,必定要惊艳四座。
一人一猫都在畅想着春闱之事,只是所思所想完全不同。
冷云麟除去见傅清瑜,还叫了户部尚书过来,这人原先是冷云朝的人,但这会儿被冷云麟手握保证书,恭恭敬敬行了礼:“陛下日安。”
“朕安,平身赐座。”冷云麟道,“朕今日召你前来,是叫你清点国库,额外拨十万石粮草送往边关,五日内办好。”
“陛下,今年收成不佳,去年冬日也拨款赈灾,国库如今哪有那么多粮草!”户部尚书习惯性地哭穷,毕竟哪有户部尚书不哭穷的。
但冷云麟不吃这一套,冷声道:“若是凑不齐,这保证书就生效吧,朕换一个能凑齐的来。”
户部尚书立刻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般,不敢再哭穷。
那张保证书,当真是悬在脖颈上的利剑,让他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道:“臣必定竭力做成。”
“朕不耐烦听你哭穷,以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冷云麟趁机将自己的想法推行下去,“以后写折子,也不得赘言,简洁明了,听明白了么?”
“遵旨。”
冷云麟挥挥手:“退下吧。”
户部尚书委委屈屈走了。
紧接着,又是礼部过来,冷云麟叫他是为了商议告百姓书。此举是为了安抚百姓,诉明冷云朝所犯罪证,以免引起百姓恐慌,尤其是拥戴冷云朝的。
冷云麟让礼部草拟,这会儿礼部已经写完呈了过来。
冷云麟看了看,傅清瑜也凑过来看,这告百姓书写的不错,只是有些艰涩深奥,百姓不一定能懂。
自然被冷云麟打了回去:“词句需浅显易懂,你写的这是什么,就你有文采来显摆?给朕重写!”
礼部尚书委委屈屈地重新写了一份,被冷云麟挑剔了两三次,才被放走。
时辰已近午时,冷云麟处理了这些事以后,又得去看奏折,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不过他到底年轻,且身体健壮,故而还撑得住。
只是晚上练完字准备休息的时候,冷云麟才一脸倦容,揉捏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强撑着沐浴回来后,冷云麟扑倒在床榻上,跟傅清瑜诉苦:“阿喵,我好累。”
傅清瑜有些心疼,当皇帝不易,当明君更难,冷云麟比他还小几个月呢,却要扛住整个社稷。
想至此,傅清瑜爬到了冷云麟的后背上,用两只前爪给他按揉肩颈,只可惜他爪子太小,只能算聊胜于无。
要是他是人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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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冷云朝问斩的时间也是在午时三刻,原本皇亲国戚犯死罪,都是顾及一下颜面,会赐杯毒酒,体面离世。
但冷云麟不会,他对这些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冷云朝就不配让他留情面。在他选择通敌之日起,就注定是这个下场。
宗亲也有反对的,但是冷云麟全都不见,他没有母妃,原先的皇后伙同大皇子造反也被送进了寺庙清修,不能用孝道来压他。
而宗亲即便地位尊崇,说到底也是攀附冷云麟生活,只要冷云麟这皇位坐的稳当,他们就不敢闹的太过。
见冷云麟实在冷心冷肠劝不住,他们也只能就此作罢。
行刑时冷云麟跟傅清瑜没有到现场,不过派了人去督办。
也安排了身边的大太监去宣读告百姓书。
告百姓书按照冷云麟的要求,写的十分浅显易懂,百姓们都能轻易听懂。
前段是陈述冷云朝罪责,为了篡位不惜联合匈奴,将百姓置于危险境地,甚至自我下毒陷害皇帝,其心可诛,即便他是皇室子弟,也应与庶民同罪。
后段则悄悄捧了冷云麟一把,说咱新帝不善言辞,虽有暴虐之名,但都是冷云朝构陷出来的,他一心为民,但百姓不必信任或质疑,只待日后见分晓。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穿透力极强:“……朕在位一日,就为百姓谋算一日,此言昭告天下,永不悔改。只盼诸位与朕同心,共建大晏,有朝一日,家有余粮,国富民强!”
百姓们听到这里,几乎眼泪盈眶,胸中激荡。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君主,竟然邀请百姓与他同心,而且这告百姓书字字真切,直接钻进心里去了。
这位新君,是将百姓放在心上的,他还不顾皇家颜面,当众处置叛国之人!
百姓们不约而同跪地,山呼万岁。
他们有多爱戴冷云麟,就有多鄙夷冷云朝。
他们拿着坏鸡蛋,烂掉的菜叶丢到行刑台上,大骂他狗贼。
在行刑台上趴着的冷云朝满心怨恨,恨自己筹谋不周,恨傅文庭假意投诚,更恨冷云朝让他当众受刑,将他最后一丝脸面踩在脚底。
但这些都已经迟了,他已无活路,但是他以生命诅咒,咒冷云麟众叛亲离,不得善终!
他周围似乎是有怨气涌动,在刽子手砍向冷云朝脖子时更是深的犹如实质。
但是却忽然天降金光,伴随着一声猫叫声,一切都散尽了。
冷云朝已经伏诛,冷云麟再无心腹大患。
在宫里的傅清瑜身体抖了一下,似有所感,颠颠跑到殿门外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仿佛听到了一声猫叫。
但是这皇宫里只有他一只猫,又哪来的声音。
而冷云麟似乎也是听到了,问道:“阿喵,你方才叫我了么?”
傅清瑜与他四目相对,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傅清瑜也没多想,毕竟阿喵这只猫,是很有几分神秘在身上的。
白云寺中,道安大师一直敲木鱼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失笑一声,复又重新敲了起来。
只笑说一句“可怜天下猫父心。”
空气里似乎响起一声慈爱的喵叫声,作为应和。
天气越发的冷,傅清瑜揣着猫爪,睁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书籍。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做文章了,其实心里是有些着急的,毕竟他明年要下场,而做文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纵然聪颖,但天下聪明人何其多,他不能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