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嘉年被司机头颅死死盯着,实在是自顾不暇,只得不停和那头颅兜圈子,好几次都险险被他咬住。
终于,随着喀啦一声,棺材终于被推开了大半。秦立眼疾手快,拿着火把一挥,将司机的头颅打进了棺材中,这下终于让司机头身相聚,不再分离。
随后秦立走到棺材旁,拿脚抵住棺材边上,紧接着杜嘉年就看见他小腿肌肉猛地收紧,棺材盖被他一脚踹了回去。
三人看见被合上的棺材,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高逸更是没形象地瘫在了地上。
“就……就因为咱们没……没去集合,就闹出了,这么多岔子。”
高逸大口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利索。杜嘉年也跑得满头是汗,弯腰拿手撑着膝盖,缓了半天才说到:“不是因为我们没去集合,是有人想害我们。”
这话一出,沉默的不光是秦立和高逸,连一同观看实时画面的观众都不出声了,都在等着杜嘉年揭晓答案。
“有人拿走了门外克制这纸人的灯笼,要不是我留了一个,咱哥三今天全都得交代在这。”
“卧槽,谁啊?什么仇什么怨?”
杜嘉年没说话,走到红姐的尸首旁边,垂下头看着她“起来吧。”
红姐一动不动的尸首突然颤了一下,接着她的眼珠突然转了一下。只是这转动的方式实在是诡异,并不像普通人类一样缓慢移动,而是直接从眼尾处瞬移到了中间,像突然回魂的木偶。
然后她看向杜嘉年,捂了捂自己受伤的喉咙,用沙哑的声音问他:“怎么发现的?”
第9章 复活
“大概是,被司机的脑袋盯着的时候。”
杜嘉年的语气听上去颇不在意,反倒是高逸已经一蹦三尺高,离红姐远远的。
那边红姐还在缓慢移动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弹幕却已经迅速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卧槽,怎么回事,我上帝视角都没看明白这是个啥走向!”
“红姐不是死了吗???借尸还魂都没有直接原地复活?”
“前排出售复活卷轴。”
弹幕画风逐渐跑偏,杜嘉年却一直在盯着红姐的一举一动。
她站起来的动作实在是有点怪异,既不像丧尸那样关节错乱,也不像疯子那般随心所欲。她每动一下似乎都是计划好的,看起来像在跳机械舞。
杜嘉年盯了她许久,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
红姐此时正在抹去自己脖颈上的血迹,听见这话她猛地将头转了过来。因为用力,整个头颅都响起了清脆的“咔嚓”声,她用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珠盯着杜嘉年,却并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杜嘉年倒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让我来猜一猜,该不会是有人告诉你这个副本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司机能活,你丈夫自然也能活。所以故意引你过来想让你看看司机的死亡,和复活?”
灵堂里除了棺材不时发出的响动,就是杜嘉年的说话声。这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飘荡,然后带着特殊的回响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本就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此刻听来更加恐怖。
“什……什么意思?死了还能活?”高逸往秦立的旁边凑了凑,任事实就上演在自己眼前,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杜嘉年停顿了一下,突然站直了身子看着红姐。他人隐在灵堂的黑暗处,却突然将声音提高了好几倍,仿佛不止是说给这灵堂里的人,也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我说的对吗?陈芝。”
外面突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是鞋被反复提起又重重落下的声音。这啪嗒的声音持续的并不久,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灵堂的门口。
来人两只手上都缠着厚厚的布条,右手还提着一个红灯笼,里面的烛火正随着她的走动而轻微摇晃。原本面容姣好的一张脸隐在跳跃的红光后,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灵堂中的众人。
“被发现了呢。”
然后陈芝的手轻微地动了动,红姐就又突然倒在了地上。身体和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又变回了原先不甘、愤恨的模样。
“我原本还以为,我可以骗过你们所有人顺利通关呢。”
陈芝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手中一直拿着的红灯笼,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下自己手上缠着的布条。
随着那布条一点点被解开,杜嘉年三人也发现了,陈芝手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她手上的指甲早已变尖变长,形同今天追逐他们的女尸!
想来包扎伤口是假,隐藏自己和女尸成为队友的身份是真。
“站在所有玩家的对立面,帮助女尸击杀所有玩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陈芝可能是觉得他们三人今天谁也跑不掉,倒也显得耐心十足。
“直接完成心愿,你说呢?”
杜嘉年心里一惊,陈芝的话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来,这系统里可以和玩家组队,同样也可以和游戏内的NPC组队。陈芝想必就是自己的血流进了棺材里,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二来,和NPC组队的代价极大,需要帮助NPC击杀所有玩家。但一旦成功,心愿可直接完成被传出系统。
“红姐就是你的第一个目标?或者再早一点,红姐的老公也是你杀的吧。”
高逸:“那天晚上茅草屋外面的纸人是你招来的?”
陈芝:“没错!而且这副本根本不会死人!反正还能复活,死了又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杜嘉年注意到陈芝的手在轻微颤抖,想来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也是挑战心理防线的一件事。
久未说话的秦立突然走到了那口黑色的棺材边,他伸出右手,轻轻叩了叩棺材,里面立马传来了撞击声,显然是司机的头颅还未安分下来。
“你说的是这种复活吗?”
杜嘉年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借锹时看见的一幕,床上躺着的人浑身恶臭,行动困难。如果是这种‘复活’的话,那和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陈芝不说话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轻微又快速的动了起来。和她的手指一齐动起来的,还有那一地本是死物的纸人。
纸人本没什么威胁,可它们身上的竹签才是让人忌惮的东西。
“完了完了,我怕是再也不能和我妹一起打游戏了……”
高逸一边后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他看见杜嘉年和秦立站在原地没动,还没忍住拉了拉这俩人:“往后退啊,多这几秒的时间还能想想遗言什么的。”
杜嘉年和秦立站在原地没动,秦立反而从地上捞起了一个纸人捏在手里。离得近了借着烛火才发现,纸人的脸画的格外粗糙,虽说描红画绿,但形状潦草,显然就是应付了事。
陈芝手指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显然是想让这只纸人从秦立的手里挣脱出来。可秦立死死捏着那只纸人,把它凑到了一直拿着的烛火上。
这烛火是杜嘉年递给他的那只,从灵堂外面红灯笼中取下来的。
这时他们发现,刚才红姐怎么点都点不着的纸人,竟被这烛火点燃了。灵堂里又传来了嚎哭声,秦立把燃着的纸人丢回了纸人堆里。
那群纸人被火苗吞噬,顿时都扭曲嚎叫起来,连带着陈芝也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她身上明明什么火苗都没有,但神情依然痛苦万分。
同火苗一同燃起来的还有响在玩家脑海内的提示:
【禁止玩家损毁副本设施!给我灭火!给我灭火啊!】
但是没有人理会系统在脑海中的叫嚣,灵堂内大火熊熊燃起。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着纸人的嚎哭一直在三人的耳边萦绕。
杜嘉年突然觉得烦躁,类似的烦躁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也曾经出现过。
公司的会议室里,自己团队的策划们正在和老板据理力争,希望秦立不要下线。杜嘉年在一次又一次失败的争吵中,渐渐有种秦立不会再次上线的预感。
他回到工位上看着电脑出神,屏幕里正是秦立。
高鼻梁阔额头,还有一双睡凤眼。侵略性十足的一张脸,是自己亲手给他捏的。
杜嘉年晃了晃鼠标,他的视线就跟着鼠标的晃动移动。鼠标停下时,秦立就隔着电脑屏幕静静注视着自己。
面前是秦立,周围却是同事的抱怨。
“努力了这么久,说下线就下线了。”
“这样子还说做什么好游戏?”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出来,却并未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耳边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杜嘉年听着争吵声,无意识地揉皱了手中的烟。
手机提示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他的烦躁在这时突然达到了巅峰,亟需一个出口去宣泄这满心的郁结。
所以他看着手机上的提示,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杜嘉年看向了身侧的秦立。眼前人和当初屏幕中的他完美重合了。
杜嘉年心想,自己的愿望就在身边了,没什么好奢求的了。
那火有点奇怪,似乎只对纸人和陈芝有效,而且温度并不高。他们三人静静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纸人,然后在火苗中渐渐发黑化为灰烬。
等到灵堂内再无纸人的时候,火苗也自行熄灭了,就连陈芝也逐渐停下了动作。想来她可以操控这些纸人,自然生命也同这些纸人维系了起来。
就连红姐躺在一旁的尸首,也有灰烬样的东西从她身上滚落下来。紧接着她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像是最后一口气散尽,也再无动静了。
高逸:“都……都死了?”
杜嘉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咱们可以离开副本了?”
“还不行。”
杜嘉年答的干脆,丝毫没在意到高逸的失望。他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红姐的尸首。
外面正巧刮了一阵风,卷起了地上那些黑色的余烬。杜嘉年看着那些随风滚动的余烬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明天还能看见红姐和她丈夫。”
“替换司机和小云。”秦立补充到。
小云就是司机称呼那女尸的名字。
高逸:“替换?这副本还带临时更换NPC的啊。”
“不是替换,是一直新增。我怀疑,这个村子已经没几个正常的活人了。”
说完这话,杜嘉年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走吧,就看明天这些会不会发生了。”
三人走出灵堂的时候,棺材内的头颅还在不停响动,似乎是想冲破这棺材出来。远远听上去,就像有个人在身后不停地拍皮球。
杜嘉年重新把蜡烛放回了灯笼中,然后非常自然地递给了秦立。
秦立把灯笼重新挂回了灵堂上方,外面的灵堂看上去依然无甚变化,白挽联红灯笼。可内里早已天翻地覆。
翻倒的香炉,一地黑色的灰烬,还有棺材内那具不知何时会重新复活的尸体。
三人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灵堂,如在一个普通的黑夜出门的旅人,将那些光怪陆离抛下在身后,只待明天的太阳升起。
第10章 诅咒(小改,看过的不用再看)
在灵堂折腾了这么一通,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联想到昨晚敲门的变故,想来这会儿已经不会有人给他们三个人开门了。他们只得找了个偏僻破旧的茅草屋对付一晚上。
说这茅草屋破旧都抬举它了,屋顶残缺不全,墙缝不停地往里漏风。他们只得拿屋子里的茅草给墙随便堵了堵,屋顶就放任不管了。
“还好,躺下的时候可以看见月光。”
高逸苦中作乐,非扯着杜嘉年秦立俩人一起看月亮。杜嘉年本来就有点疲惫,此刻整个人一松懈下来,立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杜嘉年睡的不踏实,半夜被蚊虫闹醒了一回。他睁开眼发现周围漆黑空荡,只剩他自己了。他刚想喊高逸和秦立,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鉴于前几次敲门带来的不好回忆,杜嘉年没有轻举妄动。
“谁?”
“杜哥!上个厕所你怎么给门关上了!快开门,这外面怪瘆得慌的。”
是高逸的声音。
杜嘉年想了想,就算外面是个冒牌货,开门也没什么大碍,就起身给大门拉开了。
即便是夏天,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门外正是抱着肩膀瑟缩的高逸,后面还跟着秦立。
杜嘉年转身进屋,“你们手拉手去上的厕所?”
高逸:“这不是一起去还能有个壮胆的嘛,本来想叫你来着,但你睡的太死了。”
身后传来门的吱呀声,杜嘉年听高逸在身后说到:“杵在那跟木头似的,等什么呢?进……唔唔”
杜嘉年眼疾手快捂住了高逸的嘴。这话痨,光系统禁言还不够,必要时刻还得靠人工手动捂。
秦立站在门外,外头月光很好,但照到秦立身上的时候,地上却连一丁点影子都瞧不见。秦立见杜嘉年捂住了高逸的嘴,非常怪异地笑了一下:“你不让我进去吗?”
杜嘉年没说话,冷冷地盯着秦立,高逸还在兀自乱动,杜嘉年无法,只得小声说了一句:“别动。”
高逸这才安分下来。
杜嘉年生怕高逸把门外这东西邀请进来,只得像挟持人质那样,不顾高逸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直捂着他的嘴,一步步蹭回门口,试图用脚尖把门甩上。
这时外面‘秦立’的身影突然变化起来,先是身形变得愈发单薄,像个人形立牌。然后连身高也矮了下去,最终缩成个纸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