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维克看向温尔,“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军区单身雌虫太多,都滞销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我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温尔哑然。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后背上的温度越发的高,他背后的皮肤仿佛都被灼伤。
“轮到我们了。”特维克没给温尔拒绝的机会,他在旁边工作人员地招呼下,走向过山车。
温尔向着旁边走去,并不准备进入里面。
埃德尔也没进去,两人往旁边让开,让后面的人进去。
过山车挺长,能坐下不少人,特维克和耶塔四人坐好后,特维克再次远远看向温尔,“你可以慢慢想,想到了告诉我。”
温尔嘴唇翕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一旁,埃德尔直直盯着温尔,他眼神越发复杂,复杂间更多了几分紧张和不安。
被注视,有那么瞬间温尔甚至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埃德尔就像一只炸了毛龇牙咧嘴的凶兽,它正努力地围着自己的崽崽转圈,生怕自己的崽崽被人抢走。
而他,就是那个崽崽。
温尔脖子僵住,努力的不让自己去看埃德尔。
前方的登车口中,特维克一群人坐好,工作员按下安全阀后,过山车缓缓向着前方开动。
温尔看去。
过山车上一共四十个人,近一半的人脸色发白,剩下的人里一部分人有的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在害怕的,有的是像特维克那样露出兴奋笑容的。
过山车前一段路相对缓和,但随着车子逐渐向前,车子逐渐爬高,不安和恐惧的气氛就开始蔓延。
埃德尔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温尔,他把温尔惹生气了。
他知道是他错了,他不应该瞒着温尔的,他应该在一开始就主动找温尔坦白。
而且他居然还透过智能辅助光脑偷看过温尔几次,虽然他并没看到什么,但那确实并非温尔知情情况下……
没有哪个雄虫会愿意自己被人偷窥,难怪温尔要不高兴。
埃德尔酝酿情绪,试图道歉。
“我不喜欢特维克。”埃德尔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温尔睫毛轻颤,本能朝埃德尔那边转头,但温尔很快反应过来抑制住自己的动作,他继续看向过山车。
埃德尔不喜欢特维克跟他有什么关系?
埃德尔失落,温尔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啊——”第一个小滑坡,一阵尖叫传来。
这阵尖叫后,还没等众人平复心情,车子就带着他们爬向更高的高度。
看着面前越来越高的高度,知道即将到来的下坠,所有人都开始紧张,包括特维克。
特维克双手紧紧抓住安全阀,因为兴奋而通红的脸上瞳孔紧缩,“啊——”
过山车急速下坠,尖叫声随之响起。
尖叫响起的同时,一股强烈地带着恐惧和兴奋的雄虫信息素,迅速在整个过山车场地中绽发开。
那刹那,脑子里乱哄哄的温尔只觉脑袋被什么钝物猛然敲击,他脑子深处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紧接着就是一阵昏天暗地和剧烈的疼痛。
“温尔——”
温尔只听见埃德尔一声充满惊慌地叫喊,眼前就是一黑。
温尔知道自己昏迷了。
他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但他却依旧清醒着。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仿佛他被泡在了黑色的水中。
他虽然被泡在水里,但他却并没感觉到那种被水拉扯着漂浮的无力感,也没有那种泡在水里的恐惧感。
温尔试图动作,不动不觉得,他这一动立刻发现问题,他被关在了一个小小的箱子里。
察觉到这一点,一股莫大的恐慌感立刻袭上温尔的心头。
温尔立刻挣扎,他试图做点什么,但他的手脚根本伸不开,他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小箱子。
“埃德尔……”他试图发出声音,他试图求救,埃德尔听见了肯定会立刻就来救他,埃德尔答应了的,但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挣脱不了,也无法求助,黑暗中那股恐慌感顿时愈发浓郁。
它好像变得有了实体,它粘稠无比,它让温尔觉得窒息。
温尔不知道自己到底挣扎了多久,直到他都挣扎累了,他才不得不停下。
停下,温尔在箱子当中缩成小小一团。
箱子只够装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温尔蜷曲在里面时箱子刚好能容纳下他。
温尔不知道自己在箱子里面缩了多久,他虽然醒着,但他的意识并不是完全清醒。
他晕乎乎,就好像喝多了酒。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痛,就好像脑仁都被搅烂,痛得厉害,却又痛得不真实。
浑浑噩噩间,温尔试着伸手触摸面前的箱子,试图寻找到能打开箱子的开关。
他手指在黑暗当中摸索,他沿着箱壁移动,他小心翼翼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可一圈寻找下来,他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打开箱子的地方,他甚至没在箱子里找到任何一条缝隙。
整个箱子就像是用铁浇灌出来的存在,根本不存在打开的方法。
“埃德尔?”认识到这点,温尔愈发慌了。
这样的箱子他还怎么出去?
他根本出不去。
他就要永远被关在这里了?
温尔不想这样,他想出去。
因为维持着一个姿势蜷曲着手脚太久,他的手脚都已经开始发麻发酸。
他想出去,他迫切地想要出去。
游乐园中。
整个过山车项目场地里乱作一团。
一股巨大的浓郁的恐惧的气息笼罩整个场地,那恐惧的气息太过浓郁,以至于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朝着信息素传来的方向看去。
场地中有片刻的死寂,那是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带来的安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过山车上的人,因为过山车抵达终点,安全阀自动弹出。
察觉到动静,特维克顾不上去看身旁乌可和耶塔他们三人,第一反应便是向着温尔和埃德尔那边跑去。
“怎么回事?”特维克动作利索的从围栏上方翻过。
一旁的工作人员还处于呆愣中,那股信息素实在太过浓郁强烈。
“温尔?温尔!”埃德尔抱着突然就倒下的温尔。
埃德尔也被那信息素影响,温尔散发出的不安恐惧让他身体颤抖脸色煞白,他试图叫醒温尔,但温尔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这信息素是温尔……”特维克是A级雄虫,是最接近S级的A级雄虫,他对雄虫的信息素有一定的抵抗力。
“叫医生!”埃德尔反应过来。
特维克赶紧打开光脑,第一时间拨打救助通讯。
通讯拨通时,周围的人总算反应过来,寂静之后是一阵爆发性的议论。
这么浓郁的信息素已经远超A级雄虫,普通A级雄虫就算遇到事情紧张害怕所以信息素突然爆发,最多也就是让人走神,但刚刚,他们却大脑一片空白了足足两分多钟。
“埃德尔!”海廉带着一小群人向着他们这边跑来。
海廉一直在直播间后面注意着温尔一群人,温尔突然倒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愣,紧接着过山车场地里所有人都愣住的那一幕,则让他们再是一愣。
隔着屏幕,海廉不被信息素影响,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立刻就带着之前叫来以防万一的医生跑了过来。
“他突然就昏迷了。”埃德尔紧张看去。
“你先放开他,把他放在地上。”医生提醒,埃德尔抱着温尔不愿意撒手。
被提醒,大脑空白的埃德尔连忙按照那医生说的去做。
他上过战场,他经历过无数战役,大的小的都有,他也有过濒死的时候,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慌神过。
他甚至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抱紧怀中的雄虫。
“他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他刚刚还好好的……”埃德尔失了方寸,没等那医生给温尔检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埃德尔。”海廉叫住埃德尔。
场地中其他人也已反应过来,耶塔几人从过山车上下来,纷纷围在一侧。
“给他哥打电话,他哥说不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家的人一直带他到处看医生……”耶塔反应过来。
温尔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实在太过浓郁,甚至连雄虫都被影响,耶塔不太喜欢那种感觉,但他也顾不上去不舒服。
他脑子也跟着变得乱哄哄。
这一幕他熟悉,太熟悉。
当初温尔落水的时候也是这样,所有人惊慌地围着温尔,到处都是说话声吵闹声,吵吵嚷嚷,闹哄哄。
那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甚至被周围不断围上来的人推到人群外……
“他哥……”海廉愣了愣,“你们谁有他哥的联系方式?”
没等海廉把话说完,耶塔那边白着脸已经拨通通讯。
002.
米安的光脑响起来时,他正在写报告。
几天之前他突然接到任务指派,让他们去一个地方寻找一个人,地毯式地搜查。
当时去的人很多,不光有军区的人还有王族的人,但没等他们把那地方彻底搜索完,他们就又接到上面的命令,让他们不用再继续找。
上面的决定他们没法说什么,任务结束他们乐得轻松,但报告还是得写。
“耶塔?”米安惊讶了下。
耶塔是谁米安当然记得,只是他们基本不联系,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光脑中有耶塔的通讯号。
米安迟疑一瞬,接通通讯。
耶塔带着恐惧和不安的声音立刻从通讯中传来,“温尔出事了,突然就昏迷了,而且爆发出了非常浓郁的信息素……”
米安怔了怔,下一瞬,他猛地起身。
温尔昏迷了?
而且信息素?什么信息素?
米安到达游乐园时,已经是夜里。
夜色下,米安见到等在门口的海廉后,立刻跟着海廉向着楼上走去。
“你不用太紧张,医生已经给他检查过了,说是问题不大,他可能是被特维克的信息素刺激到,所以才这样……”海廉一边带路往楼上走一边解释。
整个旅馆当中一片安静,所有雌虫都已经挪了地方重新找了旅馆住下,留在这里的除了几个雄虫就只有埃德尔。
信息素对雌虫的影响太大,光是嗅见,他们就跟着温尔深陷痛苦无法自拔。
他们拼命地想要做点什么,他们试图靠近温尔,但他们不能。
远离,是唯一的办法。
“他还在不停地向外散发信息素,信息素相当浓郁强烈,至今已经一天。”
“医生说,这情况和觉醒失败很像。”
“雄虫觉醒失败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明确的治疗方式,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做点什么,他们试过给温尔注射镇定剂,但并没有作用。他的痛苦是心理上的,不是身体上的。”
海廉原本是准备等米安见到温尔后再慢慢告诉他情况,但米安根本不像是能静下心来的样子,他一张脸漆黑,脸上全是担忧。
米安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温尔被安排在了三楼,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间。
米安被海廉带着进门时,屋里只有两个人,温尔和埃德尔。
米安看了一眼坐在温尔床边的埃德尔,暂时没空去理他,他快步来到床边看向床上的温尔。
温尔眉头紧皱,就好像正在经历一场非常痛苦的噩梦。
看着那样的温尔,米安一颗心都揪紧。
“让开。”米安看向埃德尔。
埃德尔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温尔,起身让开。
海廉嘴唇翕动试图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一直在直播间前看着,这件事情和埃德尔没有关系。
发现温尔晕倒之后,是埃德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接住他,之后也是埃德尔一路抱着温尔回来,回来之后埃德尔也一直守在温尔旁边。
“温尔?”米安拍拍温尔的脸颊,试图叫醒温尔。
温尔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温尔……”米安脸色愈发难看。
当初也是这样,落水后温尔就昏迷不醒高烧不断。
那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才结束,情况结束时,温尔也觉醒失败。
“你别吓我,我是哥哥,你醒醒……”
温尔并未回答,他依然沉睡。
海廉有些看不下去,他开口,“他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米安眉头皱起。
自从温尔觉醒失败后,他身上就再也没有雄虫信息素,也是因此,当初评定等级时他们还花了些功夫。
“现在也只能等他醒来再看……”海廉越说越小声。
没有相关的治疗办法,也没有前车之鉴,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旁边干看着。
海廉之前不觉得,现在他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之前温尔听说有人要研究觉醒失败的病症会那么触动。
如果是他的孩子或者朋友昏迷不醒,医生却告诉他他只能干等……
“我带他回去。”米安道。
“我已经联系了军区的医疗部门——”埃德尔听说米安准备带走温尔,有了反应。
“他的事不用你管。”米安打断。
米安愤怒地瞪向埃德尔,之前的事情他还没和埃德尔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