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头女孩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在心底咒骂,门口怎么这么远,她怎么还没有走到?
一抬头,她就定住了。
因为房门依旧距离她十分遥远,她刚刚走了不止一分钟,按照常理早就应该离开才对,但始终没有拉近。
新娘……肯定是新娘回来了!
丸子头女孩呼吸陡然加重,脚底一滑,就倒在了血泊中,她感觉血越来越多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视线都被红色充斥,整个房间都被血液映红,视网膜在模糊的同时,看到了床上坐着的一个女孩。
手上拿着镜子,穿着婚纱的……
是新娘!只可能是她!
丸子头女孩最害怕的就是新娘,因为从进入这家宾馆的第一天开始,耳边就充斥着新娘两个字,后面发生的事情更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新娘是鬼和新娘的恐怖。
她眼前视线变得模糊,分辨不清,依稀好像看见了新娘扭过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新娘在看着她!
丸子头女孩看不清,但她感觉新娘的脸很恐怖,在她在血泊里挣扎的时候,新娘到了她的面前。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血红的嘴唇,还有泛白的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
丸子头女孩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啊――”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
与此同时,杜知信一把拉开房间门,整个人僵住。
门后并不是走廊,而是一个一模一样的201房间,里面的床、柜子,甚至包括其他都和自己所在的房间一模一样。
他迟疑地走进去,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了自己来的房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下不安。
是新娘做的吗?
杜知信看向两张床,只见其中一张床上被子鼓起来,仿佛里面睡了一个人似的。
他倒吸一口气屏住,不敢呼吸,贴着墙根缓缓移到了门口――只要离开这间房就可以!
按照皮裤男他们的行为,就算是触碰禁忌也是第二天被选中,今天是可以安全的。
这次的门后是走廊吗?
不知为何,杜知信希望是走廊,但心里隐隐觉得又可能是201房间门――
他猛地闭上眼拉开房门跑出去,然而睁开眼时,喘着的气却停住了……他看到的依旧是201房间。
诡异充斥了他的心房。
杜知信再淡定也忍不住了,不停地打开门、进入新的201房间、打开房门、进入新的201房间……
他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中。
体力、精神也几近崩溃,最终被恐惧击溃。
早在房间里发生不对劲的时候,席乐就发现了问题,站在原地没动,观察着周围。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一看就不简单。
饶是席乐,心里也开始冒出一些想法,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新娘发现他们换了房间门牌号?
越平静越容易滋生恐惧。
如果这会儿见到鬼,席乐反而不会多想,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反而越容易想多。
殷白鹤他们在哪里?新娘又在哪里?
席乐目光看向床,又看向不远处的房门。
下一秒,敲门声陡然响起,急促锐利的声音重重地敲击在席乐的心头上。
在恐怖的镜子世界里,敲门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外面的是人是鬼?
席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听着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大有把门敲破,不开门不停的迹象。
他走到门边,深呼吸,一把拉开门。
门外竟然空无一人!
一种强烈的怪异感让席乐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一样,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身后也是空荡荡的。
太不对劲了。
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一点声响都没有,除非他的感官都被屏蔽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没有听到声音的……
席乐陷入了思考中,好像是在殷白鹤扔了吊牌之后不久,他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准备出去看看。
但是等他转身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就发生了不对。
之前门外的声音是什么,是新娘发出来的吗?不太像,新娘是鬼,怎么会在外面发出声音。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穿旗袍的那个女人。
是她出来了?她失败了?
席乐关上门,思维越来越清楚,那个声音听起来像重物落地的声音――更类似皮裤男和中年男人倒在地上。
他估摸着和自己猜测的没有区别。
那敲门的是谁?
几乎在这个念头刚起的同时,他背部贴的房门再度被敲响,沉闷、急促,和刚才如出一辙。
刚才是空无一人,这次会是谁?
席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向精致温和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思路纷杂。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有人一起消失了,肯定是哪里不对劲,新娘为什么会这么做?
它不直接出来杀了他们吗?
席乐总觉得哪里很违和,他们明明确定新娘离开了这个房间的,说明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
身后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震得他紧贴的后背绷直。
席乐心头一跳,手按在门把手上,冰凉让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知道了。
太巧了。
第二次门被敲响的时间是在他想敲门的时候,而第一次是在他看向房门之后。
席乐呼出一口气,目光立刻看向房间内的一处。
他看过很多恐怖片,刚才是没转过弯来,现在想明白了就知道了哪里不对劲,是幻觉。
所有的恐惧都和他们的想法息息相关,目的很简单,为了让他们更恐惧。
人的精神在面对无休止的恐怖情况后肯定会越来越紧绷,达到一个顶点就会崩溃。
席乐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只能祈祷。
他转过身,打开了被敲击了许久的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通向无尽的黑暗。
席乐扬眉,抬脚踏了出去。
画面陡然一转,再度回到了光线昏黄的201房间里,床上多了两具尸体。
所有的恐怖都仿佛没出现过一样。
席乐站在床前,看到床上的尸体倒真的吓了一跳,穿着婚纱的女尸不像一具尸体,更像一个活人睡着了。
但是周围的景色却完全不同了,之前他们把房间翻的一团糟,但这时候房间里很干净。
除此之外,其他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她和新郎一直在床上安睡,两个人穿着婚纱和西装,安详地像是刚举行完一场婚礼。
席乐已经猜到了什么。
新娘的尸体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或者是离开又回来了,只是他们一开始先入为主,所以整个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新娘。
实际上新娘可能一直在这里。
每个鬼的能力也不一定相同,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利用他们的恐惧。
席乐正在想这是不是新的幻觉,或者再找找真正的镜子在哪里,就看到了另一道身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等了很久。
席乐有点迟疑,声音充满了不确定:“殷白鹤?”
听到他的声音,殷白鹤抬头,柔软的黑发遮住了耳尖,眼眸看向他。
是人,还是鬼?
席乐的手在口袋里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掐――改成捏了他一下。
第61章 化妆15
入手的触感很真实。
给席乐的感觉是眼前这个殷白鹤是真人,不是因为新娘而产生的幻觉。
当然,事实上的确如此。
殷白鹤垂下眼睑,随着席乐动手的动作停顿,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你看到了什么?”席乐装作若无其事般问。
没想到殷白鹤表情冷冰冰的,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他似乎明白了有些男女朋友谈恋爱会时常互相捏脸,原来是因为感觉很好。
“幻觉。”殷白鹤言简意赅。
“应该其他人都还在幻觉里。”席乐看向床上的新娘。
谁能想到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就能够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有点类似会咬人的狗不叫。
席乐低声问:“镜子会在哪儿?”
殷白鹤的视线移到另一张床上。
席乐随即看过去,惊讶之余也有点意料之中。
新娘之所以会这样和新郎脱不了关系,他的尸体都还在这里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肯定有什么问题。
如果镜子在新郎身上,那也不奇怪。
席乐不知道新娘还会有什么动作,但他依旧谨慎小心地走到了新郎的床边。
新郎穿着干净的白西装,面部表情有些怪异,但还算得上正常,皮肤惨白。
席乐鬼都见过了,尸体自然不怕,在床上摸索,伸手在西装口袋碰了碰,手背就碰到一个硬东西。
他抖了抖西装,一面镜子掉出来。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镜子在他的目光下逐渐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镜面,黑色漩涡缓缓出现在其中。
席乐不禁笑了,“果然在这里。”
新郎和新娘的变化是息息相关的,如果不是开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新娘身上,他们应该会主动去找新郎。
这场情感上的打打杀杀也是由新郎引起的,如果不是他行为不端,新娘也不会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什么在这里?”
鲁东海满脸大汗地出现在房间里,努力站稳,面上是还没有散尽的狰狞和愤怒。
看到光线昏黄的201房间,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幻觉里,警惕地看向周围。
席乐和殷白鹤?
他愣了一下,刚刚从幻觉里出来可是废了好大的劲。
鲁东海回过神,“只有你们两个?”
席乐点头,“他们应该还在幻觉里,要等他们自己出来。镜子在这里,可以离开了。”
鲁东海喘着气,“你们先走吧,我等等。”
还有那么多人在,他怕自己先走他们不知道镜子在哪里。
席乐对鲁东海的回答不惊讶,他对鲁东海的佩服正是来源于此,他不圣母,但并不冷血,称得上善良。
是真真切切地不希望别人死。
席乐改了主意:“如果不危险,可以一起等。”
如果是以前的他,应该不会这样吧。
席乐看向殷白鹤,殷白鹤的表情淡淡的,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微微颔首。
席乐眼睛弯了弯。
三个人外加两具尸体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其他人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你们先走。”鲁东海催促道:“一个人就够了,这么多人风险大,如果有危险我肯定会离开的,放心。”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席乐只能同意。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鲁东海其实心里也没底,这次总共亲眼见到的只死了两个人,非常少。
镜子会这么善良吗?
等席乐和殷白鹤离开后,鲁东海走到床边,离镜子也就只有伸手的距离,以便于自己离开。
等待是最漫长的。
鲁东海等到了孟慈,等到了徐小圆和奄奄一息的白筝,再没有等到别人。
他站在床边,心渐渐沉到了底。
剩下的人是还没能出来,还是已经死了?
他就知道这次没这么简单,即使他平时想的不多,也明白了新娘搞的鬼。
他们以为换了门牌号新娘就换了房间,实际上并没有,从头到尾新娘都在房间里。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在幻觉里了。
真假交织让他们无法分辨,而一切的源头――新娘就躺在床上安然地睡着。
这间房间是新娘的,已经成为她的所在地。
就像是磁场变化,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在新娘的念头之下,她可以影响这个房间、甚至于整个宾馆。
但同时也夹杂着生路。
久久没有等到新的人,鲁东海猛然开口:“不等了,走。”
他伸向了镜子,很快就被抓入镜中,整个人消失,201房间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前。
又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席乐回来后站在自己的公寓里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灌了两口水才恢复平静。
“不知道他们出来了没有。”
他嘀咕了一句,看向殷白鹤,又问:“你看到了什么幻觉?恐怖吗?”
脱离了昏黄灯光,现在公寓里过度明亮的白炽灯照在殷白鹤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有些脱离现实。
席乐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一种奇异的脆弱感。
当然,这种感觉在男人睁开眼的同时消失殆尽。
殷白鹤将他手中的杯子拿走,“还可以。”
席乐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其实他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幻觉,按照自己猜测的,应该是每个人所想的、恐惧的。
他好奇殷白鹤有什么恐惧的。
这个男人从他第一次认识起,就像一个波澜不惊的老年人,情绪很少变化。
只有怼人的时候才会显得有生活气息一点。
殷白鹤察觉到他的情绪,“想知道?”
席乐老老实实的点头。
殷白鹤说:“你先说你自己的。”
席乐犹豫了那么一秒,就把自己遇到的幻觉说了一遍:“……我的还不算太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