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死在阿芳手底下的人,都是住在那些屋子里的人,而且时间都是晚上,除了李艳如以外,因为李艳如是女性,死亡原因也是不同。
高明碰过木棍,其他两个被扫帚弄死的恐怕也做了什么,周锐碰过棺材。
他们在树林里无法触碰禁忌,阿芳就没动手。
或许她跟着他们,也是想进入村子找她丈夫在哪儿。
“周锐死在棺材里,那棺材是给谁用的,想必是阿芳,他可能是坐在了那上面才死的,可以归于阿芳干的。”
“张进是在水里被发现的,当时我们怀疑是被阿芳吓死的,尸体被扔到了水里,实际上不是阿芳。”
徐小圆回忆了一下,张进是一个人离开的,他怎么死的,死前看到了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张进死前有遗言,恐怕他们能更早离开。
席乐其实也是今天才知道张进怎么死的。
“今天离开坟地后,我看到后面有一个肿胖的身影,殷白鹤也说了一直有东西跟着我们,不是人就是鬼。”
“村子里死了无数人都被埋了,从头到尾没有尸体的就只有阿芳和她的丈夫。”
“阿芳你也见到了,鬼的身体是生前的模样,她瘦到那种程度,大概率是饿死的。”
“那树林里那个肿胖的鬼是谁,尸体被水浸泡后会肿胀,形成巨人观,唯一可能的就是同样失踪的丈夫。”
席乐停下笔,“其实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淹死的。”
徐小圆啊了声:“也可能是死后被水泡吗?”
席乐点头,“阿芳家里东西都还在,床边鞋是上床前的样子,说明她丈夫离开时来不及穿鞋。”
“合理猜测他是怕阿芳索命,所以跑了,可能是夜里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也可能是惊吓过度,吓死了以后被水泡。”
“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是死于阿芳之手,所以他不敢继续跟着我们上山。”
正因为如此,席乐才在最后关头对阿芳说她丈夫在山下,拖延时间。
因为和他们这些无关的人相比,当然是她丈夫更让她憎恨。
徐小圆恍然大悟:“要是阿芳弄死了他,那还需要找什么,早就报复完了。”
她又迷惑了,“他为什么杀人呢?”
“都成鬼了,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席乐随口说了一句,“也许就是单纯的杀人。”
徐小圆忽然惊呼了声:“以前我听老人说过,水鬼会抓人来当自己的替死鬼。”
可能张进胆子太小,直接被吓死了,那就得再找一个,王林就运气差地被选上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他们这次死了七个人,有五个都是死在阿芳手里的,剩下的两个才是阿芳丈夫杀的。
徐小圆又问:“为什么其他被杀的人没有变成鬼呢?”
席乐没忍住笑了起来,“如果都是鬼,那我们可能进去第一天就死完了。”
恐怖片也不是每个人死了就会变成鬼。
徐小圆说:“阿芳最后把她丈夫……吃了,好像?”
她依稀记得那张贴在阿芳身体上,不停哀嚎惨叫的鬼脸,肯定是丈夫没错了。
席乐低声说:“是啊。”
她要一直报复他。
所有的痛苦都是来自于他。
徐小圆总算觉得自己不是睁眼瞎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和鲁大哥他们联系上。”
当时太紧张,忘了留信息。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下次被抓进镜子里会碰到什么事,还能不能有这次的运气活下来。
“没事的时候多跑跑步吧。”
席乐临走前给了个忠告。
离开超市时已经临近十点,他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街头,不禁想起小区里跳楼自杀的那个人。
席乐傍晚时见到的死亡姿势很奇怪,人为很难做到,如果有鬼,那就可以解释了。
老大爷说他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
还有最近好几起这样的事情。
席乐估摸着这些奇怪的事情都和镜子有关,也许死去的高明、周锐他们也会出现在新闻上。
未来他死了,说不定也是。
小区里跳楼自杀那块地方已经拉了警戒线,地上还画着尸体的姿势,雨停了后没冲掉。
这个人在镜子里遭遇了什么,不得而知。
席乐进了电梯,这次电梯里照出来的自己很正常,没有再诡异地对他笑。
直到转角进了走廊,多了个人。
那人靠在墙上,穿着黑色的衣服,露出来的两条腿笔直修长,和脖颈的线条一样优越。
关键是,他站在自己家门口。
声控灯随即亮了。
男人慢慢转过头,皮肤在灯照下显得过白,是席乐十分熟悉的脸,声音也很熟悉:“你好,租房。”
第16章 手机1
说实话,席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租房这两个字了。
殷白鹤的脸他记得很清楚,没人会忘记一张惊艳的脸,更何况他们还相处了三天。
“……殷白鹤?”席乐略有点迟疑。
自己住在这儿他怎么知道的?
“是我。”殷白鹤直起身,短短地嗯了声,目光打量着他:“没找错。”
离得近了,他能看到席乐鼻尖上一颗浅浅的痣。
席乐的防备稍稍放低,从他身前走过去,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问的。”殷白鹤说。
“谁?”
“你不认识的同学。”
席乐心想这不是等于没说,而且哪个自己不认识的同学能知道自己的住处?
他仔仔细细看向殷白鹤。
难道是校友?
席乐觉得以殷白鹤的身份,在学校里自己应该有记忆才对,除非和自己不是一届。
虽然带别人进家里很危险,但他觉得殷白鹤应该不至于下黑手,好歹也是有过队友情谊的。
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被觊觎的。
因为一个人住,这个公寓并不大,是席乐所拥有的房产里偏小的房型了。
他想了想,自己还有空房子租人吗?
殷白鹤进来后站在客厅里一分钟,就坐在了沙发上,席乐给他倒了杯热水,“他们都出来了吗?”
“嗯。”
“徐小圆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在一家超市里工作,你如果有话和她说,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
镜子世界外的殷白鹤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说实话,席乐有点不太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因为他们以前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等同于陌生人,所有的话题除了镜子就没有别的了。
殷白鹤走到桌前,定眼看着新买的刀。
他若有所思。
席乐面无表情地收进了厨房里,包括之前在洗手间里没带进去的那一把。
“这么晚了你来租房,我不好安排。没租的房子都是空着的,也没打扫过。”
他又问:“你无家可归了?”
殷白鹤点头。
席乐有点怀疑,这么巧合的就在从镜子里出来的时候没有房子住,那以前都是住哪的。
但是殷白鹤压根没有说的意思。
席乐抿了抿嘴,“今晚你可以住这里,明天带你去看房。”
殷白鹤环视了圈公寓,装修和家具都是很简单的,一点多余的没用东西都没有,墙上连挂画等装饰都没有。
看上去和他性格差不多。
“这里很好。”殷白鹤说。
“这是我自住的,不出租。”席乐警惕地看着他,又问:“对了,你现在有钱吗?”
不会是没钱付房租,被前房东赶出来了吧?
就算是长得好看,没钱也是不行的。
殷白鹤看他一眼:“没钱怎么租房?”
席乐眨了下眼,没再问。
“我晚上睡哪里?”殷白鹤看向客厅里唯一可以躺的,又看向席乐,“沙发?”
席乐很想,但是不行。
“你太高了。”
这个沙发当初买的是小的,殷白鹤躺上去两条腿还得露在外面,他再冷血也看不过去。
席乐回神,“睡床吧。”
之前在那个破村子里,他们就同床过三晚,两个大男人而已,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多个枕头而已。
殷白鹤浅笑了下,“好。”
席乐很少见到他笑,毕竟长得那么好看,平时见不到,多看了两眼才移开视线。
见他空手来的,恐怕真是无家可归。
席乐也没问他的悲惨回忆,回房翻出来了自己买来还没穿的睡衣给他。
“可能有点小了。”
果不其然,等殷白鹤从洗手间出来后,席乐一回头就看见了他微湿的头发,还有露在外的脚脖子。
可脸和身材都好,就很像那些故意穿的模特。
殷白鹤发现他在看自己,眉梢轻挑,拿出了换洗衣服里的手机,“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们?
席乐弯腰过去看,群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鲁东海和余明了。
群里面很安静,他加进去没几秒,就有人发消息。
鲁东海:【是席乐?】
席乐:【是我。】
说了几句后,席乐从外卖软件上翻出来了超市的电话,直接打过去,正好是徐小圆接的。
没过一会儿,徐小圆就加了群。
确定了各自的位置之后,鲁东海提议明天见上一面,徐小圆看只有他们四个在说话,打字发出去。
【殷先生好像不在的样子。】
席乐看了眼不远处的殷白鹤,指尖轻点回复:【他在。】
徐小圆:【我没记错你是席乐??】
席乐:【他在我这里。】
徐小圆盯着屏幕上这句话陷入沉思,席乐从超市里才回去一个小时不到吧,就和殷白鹤见面了?
他们俩还住在一起?之前就认识?
那之前怎么在里面还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徐小圆想不通,干脆不去想。
-
从镜子里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没有席乐想象得睡得安稳,而是做了一个梦。
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荒凉贫穷的小山村,见到了死在里面的高明、周锐等人。
那些人的死状他记忆犹深。
甚至于他都还没和高明说过话,就在第一晚死去了,收尸都是村民们做的。
席乐睁开眼时,外面天还没亮。
这一醒就没有再睡着,殷白鹤紧跟着醒过来,两个人在黑暗里对视上。
“你有没有想过……”席乐小声问:“也许某天,我们会和周锐他们一样,死在镜子里。”
家里多了个人的好处就是,有人可以和他说话。
席乐以前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顶多有房客为了减少房租或者换东西和他聊两句。
“有。”殷白鹤低声回答。
席乐又发现了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他话太少了,自己说几十个字,就得到了一个字。
当心他一不高兴,以后多收点房租。
“睡吧。”
殷白鹤声线低沉。
第二天早上,席乐自然醒,初冬的日光暖洋洋的,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卧室。
他眯了眯眼,出去时刚好碰上拎着袋子回来的殷白鹤。
“早餐。”殷白鹤言简意赅。
席乐噢了声:“谢谢。”
等他朝洗手间走去时,殷白鹤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头发翘起来了。”
洗手间的镜子照出来一张白皙的脸,还有头顶一撮翘起来的头发,估计是睡觉压着了。
席乐摸了摸鼻子。
怎么每次都被他看到。
吃完早餐后,和鲁东海、余明他们的见面非常顺利,因为之前他们两个从第一个世界出来后就搬到了一起。
见面的地方在一个公园。
看见席乐和殷白鹤一起出现,鲁东海有些惊讶:“你们两个之前就见面了?”
席乐说:“他租我的房子。”
鲁东海噢了声,又问:“那你还有空房吗?”
席乐惊讶:“你也要租?”
鲁东海笑了笑,“大家以后都是要一起进去的,住在一起当然方便,也避免有什么信息差。我们租的房子是短租的,因为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
席乐点点头,能理解。
“我回去看看。”
“接下来最起码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打算去锻炼一下,免得以后跑起来都跑不动。”
“对了,我们打算先去看看周锐。”
席乐捕捉到关键信息:“你知道周锐住在哪儿?”
余明点头,说:“我听他之前随口提过一句,他是D大的学生,我们去学校问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去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正好看见他的尸体,二是什么也看不到,得去殡仪馆什么的。”
鲁东海猛地吸了口烟。
事不宜迟,一行人直奔D大而去,学校在郊区,他们到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
偶尔有路过的学生看见殷白鹤和席乐,还偷偷拿手机出来拍。
余明趁机拦住了一个学生,“请问你们学校有一个叫周锐的同学吗?”
对方表情忽然变得怪异,然后开口:“你们问的是计算机那边的周锐吗?”
余明不清楚周锐的专业,随意点头:“个子和我差不多,不戴眼镜,应该是的。”
“他昨晚自杀了。”学生说。
“自杀?”
“具体的我不知道,你们还是别问了吧。”学生没再说什么,扭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