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问你，”萧禾开口，“如果有一天，我的直播间里没有了元帅，你还会看吗？”
　　前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萧禾这是在朝他开玩笑吗？
　　他追萧禾直播一年多以来，萧禾和元帅的恩爱他们有目共睹，不管多少优秀的亚雌和雌虫想要加入这个家庭，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仿佛是天底下最好的婚姻样本，浪漫、忠诚且平等。
　　“啊？”前台不自觉地回复了这个语气词，他确实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没事。”萧禾朝他扬了扬手，“我只是随口一说，请不要当真。以后也请继续支持我的直播间呀，我会给你们带来更多有意思的直播的。”
　　“嗯嗯，好！”知道是玩笑话后，前台松了一口气。
　　……
　　酒店高层某套房里。
　　萧禾坐在窗边的摇椅上，默默地看着江景。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远处的火烧云变幻莫测，每一刻都流出不同的光泽。
　　如此平静的时刻，萧禾的内心还是很乱。
　　因为那些火烧云的确很漂亮，他的脑袋里莫名其妙浮现了一个画面——
　　元帅的眼睛映着火烧云的颜色，应该会出现更加绚烂的光泽，如同流彩的玛瑙。
　　真是好笑，都难过成这样了，他还是不能死心。
　　萧禾啊萧禾，你应该要死心的，元帅不是你能爱的雌虫啊。
　　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后，萧禾想到时候不早了，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直播请假预告——
　　“众所周知，从我开始直播到现在，我都没有休息过。最近实在是有些累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去调整，请各位粉丝见谅啦。
　　“我保证，我会在调整好的第一时间就回来开播的，到时候也会给你们准备新的惊喜！敬请期待噢~！”
　　发出这条通知之后，萧禾马上关上了手机屏幕。
　　他现在连看评论的心思都没有了。
　　直播请假，对他这样的顶流主播来说影响可不小。毕竟有些观众可能会在这段时间里去看其他直播，而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他没力气去在乎这些人气和经济上的损失。
　　他的心累了，非常需要休息。
　　【白乌：宿主，我一直在想，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吧？】
　　【白乌：什么直播间里元帅消失一类的。】
　　【萧禾：嗯。】
　　萧禾现在连回复也只有淡淡的几个字。
　　【白乌：你，你是不打算继续追求元帅了吗？】
　　【白乌：你是想要离开他吗？还是？】
　　【萧禾：白乌，你觉得呢？】
　　【白乌：我也想知道啊，我又没有这个权限可以完全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乌：我只知道从刚刚那件事发生到现在，你的情绪值一直处于很危险的状态，如果长期这样，会导致抑郁症的。】
　　【白乌：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努力让你开心一些。】
　　【萧禾：其实我想着最好的方式还是和元帅保持距离，回到陌生的状态吧。】
　　【萧禾：但是我觉得我做不到。如果从来没喜欢过元帅还好说，我都喜欢这么久了，主动接近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白乌：宿主，其实元帅他吧，可能也喜欢你的。】
　　【萧禾：我最近不想听到这些话了。】
　　【萧禾：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着元帅喜欢我，可是呢？】
　　【萧禾：可是我得到了什么答复？你听到了吗？元帅他说，他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朝他告白啊。他说，他对我不会有恋情以上的感觉。】
　　【白乌：嗯……】
　　白乌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白乌：宿主，你平复下心情吧。我不打扰你了。】
　　【白乌：你今早做完早餐后，精神点加了一点，已经升到了SS级，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白乌：所有的循环任务撤销，你从现在开始是个没有任务的自由的雄虫，你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任何决定，我不会干预你。】
　　【萧禾：你会离开吗？】
　　萧禾现在不想谈元帅的话题，所以回了一句有关白乌的话。
　　【白乌：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应该会一直陪伴你，到你老死。】
　　【白乌：只不过……】
　　【萧禾：只不过？】
　　【白乌：宿主，这超出权限啦。】
　　【白乌：你也不要担心，我大概率还是会陪着你。我会做你的避风港和随时随地都能召唤来的朋友！】
　　萧禾没有再开口了。
　　他望着窗外，一直看到了夕阳完全落下，天边的最后一点光线被黑夜吞噬。
　　而后一整个城市都亮起了灯火，无数的灯火再次点亮了这座城市。
　　城市似乎永远都没有黑夜，也不用休息，无休止地向前奔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萧禾需要休息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萧禾没有去接。
　　手机铃声又响了第二次。
　　萧禾不知道是谁那么着急，最后还是拿过了手机，看了一眼名称——
　　是元帅。
　　他心里很挣扎，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接通这通电话。
　　他没办法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元帅，如果现在接可能会露馅的，露出他的难过和脆弱，以及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不想这样。
　　在他纠结的时候，手机屏幕熄灭了，第二个电话也断了。
　　他本想把手机放回去，结果第三个电话打过来了。
　　萧禾知道不接也不行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脸上带着假笑，接通了元帅的电话。
　　“喂？”萧禾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异常，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情绪了。
　　“今晚不回来吃饭吗？”元帅那边显然有些疑惑，毕竟萧禾早上还说了下午会回来的，结果他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萧禾。
　　萧禾也想起来了早上的承诺，但是他现在也顾不上守约不守约这样的事情了。
　　“嗯，我在外面吃。”
　　元帅那边皱起了眉头，萧禾看起来和今天的约会对象相处得很愉快，甚至忘记了回家？还邀请了一起吃饭？
　　皱眉归皱眉，他还是很大度地说，“那好，我就不等你一起吃了。”
　　“嗯。”萧禾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今天也不回去住了。
　　“所以，我明天应该送不了你去工作。祝你在战场上一路顺风，所向披靡。”
　　另外一旁的元帅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的刀叉掉了下去。
　　萧禾这才和约会对象相处的第一天，就一起吃饭，甚至要……
　　一起睡觉？！
　　他不太能理解这样的进展，萧禾是一见钟情了吗？
　　不对，为什么他要那么在乎萧禾与其他雌虫的事情？萧禾既然和对方进展快，他应该要祝福，不应该这样小家子气，有损元帅的作风。
　　但是祝福的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憋出了两个字，“嗯，好。”
　　那边的萧禾挂掉了电话。
　　元帅面对着一桌子他给萧禾做好的晚饭，最后也没吃下几口，没吃完的都被他打包进了冰箱。
　　夜晚，元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身旁缺少了可以抱着的萧禾，就算他已经被萧禾安抚到根本没有任何精神压力，也难以习惯。
　　最后，元帅从床上坐了起来，找到了楼下沙发上萧禾常用的抱枕，那个抱枕里残留着萧禾的香气。
　　他把抱枕带回了自己的床上，轻轻地抱住了它，才浅浅地睡着了。


第45章 成全
　　萧禾在酒店里一待就是三天。
　　他没有走出过套房, 也没有看任何消息。
　　手机被他关机了，他现在不希望和外界有任何交流。
　　他就是每天都坐在窗前，看朝升夕落, 看云卷云舒, 看楼下的江河奔流，看车来车往。
　　饿了就让酒店送点吃的，渴了就让服务人员补充饮品，累了就睡一觉, 醒了便继续发呆。
　　萧禾当初知道自己是F级的时候也只是难过了一天不到, 而现在他却整整颓废了三天。
　　他不能理解，难道自己配不上一份真挚的感情吗？
　　宁檬离开了他，元帅不能接受他，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现在, 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些感情的失败，都是因为他自作多情。
　　他总是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很重要, 实际上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些自作多情，又把他置于了一个卑微的态度。
　　想着只要付出, 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为此不惜降低姿态, 事事为对方着想，不管有没有任务都想要对方开心。
　　他太愚钝了。
　　他不应该把自己置于这样卑微的, 不平等的关系里。
　　对方只会习惯他的好，根本不会想要更进一步。
　　他是时候从这种畸形的关系中抽身了。
　　从这场荒唐的单相思里走出来, 不再被这样的感情束缚。
　　他从摇椅上起来, 走到落地窗前, 轻轻地抚摸着那面透明的玻璃, 使阳光照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阳光驱散了他身上的冷意, 他感觉自己一瞬间年轻了许多。
　　他才二十二岁, 还是最青春的年纪，有大把的时间去生活，去浪费。
　　没必要被这些情绪再困扰了。
　　【白乌：宿主，我这里看到，你好像开心了一些？太好了。】
　　【萧禾：嗯。我想明白了。】
　　萧禾对着玻璃上不清晰的倒影笑了笑，太久没笑了，他都有点不习惯。
　　【白乌：宿主，你怎么打算的啊？】
　　【萧禾：白乌，我先卖个关子。】
　　【萧禾：你说，元帅想要协议结婚，是为了什么？】
　　【白乌：嗯？为了刺激自己催婚的雄父和雌父？不甘心成为雄虫的附庸？想要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的事业？】
　　萧禾点了点头。
　　【萧禾：你说得都很对，这些都是原因。】
　　【萧禾：但是换个角度想，只要解决元帅的雄父和雌父的问题，并且让其他雄虫不敢娶他，他是否依然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白乌：宿主……】
　　白乌的声调很低，似乎已经想到了不好的答案。
　　【萧禾：你很聪明，肯定能猜得到我说什么。】
　　【萧禾：其实元帅根本不需要协议婚姻，我对他来说也只是束缚。如果能达成上面的内容，那么元帅根本不可能和我结婚。】
　　【萧禾：所以我想……】
　　【白乌：宿主，你别说了。】
　　【白乌：你真的想好了吗？】
　　【萧禾：嗯。】
　　他朝着玻璃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绚烂。
　　【萧禾：我想好了，我要离开元帅了。】
　　【萧禾：大概一个星期后，我就会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至于元帅想要实现的目标，我就当是最后送他一个人情吧，帮他搞定这些。】
　　【白乌：宿主……】
　　【萧禾：嘿，别说了。送完这个人情之后，我就离开这儿，去实现原本想实现的星际旅行。】
　　【萧禾：你也别担心啦，我现在很清醒。真的，我想通了，我呆在元帅身边肯定又想要对他好啦，根本不可能维持距离。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他，我给他自由，也给自己自由。】
　　【白乌：倒也不是担心啦，你愿意离开，我肯定是尊重的。】
　　【白乌：可是你这样破坏了协议婚姻的合同，可能要赔上你现在一半多的积蓄作为违约金。】
　　萧禾看着远处叽叽喳喳的麻雀，知道春天快要到了。
　　【萧禾：没关系，钱还可以再赚的。】
　　【萧禾：更何况，我一点也不亏啊。我可是通过疼爱元帅变成了SS级诶，我才是赚的那个好吧？】
　　【白乌：宿主，可是，这些精神力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白乌：而且，有件事我不得不说……】
　　【萧禾：嗯？】
　　【白乌：前段时间我不是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吗？有一个情况是例外的。】
　　【萧禾：当时你还说没权限，现在就要告诉我了？】
　　【白乌：因为你要离婚了嘛，这个例外条件被触发了。】
　　【白乌：系统是因为婚姻状态的出现而出现的。如果你处于非婚状态，我就会再度陷入沉睡。】
　　【萧禾：白乌，你到底是个什么系统？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和白乌相处下来，萧禾其实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大概知道这个系统是怎么运行的，也知道这个系统的一些其他秘密，但他不确信这个系统出现的原因。
　　【白乌：宿主，我不能说。但是我相信不久后一定会有人告诉你的。】
　　【白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白乌：如果你真的要离婚，你的精神力也会封锁，你会重新回到F级。】
　　【白乌：你升级之后的很多东西我都还没教给你呢，我还想等有机会一点点告诉你，SS级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一类的。】
　　【白乌：我有些私心吧，我暂时还是不想离开你。所以希望你再多考虑一下，不要终止婚姻状态。这带来的害处实在太多了……】
　　【萧禾：白乌。】
　　萧禾的声音很温柔。
　　【萧禾：如果我和其他雌虫结婚，你还会出现吗？】
　　【白乌：当然会啊，而且因为你已经完成了系统的任务，你再次结婚会直接解锁SS级精神力，不需要重新做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