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辞此时没看懂伊诺尔想干嘛,现在已经快到了睡觉的时间,但是伊诺尔看着像是有事要说一样,还偏偏沉默坐着,不说出口, 还有点紧张的样子。
气氛本不该如此, 但是由于伊诺尔在纠结怎么开口, 席辞在等伊诺尔开口,于是顿时就有些冷淡。
最后还是席辞先打破这氛围,他上前伸手撩开伊诺尔耳边微长的银发,露出了半边红透的耳尖, 他笑了一声,说:“伊诺尔,你在想什么?”
伊诺尔的耳尖愈加滚烫,似乎能感受到席辞微凉的指尖触碰在他的皮肤上, 若即若离,没有过多停留, 只一瞬就离开了。
“阁下。”伊诺尔攥紧了手, 似乎在下定决心:“我服侍您睡觉吧。”
席辞手一抖, 杯子差点从手中摔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为什么?”席辞沉默了半晌。
刚刚说出这句话仿佛已经是伊诺尔的极限了, 被席辞一问, 伊诺尔明显怔愣了一下, 为什么阁下会问为什么?这哪有什么为什么?
伊诺尔从没做过这种事,甚至之前关于雌虫应该怎么服侍雄主的教导课程,都被他敷衍过去了,所以此时的他有些懊恼,努力回忆着残存的记忆。
席辞心中的先入为主的理念,在他们那里,这种侍候睡觉的事情明明是丫鬟做的,只是他不喜欢别人伺候,就没让人做过这种事。
但是席辞觉得伊诺尔的意思并不是想当像丫鬟一样服侍他,毕竟他们并不是这种关系,这样理解的话就很奇怪。
其实除了丫鬟单纯地铺床算服侍的一种之外,还有一种是妻子做的事情,但那种意思就远远不一样了,所以说,伊诺尔会是这种意思吗?
席辞想起脑海中伊诺尔犹豫不安的样子和绯红的耳尖,顿时心里面就有了想法,只是需要再确定一下。
“……你要怎么服侍?”席辞问道。
伊诺尔感觉自己要被溺死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了,他第一次有做什么事情想放弃的念头,实在是这种氛围太想逃离了。
伊诺尔心里面默想着自己只草草瞥过几眼的雌虫守则内容,他忍着害羞坐到席辞身边,颤颤向着席辞的衣领伸出手,语气轻柔:“阁下,先洗澡吧。”
席辞伸手攥住了伊诺尔白皙的指尖,拉开放回他自己的身边,席辞声音有些哑:“……不用。”
伊诺尔的手还被捏住,他偏头不解为什么席辞会把他的手拉开,难道是因为他做得不好吗?
席辞呼出一口气,他现在知道伊诺尔是来干什么的了,但是现在太早了,至少要等到真正结婚之后才可以。
席辞岔开话题:“明天早上吃什么?”
伊诺尔趁席辞没注意的时候打开了光脑,想在上面急补一下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此时听见席辞的问题,伊诺尔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一样一惊,幸好席辞没注意到,他才回答:“明天会跟路易斯他们一起吃饭,阁下,您要一起吗?”
事实上,伊诺尔更想让席辞就在酒店里面待着,毕竟塞缪尔星球外面的条件什么的都配不上尊贵的雄虫阁下,但是私心又想让席辞跟着他一起。
席辞点了点头,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扶上伊诺尔的肩膀:“送你回去?”
伊诺尔一怔,心想他来的目的还没完成,怎么就要回去了。他抿了抿唇,心里面措辞着语句,突然,余光扫过旁边不远处的桌子上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
伊诺尔的视力很好,军事训练中移动靶射击的成绩一直是满分,更何况这只是一张静静的待在桌子上不动的纸。伊诺尔甚至连上面的大大小小每一个字都能看清,蓦然就知道了这是一张什么传单。
任哪只雌虫在自己雄虫的房间里面看到了这种传单,怕是都不能冷静吧?更何况,这张纸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就不免让虫不多想它是否会派上用场。
伊诺尔心里酸溜溜的,席辞阁下要把他赶出去,然后留着一张破纸在房间里面,难道他还比不过这张纸上面的虫吗?
伊诺尔越想越不平衡,他站起来走到那张桌子旁,嫌弃地拈起那张俗不可耐的传单,正正反反扫了一眼,不爽的情绪显而易见,在席辞看不到的地方揉皱了那张纸质拙劣的传单。
他本想把这个纸团丢掉,但是突然想到他丢了一张后面也会有无数张。再联想到席辞刚刚竟然想赶他走,伊诺尔顿时觉得手中的纸团扎手。
他捏着纸团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啪地将已经捏变形的纸团拍到席辞的面前,他想,他是有义务说这件事情的。
在星际的雄虫保护法中,如果雌虫善妒,干扰雄虫娶雌侍的话,是严重违背虫族的生殖法,会受到严格的惩罚。但是对于席辞要是想找传单上的这种一次性雌虫的话,是不受雄虫保护法的约束的。
虽然这种传单最开始是为雄虫服务的,但是由于虫族的数量不多,更何况雄虫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优质配偶,所以不会去选择传单上的。而传单上被贴上去的雌虫大多是经济贫困才会去做这种的,向来是雌雄不忌。
甚至来说,这种传单现在存在的交易,客户基本上都是雌虫。
席辞看着伊诺尔走过来之后,将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团纸拍到了他面前,他抬眼看伊诺尔气鼓鼓仿佛要质问他的样子,伸手想拿起看看是什么。
席辞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伊诺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收回了手,疑惑看着伊诺尔。
伊诺尔不想让席辞还碰这张纸,毕竟纸上有很多不宜看的照片,他把那团已经看不出来的形状的纸拿在手里,马上就快被不经意地捏成纸饼,他对席辞说,声音里情绪不明:“阁下,您选一个。”
席辞对伊诺尔突然的话有些疑惑,“选什么?”
……这里有两样东西让他选择吗?
伊诺尔摊开那个破烂的纸团子给席辞看,深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席辞,语气冷定:“我和它,选一个。”
席辞:……
席辞的脑海里面划过一个问号,他为什么要在伊诺尔和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废纸之间做出选择。这有什么选择的必要吗?
席辞的沉默看在伊诺尔的眼中就是在犹豫选择,伊诺尔心里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没想到这个选择席辞还要犹豫半天,难道之前对他说那么多的话,都是骗他的吗?
终于,在伊诺尔皱着眉头的紧盯中,席辞做出了动作。
席辞从伊诺尔摊开的手中拿过那个破烂废纸,伊诺尔的心顿时一空,仿佛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上掉了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丑,他应该听雌父的话,不要把任何希望寄托在雄虫身上。
但是随即伊诺尔睁大了眼睛,眼眶里面的水汽甚至还没有酝酿出来,就看见席辞拿过纸团之后看都没看,随意丢到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席辞扔过伊诺尔手中拿着的一团废纸之后,见他刚刚拿着纸团的手还呆呆地摊开,他伸手握住伊诺尔的手,轻轻捏他的指尖。
“……这是你在哪里捡的垃圾?”
席辞是真的没有认出来那张被捏得不成形的纸是之前的传单,毕竟那张传单他也只是草草看了几眼,而刚刚那张废纸团子已经被揉皱得不成样子,上面的东西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所以席辞只以为这是伊诺尔从哪里捡出来的垃圾纸。
这次惊呆地轮到伊诺尔了,他看了一眼躺在空空的垃圾桶里面的传单,然后眼神略带茫然地看向了席辞。
……伊诺尔的心里后知后觉地甜蜜了。
他反手紧握住席辞的手,刚刚悬起来的心跳也安然落地,伊诺尔笑了笑,放下心来:“嗯,是垃圾。”
伊诺尔急速跳动的心脏像是被安抚到了,原本焦虑不安的情绪也渐渐平稳。
不管怎样,席辞选择了他。
伊诺尔顿时也不觉得忐忑了,之前的心焦忧虑也都化为乌有,他想,不管如何,席辞阁下也是喜欢他的。
伊诺尔想起自己刚刚在星网上速成的守则知识,抿了抿唇,突然从沙发上起身,想要跪在地上。
守则上面说,雌虫在对待雄主的时候,需要跪着服侍。
对于所有的军雌来说,下跪无疑是折断他们脊梁的第一步。但是对于雄虫来说,很多就喜欢看骄傲的雌虫被踩倒在地,所以这才被纳入了雌虫守则中。
伊诺尔本来对于雌虫守则嗤之以鼻,那些愚蠢的雄虫怎么会值得他跪。但是如果对象换成席辞的话,如果席辞喜欢的话,其实真正接受并没有那么困难。
伊诺尔刚单膝跪下,另一只腿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蓦然被席辞扯住了。
席辞看着伊诺尔起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以为他是要回自己房间了,但是看到他突然打算跪下的时候,席辞第一瞬间愣神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伊诺尔的单膝已经接触到地面。
席辞牢牢抓住伊诺尔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捏住他肩膀,控住眼前雌虫不能动,他现在完全没注意自己使了多大的劲,手指已经用力到苍白,他紧皱眉头,墨色的眸子里面是冷冽的冰凉,语气冷冷:“伊诺尔,你做什么?”
第36章
伊诺尔被迫扑在席辞身上, 肩膀被抵住没法动作,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席辞手上的力气,似乎要将他的肩胛骨捏碎, 这种痛感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唯一不解的就是席辞这种情绪的由来。
“阁下,请允许我侍候您。”伊诺尔放低声音。
席辞紧皱眉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
伊诺尔抬眼看了看席辞,重复了一遍:“……阁下, 请让我侍候您。”
席辞怒极反笑, 掐起伊诺尔的下巴, 迫使他的头抬起,席辞凑近,鼻尖几乎要贴着鼻尖,气息交融错乱, 墨色幽邃的眼眸里面满是压迫,“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伊诺尔?”
“你把我们的关系当什么?”
席辞心里面说不心寒是假的,他自以已经把心里的想法完完全全剖给伊诺尔看了, 明明伊诺尔也已经做出回应,他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伊诺尔为什么会想要跪他?
夫妻情投意合, 当举案齐眉。只有镜分鸾凤或是夫妾相见之时, 才会如此奴颜婢膝作讨好之意。
伊诺尔眼睫微动,不知道席辞说这话的意思, 他低声:“……阁下, 您是我的雄主。”
伊诺尔想, 既然席辞阁下之前已经答应了, 而且他们也已经做过精神疏导了,应该算得上已经这种关系了。
在虫族,婚礼什么的仪式都不重要,甚至说没有虫会将这些当一回事,因为这些虚无的绑定根本没有什么约束力。只有精神上的契约才算得上是一种仪式。
听到伊诺尔的回答,席辞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一点,他松开捏住伊诺尔下巴的手,红色的指印格显得格外突出,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手劲过大,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刚刚却一声没吭。
席辞朝伊诺尔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放上来,然后拉他起来,但是席辞不知道伊诺尔是真没看懂还是装没看懂,硬生生他的手在空中放了半天,伊诺尔当是没看见一样。
席辞气不过,看着伊诺尔单膝半跪在地上的姿势,觉得伊诺尔故意惹他心疼,一把抓住他放在身侧的手,在伊诺尔吃惊的眼神下,蓦然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带到自己怀里面,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伊诺尔顿时脸颊发热,坐在别虫的腿上的感觉很奇妙,这么亲密的接触让他感到脸红,整个虫仿佛在热锅里面烘烤,他的心脏从没有跳得这么快过,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一样。
伊诺尔眼睫微垂,不好意思看席辞,他还不能适应这么亲密的距离,屁股甚至都不敢落在实处,他伸手想推开席辞从他身上下去。
席辞感受到伊诺尔有拒绝的动作,手把他禁锢得更紧了,不准他动弹半分,另一只手压下他的脑袋,让伊诺尔直直地只能看着他,席辞凑近问他:“再说一遍,我是你的什么?”
伊诺尔被这羞耻的动作弄得脸颊发烫,但是也没有办法挣脱,他也不知道席辞刚刚为什么要突然生气,只能顺从着席辞,回答他的话:“阁下,您是我的雄主。”
事实上,席辞对于雄主这个称呼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虽然知道这个词语在虫族里是表达夫君的意思,但是这个词语对于他来说太过生疏还是难以共情。
席辞捏了捏他的腰,纠正了一句:“是爱人。”
伊诺尔因为这一下身子差点软了下来,他连忙扶住席辞的肩膀保持平衡,然后顺服着席辞点了点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表达的意思明明是一样的。
席辞能感受到伊诺尔的脊背因为紧张而紧紧绷起,似乎有些不自在,但是他又不能伸手顺抚伊诺尔的背,他至今都难以置信,在虫族,雌虫的背部居然是敏感部位。
他只能一手扶着伊诺尔的腰,另外一只手慢慢揉捏他的脖颈,等感觉到伊诺尔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之后,席辞温声对伊诺尔说:“低头。”
伊诺尔听话低头,宽松的衣服随着往下掉了几分,露出好看的锁骨,伊诺尔还没等到席辞说话,就感觉到锁骨处传来一阵痛感。
伊诺尔的眼神蓦地睁大,迷茫夹杂着难以相信,他下意识抬头,扬起修长的脖颈,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席辞的衣服。
席辞咬在了上面,他控制了一下力度,是不至于太重过疼也不会太轻让伊诺尔不当回事的力度,席辞咬了一下之后就离开了,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以后不准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