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解雨青一大早就把冒牌货送来了。
　　他在寝殿外等了半天，才见厉决慢悠悠的走出来。
　　厉决并没有穿戴整齐，而是将外衫披在肩上，若隐若现露出精装的胸膛，而那胸膛上，还有一些明显的红痕。
　　像是被猫抓的，还有被猫咬的……
　　看厉决那一脸餍足的样子，解雨青还能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关键是，厉决还故意将衣裳往两边扯了扯，试图让解雨青看到更多的痕迹。
　　解雨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看厉决那一脸嘚瑟的样子，他干脆看向别处，说道：“人给你带到了，想怎么杀怎么杀，我就不管了。”
　　成霜不在，厉决毫不掩饰自己对解雨青的敌意，见解雨青要走，他还道：“这就走了？不再喝杯茶？”
　　解雨青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了，只摆摆手，茶盏一放就离开。
　　厉决这才看向地上的冒牌货。
　　可能是一直被绑着，他看起来憔悴瘦弱了不少，厉决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这时候解雨青刚踏出门槛，厉决就道：“你说的，把他的灵魂抽出来，怎么抽？”
　　解雨青身影一顿，然后转身回来，看着厉决道：“怎么，也下不去手？”
　　倒不是下不去手。
　　之前用剑杀这人的时候，一是有成霜在身边，二是他是强逼着自己的，他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躯壳，但是他也不想……
　　总之，若是可以，便先将这人的灵魂抽取出来，他再将这具身体好好安葬。
　　厉决看着解雨青，解雨青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破旧泛黄的纸张，递给厉决。
　　“你看看，里面记载的是抽取灵魂的方法。”
　　倒也不难，只是这种术法属于禁术，实施术法之人会遭到部分的反噬，且反噬会怎样体现出来尚且不明。
　　“我们两人若是一起，受到的反噬也会分担，变得少一些。”
　　厉决点了点头，终于舍得穿好衣裳，然后道：“走吧，去密室。”
　　两人把张凡带到密室，将他绑在架子上，只是抽取灵魂，就需要有一个灵魂的容器，容器也并不难找，任何有些灵识的东西都可以，但活物最好。
　　刚好厉决的魔宫里有兽园，里面多的是活物，他直接随手拎了一只灰狐狸，将他带回了密室。
　　“这只灰狐有一点灵识，可以用吗？”
　　解雨青看了看道：“可以的……”
　　“那快些开始吧，师兄醒来了见不到我，定是会着急的。”
　　解雨青：“……”
　　正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张凡醒来了。
　　他看到解雨青和厉决都在，笑道：“没想到我这命还挺难要的，一个不行还得两个。”
　　他这会儿心态已经彻底放开了。
　　什么系统什么任务，都拉倒吧，就算魂飞魄散也没事，人生那么苦，反正他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很可惜，我们不是在取你的命，等会你就知道了。”
　　解雨青说完，就和厉决一同动手。
　　汹涌的魔气和灵力冲击在一起，强劲的钻进张凡的身体里，张凡顿时惨叫出声。
　　抽取灵魂的痛楚是无法想象的……那是一种，像是肉体和皮肤被分离的痛苦。且从始至终都无比清醒的感受着。
　　眼泪汹涌而出，到了最后，张凡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很轻，轻到能够飘起来。只是还没感受完，有什么东西将他猛的一拽，让他瞬间昏迷。
　　“好了，大功告成。”
　　“对了，书中说，反噬并不严重，而且有时限，这些日子我便不过来了，等反噬过去，若是……”
　　“若是你们要举行结契大典，我一定来。”
　　说完解雨青就潇洒离开了，厉决叫人看好这只灰狐狸，然后回了寝殿。
　　寝殿内，因为昨夜累过了头，成霜还在睡着。
　　厉决走过去，想要叫成霜起来吃点东西，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突然不断变大，或者说——
　　是他在不断变小！


第57章
　　变小
　　看着铜镜中小小的身影，还有那圆嘟嘟的脸，厉决的表情异常阴沉。
　　他变小了！
　　怎么会变小？！
　　他想到解雨青说的反噬……
　　这不会就是那有时限的反噬吧？
　　这反噬也太令人猝不及防了！
　　“唔……”
　　成霜应该是快醒了，厉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正要悄悄走出去，谁知刚走到床榻边，床帐被一把掀开，厉决转头，正对上成霜的还有些迷蒙的双眼。
　　不过那双眼睛在看到他之后先是迷惑了一下，然后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可爱！”
　　厉决张口要说什么，成霜却朝他张开双臂：“来哥哥怀里，让哥哥抱抱。”
　　啧，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亲近的喊成霜哥哥。
　　厉决奔向床边，成霜将他一把抱住，然后在他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
　　成霜捏了捏小少年的脸，问道：“你是谁家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厉决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成霜，成霜仔细看着这小孩的五官，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这小孩，怎么长得如此像厉决？
　　还能不被阻拦进入寝殿……这怕不是根本就是厉决？！
　　“厉……厉决？”
　　厉决原本还想装一装，但是想想也不太现实，毕竟他可是跟着师兄一起长大的。
　　厉决伸出小短手捧着成霜的脸，然后踮着脚亲了一口，说道：“叫夫君……”
　　成霜看了眼一脸正经温柔的小少年，大笑起来，他看一眼厉决就笑一次，到最后眼泪的笑出来了。
　　最后看着黑着脸的厉决，他擦了下笑出来的眼泪，解释道：“不是，你……你现在这样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匹配了，哈哈哈！”
　　一个小孩子，盯着一张圆嘟嘟的脸，深情的让他叫夫君，简直太戳中成霜的笑点了。
　　“师兄！”
　　厉决幽怨的开口，成霜清了清嗓子，严肃起来，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
　　“不许隐瞒我！”
　　“我和解雨青将那个人的灵魂从你以前的身体里抽出去了，遭到了一些反噬，不过这是有时限的，不碍事。”
　　成霜本来要开口说没必要之类的话，但他想了想，他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这件事。
　　他可以清楚的割舍自己对之前那个身体的情感，但对于厉决和解雨青来说，他们自然是无法像他一样。
　　成霜和小厉决来了个贴贴，然后软着声音道：“那也要小心一些，你说你堂堂一介魔尊，突然变成了小孩子，万一让外面人知道了，欺负你怎么办？”
　　“虽然说我也能保护你，但是我毕竟能力有限啊。”
　　师兄说保护他……
　　厉决一张俊俏又可爱的小脸舒展开眉眼，展现出对成霜深沉的眷恋，他抱住成霜的脖子，两人耳鬓厮磨，呼吸交缠，直到……厉决在成霜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厉决被成霜瞬间推开。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神色也有几分受伤，成霜解释道：“我……你现在是个小孩子，我们……不适合做大人做的事。”
　　厉决沉默了。
　　他刚才都没想起来，他变成这样，岂不是不能和师兄亲密无间了？
　　这该死的反噬……还好只是暂时的。
　　不过……他的修为倒是没有减少半分，但是看着成霜对他疼惜的样子，他突然就不想告诉成霜了。
　　“如今也不便将你的事情说出去，不如就说……你是我儿子？”
　　厉决看着成霜，在成霜看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极有深意。
　　成霜莫名红了脸，说道：“当然我是不能生的，但是若说是捡来的也可以，你看呢？或者说……是你兄弟家的孩子？”
　　哪种说法最能让人信服呢？
　　喊成霜哥哥他还能接受，但若是喊爹爹……
　　“就说是我兄弟家的孩子吧，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要麻烦哥哥照顾我了！”
　　成霜摸摸厉决的头，温柔地说道：“这有何麻烦的，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过，你们将那冒牌货的灵魂抽取出来了，那么他是死了还是？”
　　“他没死，我们把他放进了一只灰狐体内，从今往后，他就是那只灰狐，我暂时先让人看着他。”
　　成霜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在想，这人换了个身体，那系统还会跟着吗？
　　正想着，突然一只灰色的狐狸窜了进来，停在了床榻边，厉决小脸一沉，就要一下子结果了他，但被成霜制止了。
　　“别急，先看看他要干什么。”
　　狐狸吱吱吱的叫着，看起来异常焦急恐慌，追他的人也已经到了寝殿门口。
　　但因为之前魔尊吩咐过任何情况没有他的准许都不能进去，所以他们只在门口询问：“尊上，那只灰狐狸跑到了这里，请问尊上是否需要我们进去处置？”
　　成霜看看小厉决，然后道：“你们尊上近期不在，这狐狸你们先不用管，下去吧。”
　　灰色的狐狸只是有薄弱的灵识，连修炼都没有，被吓得耳朵都缩起来了，等人走了便吱吱吱的喊叫，得亏成霜原形是灵兽，要不还听不懂。
　　灰狐狸吱吱吱叫完之后，成霜点点头。
　　“所以，你是说，你原本叫张凡，之前做那些事情只是因为被系统胁迫，你也后悔了，现在希望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第58章
　　哥哥我错了
　　灰狐狸正是张凡，换了一个身体，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里再没有系统的踪影，顿时轻松起来。
　　可他落在厉决手里，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除非他能找到成霜。
　　之前掌握剧情，他知道成霜绝对是个心善的人，所以他一定得找到成霜。
　　也许是觉得他不过是一只没有任何修为的狐狸，所以看守的人并没有那么严防死守，他抓住机会直接蹿了出来。
　　一路蹿到寝殿这里，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但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人话了。
　　他焦急的乱叫，但没想到成霜竟然能够听懂。
　　“所以，你是说，你原本叫张凡，之前做那些事情只是因为被系统胁迫，你也后悔了，现在希望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张凡疯狂点头，但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异常冰冷的视线。
　　以他的视角本来只能看到成霜。但现在，他的视角内多了一张……少年的脸。
　　即使是缩小了，他也能看出，那不是厉决吗？！
　　尤其是这眼神，那里面冒出的森冷气息简直要把他冻僵。
　　“吱吱吱……”
　　张凡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说他之前最后说那些话也是因为心态崩了，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打扰他们，他只想再好好活一次。
　　成霜缓缓点头，看向怀里的小厉决，说道：“你觉得如何？”
　　厉决躺在成霜的怀里，玩着成霜的手指，头都不抬一下：“我听师……哥哥的……”
　　“嗯，既然如此，我就放过你。但，你只用嘴保证，我怎么信你？”
　　是啊，他能用什么保证呢？
　　张凡思来想去，说道：“我能用来担保的，只有这一条命了，若是我违背诺言，我便任由您随意处置！”
　　成霜不是傻子，也不是泛滥善良，他看的出，张凡是真的很期待这一次新生。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灰狐狸兴奋的向外跑，但是看到还守在门口的两个庞大身影，他回头朝着成霜吱吱两声，成霜道：“这只灰狐狸你们不必守着了，散了吧。”
　　这下灰狐狸直接蹿了个没影，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厉决道：“若是他说到没做到，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正说着，他的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抬头，对上成霜的双眼。
　　成霜捏着厉决软嘟嘟白嫩嫩的脸，做出一幅凶狠的样子：“小孩子不许这么凶残！”
　　厉决：“……”
　　厉决：“哥哥我错了。”
　　厉决声线一软下来，成霜就凶不起来了，不过他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诶，对了！今日是不是上元节？”
　　厉决点点头。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过过上元节了，但他记得，确实是今天。
　　“上元佳节，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不出去逛一逛呢？今日哥哥带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我们买完东西，去一趟竹屋吧。”
　　小小厉决嘴角掉下来，脸上的喜悦瞬间被冲散，成霜手指抵着他的脸蛋，说道：“别不开心嘛，笑起来，你被反噬变成这样，我想去看看他，还不知道他被反噬成什么样了，好吗？”
　　“好吧。”
　　成霜抱着厉决亲了一口，“真乖！不愧是哥哥的好宝贝！”
　　被奖励的厉决感受到了变小的快乐，不禁觉得，日后也可以偶尔来这么几次，增进他和师兄之间的情趣。
　　想着今日是上元节，成霜起来换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裳，比较喜庆。
　　但看到拖着长长衣衫的厉决，他干脆拿了个披风把厉决包裹起来，然后抱在怀里。
　　“走，哥哥出去给你买漂亮衣服去。”
　　厉决：“……”
　　向来都是他抱成霜，如今成霜抱着他，心里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