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专门成立了雄虫保护协会,为生活不能自理的雄虫提供极为优越的法律环境和福利待遇,并且鼓励一雄多雌制,雌虫的财产全部归雄虫所有,以保证娇生惯养的雄虫有优质的生活水平。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切重视与优待,才导致了虫族社会如今的混沌与扭曲。
相比起硬邦邦的雌虫,雄虫更倾向于面容秀美但无法生育的亚雌,因此雌虫不得不通过其他方法来使得雄虫愿意为自己提供信息素。
目前最被广为接受的方式,是让雄虫凌|虐雌虫的□□。由于雌虫愈合力强,身体素质强悍,因此雄虫可以毫无顾忌的地肆意虐待玩弄他们,雌虫得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雄虫的信息素来缓解精神力,苟延残喘。
这就是如今的虫族环境,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主流雄虫的性格:暴虐残忍,荒|淫无度,狂妄自大,高高在上。
对着雌虫委屈地哭?这句话被安在雄虫身上,怕是会被当做笑话来听吧。
江之北在脑海中冷静地这么想着,但是这种笑话就在他的眼前发生了。对面的雄虫坐在地上,用那种湿漉漉的目光委屈地看着他,其中蕴含着的控诉之感,让江之北有一种淡淡的怀疑现实的感觉。
虽然他的本意就是想让这只雄虫吃点苦头,可是等到真的把雄虫摔哭了之后,心头反而涌上一股微妙的感觉,像是虫族的本能在血液中蜿蜒流入心脏,鼓动着心房,驱使着他立刻将雄虫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这种陌生的本能使江之北的心头一片阴沉,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皮囊下掩埋的暴虐之感。
从很多年以前,他就在反抗本能,反抗着雌虫对于雄虫天然的顺从与屈服,反抗着需要通过信息素才能压制的精神力□□,反抗着自己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充满不公与屈辱的命运。
如今这一本能带来的冲动虽不强烈也不有害,但是他也绝不可能放任自己屈从。
江之北声音仍然温和,其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冷淡:“非常抱歉,五殿下。”
就完了?谢澜心中很是失望:“老婆你以前都是会立刻上来哄我的,你变得我看不透了,我的心好痛!”
010暗搓搓地说:【宿主,你要想想你老婆现在的身份,把他惹恼了,他可是会把你吊进暗室里强行提取信息素的哟~】
谢澜顿时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回座位上。期间因为牵动到了脑袋上磕出的包,还不自觉地发出了“嘶”的一声痛呼,又很快咽了回去,好不可怜。
看见自己的属下都不禁暗暗投来了谴责的目光,江中将凭借一个温和中暗含阴冷的眼神把下属吓得转过头去,接着对着雄虫补充一句:“等到达目的地之后,我会请医生来替您诊断的,请别担心。”
谢澜垂着眼睛,整个人蔫哒哒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很明显,这只雄虫意识到刚刚飞行器的突然加速是眼前雌虫搞的鬼,因此开始拒绝与江之北的交谈。
江之北冷眼旁观,虽然自己很厌恶雄虫,但是眼前这只雄虫的表现确实很新鲜。于是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您摔得很严重吗?”
雌虫的问话一出口,就看见两滴眼泪从雄虫的脸上滚落下来。雄虫显然也没想到一句温柔的话就让自己瞬间失态,很是狼狈地转过身去,偷偷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口中嘴硬道:“不严重,我没事。”
整个就是一个被欺负惨了却又强撑着的小可怜形象!谢澜为自己多年磨练出的演技狠狠点了个赞。
要知道假如在现实世界中他来这一套,肯定会被老婆一眼看穿是装的。但是江中将可不知道谢澜在演戏,只会觉得自己这次是过分了,接着就会不熟练地来安慰他。
让没有经验的老婆心软就是这么的轻易!赫赫!
但是谢澜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到来。
江之北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谢澜的欲语还休,好像真的就这么相信了一样,带着笑意说:“那就好。”
谢澜:“?”
谢澜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不是,自己老婆不是最吃自己这套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冷漠无情!你这样搞得人家后面不知道怎么演了啊!
就这样在谢澜的怀疑人生中,飞行器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江之北目前的居所。
身为帝国中将,江之北的津贴待遇自然非常优厚,住所也是按照最高规格装潢的。这栋别墅地理位置优越,占地面积极大,不仅包括常规的花园泳池和飞行器起降场,甚至还有独立的温泉口。但是因为江之北常年忙于军务,只拿房子当作暂时的休息地点,因此对于别墅的室内装修并不太上心,导致这栋别墅就像江之北这个人,外表看上去繁华迷人,其实内部空旷冷漠。
其他部下自觉离开,江之北带着谢澜进屋,首先让家庭医生来帮雄虫看看伤口。家庭医生从来没见过雄虫受伤,很是吓了一跳。表面上雄虫只是磕了一下,但是因为身体太过于脆弱,导致后脑勺上鼓起了一个很硬的淤血块。同时,他的肘关节处也有不少擦伤。
虽然这种伤如果在雌虫身上的话,怕是半天就会痊愈,但是放在娇弱的雄虫身上那可就不得了。如果现在谢澜去雄虫保护协会举报的话,江之北百分百会被冠上蓄意伤害雄虫的罪名,接受三十光鞭的鞭笞和降职处理。
不过谢澜倒是一声也没吭,乖乖地任医生为他处理好伤口,让抬手就抬手,让低头就低头,即使疼得眼圈红了,也没有出声辱骂。
军雌医生从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雄虫,最后处理完拎着医药箱离开时,看向自家中将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和部下如出一辙的谴责。
但江之北同样只是轻轻一抬眼,在江家担任多年家庭医生的雌虫就瞬间一声不敢吭地快速溜走了。
接下来就是自己和那只雄虫的独处了。江中将一边向着客厅走去,一边思索着今天这只雄虫与他构想中的不同之处。
本以为皇室送来联姻的雄虫与他平时接触的不会有很大区别,但是显然,这只雄虫长相俊美,性格优越,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条件极好,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皇室选做棋子的类型。
也就是说,要么就是雄虫故意伪装出这种性格,要么就是皇室那边暗地里的筹谋比他原本预想的还要危险一些。
江之北的眼神微动。
谢澜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番茶里茶气的表演反而使得老婆对他更加警惕,还在乖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江之北来找他走后面的剧情。
他在脑海中与010对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男性尊严受到打击的状态:“我不理解,我老婆之前最吃我这一套了,怎么可能突然这么无动于衷?难道你们穿书弄的他xp都变了吗?”
010心想你这个宿主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大快机械心:【是这样的宿主,你老婆的xp如何010不知道,但是010知道你老婆现在是非常厌恶雄虫的一个状态呢。】
谢澜先是一惊,然后想起书中的设定:“对哦,我老婆可残暴了,还杀了不少雄虫……”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极端厌恶雄虫的性格?是因为之前经历过什么吗?”
【书中视角是从主角方展开的,010也不知道江之北背后的故事。但是根据本文的背景和社会结构来看,江之北很有可能是曾经被雄虫造成过极大的伤害,所以才会如此极端呢。】
谢澜愣住了。
脑海中像是被这句话凿开了一条路,电光火石间,谢澜想通了什么,喃喃道:“极大……伤害?”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不会有虫生下来就是邪恶残忍的,性格都是被后天环境所塑造。如果江之北没有极为惨烈的经历,那么他原本应该像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老婆一样,温柔乖巧,极具青春活力,笑起来带着蓬勃的朝气;而不是现在这样,表面上是温和的面具,骨子里是暴虐的本能。
谢澜现在是真的想哭,但是他眼睛干涩,反而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怔愣地复述:“所以我老婆他,很可能曾经被雄虫极为残酷地折磨过?”
也对,他不是已经看到原书中主角和所有雌虫的下场了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这样的雄虫,这样的雌虫,而江之北只是被写入故事中的一只,也是作为反派,死得最惨的一只。
010的机械音平铺直叙,没有直接回答:【宿主不要忘记,你进入这本书中的任务正是为了扭转书中的三观和结局。而倘若这本书中的故事不那么残酷,又何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让你纠正呢?】
它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所以宿主,请好好地完成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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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走后没有多久,江之北就走了进来。他仍然穿着那身军装,身姿挺拔,步履从容。看到头上缠着绷带的雄虫之后,他脚步略微停顿一下,很快又露出温和的笑容,坐到谢澜对面的沙发上,看似关切地问:“五殿下,现在感觉如何了?”
雄虫脸色不知为什么,比包扎之前反而更加苍白,说:“我已经没事了。”
察觉到雄虫的语气不对,江之北也懒得多管,他直接进入主题:“五殿下,如今已经没有外虫,所以我们可以针对我们的婚姻进行一些交谈了。”
“您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婚姻关系是皇室率先提出的联姻,为的是双方的利益最大化。我其实暂时没有为自己找雄主的打算,但是长时间没有雄主,每年都需要交一笔巨额罚款。”
“所以我听说您对这桩婚事十分抗拒后,就产生了想要和您进行合约婚姻的意向。从今天起我们可以做名义上的夫夫,我并不会要求您为我进行精神力抚慰,也不会干涉您纳雌侍雌奴,同时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也可以任您使用。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请您不要随意干涉我的生活,也不要强迫我发生关系。同时,对外我们需要伪装出结婚的假象。”
“这是我草拟的具体条款,您可以看一下,是否愿意接受这些条件。”
江之北将所有的文件都有条不紊地摆了出来,却并没有告诉谢澜:按照他的设想,倘若雄虫对合约内容表示抗拒,或者临时反悔想要去告发他,那么自己会切断所有与外界的联系,暂时将雄虫囚禁在这座别墅中,以免自己的计划被发现。
反正谢澜只是皇室微不足道的棋子之一,只要将雄虫保护协会应付过去,就没有谁会真正在乎他的死活。
虽然理论上,雄虫的身份最为高贵,但是在江之北所拥有的绝对的权力与财富面前,雄虫却又显得如此渺小不堪。
俊美而苍白的雄虫倒是没有抗拒或反悔,他只是沉默了很久,久到江之北已经有些不耐,才低声说:“我愿意。”
这么的干脆利落,倒是大大出乎江之北的意料了。他略感惊讶地挑起眉毛,状似开玩笑道:“您真的很让我惊讶,我还以为您会像其他雄虫那样,尽管不爱自己的雌虫,却还是要求雌虫无条件奉上自己的一切呢。”
“……不会的。”谢澜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语言如此没有重量,他只能抬起头直视江之北的双眼,一字一句强调:“我永远不会这么对你。”
永远不会。
第04章 帮老婆做饭
虽然别墅的装修没什么烟火气,但是房间内所有的家具都是最优质的,被子也是上好的鸭绒被。躺在床上,仿佛陷入了云朵里。
谢澜将脸埋进枕头里,虽然身体和精神都极为疲惫,但是却毫无睡意。
在独处的时候,来自异世的灵魂得以喘息,茫然的情绪也被无限放大,谢澜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自己伴侣原本的模样。
他和老婆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老婆家里很穷,是学校里有名的贫困生,靠着极为优异的成绩获得奖学金,才能够保证有学可上。但是奖学金也只是差不多够他的学费和学杂费,想要活下去,他还需要抽空打各种杂工,整个人瘦弱而苍白,手腕伶仃地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晃荡。
谢澜则是谢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他拥有出色的相貌和优越的家境,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一般的存在。但常年接受的海外精英教育不仅使他能力出众,还善良而热忱,不仅不会仗势欺人,还热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收获了多少女生的芳心暗许。
和老婆的相遇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那时谢澜心血来潮换了一条路走,路过一条小巷子时,无意间瞥见几个混混围着什么人在殴打谩骂。
谢澜一看这场面瞬间英雄主义爆棚,把书包往地上一抡就冲了过去,凭借高超的格斗技巧,瞬间干翻几个只会花拳绣腿的混混。混混屁滚尿流地跑了,谢澜看向蜷缩在地上的人,正巧他也望向自己,那双含着绝望和愤怒的眼睛中像是有熊熊火光,将谢澜的头脑烧的一片空白。
很多年以后谢澜承认,自己当年确实有见色起意的成分在。对方那双眼睛里盛着炽烈的怒火,如此生机勃勃,仿佛永远不会褪色。但是后来他已经完全被自己老婆的坚韧、优秀与温柔所完全俘获。谢澜最爱的就是他永远干净澄澈,一尘不染,在谢澜的庇护下自由地舒展自己的羽翼飞翔的样子。
而这个世界的江之北,则是完全超出了谢澜的预期。他终于正视了自己老婆在虫族社会的压迫下已经完全长歪的事实,并对此一筹莫展。
倒不是会因此不喜欢老婆了,心疼还来不及呢;谢澜是在发愁如何用老婆最讨厌的身份来撬开他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