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痒的笑出声,也反回去挠解玉楼,两个人就坐倒在地上胡闹。
闹了一会儿,以解玉楼认输为结局。
没办法,再不认输他高低得把池畔拉倒一个地方探讨一下人生,这不行,他家小队长要脸,他也不想把自己憋死。
两人闹完后就倚在一起,仰头看着天上的月。
沉默许久,池畔才又小声说:“队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解玉楼侧头看他,看着池畔白嫩的侧脸,看着他可爱的五官。
从前他只觉得池畔很单纯干净,但现在,他发现这单纯干净中,还有一种似乎超脱了人类范畴的澄澈。
这样的特质,让池畔无论经历过什么,都永远像一张白纸。
池畔抿了下唇,眉心轻轻蹙着,说:“我见到祂了,你也见到了。”
“嗯。”
“他叫我孩子。”池畔侧头看向解玉楼,说:“队长,我能感觉到祂身上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我想,我应该真的是那个神子。”
解玉楼就那么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轻轻把他抱在了怀里。
池畔回抱住他,小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神,做了一些让你伤心的事,你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解玉楼轻吻他的额头,笑说:“别瞎想,我不理你的话,我不就没有男朋友了吗?”
池畔笑了,又说:“那如果我变成了怪物,你也一定要亲手把我杀死,好不好?”
解玉楼一顿,垂眼看他。
池畔和他对视,没有催促,也没非要让他答应自己。
许久之后,解玉楼才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用平日里最常用的轻佻语气道:“好啊,杀了你,我就自杀,咱们手牵着手下辈子再见。”
池畔被逗笑了:“我说的是真的。”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这段时间来,他不断地接受着自己是“神”的可能性,也明确感觉到自己对周遭事物的感知能力在不断提高,他对自己的认知也在每天刷新。
虽然很多东西在他的认知里,依旧像是罩着一层朦胧的纱,但已知的感受和本能,让他明白了很多不能言说,也无法求证的信息。
比如,他觉得自己可以感染解玉楼的情绪,再比如,他本能地觉得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让解玉楼比现在更强大。
他甚至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和控制植物、控制融合物一样,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控制整个世界。
而所有臣服他的,接纳他的生物,就都可以存在,比如丧尸群还有霸王花。
妄想取代他的,则会被消灭,就像鬼藤,还有宙神。
这样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足以让一个人疯狂。同时,这样的能力一但落在不安好心的人身上,那这个世界就该遭受无法言说的灾难。
可这样强大的力量,在池畔手里,带来的只有恐慌和不安。
池畔把脸埋在解玉楼怀里,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道:“不论你变成什么,你都是我的池畔。”
池畔胸口情绪饱胀,半晌,才点了头。
——
修整一夜,第二日,车队再次出发。
他们不断调整方向,就这么走了整整三天三夜,在第四天的清晨,他们终于见到了那条宽广的黑色澧河。
车队在距离河岸百米远的地方依次停下来。
他们没有贸然下车,而是先由沈斯年他们进行检测。
半个小时后,他们确定这一片区域是信号发源地,也确定除了面前的河流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危险了。
“咱们咋能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胖子远远看着那条奔腾的河流。
沈斯年道:“按之前的计划试试看吧。”
他们之前的计划,就是先扔几个手/雷进去,看看这水里的东西能不能被炸出来。
M国的几个异能者搬出两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手/雷。
他们四个人,一人拿了几个,朝前方走去。
池畔蹙着眉,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好像和他之前与宙神打架的地方很像。
“队长。”他拉了拉解玉楼的袖子,说:“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像你找到我的那个地方?”
解玉楼点头:“就是这里。”
他刚才也一直在观察,虽然之前在镜子里他心很乱,但一瞥而过的地形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这片沙漠经过十多年的变化,其实已经和先前很不一样了,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端倪。
“可是我当时没看到这条河呀。”池畔疑惑道。
解玉楼道:“应该是被祂挡在身后了。”
那个身影太巨大了,向上看不到脸,只能看到瀑布一样的白袍,左右也看不到其他东西,祂把所有的东西都遮挡的严严实实,所以他们没看到这条河也情有可原。
说不准当时这条河,就在祂身后静静流淌着。
“你们的意思是,宙神死在这了?”游松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池畔点头:“应该是。”
沈斯年蹙眉,道:“按理说,你们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宙神也死在了十多年前。那到了现在,这片地下估计就藏着他的尸骨。”
“这也太巧了。”童和道:“宙神的异能是精神控制对吧?”
一旁的罗纳博士点头:“这是他自己说的,我们没有证实过。不过我们确实听说他每次演讲之后,信徒们就会非常激动,也对他更加忠诚和崇拜,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的研究人员认为这应该就是精神控制的力量。
胖子乐道:“那你们是没听过沈博士给我们介绍异能,每次说完我也热血沸腾。”
池畔也笑,他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说,这也可能只是他话术比较厉害。”沈斯年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能就是在隐藏自己的真实异能。”
杨正平疑惑:“他藏着异能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刘博士却道:“或许就是见不得人,他的异能应该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能力中。”
“老师。”童和侧头看沈斯年,说:“你是不是在怀里澧河里的东西和宙神有关?”
众人都惊了,他们全都看向沈斯年。
沈斯年点头:“应该是,不然就太巧合了。”
“可宙神是人啊。”
“对啊,这河里的东西不是扁平的吗?人怎么可能是扁平的?”
沈斯年抬眼看向那条黑色的河,沉声道:“那如果是灵魂呢?”
“!”
人类的灵魂从来没有真正的具象,在以往几千年的人类历史中,从未有人真的把灵魂描述清楚,大部分人都觉得灵魂和生物本身一样,但或许,并非如此。
“澧河鬼影......”解玉楼默念了一遍,抬眼看向黑沉的河流,眸中闪过一抹血红的颜色,转瞬即逝。
另一边的四位异能者已经走到了适合的距离,他们一人拿了两个手/雷,之后数到三,一起抛了出去。
抛出去后他们立刻往回跑,众人就看到那些雷砸进水里。
轰隆几声,炸起八道水柱。
清澈的河水溅在河床四周,水里的融合物却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就好像这河底本来就没有东西一样。
“水是干净的。”有人惊讶道。
河水本身还是清澈的,可他们看过去会觉得河水是黑色,那就只能说明是河底的那些黑影给大家造成了视觉误差。
博士们向前走去,隔着一段距离看溅出来的河水,没有血肉碎片,也没有任何生物痕迹。
刘博士沉声道:“如果河底真的有生物存在,被炸了之后,肯定会有反应。”
“那现在怎么办?”
解玉楼开口,道:“让我试试。”
众人全都朝他看。
解玉楼就朝澧河方向抬了抬下巴,之后,众人便看到无形的空间框出一米见方的河水到了空中。
干干净净的河水,毫无杂质。
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什么都没有,让我们打什么?”有人嚷嚷道。
立刻有人附和:“总不能把河水填平吧?”
所有人都开始说话,不过因为沙漠太过空阔,使得众人嘈杂的声音也没有那么烦人了。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带了这么多人似乎都派不上用场,就连解玉楼空间里的新人类都不用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敌人。
总不能真的把河水填平,而且不解决那个东西,信号就不会停止。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我试试。”胖子蹙眉。
强大的重力异能发动,整片大地都震动起来,河水疯狂拍出浪花,渐渐地,众人发现河水居然慢慢拔高了。
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河流全都缓慢上升起来,可众人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河水,干干净净。
胖子脸都憋红了,童和喊道:“别弄了,没用。”
“砰!”
水花四溅。
许多异能者都开始发动自己的异能,但无论他们的力量是什么,似乎都没什么用。
就连那个冰人,将近五米长的河流一口气冰冻到了河底,之后由胖子把冰块用重力托起来的时候,众人都没在冰块里看到什么东西。
无人机再次飞起,从河流正上方俯瞰,依旧有无数黑影穿梭在水底,层层叠叠,场面太诡异了。
池畔能控制融合物的事情,他们其实并不想让M国知道,但事到如今,他似乎不得不利用自己的能力把那个融合物逼出来了。
“我倒要看看这河水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M国的异能者用外语骂骂咧咧,迈着大步走向河边。
弗纳尔急忙制止:“奥丁斯,不要过去。”
他们还不知道那河里是什么东西呢!
奥丁斯头也不回道:“没关系,我能应付。”
他不是个例,忽然有不少人都开始往河边走,其中大部分都是宗教组织派来的异能者和军士。
“怎么回事!”克里斯汀蹙眉,大声道:“混蛋,都给我回来!”
可惜,这群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全都不发一言地朝河水走去。
一开始过去的奥丁斯也不像刚才那么正常,他诡异地歪着头,肢体越来越僵硬。
“后退!”沈斯年道。
清醒的人全都向后退去,而其他近百个人,都以同样的步调向河边走。
“该死!是宙神。”罗纳博士沉声道:“是他的精神控制。”
池畔的心跳越来越快,这种频率已经快超出人类心跳的最高频率。
“池畔。”解玉楼抓住他的肩。
池畔的视线开始恍惚,面前的解玉楼都出现了重影,他回握住解玉楼的手臂,力道大的快把他的胳膊捏碎。
“池畔!”解玉楼沉声喊他。
池畔脑子里嗡嗡作响,诡异的笑声充斥着他的耳膜,钻进他的大脑。
是宙神,确实是他的声音,池畔忘不了。
尖戾的笑声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池畔咬紧牙关,感觉牙床都被他咬出了血。
他忽然猛地将解玉楼推开,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池畔。
池畔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双拳垂在身侧,整个人身上萦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解玉楼想冲上去抱他,可刚走了一步,他就感觉脑海中传来刺骨的疼。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他抬手捂住头,挣扎着朝池畔走。
与此同时,胖子也闷哼一声,抬手捂住太阳穴:“靠......”
忽然,惨叫声四起,队伍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通骂声,他们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侵入了脑神经,他们第一次,切身“听”到了那个信号。
河岸边刚才还魔怔的众人,也都惨叫着倒在地上,无一例外,全都捂着头。
澧河水也开始疯狂沸腾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在挣扎,它们扭曲翻滚,水面被搅得天翻地覆。
“池畔。”解玉楼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费力地走到池畔面前,紧紧将他抱在了怀里。
池畔恍惚地抬眼,他面色惨白,瞳孔黑沉如深渊。
他木着脸,朝四周看去,蝼蚁一样的人类在哭嚎。
他们太脆弱了,池畔想,应该变强大一点,不然怎么适应这个世界呢?
他缓缓勾唇,抬手抱住了解玉楼的腰,熟悉的怀抱让他眷恋。
可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神的脑海里,池畔唇角的笑僵住,面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