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络绎凭借着本能行动, 亲上去的时候满心都是温柔和紧张,根本没想过之后, 更没想过会出什么问题。
还是大问题。
蜻蜓点水的那一下结束,羞怯仿佛忽而转醒,潮水般层层涌上心头,林络绎瞬间脸红了, 短暂地愣了一下后就本能地想退开,可是已经太晚了。
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他的背后, 厚实而滚烫的掌心正贴在他的背脊和颈后将他整个人牢牢地锁住,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摩*挲着。
“亲完就想跑?”
霍夕山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把适才林络绎好不容易才拉开的那一点距离重新填补完整, 跟他额头抵着额头, 鼻尖蹭着鼻尖,就连呼吸都共同地倾洒在这一块小小的空间里。
“这是不想对我负责吗?”
真的挨得太近了。
林络绎此时就坐在霍夕山的大腿上,完全感觉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起伏, 声音都好像有了温度, 从嘴里吐出的每个字变成看不见的透明火焰,一朵朵地围在林络绎身边把他烤得醺然欲醉。
像是夜色很好,泡了很长时间的露天温泉, 林络绎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原本搭在霍夕山肩上的手臂也变得无力起来, 摇摇晃晃的,指尖快要融化成一块巧克力。
“对,怎么样?”
唯独嘴上不肯服软,林络绎头向后仰着,尽量和霍夕山保持着一点完全称不上安全的距离,一边说还一边自以为很有威严地瞪了霍夕山一眼。
霍夕山一顿,感觉有一些变化正在飞快地发生着。
“不负责还这么理直气壮,好吧,”他重新凑上去,干燥而柔软的嘴唇先是触到那微微消瘦的下巴,然后向上,再一次地吻住了那双唇,声音在缝隙间变得更轻更压抑了,“那我来负责吧。”
这个吻炽热、真挚,包含着无穷无尽的热情,以致于林络绎被放开的时候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是大脑宕机,思维迟滞,他完全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林络绎坐在霍夕山的大腿上,头歪在他的肩上,被一股甜甜的巧克力气息包围着,眼睛缓慢地眨动。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霍夕山的头正埋在自己的胸前。他听得到那串克制的呼吸声,接着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腰侧被紧紧握着,有点痛。
“霍夕山?”林络绎迟疑着小声开口。
“……拜托别现在叫我的名字。”
隔了好几秒钟,霍夕山才道,听上去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狠意,偏偏到了尾音又变得无可奈何,“除非你想要我的命。”
林络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思维变得很慢,就像他的身体一样不听话,听到霍夕山这么说,林络绎不免觉得有些委屈了,但还是很大度地决定再忍耐一下从腰间传来的痛感,继续小声道:“那我等会儿再来问问。”
霍夕山顿时被他逗笑了。
原本那种紧绷的、暧昧仿佛随时都会化作轻盈的黑色纱幔层层飘落下来的气氛瞬间消失了,霍夕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那片浓郁醇美的葡萄酒气息中逃离出来,接着仰起头看着他:“好吧,我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哦……”林络绎拍了拍他握在自己身侧的手:“你松开,这样抓得我有点疼。”
“是吗,”霍夕山道,手上的力道果然放松了一些,却还是环着他的腰没有放开,“这样呢?”
“我的意思是放开我,不行吗?”林络绎好脾气地跟他有商有量。
霍夕山摇头,表示这件事听他的,不需要商量。
林络绎是真的很想重获自由,可是本能却一直提醒着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霍夕山,还不够清醒的大脑努力想要恢复正常,但实际作用少得可怜,林络绎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故技重施,“那我还是等会儿再来问问。”
“别问,问就是不可以。”霍夕山笑道,他第一次解锁这个因为大脑短暂宕机而显得傻乎乎反应很慢的林络绎,当然要抓住机会欺负一下,“或者你说点好听的哄我高兴?”
这道题林络绎感觉自己有点熟悉!
他有印象!
犹豫了一下,林络绎缓缓开口:“从前有个人想减肥,所以他每天都去骑马——”
霍夕山:“……”
“结果马瘦了。”
“……”
林络绎看着霍夕山的表情,有些疑惑,“不好笑吗?你不高兴吗?那我还有一个,从前有一个躲猫猫协会——”
昨日情景重现。
这一刻,霍夕山这样的钢铁Alpha终于理解了当时林络绎一边哭一边听到自己讲这两个笑话的心情,因为他现在也是真的哭笑不得。
“——他们的会长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霍夕山无奈地接道,“好吧,可以了,我很高兴。”
“高兴为什么不笑?”林络绎发出灵魂质疑。
“哈哈哈!”霍夕山立刻笑了,接着抬手抹了一把脸,“还是换个话题。络绎,你低下头。”他还把林络绎抱在自己的腿上,这时只能仰望着对方。
“嗯?”林络绎不明所以。
两双眼睛在很近的距离对视了,俯视的那个是全然的信任与不设防,仰视的那个则是深邃的情愫翻涌如浪潮。
“我刚才问你是什么。”
“嗯。”
“现在我想自问自答了。”
霍夕山顿了一下,他少见地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一颗心赤*裸地拿出来在天光底下让人看个明白,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那样做过。
“你是我的,”他轻声说,挺起肩背凑过去近乎虔诚地亲了亲林络绎的嘴角,“你也是自由的。”
*
这一夜很短暂。
林络绎从久违的安心又舒适的睡眠里醒过来,听见卫生间里有轻微的响动,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霍夕山正在里面洗漱。
“早。”
他懒洋洋地喊了一声,翻身下床,然后就顿住了。
昨晚睡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一帧帧如同电影慢镜头回放似的在眼前闪过。
温柔的亲吻。
热烈的亲吻。
两个熟悉的冷笑话。
霍夕山告白了。
——这是真实的吗?!
——自己这就脱单了,从此不再是狗了?!
林络绎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地震惊了一会儿,接着又后知后觉地开心了一会儿,重新倒回床上卷着被子无声翻滚,直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霍夕山从里面走出来。
“在干嘛?”他眉目含笑,弯下腰连带着被子把林络绎抱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一大早这么高兴。”
“没有没有,”林络绎连忙否认,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又改口,“也就一般般高兴吧。”
“为什么?”
林络绎看了他一眼,尽量假装平静地道:“就是想起了一个笑话。”
“哦……”霍夕山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的,“还是从前有个躲猫猫协会——”
“闭嘴!不是!不准说了霍夕山!”林络绎瞬间脸红,不顾自己此时此刻还是卷在被子里的状态,奋力挣扎着。
“真的不是?”霍夕山笑着看着他。
“再问自杀!”林络绎恼羞成怒。
最终恼羞成怒的林络绎获得薄荷味的吻一个,尽管亲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抗拒,但是亲完以后他就高高兴兴地去洗漱了。
说是洗漱,但是碍于两个人都还属于全妆状态,所以也只能刷个牙,然后用沾了水的纸巾随便擦擦脸。好在亚莉克希亚的粉底很靠谱,而且是真的防水,所以就算擦了也不会掉。
“今晚就能结束了吧。”林络绎看着镜子里的霍夕山道,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是忽地笑了一下,眼神闪动隔空向霍夕山发招。
“嗯,”霍夕山临危不惧见招拆招,就像相处了很久已经很了解对方那样,无比自然地接道:“很快就能离开这里,我想看你本来的样子。”
“我也是。”林络绎笑了出来,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怪幼稚的,眼神一转看到了洗漱台旁边有一枚崭新的刀片,他拿起来晃了晃,“霍夕山,我帮你刮胡子吧?”
霍夕山是一个正处于人生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又哪里都很正常的Alpha,一夜过去,下巴上自然地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短短的,跟画着纹身图案的光头确实不太合拍。
林络绎凑过去比划了一下,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技术特别好,交给我吧!”
“真的?”
“我对天发誓!”林络绎摸着良心,一本正经地道,一边说一边从房间里找了个小板凳拿过来,按着霍夕山坐下。
“那下次换我?”
“嗯?”林络绎一时没听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他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一个Omega,虽然是男性,却也基本不长胡子这件事了,有点遗憾,不过也还好,他对胡子倒是没什么执念。
“我不太长胡子,所以你可能等不到下次了。”林络绎含糊地道。
“没关系,”霍夕山的眸色微沉,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等得起,而且我的技术也特别好,各种意义上的。”
“……”
林络绎刮胡子的手法还算得上是精妙。虽然自打穿越以来他不太用得上这门手艺了,但好歹曾经也自给自足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即便有些生疏,总体上还是很完美的完成了。
拇指、食指和中指握着薄薄的刀片,另外两根手指卡住霍夕山的下巴,林络绎的手很稳,动作却轻缓,如同对待一件喜爱非常的宝物,白色的泡沫一点点被擦去,最终消逝于一块毛巾的褶皱里。
“好了。”林络绎道,他没有低头去看霍夕山,只是透过镜子看着这个高大又英俊的Alpha,他的Alpha。
他穿过时间和空间,好像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如今跨过茫茫宇宙重新回到地球,在这里跟眼前这个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某个片段,忽然觉得有些话现在一定要说。
“霍夕山。”
“嗯?”乖乖坐着的Alpha抬起眼睛,两个人在镜中对视着。
“你也是我的,你也是自由的。”林络绎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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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话是26章的梗。
*这章没有写什么,应该不会有被锁的风险……卑微鞠躬.jpg
第65章
拍卖会的举办地点是交易区西北方向上唯一的一座三层别墅。
灰顶白墙, 大扇对开的窗户, 地下城里几乎不怎么刮风, 因此白色的窗帘便静静地垂着。二楼延伸出宽阔的露台,里面灯火通明, 越过露台,隐约可以看见人影重重,十分热闹。
这座别墅整体算不上好看, 设计也明显有些过时, 再加上外墙布置的彩灯装饰更显出一种偶像剧布景般的粗制滥造。假如把这座别墅放到其他任何地方,它都不会成为惹眼的存在,甚至可能令人发笑,但在整体如同破旧城中村的交易区里,它瞬间便成了金碧辉煌的存在,豪华奢靡到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况且这座别墅距离领主区的距离很近。站在别墅门口, 林络绎几人甚至可以遥遥地看到保护着领主区的那一层电网,它在黯淡昏黄的光线里沉默地伫立着,似乎真的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网, 没有一点危险的气息。
“那边的守卫变少了。”范伦丁微微眯着眼睛, 嘴唇蠕动, 小声地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大家。
昨天他和亚莉克希亚一组,把刘易斯安置好,确保他不会乱跑乱说话之后便从黄沙酒馆进入管道黑市。两个人通过中间人找到了沃波尔, 不过那时沃波尔手里仅剩的一张空白邀请函已经被林络绎他们买了下来。因此范伦丁二人虽然此行在主要目的上没什么收获, 却额外地收获了不少快乐。
“应该是跟着要出席拍卖会的大人物们一起出动了吧, 看来这座别墅里会很热闹。”亚莉克希亚同样小声道。只是当他的眼神扫过林络绎时,又不安地凑上去给林络绎整了整头发,“有点乱,唔,这样好多了。”
“紧张?”林络绎问。
亚莉克希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
林络绎顿时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伸手跟亚莉克希亚握了一下,他的手心都是潮湿的,不知不觉间竟是出了一把的汗:“我也是。”
“你体温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亚莉克希亚惊讶道。
不等林络绎说话,一旁的霍夕山便已经拉过他的手自己握了一握,感觉到林络绎的手心都在发烫,霍夕山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不要紧,我就是紧张。”
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的老实地球人林络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缩回来,想在裤子上把汗水擦掉,但刚动了一下又觉得这样不好,硬生生地把动作止住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霍夕山挑眉问道,他的神色轻松,眼睛里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他低头看了一下林络绎手腕上的光脑,那个小小的表盘上还是一片空白,很显然仍旧处于关机状态——光脑里搭载的健康程序能够实时监测使用者的身体数据,形成一份较为简单的健康报告,但自从他们进入地下城以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距离地面太过遥远还是设置了专门信号屏蔽装置,光脑一直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