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长能耐了?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江天麟看着江邻的神色怒气值又陡增了几倍。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江邻的眸色比江天麟还要冷上几分。
“你还敢顶嘴了?”
江天麟起身将护着江邻的沈静直接朝一旁掀开,沈静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后跌去,腰撞到了沙发扶手上,闷哼一身之后,人直接瘫软在了沙发上。
不等沈静出声,江邻的巴掌就已经朝着江邻扇了过去。
但现在的江邻早就不是那个挨了打还一声不吭毫不还手的小孩了。
他拦下了江天麟的巴掌。
“好啊,还学会还手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骨头能硬到什么地步?”
江天麟转身去壁柜里拿出了那条特制的长鞭。
看着那条长鞭,江邻忍不住隔着衣服揉了揉有些隐隐发疼的手臂。
“江天麟,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沈静崩溃了。
她抱着脸痛哭起来,但这丝毫没有让江天麟的怒气少下去一些,而是更怒了。
“逼死你?你当初要逼死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苦呢?如果你当时能放过我,那不也是放过你自己吗?可你没有,那如今,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
江天麟看着沈静,但手里的鞭子却直直的打向了江邻。
江邻避开,但脸颊还是被长鞭的尾巴给扫到了,一道血线陡然浮现。
“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有些人,你永远无法反抗。”
江天麟再次扬鞭,江邻弯折指头,轻轻地拭去脸上的血。
“是吗?”
鞭子再落下来的时候,忍住腰部不适的沈静扑上前帮江邻挡了下来。
这一鞭子江天麟用了十足的力气,沈静面色惨白,冷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但这一挡,似乎也没能让父子俩任何一个人心软,沈静也明白,不过是自己的自我救赎罢了,她欠江邻的太多了,不是帮他挡一记鞭子就能全部一笔勾销的。
“江邻,我真后悔当年没有让你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上。”
江邻闻言,笑了笑,这个笑在江天麟看来异常扎眼。
“你笑什么?”
“笑你无知,笑你愚蠢,笑你无能,笑你只敢迁怒与我跟我妈,笑你失去了一生的挚爱,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很难受吧?是不是难受到快要窒息了?”
“懦弱到在她结婚那天自己借酒消愁,呵,我当你内心是有多坚定呢,我曾不止一次再想,你如果当真那么爱那个人,你又怎么会借着酒醉为借口,跟我妈做那苟且之事?”
“你是不是觉得你跟我妈睡了一觉就是对她的大恩大德了?觉得让我降生就是你大发慈悲了?江天麟,你又以为你是谁?”
“你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罢了,不敢面对挚爱另嫁他人的现实,也不敢面对自己酒后犯下的错,你以为把自己的眼睛闭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我的存在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你让你看到自己的懦弱,可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做的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折辱我打骂我意图掌控我,试图将心底的怯懦化成怒气强加于我身上。”
“可江天麟,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想做你儿子呢?自己犯下的错误让别人来承担,你觉得你自己很男人?”
江邻话音落下,江天麟的鞭子便甩了过来。
“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江邻硬生生挨下一鞭,不怒反笑,“清理门户?你早该在二十三年前就清理了,现在,晚了。”
在挨了第二鞭之后,江邻额前已经渗出了细汗。
“哦,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不对,是通知。”
江邻扫了一眼已经被血浸透了的针织衫,“我有男朋友了,所以别妄图再用你的政·治头脑,给我安排所谓门当户对的联姻,你的不幸,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第三鞭打在江邻背后,前两鞭的疼痛还能忍,但这一鞭子却让江邻忍不住哼了一声,他摇曳地站稳后,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疼。
“你以为你在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你也配?真是前有一个不知羞耻的娘,后就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儿子,你们娘俩可真是烂一窝。”
沈静的内心,已经没了任何的期待。
江邻笑笑,朝地上的沈静看去,“听到了吗?这就是你追随了半辈子的男人对你的评价,你到现在都还不死心?”
“江天麟,从今往后,我江邻,与你再无瓜葛,这三鞭子,你打得也够狠了,足以抹消我们之间的所有关系。”
江邻眸色凛冽地扫了江天麟一眼,忍着背上的剧痛,拿起桌上的衣服,径直朝着大门而去。
“呵,你身上流的是我江天麟的血,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规避你是我儿子这个事实?你也不会有下场的!”
江邻关上门,将江天麟的怒喝声隔绝在了自己耳后。
雪越来越大,踩在雪上,江邻知道,自己又想陈漠了。
不会有好下场吗?
不会的,他跟陈漠,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埋于泉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一首孤寡之歌,送给我们的打人大队队长江天麟先生!
第79章 凛冬已至(79)
*
驱车离开了这个让他厌恶至极的地方, 江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打转。
他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来到一家咖啡店外,江邻停好车, 去买了一杯咖啡, 又坐回了车里。
大年初一, 又是下雪天,街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并不多, 也正因为如此,又多了几分寂寥的感觉。
想到这,江邻拿出手机, 给陈漠发了个消息。
观漠:小漠, 吃饭了吗?我想你了。
十分钟过去了,没回。
江邻退出了对话框,心想应该是家里有客人, 正在忙。
他点开好友列表,准备给谢滨发个消息,但是一直没找到谢滨的名字,好友列表翻到底后江邻才想起来自己把谢滨给拉黑了。
于是他又翻开通讯录, 从通讯录黑名单里找到了谢滨的号码,打了过去。
“哎呀, 稀客啊, 江大爷,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可是记得你把我拉黑了的事情啊!”
谢滨的声音响起, 虽然有些烦,但江邻的心底到底是有了一丝安慰。
“你在哪呢?”
谢滨低低的骂了一句, 随即又笑呵呵地道:“大过年的, 你说我能干嘛?免费给人当保姆呗, 这些熊孩子,真的一个比一个能闹,受不了了,从昨晚闹到现在了。”
觉察到江邻情绪不高,谢滨多多少少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大过年的被赶出家门了?你要是不嫌弃,来我家跟我一起当保姆吧。”
江邻无奈笑笑,自己身上还都是血,过去怕是去吓人了。
“不了,你忙吧,我睡觉了。”
不等谢滨回话,江邻就挂了电话。
咖啡冒出的热气蒸腾着双眼,江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靠着靠椅,闭上了眼睛。
身处孩子窝的谢滨思前想后,还是找俞休要了陈漠的电话号码,给陈漠打了个电话。
接到陌生号码的时候,陈漠正在帮赵铭琅上菜。
他急忙忙腾出手,在看到陌生号码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挂掉,但看着来电显示是绿城,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接了电话。
“陈漠,我谢滨。”
陈漠有些惊讶,“嗯,谢滨哥,找我有事吗?”
谢滨那边全是小孩子的尖叫声。
“我找你没事,但江邻估计有事,他应该是被赶出门了,我让他来我这他也不来,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他要是不说,你就去他家找他一下,虽然他不会想不开,但我觉得,他应该想见到你。”
谢滨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即就发来了一个消息,是江邻家的地址。
陈漠看见了江邻给他发的消息。
他捏着手机,来到门口给江邻打了个电话过去。
“队长,你在哪呢?我妈让我邀请你来我家吃饭,你愿意来吗?”
江邻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却始终带着点容易觉察的笑。
“真的吗?你不会是为了逗我开心骗我的吧?”
陈漠不自觉地小了声,“怎么会呢,我妈之前就念叨了,她想你跟我爸正式的见上一面,正好这几天我爷爷也在,她就寻思让你们见个面什么的。”
“阿姨这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嫁给我了吗?”
陈漠脖子直接红了一片。
“你瞎说什么呢?谁要迫不及待的嫁给你了,要嫁也是你嫁给我好吧?”
“嗯,我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江邻答应得如此之快,让陈漠有些猝不及防。
“愿...自然是愿意的。”
“啧,还是有点勉强啊。”
江邻低低的笑着,陈漠想,这手机真是不行,得换,不就是打个电话而已,怎么这么烫,把自己的耳朵都给烫热了。
“怎么会勉强呢,我很愿意的。”
“小漠,我没家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真的吗?”
“真的。”
“好。”
“好什么好,你现在在哪?在家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陈漠急了。
“在家,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陈漠跑回屋里去拿了帽子手套跟围巾,正当他准备跑出去的时候,围巾一边就被赵铭琅给扯住了。
“都饭点了,你跑哪去?”
“我去接江邻。”
被勒得差点闭过气的陈漠从赵铭琅手里把围巾扯了出来。
“嗷,去接江邻啊,”赵铭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陈漠,眼底满是笑,“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正好,我再做个汤,时间刚刚好。”
陈漠想起以前赵铭琅做的五味杂全汤就浑身难受,但现在最主要的是去接江邻。
另一边,等着陈漠来的江邻将咖啡喝完,又驱车回了家。
羽绒服里穿的针织衫早已经染了血,背上的伤口应该是还在渗血,黏腻的体感让他有些不适。
得在陈漠来之前把染血的衣服换了。
等江邻回到家,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响了。
他连忙套了一件圆领长袖毛衣,生怕陈漠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他来到镜子面前,用棉签沾了点双氧水,给脸上那道细长的伤口做了个简单处理。
打开门后,一身寒气的陈漠呼着热气闯了进来。
陈漠猛地抱住了江邻,他不知道江邻身上有伤。
抱着江邻的手不小心又蹭到了他的伤口,江邻疼得闷哼一声,陈漠慌忙放开了江邻。
“怎么了?你受伤了?”
江邻摇摇头,“刚刚没站稳,不小心扭到腰了。”
陈漠将信将疑地看着江邻,发现他脸上的伤口正在渗血。
于是他上前一步,想要撩起江邻的衣服看个究竟。
江邻堪堪按住陈漠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胸口,又顺势把人抱在了怀里,有些不怀好意地道:“怎么,忍不住了?”
陈漠被闹了个大红脸,他挣扎了一下,“什么忍不住了,我可能忍了!”
江邻笑着轻抬起陈漠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陈漠嘴里散开。
直到双腿酸软,江邻才放开了陈漠。
“走吧,不是说带我去你家吃饭的吗?别一会去晚了,让家里长辈等着我们。”
江邻又吻了吻陈漠带了些水气的眼睛,第一次感叹谢滨终于做了一件人事。
“我骑小电动来的,粉色迷你太骚了,祁冽和叶清然还在我家。”
江邻蹭了蹭陈漠的颈窝,“好。”
他们不确定他们的之间的爱情能不能走到最后,可他们依旧很确信彼此能一直牵着手,他们也会坚定的告诉对方我好喜欢你。
当感情遇上现实问题,很多人会在琐事的消磨之中渐渐地就变得不再喜欢了,变得疲倦了,但总有那么些人,对这些琐事甘之如饴。
因为他们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那个纯粹的人罢了。
其余的,不过是生活的添加剂,爱情的调味剂。
世俗的介入不仅不会让他们背对背走,而只会让他们更加坚定的选择彼此。
路上的积雪除了一次又一次,但不出一会又积了许多,陈漠来的时候骑得有多快,回去的时候就走得有多慢,他甚至觉得,吃完饭在街边遛弯的大爷大妈走得都比他快了许多。
尤其是他身后还载了他的心尖宠,这要是开快了侧翻了,自己不得心疼死。
于是陈漠还是龟速回了家。
来到陈漠家门口,江邻顿住脚步,陈漠疑惑回头,不明所以。
“你确定你爸妈不会把我赶出门吗?”
陈漠松口气,他还以为江邻不想进门。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本来就是我妈让我去接你的,怎么可能会赶你走呢?”
没等陈漠去牵江邻的手,不远处的大门就让赵铭琅给开了。
“哎呀,终于来了,菜刚好上齐,就等你俩了!”
说完,上前一手拉一个把人往屋里头拉,陈漠朝江邻比划了半天,心底也纠结江邻到底看没看懂他意思。
他的意思是,让江邻一会见机行事,但江邻确实没看明白,他以为是陈漠让他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