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融玉看向站着的许修,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坐这说呗。”
许修听话地坐了下来。
李融玉舔了舔嘴唇,
“那个……”
“我……”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李融玉说道,他还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融玉……两年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许修表情非常认真地看着李融玉的眼睛说道。
李融玉今天第二次说不出话,他觉得许修的话把他原来想的两人谈话的进度条直接拉到了百分之九十五,这直球打得他脑子空白了一下。
“好啊。”李融玉这话接得比比赛抢答还快,生怕许修后悔一样。
“啊……”许修表情也呆滞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李融玉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样。
“噗呲,”李融玉笑道,“我感觉咱们省略了很多话没说出口呢。”
许修也跟着他笑了出来。
李融玉拉过许修到自己面前,轻轻吻了许修一下,然后把头靠在许修肩膀上说:“以后我们可能会过的有些艰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轻易放弃。”这话是李融玉对自己说的。
“不会艰难了,融玉。”许修吻了李融玉头顶的发旋一下。
“嗯,我知道。”李融玉答应道,可是是否真的不再担心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融玉抬起头,双手摸着许修的脸,又一次把唇送了上去。
阴沉潮湿的雨天,心情像晴空万里的夏日一样火热。
【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五十九章
====================
早上八点
李融玉猛地从梦中惊醒,“卧槽几点了,今天好像有早课我去。”他从被窝里钻出,火急火燎地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按开电源键一看——星期六。
李融玉松了一口气,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脸朝下地趴回柔软的枕头上。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把李融玉向旁边拉了过去。
李融玉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一具温热的躯体,转身半眯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脑子快速充血瞬间就清醒了。
许修深刻的五官距离他不到十厘米,两人呼吸交错,李融玉很久没有能够那么清晰的看到许修的睫毛。
李融玉心想果然帅哥就是不一样,看得越近越能被他的美貌所折服。
忍不住把右手放到许修光滑的皮肤上,然后猛地一掐——
好嫩,手感真好。
“融玉,别闹……”许修的声音有些沙哑,比清醒的状态更性感,更别说他嗓音间磨人的撒娇,听得李融玉心里甜,他抓住了李融玉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李融玉看着两人相握着的双手,伸手抱住许修,靠着他的脖颈处,微笑着又沉入了梦乡。
………………………………………………………………………………
中午
李融玉缓缓睁开眼,过度饱合的睡眠带来了更多的困倦,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李融玉把被子一脚踢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嘶——”李融玉摸了摸自己后颈,一个牙印清晰地被摸了出来。
许修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咬的,他都没有印象了,真是Alpha无法改变的习惯啊……
腰椎处的酸痛也难以忽视,自从他开始打排球以来,身体素质变好了很多,最近也重新开始规律地锻炼了,可是肌肉酸痛的感觉真是太久没体验过了。
李融玉扶额,昨天真是太乱来了。
浴室间的水声停了下来,许修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面走出来,李融玉的眼睛就像是磁铁里的一极,被许修深深吸引无法离开,许修身体完美得像他练习人体的时候参考的各种雕塑,但是肌肉健美的感觉又弱了一些,并不是健身之后用来欣赏的肌肉,而是可以用于实战的流畅又富含力量感的肌肉。
李融玉觉得自己鼻间有了流鼻涕的感觉,吸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许修一脸惊讶地朝他走来,李融玉顺势抽出一张床头的抽纸擦了一下。
低头一看,
诶妈,见红了。
………………………………………………………………………………
李融玉斜靠在床头,脸微微朝上,鼻子里塞着一张攥起的纸巾。
“怎么就流鼻血了?”许修担忧地坐在一旁摸着李融玉的头,衣服已经换了回来。
李融玉心想:当然是因为血压一下子升高了,一睡醒就看到这个,他要是能顶得住就是圣人了。
“没事,正常,我缓一下就好了。”反正也看不到什么了。
李融玉伸手拉过许修的手,有些兴奋道:“今天是周末,咱们出去玩吧!”
“咳……可是……融玉你的身体还好吗?咱们昨天睡得有些晚……”许修脸又红了,转移着视线看向别处,看起来想起了什么。
于是他脖子背后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李融玉面前从衣服里面冒了出来。
李融玉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道疤痕,缓缓坐了起来,李融玉仰着头往许修方向挪。
“怎么了融玉,要拿什么东西吗?”
李融玉摸到了许修背后的疤,凸起的粗糙手感让李融玉心头一跳,他沿着那道疤往下摸,手居然因为衣领卡住摸不到尾端,而且他还摸到一些别的痕迹。
“居然是这么大的一道伤口……许修,能让我看看吗?”李融玉感觉胸口闷闷的。
许修闻言转身,脱掉了上衣,背后的疤痕才展露了真容——
一道巨大的撕裂型疤痕从横贯了许修后颈的左上方直到右臂才结束,略深沉的颜色在许修的略白的皮肤上犹为突出。
这道伤疤实在是太过突出,以至于他都忽略背后蝴蝶骨附近的好几道抓痕。
“你当时一定很痛吧……这道疤都经过了你的腺体了,我听说腺体很敏感,稍微被别人用力碰一下都很不舒服,这么可怕的伤口你当时该有多痛啊……”李融玉眼眶有些湿润,哪怕自己已经比以前坚强了,情绪上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忍不住,这已经形成习惯了,更别说他去试想许修受伤的时候,自己心不由自主的抽痛着。
“还好,不是很痛。”许修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你和我说实话,你现在不会因为人群剧集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了,是不是因为腺体的原因?”李融玉的眼泪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不全是,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很小,你不要担心我。”许修把手放在李融玉后脖颈,安抚性的抚摸着。
“怎么可能没事?明明你看起来就像是闻不到!”李融玉已经有一些哭腔了,他现在不担心许修可能受其他Omega的影响了,他现在担心自己守活寡。
“真的融玉,别哭,好吗?看你哭我心痛……”许修抱住李融玉,拍拍他的背后再一次安抚着他的情绪。
“唔……”李融玉抬高了自己仰头的角度,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趁着眼泪还没留下来之前,赶紧用手把眼泪擦了下来。
“我没事了许修,”李融玉有些哽咽,用力吸了一口不知道是鼻涕还是鼻血,然后沉浸在许修充满薄荷的味道和沐浴露味道之间冷静下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都快要下午了,咱们再不出去玩天就要黑了,今天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提到这个,李融玉觉得自己血又有点上头了,“姑且算是成人礼了……不喝点酒纪念一下可不行。”
【作者有话说:想了很久还是让这个车开了,现在严查所以我可能完结之后再补这段大概一章的车233】
番外三 许修的两年
===========================
许修从混沌中苏醒过来,满嘴的铁锈味儿让他有些想吐。
但是不到五分钟,他就从护士那知道了这股铁锈味的来源,是自己恋人的血,以及事情可能的大致经过。
他有些慌张的查看了一下自己衣服,胸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存在感极强。
许修又一次感到自我厌恶,厌恶自己像只畜牲,甚至比畜牲都不如。
他着急地询问坐在一旁的民警和他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得到了仍在抢救的消息。
李融玉是个没有腺体的Beta,所以在他咬下融玉脖颈的时候,只有血流了出来,而不会像是AO那样,完成标记。
许修绞尽脑汁想回忆起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却只想起了在失去意识之前,让他回许宅的父亲。
警察没有过多为难他,这件事就算没许家出面也只能算是一场意外,没有人会被追责,甚至就算融玉没有阻止他,他和那个Omega发生了什么,他仍然不用承担责任,因为这种事情,每天都可能在发生,属于这个世界无法被伸张正义的一种邪恶。
即便如此,他还是等到了融玉手术结束,心缓缓落下,才打电话找父亲把事情问清楚。
“父亲,您为何今天突然叫我回许宅,我听刘叔说您还在本家。”许修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却还是不免的有些质问的感觉。
“哼……”男人冷笑,“你倒是挺有出息,审问起你老子了?”
“并没有这个意思,父亲。”许修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更加生硬了。
“那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专门打电话问我?我在你小时候什么时候阻止过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伴随着一声冷哼,许父挂断了电话。
许修脸一下就白了,因为父亲不仅承认了,还告诉了他理由。
但是真正伤害融玉的人,是他自己。
许修心绞痛着,明明都想好了……再忍几年,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融玉,如果父亲下手了他根本没办法阻止。
结果……到头来那把刀居然是自己……
许修把右手放在自己脖子后方的腺体位置,紧紧地抓住。
如果他不是Alpha就好了……
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
“可恶!”许修锤墙,“为什么……”
…………………………………………………………………………………………
李融玉在ICU躺着的那三天,许修几乎没有合过眼,他总是隔着玻璃窗,观察着李融玉的情况,一旦李融玉有了任何异常情况,他就会立刻呼唤着医生赶来,即便他并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这是护士的职责,并不是他的。
他很害怕,害怕融玉就那么永远的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他的世界好不容易走进来了一个人,他不希望就这样永远停留在记忆里。
融玉醒来时他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冲进病房给融玉一个拥抱,可是作为加害者,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见融玉,如果让他看到了融玉恐惧他的眼神,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他选择了告诉护士。
融玉醒来后的每一个晚上,他都会在窗外看着他的睡颜,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他就会偷偷走进病房,坐在床头,看着他直到天亮。
他不能忍受见不到融玉,却也害怕见到融玉之后可能造成的他不愿看到的后果。
只是这一天还是突然的就来到了。
感觉到趴着的病床有了动静,许修很快的就从梦中苏醒过来,同时也心下一沉,融玉头一回在半夜清醒过来,而他还没有做好面对融玉的心理准备。
他明白自己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懦弱,在喜欢上融玉之后犹豫不前,在伤害后仍然在踌躇,相反,融玉总是很果断,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
他的心太痛了,听到融玉提出分手那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箭,心就如被万箭所穿,痛得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个睡觉时表情会变得很蠢萌的融玉;那个认真时充满气势的融玉;那个胜利时耀眼的融玉;那个被法制史难倒不断打哈欠的融玉……每一个都那么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都那么喜欢,而他却无法再拥有融玉了。
他第一次慌了神,口不择言,语无伦次,说的话毫无条理,只想挽留他,他试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但是当这成为现实的时候,是那么的没有实感。
融玉之后拒绝了他所有的见面,就连晚上也小心翼翼地把门窗锁好,不给他一点机会,融玉明明是个很粗心大意的人,为了离开他能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可见他是认真的。
他心中满怀的痛苦无处宣泄,他不想结束,然而根源的错误在自己身上,融玉的不安也来自于自己,他仅有的发泄出口,就是引导这件事发生的父亲。
十几年来父亲从来没有真实地苛责过他,都是在背后悄悄地破坏他心爱之物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那一天,这样的父亲头一回在他面前展露自己暴躁的脾气,那样子,就像是曾经沉痛的失去过什么,现在只需要一粒火星就能引爆他的所有痛闷。
父亲告诉他,没有能力,没有权力,所有的保护都是空谈,今天,他差点杀死融玉;明天,融玉就可能因他而死,如果真想珍惜他,就不要给别人留下可以摧毁融玉的可能。
许修突然明白了,他在父亲难得充满情感的眼睛之中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有了一种预感,如果今天没有改变,父亲就是他有可能的未来。
他想要变强,他想自己不再受信息素的困扰,他不想再伤害融玉了,他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他从未争取过,只是在父亲破坏他画的时候憎恶过,痛哭过,但是从没想过去反抗去为自己而争,最后的结果是他只能在学校旁找一间小房子,把自己的渴望全放在那不足几十平米的空间里,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