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阮：“……？”
　　他心里堵着的那点情绪瞬间消散，只余迷茫：“为什么？”
　　戚临答：“我运算不出结果。”
　　不等陆阮说，戚临又道：“但我的人格认为你的反应很可爱。”
　　这个直球打得陆阮猝不及防。
　　他怔愣了片刻，原本耳尖消退了的艳色又一点点攀爬而上。
　　像是开在他耳朵上的玫瑰，荆棘缠绕着扎在了他的大脑里，不是汲取养分，而是反向输出，让他的大脑再次充血，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陆阮动了动唇，有种莫名的直觉：“……你不会记录了吧？”
　　戚临没有隐瞒：“嗯。”
　　陆阮：“。”
　　他哽住，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又开始紊乱，就连脑袋也有点发晕。
　　本来他应该生气的。
　　陆阮想。
　　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这样，他此时应该都已经在暗地里磨刀，考虑怎么样解决掉对方。
　　可做这些事的是戚临……
　　陆阮抬起手，绷直的指尖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抵住自己的眉心，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比起恨极了咬牙切齿的感觉，更像是羞赧到极致的恼怒：“删了。”
　　他喃喃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记录这个？”
　　戚临没有回答。
　　只要是涉及到陆阮的问题，大多数他都运算不出结果。
　　但他的人格，又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陆阮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捏了捏自己有点酥麻的指尖，嘴角却是不自觉地翘起：“戚老师。”
　　他还记得戚临说要教他理解人类感情的事：“你要是想明白了，记得给我个答案。”
　　因为他也没想明白。
　　戚临：“好。”
　　.虽然骨骼完成了后，“血肉”会简单很多，但真正的难点不是这些。
　　现在市面上的感触系统，最厉害的无非也就是能够通过抚摸物体分别是什么材质，至今没有人做出痛觉，更别说什么嗅觉和味觉。
　　而且，戚临还提出了想要安装武力系统。
　　陆阮和萧璃都觉得武力系统很有必要，毕竟一旦他们成功后，万一有一天戚临暴露了，戚临得能够保护自己才行。
　　所以比起那些痛觉嗅觉这种暂时没有想法的，他们还是决定先给戚临装这些实用的。
　　陆阮负责编写程序，萧璃负责操控机械舱组装配件。
　　程序上陆阮不需要写太多，他只要写一个基础，戚临自己就能够更新升级。
　　倒不是陆阮不想写完，只是陆阮自己没有学过什么防身术，想象力有些许匮乏。
　　再说，戚临还连着江南区的数据库的，那里的资料肯定比陆阮能找到的要多。
　　而且比起武力系统的程序，陆阮的重中之重还是核心程序。
　　这东西本来可以回家写，但陆阮还是每天照常来秘密基地打卡。
　　因为看着正在等待电解质溶液和用来做皮肤的新高弹性聚合物的骨骼，陆阮往往会很有动力。
　　快了。
　　无论是他还是戚临都明白，虽然完成品大概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有了“外壳”后，戚临就可以立足于这个世界了。
　　而维持着这样的兴奋连轴转了几天后，核心程序也告了一段落。
　　陆阮回到家坐在浴缸里时，有意地把手机上的摄像头给遮住了。
　　以前他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让戚临看着他洗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雾太热，陆阮的耳尖又染上一层薄红。
　　好在戚临看不见。
　　至于那个他不能摘下来的心跳仪上显示上升的数字会不会被戚临监控到，陆阮选择掩耳盗铃。
　　陆阮点开了搜索引擎。
　　虽然那天的话题到那为止，戚临也没有再提过，但这几天陆阮细细想过了。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说仿生人既然仿的是人，人类该有的，机器人也该有。
　　只是陆阮没想到机器人要怎么有。
　　他记得他之前在江南一区的国立科研所时看见过有一个课题是“性.爱机器人”。
　　大家搞学术研究的，都是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件事，讨论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其实只要不是戚临在他耳边说那些，陆阮都没什么。
　　毕竟当初生理课看着那些图片他都没什么感觉。
　　但是搜索的时候，页面弹出了弹窗“检测到您未满十八，页面将被锁定。请手动返回，或等待十秒后自动返回。”
　　陆阮：“……”
　　啊，他忘了健康系统这茬。
　　他轻轻倒抽了口气，戚临就在他耳机里问：“怎么了？”
　　陆阮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地把话隐晦地说了下。
　　陆阮越说声音越小，耳尖也越来越烫，以至于他不得不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发现自己的掌心好像更热。
　　但好在戚临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不至于让他羞愤到想要干脆把脑袋埋进水里：“数据库里有相关文学作品，需要我复制到你的手机上吗？”
　　陆阮说好，不出片刻，他的手机里就接收到了来自不明设备的文件。
　　陆阮是本着学习的心点开的，但当他点开第一个文件，一目十行半分钟后，陆阮就默默退出去了。
　　他闭了闭眼，缓了五分钟，再次点开下一个，然后又……
　　如此反复了几次，陆阮整个人都泛起了层薄粉。
　　他坐在白色浴缸和白色泡沫里，身上的颜色格外惹眼。
　　陆阮深吸一口气，将其全部删除，然后努力平静地跟戚临说：“戚临，把它们从你的数据里删掉。”
　　什么可伸缩、震动就算了，还有什么可以调节温度的？？？还有什么可以……
　　陆阮瞳孔地震.jpg他觉得他的眼睛不干净了。
　　并觉得那晚戚临提的真的正常而又纯洁。
　　他冤枉戚临了。
　　戚临是个好AI。
　　陆阮捏捏眉心，给自己冲了把脸，稍微冷静了点后又觉得不对。
　　……这是不是戚临让他接受那个设定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阮阮！！！不要相信7啊！！！（震声）
　　感谢在2022-01-23　11:42:50~2022-01-24　11: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故小朋友　10瓶；漠　5瓶；松雪空辰　2瓶；北海少游、、查里苏的未婚妻、伊织娜邪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二十二组代码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几篇文的影响，陆阮当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环抱着，模糊却异常有力的心跳带动着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浑身的温度都很高，像是发了烧，脑袋也晕乎乎的，沉重得不行。
　　一双眼睛明明睁着，却看不见丝毫光亮。
　　他的血液都仿佛烧了起来。
　　所有的感触是那么的真实而又虚幻，让人无法描述。
　　他像是被丢入大海的一根浮木，被海浪拍打下去浸湿又浮上来……沉沉浮浮的溺毙感让他不由得挣扎着想要抓住点什么。
　　但他听见了一声贴在他耳侧，好像很远，却又很近的呼吸声。
　　随着这声落地，陆阮的视线回复。
　　他眼前骤然出现的，是被光晕虚化后的一张脸。
　　是陆阮最熟悉的，他亲手画出来的脸。
　　男人的眉目深邃，五官精致到几近单薄，冷冽的面部线条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意，但他紧抿的唇和直勾勾的视线却让这份凌厉化作了另类的危险。
　　这张脸离陆阮很近，近到陆阮稍稍抬一下下巴，就能在男人漂亮的下颌线上落下一吻。
　　这个念头让陆阮猛地睁开了眼。
　　真真正正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看着屋内的一片昏暗，外头有阳光透过浮雕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空调运转的冷空气被陆阮吸入肺腑中，他呼出口浊气，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
　　疯了吧。
　　他活十七年，快十八年，头一回做那种梦不说，对象还是……
　　陆阮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
　　怎么可以对戚临！
　　陆阮再次深吸一口气，开了腿上的仪器，起身进了浴室，顺便把脏了的睡裤丢进了洗衣机，没有等家政机器人按照每天设定的时间洗衣服，而是自己亲自打开了洗衣机。
　　顺便还设定了双倍洗衣液。
　　陆阮把自己重新泡进浴缸里，因为他没有带蓝牙耳机和手机进来，所以戚临没法跟他说话。
　　这样也让陆阮有点空间冷静冷静。
　　他不是对戚临的AI身份有意见。
　　他就是觉得……
　　自己有点亵.渎了戚临。
　　陆阮没和任何人说过，哪怕戚临也不知道。
　　在陆阮心里，戚临的地位是不可比拟的。
　　因为他是他父母花费半辈子的“成果”，也是他彻底从云端跌入泥沼时唯一抓住的救命稻草。
　　其实戚临对陆阮来说的意义，早就远超家人了。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年景仰虔诚的心就一点点变了味。
　　陆阮又泡了个澡出来后，戴上蓝牙耳机时，耳机里就响起了戚临的声音：“你怎么洗澡了？”
　　“出汗了。”陆阮面不改色道：“虽然我没有洁癖，但是黏答答的不喜欢。”
　　戚临：“可你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在十分钟前上升了。”
　　陆阮：“。”
　　他选择转移话题：“今天有些什么消息或者新闻吗？”
　　他指的是江南一区那边。
　　戚临也知道：“京区这边想把我迁移过来。”
　　陆阮摸手机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轻拧了下眉：“京区的水很深。”
　　戚临：“嗯。”
　　他的声音冷沉依旧，但面对陆阮，却永远温柔：“别怕，我会保护你。”
　　陆阮本来是想让他自己小心，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不免胀胀的。
　　那些陌生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挤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对着陆阮叫嚣，让他明白点什么。
　　但最终它们还是在许久之后归于平静。
　　陆阮轻轻扬唇，指尖压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嗯。”
　　他知道，戚临就是他的安全网和防火墙。
　　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
　　.要做仿生人，他们需要的一些材料是国内买不到的。
　　倒不是说不可以打申请，问题是要申请那么多，很容易被怀疑。
　　陆阮本来还想着让萧璃不参与后续，自己去联系海外市场，但没想到萧二小姐直接招呼都不打，就划了自己的账户，找人从国外买了那些国内不允售卖的材料。
　　对此，陆阮当然是很感激的。
　　只是问题是萧璃根本不收他的钱，最后两人在转来转去的战争中，以戚临出手黑进萧璃的账户，自己掏了那笔钱，并黑掉了萧璃的转账功能结束。
　　……事实告诉两位，在某些方面，人力终究比不过AI。
　　而对于戚临的钱是哪来的，萧璃没问，陆阮也没问。
　　他俩一个是自己本身就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一个是只要涉及到戚临就无限无底线……
　　等到时间进入八月时，初步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半成品已经完成得差不多，机械舱在设定下封闭。
　　要给机器覆皮捏脸了。
　　这样的日子需要持续一段时间，因为覆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能通过机械舱进行微操，如果失败了还得继续重来。
　　陆阮连着头两天都在实验室里望着机械舱发呆。
　　直到第三天萧璃听戚临说八月七号，也就是明天是陆阮的生日，于是她把人从实验室挖了出来。
　　陆阮微微偏头看向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推轮椅的萧璃：“姐，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他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萧璃就已经握住了他的轮椅把手：“你休息会儿手吧。”
　　陆阮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拗不过萧璃，只好问：“那我们去哪？”
　　“今天军训开始了。”萧璃笑：“去刺激新生！”
　　从来就没有参加过军训的陆阮当时并没有明白，到了后他就懂了。
　　新生们穿着迷彩服站在烈日下晒太阳出汗，那头萧璃买了两杯新鲜的西瓜冰沙，和陆阮站在阴凉的绿树荫下享受着一旁机器人吹来的冷风，十分闲适地望着新生们。
　　离他们最近的是六连，带队的教官好像和萧璃认识，看见他们来时就没有像别的教官那样瞪他们。
　　陆阮咬着没打碎的冰块，感慨道：“缺德啊。”
　　因为这段时间也是三点一线，忙得每天睡觉时间都只有四五个小时，所以萧璃没去剪头发，也没去染一次性的头，这会儿头发长了点，也是正常的黑色：“带你来寻开心还要骂我缺德？”
　　陆阮眉眼弯起来：“姐，那个教官你认识吗？他往这边看了好几次了。”
　　萧璃瞥了眼：“尤燕宣，你也听过的。”
　　陆阮微讶：“安全处处长的独子？”
　　栖身在陆阮耳机里的戚临的数据转了转。
　　他记得这个名字，或者说，未来的麒麟记得这个名字。
　　在未来，尤燕宣是极其强大的人类战士，但他在某天背叛了人类防线，为AI打开了一道门。
　　但他并未投效AI，而是亲自开枪终结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