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好啦,该去学堂了,晚上回来想想怎么写回信,说好了由你们写。”
李铭腼腆笑了笑,“姑姑,我前天就写好了。不过我要再补充一些。妍姐儿问我的问题我得回答一下。”
李琬哑然失笑,“行,明天就给你们寄出去,快去上课吧。”
辰哥儿将另外几页递给李琬,回去将布兜拎了出来,顺便拿上了李铭的,“走吧。”
“谢谢哥。”
辰哥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小狐狸也想跟上来,辰哥儿不想带它去,但凡它一去,孩子们根本没心思上课。
小狐狸围着辰哥儿转了一圈,小爪子扯了扯辰哥儿的裤腿,可怜巴巴的,好像辰哥儿不带它去,下一秒就能哭给他看。
辰哥儿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哄了几句,它才蔫哒哒不再跟着。
李铭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够黏人的。”每次他哥都跟哄孩子似的,偏偏它就爱吃这一套。
李铭:“哥,快走,再等会儿,路上人更多了。”
辰哥儿跟李铭都怕跟人打交道,他们出来时已经有些晚了。
这个点儿,大家都刚吃过朝食,孩子们背着小布兜正赶往学堂,大人们扛着锄头赶往地里,还有大娘们唠嗑的声音,整个竹溪村显得格外热闹。
辰哥儿的舅舅在竹溪村开了个大作坊,有做果酱的,也有做玻璃器皿的,村里不少人都在作坊帮忙,这几年大家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家家户户不说天天吃肉,却也能三天两头的改善一下生活,大家都将李瑾当成了他们的衣食父母,对辰哥儿他们的态度也好的不得了。
一路上,打了不少招呼。
张大娘正看着小孙子在门口玩,院子里的板凳上摆着糖果和瓜子,见辰哥儿跟李铭停下来跟她问好,她笑眯眯应了声,进院子将果盘端了出来,往两人兜里各塞了一把糖果。
辰哥儿脸红的不行,“大娘,留着给正正吃吧,我们都这么大了。”
“大啥,再大在大娘眼底也是小孩,不许再推了,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辰哥儿抿了抿唇,又争不过,只好再三道谢,张大娘乐得不行,“行了,甭跟大娘客气,快去上学吧。”
“哥,我兜里好多,给你点吧。”
“我的也多。”
正说着李林从后面冲了过来,一把揽住了李铭的脖颈,“什么好多?”
毕竟是一起玩到大的,李铭也没真跟他生气,“糖果,给你点儿。”
王瑞迈着大长腿也走了过来。
“瑞哥,你吃吗?”
辰哥儿将自己兜里的糖掏出来给李林分了一些,又递给王瑞一些。
王瑞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自个儿吃吧。”
辰哥儿有些不自在。
王瑞微微一愣,自然地收回手,“走吧,再晚点儿真迟到了。”
李林边吃糖,边跟辰哥儿八卦,“对了,辰哥儿,你知道要跟你爹成亲的是谁吗?”
辰哥儿摇头。
王瑞真想堵住他的嘴巴,偏偏这小子噼里啪啦什么都说了出来,缺心眼的很,也不管辰哥儿究竟想不想知道,“王家村不是有个地主吗?就是他那个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的闺女。”
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自然跟他娘脱不了干系,整个村的妇女加一块都没他娘爱关注这些事儿。
李林眨了眨眼,突然看向王瑞,“哥,你不就是王家村的人?你见过王地主的女儿吗?她长什么样?这么大了都没嫁出去她是不是很丑啊?”
王瑞忍得手疼,没忍住照他脑袋抽了一下,“别学的就会八卦。”
李林委屈的捂脑袋,他好奇嘛。
对于王地主家,王瑞知道的并不多,他虽然是王家村的,他爹却早早没了,不然这几年也不会跟他娘一直住在竹溪村,不过他倒听说过王地主不是什么善茬,他闺女之所以一直嫁不出去,纯粹是被他耽误了。
乡下有钱人本就不多,他一直想挑个门当户对的,好不容易有几个家境符合他的要求,要么人品不行,要么不会办事,要么舍不得出银子,他眼光高,总能看到各种问题,所以定了好几次亲,都退掉了,他闺女这才一直嫁不出去。
王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以王地主挑剔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同意将闺女嫁到赵家去,辰哥儿他爹虽然是个忠厚老实的,他奶奶却……
联想到赵老太前几天来过竹溪村,王瑞总觉得这桩亲事动机没那么简单。将两个小的赶进学堂,他将这话跟辰哥儿说了说,“总之,你小心点儿,别答应她什么。”
辰哥儿没想到背后还这么复杂,微微愣了愣。
“走吧,夫子来了。”
辰哥儿点了点头,跟在王瑞身后走进了学堂,他首次在课堂上有些走神,被夫子喊起来回答问题时,根本没听清夫子的问题。
以为他不会,李宇眼底别提多高兴了,“夫子,我来回答吧。”
“辰哥儿年龄还小,这道题,估计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平日里不怎么得人心,刚说完这话,就有人切了一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
李宇的脸涨的有些红,心底也有些不忿,搞不懂大家对他和对辰哥儿的态度怎么就一个天一个地,他同样有读书的天赋,记性同样很好,除了没有个厉害舅舅,又差在哪里?
夫子又看了辰哥儿一眼,见他脸颊通红,便让他坐了下来。
“李宇回答吧。”
李铭担心的看了辰哥儿一眼,首次恨自己平日里怎么就没有更用功些,夫子的这个问题,他根本就不会o(╥﹏╥)o~~
这个时候,李宇已经答了出来,他思路清晰,表达能力也很强,夫子显然挺满意,“答的不错,李宇坐下吧。”
李宇趾高气扬地瞥了辰哥儿一眼,见他安安静静地盯着书本,完全没在意自己答了什么,心底愉悦顿时不翼而飞,整个人都觉得憋屈的可以。只觉得辰哥儿是故意的,根本就是瞧不起他。
他的目光不由有些阴冷。
瞥到他的神情,李铭心底的怒火几乎压不下去,拳头也痒的厉害。
小狐狸早就偷溜了过来,正窝在学堂外的树枝上晒太阳,将学堂里的情景尽收眼底,它微微眯了下眼,眼神有些危险。
终于到了下学的时间。
夫子将书收了起来,“李子辰留下来,其他人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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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张,么么哒,
第7章 小迷弟出炉!
他们的夫子姓王,这是他们的第二位夫子,第一位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竹溪村,据说这位王夫子是李瑾特意从金临城找来的,还是个举人,学识很渊博,如果不是时运不济,说不准已经中了进士。
让他教一群乡下的小萝卜头自然有些屈才,如果不是李瑾帮了他个大忙他也不会远离家乡跑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导,他倒也心甘情愿留了下来,归根到底,是觉得这里有几个好苗子,尤其是辰哥儿,王夫子觉得他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不仅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假以时日,必然有所成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辰哥儿才格外的关注。
听了夫子的话,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学堂。
见李林他们一脸的关心,李宇翘了下嘴角,大概也觉得夫子肯定是对辰哥儿有些失望,想留下他训话。
李铭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李林也一脸担心。
瞥到他们的神情,王瑞有些好笑,王夫子平日里对辰哥儿一向喜爱有加,辰哥儿也乖巧极了,王夫子舍得责备他才怪,定是见他神思不属的,有些担心。
他拎了一下李林的衣襟,对李铭说,“走吧,咱们出去等。”
李铭有些不情愿。
王夫子平日里一向不苟言笑,见李铭这副磨蹭样儿,神情愈发严肃,“怎么?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李铭抿了下唇,还真怕他太凶。他哥脸皮这么薄,万一被凶哭了怎么办?他从小到大,还没见他哥哭过呢。
辰哥儿心底正羞愧着,见李铭又惹夫子生气了,心底愈发忐忑,“铭铭,你先出去。”
“哥。”
辰哥儿神情严肃了起来,“出去。”
李铭这才抱着布兜离开,走了几步,又抱着布兜走了回来,在夫子吃人的目光下,伸手将辰哥儿的布兜拿走了,还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哥,他要敢骂你,你就喊我。”
被他这么一弄,辰哥儿颇有些哭笑不得,见夫子一直盯着他们,辰哥儿心底愈发忐忑不安,“快走吧。”
李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王夫子双手背后,嗤笑了一声,“他倒是挺在乎你这个哥哥。”
辰哥儿有点儿脸红,讷讷应了一声,“夫子,铭铭还小,没有其他意思。”
王夫子不置可否,伸手敲了敲书桌,“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辰哥儿点头,神情仍旧有些羞愧,“夫子,是我不对,不该上课走神。”
他平日里最是乖巧懂事,王夫子对他印象极好,见他神情不安,严肃的神情缓和不少,他叹口气,“你平日里最是好学,完全不需我费心,我见你今日频频走神,才将你喊了起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辰哥儿摇头,神情愈发羞愧,“是学生不对,不过一些小事就乱了心神,我尽快调节过来。”
两人正说着小狐狸从门口走了进来,王夫子个头挺高恰好挡住辰哥儿,它在树上看不清辰哥儿的神情,便跳了下来。
王夫子正面对着辰哥儿也没注意到它的身影,辰哥儿看到它后,抿了下唇,小脸愈发的心虚,唯恐夫子看到它。
小狐狸蹲在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辰哥儿,眼睛水汪汪的,无辜极了,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成哥儿心里一直发虚。
以为他是太紧张,王夫子神情又缓和了一些,大概是怕吓到他。
“明年二月份就要小考,就剩最后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最是关键,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你年龄虽小,基础却很扎实,按部就班的来不会有大问题。”
辰哥儿乖巧点头,“劳您费心了。”
“行了,我也没其他事,你先回去吧。”
见小狐狸率先转身离开了此处,辰哥儿松口气,又朝王夫子鞠了个躬才离开。
“哥,你没事吧?”看到辰哥儿走了过来,李铭连忙冲了过来。
辰哥儿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仍旧红红的。
李林笑道:“没事就好,刚刚夫子脸色那么难看,我还以为他会打铭铭板子呢。”
王瑞垂眸看了辰哥儿一眼,“上课走神了?”
辰哥儿点了下头,神情有些羞赧,“走吧。”
清楚他不想多说,王瑞也没有追问,他心底却对赵大年(辰哥儿他爹)的亲事更加上心了点儿,打算找个时间去王家村一趟,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地主好端端的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赵大年。
李铭瞅了王瑞一眼,又瞅了辰哥儿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哥竟然会上课走神?打死他都不信,莫非是瑞哥说了什么话,才害得哥哥心慌意乱?
李铭直接挤到了王瑞和辰哥儿之间,觉得应该防着点儿王瑞,定是他胡说八道了什么,他哥才多大!
见李铭瞪了自己一眼,王瑞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狐狸也瞥了王瑞一眼,神情冷冷的,见辰哥儿还不将它抱起来,暴躁地走了两步,伸出小爪子扯辰哥儿的裤腿,神情可怜巴巴的。
辰哥儿这才想起它又偷溜了出来,不训它就够了,还敢求抱。
“自己走。”
小狐狸耳朵耷拉了下来。
几个人各怀心事,只有李林仍旧没心没肺地说个不停。
*
见夫子把辰哥儿留了下来,李宇挺幸灾乐祸的,原本的郁闷也彻底没了,一直到家,脸上都是笑意。
李奶奶迈着小脚步,接住了李宇的布兜,“宇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李宇的堂弟笑嘻嘻道:“哥哥当然开心了,今天夫子的问题,辰哥儿都没答出来,我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来年的童考肯定能拿个好名次,今天连夫子都夸他了。哥,你中了秀才,一定要罩着弟弟我啊。”
李宇笑了笑,“你当秀才是那么好中的。我努力吧。”
李奶奶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辰哥儿也没答出来?”
近百年来,竹溪村只出过一个当官的,那就是辰哥儿的外祖父李湛,平日里夫子总夸辰哥儿有天赋,村里人早就觉得辰哥儿是个有大出息的,现在李宇竟然比他还要厉害,李宇他奶奶不骄傲才奇怪。
“哎呦,我孙子果然最厉害。”
李宇的奶奶扭头就去村里炫耀了一番。无非就是夸自家孙子呗,说他比辰哥儿还聪明,明年一准能中个秀才回来,可把她得意的,好像自家孙子已经成了秀才老爷似的。
原本她就对孙子宠的不行,今天更夸张,甚至帮他拎着布兜,将他送到了学堂,唯恐布兜太重,伤了未来秀才的手。见奶奶一口一个秀才老爷,李宇心底也愈发觉得自己厉害。
来到学堂后,见大家对他还是爱理不理的,李宇气的整个人都快炸了,总觉得大家是为了巴结辰哥儿,为了讨好辰哥儿的舅舅才故意疏远他。
他将布兜狠狠甩在了书桌上,发誓一定要考个好名次出来,到时候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人,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