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朝门瞥了眼。
虽然管家被误伤,但通过这一击,他大概能摸底出白锦毓目前的实力了。
小妖怪真可爱,只有这点妖力了,居然还妄图想要保护他。
稍稍感动了下,霍渊刚收回视线,一眼就瞧见地毯上白锦毓的杰作。
霍渊眉心一跳:“别动。”
白锦毓怔住,觉得对方的态度有点凶:“咪?”
干嘛啦?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看,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嫌他脏。
白锦毓顿时火冒三丈。
我帮你打怪,你嫌我不干净?!
臭傻子,死洁癖!
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不干净!
他故意用四只小爪爪在地上一通踩奶,浅色的地毯上立马多出一串儿黑色小梅花。做完这一切还得意地仰起脖子,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霍渊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而是转身去了浴室,很快又拿回来一条打湿的浴巾。
白锦毓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蓦地一黑,毛巾兜头将他罩上,一双灵活的大手隔着毛巾将他从头到尾撸了一遍。
等他好不容易把脑袋从毛巾里伸出来,就见霍渊一手捏着毛巾的角,一手握着他的爪子,正在给他擦jiojio。
白锦毓小脸一红。
好在毛毛厚,看不出来。
活了上万年,还没人给他擦过jio呢!
这人还那么好看……
然而旖旎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太久。
霍渊的洁癖确实很严重,仅仅擦拭是不够的,他盯着白锦毓看了几秒,似乎在考虑什么,最终还是直接将他抱起来,带去了浴室……
几分钟后,浴室里传出呯呯嘭嘭以及声嘶力竭的猫叫声。
……
清晨,天刚破晓。
一只小小的白色身影从城堡最高层的窗户蹿出来,踩着屋顶,灵巧地几个下跃就落了地,很快混入陆续离开酒会的人群中。
由于身体变小行动不便,还要防止遇上像霍渊那种见猫就拐的毛绒控,白锦毓一直到临近中午才赶回公司。
他的公司刚起步不久,办公地点放在老城南的某个居民区单元楼里。这是他用山洞里的一块玉石跟特殊部门换的地方,占一二层,总共二百平米不到,带个宽敞的地下室和一个小院儿。
一进单元楼,就能看见墙上金光灿灿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飞升传媒”四个大字。
灰雀早就在门口悬挂的横木上立着了,一见白锦毓就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老板迟到了!老板夜不归宿!”
“闭嘴。”
白锦毓在门口地垫上蹭了蹭跑脏的爪爪,愤愤地去了卫生间。
等再出来,他已经洗漱干净,又化作了人形,换上得体的西装,还打了一条领带。
只是在公司里没必要浪费灵力改变发色和瞳色,他将略长的白发朝后梳了梳,青琉璃色的眼瞳淡漠疏离,坐上办公椅,开始翻看文件。
一派商业精英的架势。
“老板真帅!”
“丝毫看不出来是跟人鬼混了一夜的小猫咪呢!”
灰雀扑棱着翅膀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
白锦毓淡漠的表情一秒破功,“啪”地一声折断了手里的笔。
昨晚!洁癖!毛绒控!傻子!竟然给他洗澡!
这是一个正常人类会干的事情吗?!
拐陌生小猫猫回家,给它洗澡,还试图带它睡觉?!
“事实上,他们还会将小猫猫囚禁一段时间,再带去医院做一些肉/体改造……”灰雀抬爪在胯间手起刀落地比划了下,做了个“咔嚓”的姿势。
“!”
白锦毓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
人类对小猫咪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还好他跑得快!
并且趁傻子不留神咬了他一口,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猫的险恶!
灰雀好奇:“咬哪儿了?”
白锦毓冷哼一声:“当然是最明显的地方!”
灰雀:“……”
白锦毓:“?”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地短暂对视了下。
灰雀一言难尽地说:“老板,恕我直言,你这不像是报复,倒像是给他留了你的气息,其他小妖怪只会觉得他是你看中的猎物。”
妖族有血统压制,其他想吃霍渊的小妖闻到白锦毓的气息,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白锦毓并不想承认,他干咳一声,僵硬地转移话题:“灰秘书,汇报今日工作。”
“是。”
灰雀清了清嗓子,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说道。
“下午两点,非人管理处将派人送来‘优秀创业基地’牌匾,届时举行揭牌仪式。”
“三点后有个新人招聘会,以及,叶小青昨晚已通过新人考核和培训,她今天上午去办就业证了,晚点应该可以回来报道。”
“另外,黎云裳女士和陶婉小姐预约午休时间与你见面……”
白锦毓翻文件的手顿住,茫然地抬起脸:“这俩谁?”
“黎影后和她女儿,介于你昨晚牵线搭桥帮助她们母女相认,今天黎影后上了起码十个热搜,近亿次讨论量。”
灰雀羡慕地撇撇嘴,“咱们公司什么时候能有这种热度的明星就好了……”
白锦毓慢悠悠吔了口咖啡:“不必羡慕她。”
……
一小时后,黎影后到了。
保姆车太大开不进老小区,只能远远地停在附近超市楼下,浩浩荡荡的保镖和助理队伍护着,黎影后踩着高跟鞋牵着陶婉,走了十多分钟才摸到飞升传媒的门。
保镖和助理留在外厅,黎影后和陶婉被请进办公室。
陶婉见到白锦毓头发和瞳色变了有些惊讶,白锦毓对她眨眨眼,笑道:“假发和美瞳,好看吧?”
他长得好,昨晚冷着脸的时候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一笑起来,就好像三月天的春花绽放。
陶婉红着脸点点头:“好看。”
“白总,”黎影后开口就言辞不善,“你这开的是娱乐公司?做什么业务的?正规吗?有营业执照吗?怎么就你一人?”
灰雀站在窗台上“啾啾啾”刷存在感。
但可惜他还不能化形,按规定,在人类面前连话都不能说。
白锦毓坦然地往老板椅背上一靠:“你们今天上门,不是为了查我公司资质的吧?”他抬手指了下墙上的挂钟,“我只给你留了二十分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黎影后红了二十多年,斩获影视奖项无数,到如今,没人会用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跟她说话。
一时间,她反而愣了下,才道:“……你怎么知道婉婉是我女儿的?”
这是一桩陈年的秘密。
当年,黎影后还是个小演员,她与某导演相恋,诞下一个女婴。
渣男导演为了保住名声,竟狠心将亲生骨肉丢弃。
黎影后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女儿,从未放弃,但也未曾向大众透露过。她记得女儿手腕上有个蝴蝶形胎记,在酒会上,女孩找她说话时抬手撩头发,被她一眼瞧见。
灰雀明白为什么白锦毓让他不用羡慕黎影后了。
如今的热度可能是用某些很重要的东西换的。
白锦毓淡淡道:“我说我懂一些命理,你信吗?”
黎影后显然是不信的。
她看看四面白墙的办公室,心想,我看你更像皮包公司的骗子。
黎影后已经和陶婉做过基因鉴定,她不怀疑母女之间的血缘关系。
她只是怀疑白锦毓,怀疑飞升传媒干得可能是那种专门挖明星名人私料,再敲诈勒索的买卖。
所以在认回陶婉后,黎影后立即买了高位热搜,不给任何八卦媒体拿捏她的机会,但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放心,才特地跑这一趟来试探。
白锦毓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顾虑:“不过,如果你错怪了我,得给我道歉。”
正说着,办公室外传来嘈杂声。
黎影后的助理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开:“云裳!婉婉的养父母带了好多媒体过来,已经把外面围住了,你快带她从窗户走吧!”
这里是一楼,总裁办公室窗户翻出去就是小院,有个后门可以离开。
白锦毓却站起来理了理领带:“怕什么?你躲不了他们的,出去见见呗。”
灰雀打头飞出办公室。
白锦毓一出来就蹙起眉毛。
小小的厅内已经站满了人,拥挤不堪。
黎影后带来的保镖和助理自发形成一堵人墙,挡在办公室门前,举着□□短炮的媒体记者挤得公司大门都关不上,再外一圈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
“婉婉!”一个中年女人看见陶婉就一拍大腿哭起来,“你昨晚没回家,妈妈可着急死了!”
一旁的男人则搂着女人的肩,抬手指向陶婉,张口就骂:“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爹妈养你那么大,花钱送你读书让你学芭蕾!你可好啊,参加了个酒会,眼界高了,爹妈都不认了!”
他一说话,媒体所有的镜头立马对准陶婉。
记者一个个连珠炮似的发问:“陶小姐,你真的不认养父母了吗?”“你会改姓黎吗?”“你不准备履行赡养义务了吗?”“你对生父有印象吗?”
凑热闹的居民也叽里呱啦地议论:
“哎呀,都说生恩不如养恩重呢,怎么就不管养父母了?”
“那还不是因为生母是大明星嘛,有钱啊,一下就贴上去了!”
“百善孝为先呐,小姑娘没良心哦!”
二十岁的女孩子哪见过这种阵仗,陶婉一下子慌乱起来,说话都带哭腔了:“我没有……”
事实上,她是昨晚和亲生母亲相认太激动了,今天正准备要回家和养父母报信,以后母亲和养父母她都要照料的。母亲还准备给她养父母一笔感谢金,足够养父母过好下半辈子。
哪知道养父母带着媒体追过来了……
黎影后将女儿往身后一扯,从助理手上抓了件外套给她挡住脸。若是被拍到,媒体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给陶婉打上“不孝”“不知感恩”“昧金”等标签,任由她被人网爆。
陶婉的养父这时候却忽然冲上来,要不是两个保镖拦着,他几乎就要扑倒黎影后身上。
男人破口大骂:“黎云裳你个不要脸的!啥大明星啊?就是个烂货!跟男人鬼混!没结婚就生崽!生了自己不养,别人给养大了,你倒好,来捡现成的了!”
荡.妇羞辱对女艺人往往是最致命的,却也是媒体最热衷的话题。
以往无非是碍于影后声誉,不敢多问,现在有人起了头,又有事实依据,媒体一个个也兴奋起来,纷纷调转镜头对向黎影后。
这一个个黑洞洞的镜头,一句句质问,好像一张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嘴,恨不能将母女俩生吞活剥了。
比吃人的妖怪还可怕。
“嘭————”
“呯————”
不知是哪家媒体先开始的,好端端举着的镜头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碎了。
接着接二连三的,不是镜头碎裂,就是整个脱落,不断发出呯呯嘭嘭的声音,跟炸烟花儿似的。
设备都不便宜,几家媒体记者顿时哀嚎起来。
白锦毓散去旋于手心的妖力,走到前面,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未经主人允许,在别人的公司里强行采访和拍摄,似乎不太礼貌吧?”
他相貌艳丽张扬,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锦毓声音并不大,但穿透力极强,掷地有声。
现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甚至还隐隐觉得肩上有种压迫感。
想跪的感觉。
众人安静下来。
白锦毓看向陶婉的养父母:“你们口口声声说黎影后弃养,请问有证据吗?”
男人瞪着眼珠子:“怎么没证据?娃就是证据!是我们把陶婉养大的!”
白锦毓冷笑一声:“那么,当初女婴是黎影后交给你们的吗?难道不是你们从人贩子手上花五千块买的吗?你可想想清楚,诽谤入刑,收买婴儿也入刑,你想选哪个?”
男人表情僵住:“你怎么……”
眼前这小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可能对二十年前的细节那么清楚?连金额都知道?!他们对外可一直声称陶婉是他们捡来的!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白锦毓一边掏手机拨110一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女人见他报警,慌起来,扑过去拉住陶婉的衣袖:“婉婉,婉婉你说句话啊!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让你爸爸去坐牢啊!”
灰雀飞下来啄开女人的手,叽叽喳喳一顿输出,可惜没人听得懂。
白锦毓知道灰雀想说什么,将鸟捉回来放在肩上,慢条斯理道:“你们真的对她好吗?是啊,可能两岁前还不错,那是因为你们以为自己不能生育,等生了个男孩后,谁还关心过陶婉吗?”
“她本来考上了国际舞蹈学院,可凭奖学金留学,你们却让她放弃学业,让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去酒会。”
“花钱让她学芭蕾,是想让她能挤进上流圈子,攀上高枝,你们的宝贝儿子就能躺着吸血了。”
白锦毓三言两语将局势扭转过来,媒体记者和围观众人的风向也变了,纷纷开始声讨起养父母来。
养父母见状不对,想要走,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了民警同志,直接被带走调查当年买婴的案子,最后还将陶婉的生父也捉了回来,追究弃婴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