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你不喜欢还说你不喜欢！老子看一眼跟要了你的命一样！江怀秋那么多粉丝多我一个怎么了！啊？我不过想要个签名而已！你之前还敢揍我！信不信我还手啊！我现在就还手！”
　　任傑被搓得脸红脖子粗，抓着周文杰的手臂连声道：“哥…杰哥！我有事问你！真的，你先放手…我帮你要签名！带唇印那种！”
　　周文杰手一顿：“……真的？”
　　任傑喘了口气，重重地一点头：“真的！”
　　“你说的啊！”周文杰终于开恩放手，走到沙发大马金刀地坐下，“说吧，什么事？”
　　任傑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理顺被揉乱的发型，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突然瞄到了站在化妆桌前的陈芝芝。
　　他愣了一下，直觉不想让别人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于是对她笑道：“陈姐，今天辛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芝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找不到什么借口留下。她是节目组聘请的化妆师，上下班都是节目组大巴车接送，几乎找不到蹭艺人车的理由。
　　“好……那下次录制见。”
　　“嗯，下次录制见，陈姐慢走。”
　　目送陈芝芝离开，任傑转身面对周文杰，表情认真地举起双手，握拳，并拢，竖起相对的两根大拇指，上下弯曲第一指节。
　　“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
　　***
　　江怀秋和林哲对坐在私人会所二楼的落地窗前，一边欣赏着窗外精致的中庭景观，一边品尝着色彩缤纷的鸡尾酒。
　　林哲咂了口酒液，有些不满地嘟囔：“这不就是甜水饮料吗？我想喝威士忌、茅台、伏特加……”
　　江怀秋老神在在地晃晃酒杯：“你敢喝我就敢给师母打电话，说你半夜十二点还在喝烈酒。”
　　林哲哼哼了两声，敢怒不敢言。又喝了一口甜水，他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今天小傑的造型是郭笑做的？”
　　江怀秋咳了两声：“……我就是帮个忙。”
　　“虽说节目组的衣服是不怎么样，但也没那么糟吧？我不是穿得好好的？小傑应该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我就纳闷了，这节目组的衣服怎么就得罪你了，让你这么看不顺眼，还把郭笑叫来了。”
　　“……”
　　见江怀秋不说话，老狐狸嘿嘿一笑：“小傑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奇怪，你不是讨厌Alpha吗…哟，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江怀秋顺着林哲的视线转头望去，正好看到任傑在侍者的指引下，穿过中庭，向这里走来。
　　褪去了华丽的演出造型，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跟随服务生安静地走在夜色中。
　　忽然，不知矮小的服务生说了什么，他弯腰靠近对方，认真倾听着，神态平和不见丝毫傲慢不耐。
　　江怀秋注视着这一幕，又抿了口酒，几近无声的低喃——
　　“他不一样。”


第31章 谢谢你
　　“他们就坐在楼上靠窗那里。”服务生将任傑领到楼梯口便止步了, 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盼地看着他。
　　“谢谢，”任傑顿了顿, 又补充道, “你的话我会转达给江老师。”
　　服务生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
　　“不客气。”
　　任傑顺着楼梯走到二楼，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转头看过来的江怀秋和林哲, 他连忙举手点头示意, 快步向两人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视线不知不觉间便集中到了江怀秋身上，脑子里回想起周文杰解释那个手势时说的话——
　　[这你不知道？没见过吗？尼玛果然三年一代沟啊……这手势的意思是处对象、交往、结婚……反正就是两个人有一腿的意思！]
　　知道郭笑背对自己冲江怀秋比的手势是这个意思, 任傑非常高兴。
　　当然，他并没有因为一个手势, 就自以为是的误会什么。郭笑只是江怀秋为了帮自己叫来的朋友，不明就里会错意很正常。
　　任傑高兴的点在于, 郭笑能肆无忌惮地在江怀秋面前表达自己想法, 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雇佣关系，还是私交甚笃的朋友。
　　为了帮自己, 江怀秋不惜麻烦好友, 这不仅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传达出一个积极的信号：他已经踏入了江怀秋的朋友圈。
　　这对于任傑来说，比拿到街舞比赛冠军还要高兴。毕竟比赛靠实力说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靠努力远远不够。更何况他入圈的初衷就是为了见到江怀秋, 如今能更进一步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还有刚刚服务生说的那番话，更是引起了任傑强烈的共鸣, 此时看到江怀秋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 径直走到他面前, 看着那双在暧昧灯光下愈发明艳动人的眼睛, 开口道：
　　“江老师，刚才那位服务生有句话让我帮忙转达。”
　　江怀秋微微挑眉：“什么话？”
　　任傑轻吸了一口气，以最慎重地态度缓声道：“谢谢你。”
　　不知是惊讶于这句话这么短，还是任傑过于慎重的态度，江怀秋明显愣了一下：“……就这些？”
　　“就这些。”
　　其实远远不止。
　　[……秋秋悄悄建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你知道吗？专门为发生误标记又无力承担清洗标记手术费用的Omega提供援助……我就是受益人之一。
　　[如果不是秋秋，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一个完全不爱的陌生人绑定在一起，要不互相折磨直到妥协，要不耗费几年的时间赚手术费……
　　[我一直想当面对秋秋说声谢谢，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又怕自己情绪太激动，给他造成负担……你能帮我转达吗？就说声谢谢你就好，拜托了。]
　　江怀秋看着任傑脸上的表情，思忖片刻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他俩话说完了，林哲指着江怀秋身边的空位道：“说完了就坐吧，还傻站着干什么？”
　　任傑顺着林哲的手势低头一看，迟疑了一秒才伸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人都站在这了，再特意走到林老师身边坐下未免太奇怪，还容易引起误会。
　　心里这样想着，人却完全无法放松，明明是录完节目后的放松团建，任傑却愣是坐出了军人风采。
　　林哲看着觉得好笑，问道：“小傑，想喝点什么？”
　　任傑看看江怀秋和林哲面前颜色非常漂亮的鸡尾酒：“和你们一样就好。”
　　林哲哈哈大笑：“和我们一样可不好，别看它们好看，度数可不低！”
　　任傑舔舔唇，有些不知所措：“那……”
　　“给他点一杯金汤力吧，度数低。”江怀秋插嘴道。
　　“好。”林哲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直接下单。
　　没一会，二楼吧台的酒保就送来了一杯金汤力，透明还冒着气泡的酒液看着人畜无害，仅从外观来看，非常像雪碧。
　　见任傑打量着面前的杯子，林哲说道：“度数不高，比啤酒还低，你喝过啤酒吧？”
　　谁知任傑竟摇了摇头：“没喝过。”
　　林哲惊了：“啤酒都没喝过？怎么可能？高中毕业同学聚会都没喝过吗？”
　　任傑还是摇头：“没有，那个时候我已经出道，没有参加同学会。”
　　“那你快喝一口试试看。”林哲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催促着。
　　见任傑听话地拿起杯子，江怀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别喝太急。”
　　“嗯。”任傑小心地喝了一小口，细细感受着冰凉的酒液浸润口腔，滑过食道。
　　在林哲期盼的眼神中他放下杯子，舔舔唇：“有点像碳酸饮料……”
　　林哲忍不住大笑起来，江怀秋也轻笑道：“金汤力大部分是汤力水，确实很像碳酸饮料。”
　　任傑看着眉眼弯弯，唇角带笑的江怀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掩盖在碳酸味道下的那一丝酒精味。
　　许是身体从未体会过这种味道，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再硬挺着腰背，看着那如玉兰花开的笑靥，也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很好喝。”
　　江怀秋微微一怔，掩饰般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摸了摸后颈，心里暗自嘀咕：奇怪，怎么觉得这里热热的……
　　“好喝就好，”林哲嘱咐道，“但好喝也不能喝急了，毕竟是酒，悠着点。”
　　任傑点点头，放松地靠在椅子里，一边听江怀秋和林哲聊天，一边小口地喝着酒液。
　　又过了几分钟，郑琪琪姗姗来迟，嘴里说着抱歉，坐下就自罚了三杯马提尼，一看就是个酒中女豪杰。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万籁俱寂，若是普通人大概早已撑不住想睡下了。不过艺人基本都习惯了晨昏颠倒的作息，围坐在落地窗前的四人越喝越起劲，聊天的内容也天南海北。
　　任傑依然秉持着话少但认真的态度，坐在椅子里喝着他的金汤力，适时地搭几句话，看着十分清醒，甚至还会主动续杯。
　　江怀秋一开始还会分神观察他的状态，等他喝到第二杯金汤力依然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便没有再时刻关注了。
　　等酒保送来第三杯金汤力，江怀秋笑着说：“第一次喝酒能有这个量不错了，下次可以试试度数更高的。”
　　任傑听到这话，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闪烁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江怀秋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微微一偏头：“怎么了？”
　　“……我也有句话想对江老师说。”
　　“好……你说。”
　　任傑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态度又过于一本正经，江怀秋明显有点懵，就连林哲和郑琪琪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就在众人安静等待时，任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对江怀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江老师，谢谢你！”
　　“……哈？”
　　江怀秋、林哲、郑琪琪三脸懵逼，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任傑起身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但是八年前你说的话我一直没忘。”
　　“八年前……”江怀秋茫然地看着任傑一改平日沉默寡言的印象，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但那时忘了留联系方式，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说到这，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后来看到同学的手机屏保才知道你当了明星。
　　“我原本想上街舞节目然后通过节目组的关系见你一面，但未满十八岁不能上竞技型综艺节目。于是我决定出道，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见面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可是娱乐圈比我想得还要大，见你一面很难，要在这个圈子里继续坚持下去也很难……还好我运气不差。
　　“谢谢你在八年前鼓励我坚持梦想，也谢谢你七天前说的那些话。我已经想清楚了未来该走的路，从今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任傑说完，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顺着鞠躬的方向就往江怀秋怀里栽，吓得江怀秋连忙伸手撑住他的肩膀，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这娃早就喝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这小子喝酒不上脸啊，完全没看出来他已经喝醉了！”
　　“他刚才说的话，比之前录节目时说的所有话都多！条理还特别清晰！林老师，我跟你说，以后你的酒局没他我不来，太有趣了！”
　　林哲和郑琪琪笑得前仰后合，唯有江怀秋两手撑着任傑的肩膀，膝盖抵着膝盖，勉强支撑起对方的身体，没让他直接栽怀里。
　　不过因为两手抵着任傑的肩膀，江怀秋无法避免地和他头碰头，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笼罩。一时间他只觉得热气上涌，心脏怦怦直跳，连带着后颈也像长了个小心脏，跟着加速的脉搏鼓胀着。
　　被混乱的感官搞得满脸通红，江怀秋急得大喊：“还不来帮忙！我要撑不住了！”
　　林哲和郑琪琪闻言连忙起身，几人合力扶起任傑，将他扶到旁边的空桌上趴着，又让酒保送来了毛毯和枕头。等安置好他，三人才坐回原位。
　　江怀秋按了两下酸软的手臂，又摸摸后颈，然后看向抱着枕头、盖着毛毯，睡得一脸人事不知的任傑，正在脑子里翻故纸堆就听到郑琪琪好奇地问：“小傑说的八年前是怎么回事？”
　　江怀秋无奈一笑：“我也想知道。”
　　林哲有些惊讶：“听小傑的意思，你们八年前应该见过，还说过话，你不记得了吗？”
　　“可是我八年前在米国读书，还没回国……啊！”
　　电光火石间，江怀秋大叫一声，愕然地看向任傑——
　　“东东？”


第32章 东东
　　“东东？是谁？”郑琪琪看看任傑, 瞪大了眼睛，“……是小傑？”
　　江怀秋满脸的难以置信，慢了半拍才点头回应：“是……”
　　林哲好奇地问：“你们俩真见过？八年前？”
　　“对……在中央公园。”江怀秋的语气有些恍惚。
　　“你那个时候在茱莉亚读书, 那小傑怎么会在米国？他那个时候才多大？”林哲正要掰指头算时间, 就听到江怀秋的声音。
　　“12岁，就是个小屁孩。”江怀秋长舒了口气, 拿起酒杯抿了口酒, “那个时候我刚被诊断出即将分化为Omega。”
　　那段日子对江怀秋来说正处于人生最低谷。
　　突如其来的分化，打破了他对未来的规划，也打破了十九年来的身份认知。
　　明明父母乃至往前数三代祖先都是Beta, 十八岁之前的每次血检也都数值正常，江怀秋早在青春期之前便接受了自己的Beta身份, 所有对未来的想象与期盼也都基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