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满意地收好牛皮纸:“不管如何,一个主动请辞的人终究会让他不高兴,你这样的准备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只要他开口,他放在本尊这里的万年雪莲,本尊立刻给你。”
傅深实在是非常的高兴,牛皮纸收好后还是忍不住拿出看了又看,这几日都是陆霜瑜陪着谢莫遥出去玩,他看得十分不爽,如今终于是他陪着谢莫遥出去玩了:“这里,本尊可以和他一起游玩,你这改造的倒挺有心意。”
“这里,意思是本尊和他一起摘水果?有意思有意思。”
陆霜瑜冷冷补充:“水果里是空的,里面是我做的同口味糕点。”
“那样就更好了,本尊还愁他到时不愿摘水果该如何,你安排得很好。这里,这里是本尊和他一起看烟花吗?”傅深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期待。
“他之前放在你身上的储物袋,用得如何。他可是说过了,一切使用细支都要向我汇报,你的汇报做好了吗?”陆霜瑜冰冷严厉地看着傅深,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
傅深的好心情一下被这汇报给弄没了,他没记过账,花费都是用在魔族发展壮大之上,但他对谢莫遥也从未亏待过,只要有魔域在的一天,谢莫遥永远都是全魔域最尊敬用最好的东西供着的大人,这些使用支出他都懒得做账。
“本尊与他不分家,不用记。”傅深一想到记账就头大。
陆霜瑜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不愿做,我去问问他答不答应,以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本尊这就去做。”傅深只能收好牛皮纸以后再看,他很气地瞪了陆霜瑜一眼,被陆霜瑜回眸冷冷看了一眼,又只能老老实实地转身回去做那令人头疼的账本了。
第二日,谢莫遥照旧被陆霜瑜照顾着起床,谢莫遥忍不住有些好奇:“今天又去何处玩?”
“魔尊会挑一处。”陆霜瑜为谢莫遥系衣带。
谢莫遥微皱眉,有些嫌弃:“让他选做什么,你选。”
陆霜瑜将衣带系好,终于开口,沉声道:“我们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
谢莫遥不觉得这有什么:“你是要万年雪莲?让傅深过来拿给你,来人,让傅深带万年雪莲过来。”
“是。”一个侍从听从命令立刻去办事。
陆霜瑜看着远去的侍从,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也该走了。”
谢莫遥眼中的漫不经心消失,他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陆霜瑜,一言不发。
四周一片寂静,过于寂静,一旁的侍从都不敢大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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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带着万年雪莲,心情不错地进来,没想到谢莫遥这么爽快地就给万年雪莲了,只是刚进屋,就被屋内的低气压给震到了。
虽然气压很低,但谢莫遥嘴角还带着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这些日子费心讨我欢心,是想让我如约给你万年雪莲,轻松放你走?”
说着,谢莫遥手中多出了一个小瓶子,讽刺地笑了一声问:“这也是你为了达到目的费心做的手段?”
谢莫遥抬手,直接将那小瓶子丢给了陆霜瑜:“你没必要做这些,想走便走,没人会拦着你。”
陆霜瑜接住那小瓶子,开口想要解释,傅深突然上前,将万年雪莲放到了他手中,催促:“大人已经放你走了,你快走吧。”
陆霜瑜还想再开口,却被谢莫遥无情打断:“何必在走之前还要装深情,是想我以后灭正道的时候,饶你一命?你是不是也要说你爱我,哦,不对,你是想说友谊,你把我当亲兄弟,是吗?”
陆霜瑜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谢莫遥看他的眼神像看宋寒一样厌恶,再多的解释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垂眸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他临走时经过傅深,将小瓶子偷偷放到傅深的手中,傅深明白这小瓶子的作用,很快就收好。
陆霜瑜最后看了谢莫遥一眼,千言万语只留下了两个字:“保重。”
谢莫遥没有回应,更没有回头看,等到他转身时,少年的身影早已不在,谢莫遥轻笑了一声,很好很好,让走就走,这次倒是听话得不行。
陆霜瑜日夜兼程赶回了赤羽派,给父亲服下了万年雪莲,万年雪莲功效强大,几乎一天的功夫,陆邻就已经恢复如常。
陆邻反复确认了陆霜瑜安然无恙才放心,陆霜瑜也把陆邻好好检查了一遍,确定陆邻确实无碍,终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可惜,如今玉珠在那大魔头的身上。”陆邻想到这点,忍不住叹气,“瑜儿,你呆在大魔头身边这么久,可知他将那玉珠放在哪儿了?”
陆霜瑜想起他之前灭了山洞大火,进去取的那颗玉珠,如今正放在他的储物袋之中,那个放玉珠的储物袋忽然变得沉重无比,他尝试劝:“其实谢莫遥对夺下正道没兴趣,他其实……”
“罢了,是我想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让你看到。”陆邻没让陆霜瑜再继续说下去,“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陆霜瑜顿了顿,终是没有再说,沉默离开了。
一个月以来,各大门派的掌门也都恢复地差不多了,陆邻召集他们来,继续商讨灭大魔头的方法。他们讨论了许多方法,但一想到那日谢莫遥那般强大的修为,这些方法都没有用,唯一有希望的还是那颗带着天界封印的玉珠,那日未成功,主要还是因为玉珠没有被修复完成。
“还是要找回玉珠才行啊。”一个掌门感叹道。
正道之首陆邻沉思地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手中忽然现出了一个充满灵气的法盘:“我之前以防玉珠被偷,专门针对玉珠的气息做了这个法器,我们就先通过这法器寻找试试,说不定那魔头并未将那玉珠放在身边。”
“也好。”各大掌门纷纷认同。
陆邻对着法盘施法,法盘很快有了反应,法盘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
陆邻起身,跟着法盘的方向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跟来的一众掌门,叮嘱:“此去凶多吉少,各位掌门当真都要跟着陆某去?”
众掌门纷纷点头:“除魔头,乃是我们应尽之事。”
“既是如此,那各掌门还请在临走之前,交代好各门派事宜。”陆邻沉声叮嘱。
各大门派掌门纷纷传音给了自己门派的心腹弟子,陆邻也给陆霜瑜传了音。
众掌门深情凝重地跟着陆邻,除了掌门大殿,却没有出赤羽派,一直来到了赤羽派的书楼。
众掌门万分戒备,震惊:“难道魔头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赤羽派?”
“大家莫慌,这法盘只是检测玉珠,并非一定是魔头来了。”陆霖安抚,同时眼神暗示几个掌门去书楼的几处重点地方布阵。
他带着其余的几位掌门进一步上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楼门。
门打开,里面一排排的书架醒目,一位少年坐于书案前,腰背挺直,认真地抄书练着书法。
然而法盘的线却直接指向那少年,更重要的是,那少年竟然是正道之首的儿子陆霜瑜。
陆霜瑜依旧在专心写字,甚至都没发现门被人打开,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他抬眸,发现父亲正严肃地看着他,他又很快注意到陆邻手中的法盘,发盘上有一道线,直接指向他的储物袋。
陆霜瑜几乎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想去护腰间的储物袋,然而陆邻动作更快,先一步夺过储物袋。
陆邻打开储物袋,玉珠果然在那储物袋里,他心中惊讶,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各大掌门,但很快调整好脸上神色,温和地问陆霜瑜:“原来你昨日想送与我的东西,就是这储物袋,怪父亲那日过于匆忙,没有好好听你说。”
陆霜瑜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陆邻在抢他储物袋的时候,同时点了他的哑穴。
正道之首都这般说了,各派掌门也自然不会说什么,而且陆霜瑜的人品他们也是相信的,陆霜瑜不可能做出帮魔族的事情。玉珠这么轻松地拿回,也是一件好事。
在陆邻与他们商定好下次一起修复玉珠的时间后,各大掌门都纷纷散去。
见众人都走了,陆邻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他冷着脸解开了陆霜瑜身上的哑穴,静静听陆霜瑜到底要说什么。
陆霜瑜对陆邻行了一个礼:“谢父亲先前的庇护,但是孩儿还是想说。谢莫遥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坏,那么无恶不作,之前他去过清风派,但未曾伤过清风派一人。”
“清风派的掌门已经与我说了,原本那魔头是要灭了清风派,是你从中阻止,才避免了一场劫难。”陆邻沉声反驳。
“以谢莫遥的性子,如果他真的要灭了清风派,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听我的。”陆霜瑜肯定道。
“你为一个魔头做保证,你了解一个魔头的性子?陆霜瑜,你从小到大学的道理都忘到那里去了。”陆邻尤其听不惯陆霜瑜护着魔头的话,之前谢莫遥带着一众魔兵来犯赤羽派的场面仿佛还历历在目,他大怒,“这次你明明已拿回了玉珠,却藏着不上报,陆霜瑜,我看你是与魔头呆久了,鬼迷了心窍。”
“父亲,我没有,我非常清醒,魔也不一定都是坏的。”陆霜瑜回答,声音格外坚定。
陆邻第一次听到陆霜瑜反驳他教导的东西,被气笑了:“你非常清醒,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
陆邻拿起书案上的字,上面好多张纸只是重复一直写着书籍的一页内容:“心神不宁,神志恍惚,这就是你说的清醒,这几日你就在这书楼,好好给我闭门思过!”
陆邻愤怒地转身离开,离开时抬手给了书楼一个强大的封印。
“父亲!”陆霜瑜还要劝说,可是陆邻已经没了踪影,他回眸,看着被陆邻点出来的纸上的字,又陷入了沉默。他都没看明白自己到底一直在抄什么,一闭眼,脑中又全都是谢莫遥的模样,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没有再去抄书麻痹思绪。
不知道谢莫遥还在不在生气,是不是还在恨他。
谢莫遥自然还在生气,不过那是傅深认为的,谢莫遥从来就不承认自己生气了。
谢莫遥其实表现并不激烈,基本上一天中大多时候是在睡觉,也没和傅深出去玩。大多数睡觉的时候是安静,但是醒来以后就没一刻是安静的,但凡只要涉及到与陆霜瑜有关的,他都会很不待见,格外不悦。
傅深只好把陆霜瑜之前布置的那些东西都撤了,但是撤掉以后,谢莫遥被照顾地不舒服,又是一顿脾气。
傅深没有办法,只能又悄悄地将陆霜瑜之前的那些布置重新安排上。
陆霜瑜留下的小瓶子,傅深一直没敢用,但到底这个小瓶子对谢莫遥得经络修复有用,傅深还是找了个机会,在为谢莫遥准备的浴桶里倒了些小瓶子的玉颜泉水。
一切都平平静静的,直到谢莫遥沐浴出来,一言不发,直接就掐住了辅的脖子,愠怒地吐出来两个字:“叛徒。”
傅深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陆霜瑜送这个泉水真的没有恶意,而且我知道玉颜泉水取走了以后很快就会失去功效,这个泉水保持了这么久,陆霜瑜肯定费了一番心思。”其实谢莫遥掐傅深的脖子并没有多少力,傅深说话很流畅。
傅深也不想替陆霜瑜说好话,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他第一次见到谢莫遥对一个人不悦,却不去惩罚,看着对那人不舍吧,却也没有去抢来。
谢莫遥冷笑一声:“他对我这么好做什么,他不是要走吗?”
“或许可能他并不想走?”傅深只能咬牙继续为陆霜瑜说好话。
“不想走?”谢莫遥还真顺着这个思路思考起来了,他渐渐松开了傅深,低声道,“不想走可我没留,所以只能不得不走?”
“陆霜瑜是被我逼走的?”谢莫遥得出了一个结论。
“啊?”傅深震惊,就他刚刚那句话,竟然还能得出这惊天结论。
“他如今也不自己乖乖回来,难道是要我去接他,他才肯回?”谢莫遥又思考出了一个答案。
傅深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还能这样?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更令他惊讶的是谢莫遥接人的方法。
谢莫遥率领着一众魔兵,坐着金色凤凰大轿,将赤羽派团团包围,将所有正道人士惹得浑身戒备,准备誓死一战时,谢莫遥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口:“告诉陆霜瑜,我已如他所愿,来接他了。”
陆邻听到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你个魔头,休得胡言,我儿与你无半点瓜葛,他也绝计不会出来见你!”
其余掌门虽然震惊,但是正道之首的话很快让他们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大魔头造谣生事,纷纷义愤填膺道:“你这魔头,想杀便杀,何必出妖言蛊惑!”
“让陆霜瑜出来。”谢莫遥冷声最后重复了一遍,周身气压冷得可怕。
“是啊,你让陆霜瑜出来,以证清白。”一个掌门建议道,只有出面对峙才能最好地证明清白。
陆邻面色微沉,终于还是找来了一个弟子:“去,叫你大师兄过来。”
那弟子有些为难,掌门不是关大师兄禁闭了吗?四周的结界除了掌门,没有人能够解除,他还等着掌门给破除结界的方法,但是陆邻只给了他一个快去的眼神。
那弟子很快反应过来,当下领会了意思,假意去唤陆霜瑜,但其实根本就没见陆霜瑜,在一处呆了一会儿回来禀告:“回掌门,大师兄不愿出来,他托我转告大魔头,他俩之间已再无瓜葛,正魔殊途,还请大魔头不要再来骚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