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瑜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那药丸喂到了谢莫遥的口中,正要给谢莫遥服用水,谢莫遥却已经合上了嘴,把空中的药丸当糖一样咀嚼了起来。
像吃糖一样吃完咽下,谢莫遥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不苦,但也不怎么甜,不够好吃。”
傅深第一次见这种吃药的方法,颇受震惊,原来随口说的一句药不苦,竟然还要经受谢莫遥这么严厉的考验。他忽然感叹陆霜瑜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把药的苦味去得这么彻底,这要是还留一点苦味,那结局不可想象。
他忍不住看向陆霜瑜,以为陆霜瑜定然是一脸庆幸,可陆霜瑜面色平静,一点也不惊讶于谢莫遥咀嚼药丸的动作,只静静地等着谢莫遥吃完药丸,重新又将水递了上去。
谢莫遥不喝:“我已经吃完了。”
“这水有点甜,你不尝尝吗?”陆霜瑜耐心地劝,这样吃完药,牙上都是药丸,虽不是糖,但还是要喝水,只是这些他不必与谢莫遥说,因为说了根本没用,谢莫遥从来不听道理。
谢莫遥好奇地猜:“你放糖了?”
陆霜瑜神秘地摇了摇头。
谢莫遥准备继续猜,傅深一开口,无情打破了他们猜来猜去的幼稚氛围,他叫来了那个倒水的魔兵:“你水里放什么了?”
魔兵一脸懵:“什么也没放啊,就是白开水。”
傅深总结:“就是白开水,什么也没有,他骗你的。”
陆霜瑜一脸无语地看向傅深,然而傅深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还为自己戳穿了陆霜瑜的谎言而自豪。
谢莫遥也不要喝了,不悦地看陆霜瑜:“你骗我。”
“并不是要放了东西才能甜,你先尝一口,若真不甜你再定我罪,怎么样?”陆霜瑜声音温和坚定,让人想相信。
谢莫遥将信将疑就着陆霜瑜端过来的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仔细尝了尝,眼前一亮,竟然真的是甜的。
虽然甜水不稀奇,但明明是白开水但还是甜的,谢莫遥感觉还新奇,一连喝了好几口,一下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光了。
“我还要。”谢莫遥不满足,而且这水怎么越喝越淡,甜味还会变,实在好玩,他还想试试。
“没有了,就这一杯可以。”
谢莫遥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既然再倒水喝也没甜味了,他也就没兴趣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也没兴趣去找,他只爱好玩,不喜欢找那些啰啰嗦嗦的真相。
但傅深不一样,他看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越看越觉得陆霜瑜是个大骗子,明明都是一壶的水,怎么这一杯就不一样了。
“你在这杯暗中加糖了?”傅深追问。
谢莫遥听得烦:“要吵出去吵。”
这明显就是让傅深闭嘴别说话的意思,偏偏傅深追真相追得上头,竟然还真要带着陆霜瑜出去吵。
但陆霜瑜却不愿意离开,傅深将他往外拉都拉不动。
谢莫遥无语地看了一眼傅深,确实是傅深理解他的意思有偏差,陆霜瑜这般安静地带着他身旁是他想要的。但他又实在懒得和傅深讲明白,跟傅深讲明白实在是比较累,还是和陆霜瑜沟通简单容易。
他看了眼陆霜瑜,无奈道:“去吧,吵明白了他就消停了。”
陆霜瑜紧紧盯着谢莫遥,明显很不愿意答应 ,偏偏傅深还在一旁附和:“听到了吗,本尊和你吵是被批准的。”
谢莫遥眉头微皱,十分嫌弃吵吵闹闹的傅深。
陆霜瑜看了眼不舒服的谢莫遥,软骨散在解的同时渐渐恢复力气,浑身会有些热,整个人也经不起吵,而且本身谢莫遥就是不爱听吵的人,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跟傅深出去了。
“你是不是暗中放东西了?”傅深抢过陆霜瑜手中的杯子检查。
陆霜瑜忍着耐心解释:“甜是因为他先咀嚼了药丸,药丸的碎屑还在口中,这药中有些成分和水混在一起,会有甜味。但一杯水下去,他口中的碎屑也清理干净了,再喝白水也不可能甜了。”
傅深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让水甜,他想了想只能说:“搞这么复杂,不就是喝水吗?”
“重点不是喝水,是清理他口中的药丸碎屑。”陆霜瑜更正。
“不就是些碎屑吗?”傅深完全不明白陆霜瑜这么重视这个做什么,只觉得陆霜瑜哄骗谢莫遥的花招真是多,非常不喜。
陆霜瑜看了看闭着的房门,问傅深,声音语速微不可察地有点快:“可以了?”
傅深看出了陆霜瑜还要进去的想法,一脸严肃地阻止:“他刚服下解药,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安静,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陆霜瑜内心无语,原来傅深还知道谢莫遥需要安静:“我不会发出声音。”
“那也不行。”傅深抬手,强势用手挡住门。
陆霜瑜抬手要敲门,被傅深警告:“你不是说不发出声音,这就是你承诺的不发出声音?”
陆霜瑜看了眼傅深挡着门的手:“不发出声音的前提是我可以安静地进去,如今这般我只能将他唤醒,询问他的意见。”
“你就一定要进去?”傅深不解地质问陆霜瑜。
陆霜瑜回得一本正经:“医者需要查看患者治疗后的状态,我需要看一看他的软骨散是否顺利解除了,这是对病人的负责。”
傅深听得感觉很有道理,他终于放下了手:“你进去吧,注意安静,看完就出来。”
陆霜瑜抬手要推门,可手指碰到门时又顿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力道轻轻将门慢慢推开,门的缝隙由小变大,渐渐可以看到房内的床沿,看到床上空荡荡的一片。
陆霜瑜悬着的一颗心重重一跳,手中的力道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猛地迅速推开门,长腿迈开快步进去。
傅深跟着进去,指责陆霜瑜的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你怎么……人呢?”
陆霜瑜扫过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丝谢莫遥的踪影,他谁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颓然无力松开。
“怎么刚吃完解药就乱跑,好歹也要休息休息。”傅深意识到谢莫遥再再再次在他面前失踪后,只能无力地发出如此感叹。
“他可舍不得休息。”陆霜瑜轻笑一声,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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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傅深听出了不对劲, 上前拦住陆霜瑜的去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他要走,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本尊知道了, 你知道他吃完解药就要走, 所以才处处拖延。”说完眉间微扬, 为自己看透一切的聪明才智而得意。
陆霜瑜无话可说, 只静静地看着傅深。
傅深后被陆霜瑜看得得意不再, 看得越来越心虚,越来越气势弱, 气势非常不足地反问陆霜瑜:“你应该告诉本尊。”
“告诉你你就信?”
傅深垂眸, 气势越发地微弱, 面对陆霜瑜的犀利反问,甚至都不敢直视陆霜瑜的眼睛, 答案是肯定的, 他当然不信, 毕竟当时满脑子都觉得陆霜瑜不安好心。
“他在你面前失踪多少次了?”陆霜瑜忽然问傅深。
“啊?”傅深对这个突然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努力回忆数着数, 可根本就数不清,谁没事数这种次数玩。他眉头锁紧, 想了半天也数不清楚,索性随意回答, “应该就十几次吧。”
“魔尊, 是六十八次。”旁边的一个魔兵小声提醒道。
傅深自己都觉得震惊:“这么多?”
“经历了这么多次,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改掉他这种坏习惯?”陆霜瑜进一步质问傅深。
“什么, 改掉?”傅深想都不敢想,他也劝过谢莫遥几次,如果准备大半个月乃至几个月不回来, 能不能先跟他说一下。可谢莫遥完全没听进去,有时听烦了还要跟他闹脾气,一言不合就失踪,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能怎么办。
陆霜瑜看着傅深完全没办法的样子,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开口说了三个字:“曼雪涯。”
傅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霜瑜这是告诉他陆霜瑜去哪儿了,他万万没想到陆霜瑜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他地址了,没想到陆霜瑜竟然是这么一个坦坦荡荡,有线索就愿意告诉他的人。如今陆霜瑜的坦荡,显得他之前猜忌陆霜瑜的心思实在是黑暗,他为自己之前有那种猜忌的想法而愧疚,开口,声音终于客气了许多:“你告诉本尊,就不担心本尊先去了将他带走?”
“你能带走,那自然是更好。”陆霜瑜发自真心地回复。
傅深看着陆霜瑜那真诚的眼神,心中越发感慨,当真是正道之首的儿子,心胸果然宽广。
与此同时,外面的街道忽然一阵喧哗,陆霜瑜皱眉看向外面。
傅深主动让开道路,陆霜瑜朝傅深客气地微颔首,便不再耽搁,快速出门去骚乱发生的地方。
一旁的魔兵看得满脸不解,终于忍不住问:“魔尊,您为何对陆霜瑜那般客气?”
“先前是本尊误会他了,如今他主动向本尊示好,本尊当然也不好一直冷着脸。”
魔兵不理解:“他示好了吗?”
“既告诉了地名,还不介意本尊抢先一步接走谢莫遥,不是示好又是什么?”
魔兵:“可事实是我们本来也接不走啊。魔尊,恕属下直言,属下没有看出一丝陆霜瑜愿意将大人拱手让给您的迹象,他刚刚开门,看不见大人的那一刻,情绪非常激烈,根本不像是愿意放手让大人随便消失的人,魔尊还是要当心。”
傅深皱眉:“你是说,他告诉本尊的其实是个假地址,用这种心机不让本尊找到谢莫遥?”
魔兵:“……倒也不是。”完全没必要。
“那你说什么,本尊接不回谢莫遥,他就接得回?可笑。正道之人就是爱管闲事,看来陆霜瑜处理不好外面发生的事情,是没法去曼雪涯的。就别怪本尊先行一步了,出发,去曼雪涯。”傅深抬手一挥,就下达了命令,无忧无愁,信心满满。
魔兵看着因为能比陆霜瑜先到曼雪涯就能很快乐的魔尊:“……”
—
“妖怪啊,妖怪啊!”
“快逃快逃!”
……
大街上一片混乱,陆霜瑜迅速找到喧闹的中心,楚月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但肩膀却被那个男人的手中长剑所刺穿。
那把长剑上贴满了符咒,楚月痛苦地现出了狐狸尾巴和耳朵,这也造成了大街上一阵骚乱。
“楚月,你放了他跟我回去!”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霜瑜也看到了陈潇,陈潇想要上前靠近楚月,楚月一道法术落下,阻止了陈潇的靠近。
那男人被掐着脖子,手中长剑刺穿楚月的肩膀,口中却说着深情的话:“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月儿,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这样也很好,我们可以死在一起了。”
说完,那男人闭上眼睛,一副心甘情愿死在楚月手里的模样。
楚月的手有些发抖,反而下不去手了,他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张礼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张礼重睁开眼睛,眼中依旧是那散不去的深情:“我本来想这辈子都不必告诉你,所有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可是你这么想知道答案,好,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别信他的假话,你放手跟我回去!”陈潇见楚月神情明显松动,忙开口道。
“跟你回去,跟你回那暗无天日的锁妖塔吗?早知我放开月儿,会让月儿遇到你这种人,我死也不会放手。”张礼看着楚月,眼中充满了爱意与怜惜。
“你我之前的事,不必牵扯旁人。好,我倒要去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答案要告诉我。”楚月终于给出了回应。
两人向远处而去。
陈潇上前要去追,被陆霜瑜拦住。
“霜瑜,你别拦我,这张礼一定不坏好心,他一定是要害楚月。”陈潇愤怒地看着张礼的背影。
“你知道他叫张礼?”陆霜瑜追问,“你是不是已经调查过这个张礼了?”
“对!”一说到这个张礼,陈潇就尤为愤怒,“这个王八蛋,自己有了妻子,还整天在外面搞男人。更恶心的是,他找的还都是长得跟楚月很像的男人,弄得自己有多深情一样。”
“他那把长剑贴满了符咒,绝非一人之力可做到的,你可发现他与什么人接触?”陆霜瑜引导陈潇往这个角度去想。
陈潇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愤怒,仔细回忆:“对,他接触过一个道士,但那个道士根本就没什么修为,一看就是江湖骗子,这种负心汉就该被骗骗钱,我也就没管。”
“可他的符咒是有用的,不是一个江湖骗子能做出来的,”陆霜瑜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思绪转得飞快,“你还能不能找到那个道士,他背后定然有高人,或许那高人已经先潜伏在张礼要楚月去的地方。我们现在非常被动,你必须在楚月到达那地方之前,先把那埋伏给拆了。”
陈潇想不到那张礼竟然那么心狠手辣,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我们不能把这些直接告诉楚月吗?”
陆霜瑜声音很沉:“你觉得他会信?”
“不至于吧,不信我们,信那个负心汉的话?不过那张礼确实很会甜言蜜语,我这就找那个道士!”陈潇想起楚月因为张礼那几句话,就愿意被张礼带着去一块未知的地方,平时楚月那么谨慎,怎么这次就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可见现在的楚月已经毫无理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