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紧紧的跟在扶云身侧,他不禁庆幸,还好自己到祁凤山走了一遭,若是自己寻来了,这等阵仗,恐怕自己绝对会落荒而逃。
到了门口,就见一个身着藏蓝锦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要不是扶云拦了他一下,他都要给白九曜跪下了。
白九曜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有些戒备似的看着那个男人。
“末将南柯,拜见帝君,小女出嫁能得帝君来贺,可真是莫大的殊荣啊!”
扶云一个没拦住,南柯还是跪下了,白九曜愣头愣脑的看了扶云一眼,“不、不必多礼,将军请起。”
扶云上前将南柯扶了起来,笑了笑,递上那两份贺礼,道:“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南柯躬身接了过来,堆笑道:“末将敬受。”
扶云:“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将军先忙。”
扶云看了一眼白九曜,白九曜立马强装镇定行至他身侧,二人迎着众人的目光一路走进殿内,来来往往也是有些熟人的,扶云都含着笑与他们打着招呼,话着家常。
白九曜跟在一旁仿佛一个背景板,也或许是他们对于帝君这个身份还是有些敬畏,所以除了恭恭敬敬的道声尊称,再无其他。
扶云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还能打趣白九曜,“帝君也该多锻炼锻炼,日后到了天族,应对这些仙官那可是常事。”
见白九曜低着头也不理他,扶云无奈笑了笑,“你与小殿下的性格,还真是互补啊。”
刚要踏进礼堂,就有个小厮迎了上来,躬身道:“婚宴还未开始,请帝君和族长先随我到住处稍加歇息。”
白九曜看了一眼扶云,扶云立马心领神会,他对那个小厮道:“能否将我与帝君安排在相邻的房间?”
“自然可以,请帝君与族长随我来。”
白九曜只不过粗略的在自己的房间里打了个脚,转身就去敲了扶云的门,扶云且就在门口等着呢,他憋着笑将白九曜迎了进来,白九曜更是轻车熟路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二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扶云也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婚宴要晚间才会正式举行。”
白九曜此时脑子里都是元昭,毕竟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刚刚他大概看了一眼来来回回的宾客,并未见到天族的人。
“我,没看见天族的人。”
扶云想了想,“许是还没到吧,介时入了席就会看到了。”
白九曜微微敛眸,有些失望,“元昭,会不会不来?”
“应该,不会,吧。”
扶云也有些叫不准,帝后肯定是不会来的,但是天族肯定也该派个代表啊,元昭作为天族太子,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了,但是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处理的话,或许会派开阳来?
可扶云想了想,近日天族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啊。怎么说也是南海将军嫁女,指派个近侍来,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没事的帝君,元昭若是不来,我跟你去天族寻他。”扶云拍着胸脯保证,“对付那么个小崽子还不手到擒来?”
白九曜看了他一眼,感激中又透着一丝怀疑。毕竟自己可是将他失败的情感经历从头听到了尾。
这时候,白九曜奇怪的脑回路又想到一个问题,扶云暗恋天后的事情,元昭知晓吗?
后来白九曜曾经问过元昭,哪成想这人不仅早就知晓,而且面色坦然。
那时扶云去寻了在辰阳宫借酒浇愁的元昭,陪着元昭喝了几杯酒后就开始宽慰元昭,哪成想说着说着就将自己的破事儿一股脑全吐露出去了。
让白九曜忍俊不禁的是,元昭端着酒杯听完了扶云的辛酸暗恋史,一脸的无所谓,“族长深夜前来,不会就是想告诉我,你想当我爹这件事儿吧?”
最后扶云一脸窘迫的将初九的长情交给元昭,又将那句话带到,就灰溜溜的走了。
之后提起来他还气得想笑,“这个小兔崽子的性子,还真是像那只暴躁的凤凰。”
白九曜一想到有可能马上就要见到元昭了,心就止不住的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扶云听的直撇眉,“不至于吧,紧张成这样?”
白九曜:“族长见天后,紧张吗?”
扶云:“......”这孩子可真会唠嗑儿。
白九曜局促不安的坐在那想着,等下若是见了面,该当如何。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脑子有病,但他还是觉得元昭是在拿自己当替身。
白九曜是很想念元昭,可若是以后元昭时不时的就要回忆,就要提起,就要怀念初九,自己可是万万忍不得的。
白九曜坐在那纠结的眉心紧皱。
罢了罢了,想这些做什么,白九曜的手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襟,自己此番来,也不过就是想看着他别让他饮酒误事罢了。
想到这,白九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下了山,千辛万苦的赶来这,难道就是为了叫他不要喝酒?
可仔细想想,没错啊,这就是他下山的初衷啊...
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了,可他又想了想,元昭不像旁人,他喝了酒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白九曜捏了捏拳,天大的事!
扶云看着一旁暗暗运气的白九曜,摇了摇头,哎,岁数大了,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族长,宴会要开始了,请问帝君在这吗?小的没寻到他。”
“在这。”扶云忙回答。
“那就太好了,劳请二位随我入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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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九曜:呜呜呜,媳妇你会来的吧。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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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曜和扶云依着那小厮的指引, 来到了一处装裱堂皇,巍峨壮丽的宫殿,殿门口不仅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 就连门口的石柱上都缠绕着红色的绸带, 各种纱幔花蕊随风而动, 当真是一片旖旎的靓丽风景。
宴厅内也装裱的既温馨又喜庆, 一排排整齐的方桌整齐的陈列在内,白九曜按着指引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出意外的, 又是临近客主的尊位, 扶云挨着他次之。
白九曜虽说对这些东西不太懂, 可看着对面空着的位子, 他有些期盼又有些心慌, 他看向扶云, “对面的位子,是天族的吗?”
扶云点了点头,可又有些疑惑,“怎么空着两个位子?”
“可能是开阳。”
扶云笑了笑,“帝君要说是司命倒还靠谱些。”
渐渐的, 宾客们也都开始入席了,虽然偌大的屋内坐满了人,但却不吵闹,有的也不过是窸窸窣窣的低语,白九曜盯着对面的空位, 将指节都攥的发白了。
南柯这时自门外走了进来, 脸上洋溢着无法言表的笑意,一路行走一路行礼, 坐在两侧的宾客也都微微欠身还礼,他站在主位上扫了一眼,看到右侧的席位还空着,便端起一杯酒,给台下的人鞠了一躬道:“各位久等了,小女和贤婿已经在候着了,只等着吉时了。”
底下的宾客纷纷端起酒杯:“祝贺将军。”
南柯高兴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道:“今日承蒙各位抬爱,莅临南海,有什么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我——”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的小厮喊道:“天族太子到!”
元昭!
白九曜霎时脸色煞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恨不得将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颤抖着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跳的越快,浑身战栗着,既胆怯又期望的望向门口。
元昭今日想来因是参加喜宴,也是稍微打扮了一下的,挺拔修长的身姿,着淡黄色的绣纹长袍,玄色镶着玉石的腰封束着恰到好处的腰身,再加上那干净利落的金色玉冠,直接将众人的眼球都吸引了去。
许是太久没见的缘故,白九曜直接被眼前意气风发的元昭震撼了。
原来他,竟是这般好看。
“北海将军到!”
白九曜刚反应过来那就是琅玉的时候,便瞧着元昭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是白九曜生平第一次,只见了一面就对一个人生出了敌意!
也许是那个人太好看了,也许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元昭身侧,也许是他看元昭的眼神很不对劲,也许是——自己的心太乱了。
琅玉去干元殿述职,恰巧碰到了拿着贺礼要出门的元昭,想着总归是一道的,也就结伴而来了。
琅玉身形比元昭要高一些,他今日穿着一件藏蓝色织锦缎夹衫,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荔枝纹角带,身姿挺拔颀长,气势刚健,不愧是善于征战的北海将军。
近了看,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那双睿智的眸子里含着些许笑意,正如上清所说,虽然皮相非凡,但是骨相中还是透着修罗族才有的那股子狂狷邪魅。
元昭本来还笑的恣意,可看见白九曜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动了,笑容僵在脸上,就连眼睛也都一瞬不瞬。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白九曜那张不带任何感情的脸,好似在做梦般,怎么日日念着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
元昭只觉得胸腔传来一阵阵闷痛,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了,可现在看见了,才发觉自己整日里靠着繁忙的事务才能暂时忘却的人,依然一个眼神就能掀起他心中的滔天巨浪。
南柯将军都迎到身前了,他还愣愣站在那,琅玉在身侧小声唤着:“殿下?”
“啊。”元昭这才回过神来,僵硬的笑了笑,双手抱拳,“恭贺将军,父帝母后身体抱恙,我也因着事务繁重这才迟到了,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南柯将军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殿下能来是老臣和小女的荣幸,还请快快入座吧。”
琅玉拿着两个礼盒递了过去,道;“恭贺将军。”
南柯双手接过,做了一个请手势,“将军也一同入座吧。”
元昭直至坐在那与白九曜隔空对望,整个人还都是懵的。
他怎么会来呢?
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了吗?
他瞄了一眼一旁眼神在他和白九曜之间游离的扶云,莫非是与他一道来的?
本来白九曜还心怀忐忑不安,如今却都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他眼神凌厉的望着对面,就连他身侧的扶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扶云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道:“帝君,你这是做什么?别看了。”
元昭被白九曜瞪得浑身不自在,本来还想借着这个热闹的场面舒缓一下自己多日来的郁结,如今却是更加郁闷了。
看元昭软糯糯堆在那也没个精神,他身侧的琅玉稍稍倾身询问:“殿下怎么了?”
元昭转过去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却还是硬挺着,“没事。”
看来他是真的厌烦我了,这么多日不见,眼里不但没有一丝想念和不舍,还都是恨意,元昭是真的搞不懂,怎么好好的两个人,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琅玉应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像是要吃人似的白九曜,他怔愣一下,还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这也是白九曜这辈子,做的最没有教养的一件事情了,他不仅没有还礼,还白了琅玉一眼。
琅玉一愣,很是不解,怎么殿下和帝君,看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看着对面低垂着头像是有些心虚似的元昭,白九曜怒火中烧,呵,这才几日,他就找了旁人了,此前还在自己这装什么深情,结果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深信不疑,不仅对这龙崽子念念不忘,还厚着脸皮找到这儿来。
白九曜将自己膝上的锦服攥的尽是褶皱,眼里像是要喷出火似的。
元昭坐在对面,唯唯诺诺的压根不敢抬头。
自己这是又被讨厌了吧,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有消气吗?要是知道他对自己厌倦至此,自己就不来了啊。
可元昭也很无辜啊,他压根没想过白九曜会来啊,要是知道的话——
元昭咬了咬嘴唇,也还是会来的吧,念了这么久的人,能看上一眼也好啊,元昭忍着泪,他既然讨厌我,那远远的看着总行吧。
这时婚宴的第一个节目也开始了,许许多多的小仙娥有条不紊的进了场,随着悠扬清脆的琴声开始翩翩起舞,殿内两侧也开始有人端着托盘在众人的小方桌上摆着菜肴了。
白九曜实在是气得不行,看着对面还有闲心窃窃私语的两个人,若不是有扶云拦着,他恨不得立马拂袖而去。
对面的人那般碍眼,那歌舞也是一样的吵闹。
后来白九曜压根就不看了,可一低头,被面前一桌子的肉食气得差点翻背过气去,知道这里临海,也知道你们富庶了,那也不至于满桌子都是肉类和海味吧?
这让自己吃什么?吃盘子边儿上用于装饰的配菜吗?
白九曜嫌弃的用筷子扒拉扒拉,结果还是假的。
罢了罢了,他将筷子搁置在一旁,看来今日自己来这就是个错误,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扶云一边恣意的吃着菜,一边看着在一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白九曜,就差笑出声了。
可过了一会,就有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他身后的两位仆人将白九曜面前的吃食全部撤下了,那管家还跪在地上忐忑道:“此前不知帝君食素,还望帝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