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舒倚风一路跟他说的那些,他蹲在舒倚风的旁边努力消化着舒倚风说的那些。
“怎么?”舒倚风敲了敲他的头:“听傻了?”
“……”程溺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又重复一遍:“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张宇配合警察在自导自演?热闹不是徐志言杀的?”
“岂止啊。”舒倚风似笑非笑,语气染上了一丝得意:“人也不是真死。”
“什么?”程溺觉得舒倚风刚才说的话已经够离谱了,现在竟然还有更离谱的。
“来来来。”舒倚风搂住程溺:“老公给你重头解释一遍,首先呢,咱们听到了这个消息是上午十点左右,这是在早上,按照这边的这个天气,早上的温度还算是很冷的,而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报道和视频是在死人之后至少是半个小时之内就发了出来,你还记得我们过来的时候警察说什么吗?”
程溺想了想,恍然大悟:“许浩说人可能是昨天晚上死的。”程溺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舒倚风:“这个时间点,血会凝固!”
“这是第一个破绽,”舒倚风摸了摸程溺的头,夸奖道:“我家溺溺真聪明。”
“然后呢?”程眯拍开他摸头的手,这人动不动就摸自己的头,都快奔三了怎么可能像摸小孩一样摸自己!
“我们前脚才刚来,后脚才住下了,晚上就出了事。”舒倚风眯了眯眼:“溺溺你没觉得不对劲?”
“好像是。”程溺认真的回忆,接道:“张宇知道了门外有人之后反应好像不太大,似乎在意料之中。”
“还有啊。”舒倚风歪了歪头:“你想想,在我们来之前,痕检科的人一点痕迹都找不到,我们去的时候大致是看了了不少于五个痕检科的人出来,这一个小时就算是天花板也摸完了,怎么可能前脚黑影才刚出现,后脚就发现了指纹。”
“不是说在沙滩上发现的吗?”程溺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对,谁他妈杀完人东西随便挖了个坑埋了,还留下了证据。”
“来来来。”舒倚风搂过程溺,拿出手机来,从相册调开那张尸体的图片。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这他妈跟乌漆麻黑看恐怖片一样,程溺连忙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别给我看。”
“哎呀人没死。”舒倚风忍俊不禁。
“怪恶心的。”程溺皱了皱眉:“你直接说,别给我看。”
“好吧。”舒倚风把手机收了起来:“这个人呢,也没死,因为场面太过血腥,所以基本上能查到的照片都打了马赛克,而记者也是进去那一刻看见了拍了照,大部分是模糊的,后来就被赶出去了。”
舒倚风笑了笑:“那个所谓死了的监工,是被用白色的油漆浇了的,浓重的油漆味混着血浆,所以也不会有人会去在意那是真血还是假血,而他脖子上的伤口也是被红白色的油漆给遮住了,这样血腥味的场面,是个人都不会细看,但是只要细看,就能看出来。”
“……”程溺忍不住开口,真诚道:“我怎么觉得你他妈跟有剧本一样?”
舒倚风被他这一问,卡了一下,笑道:“没办法,像我这样聪明的Enigma很少了,低调低调。”
“刑侦大队需要你。”程溺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兴趣当警察吗?”
“别打岔。”舒倚风嫌弃的看了程溺一眼:“来来来,你来总结。”
程溺摸了摸下巴,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思考了一会,摊了摊手:“我蠢。”
“哎呀。”舒倚风激动道:“多简单啊,张宇谋划了这场所谓的凶杀案,把这个罪名加到徐志言身上,让警察名正言顺的去抓他,你以为那个许浩不知道?他在配合张宇演呢,昨天晚上那个黑影就是他!徐志言的影子哪有那么高大?还有刚才,他说张宇和沈匆早早的就跟过去了,我们刚才只听见了对面的开门声,这样的民宿隔音质量这么好,怎么可能听不见隔壁开门的声音?”
“张宇的目的是?”程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是为了他妈妈吧?他今天上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吧?他妈妈确实是死在了徐志言手里。”
“为了什么我不清楚。”舒倚风摇了摇头:“反正徐志言八成已经在他手里了。”
“他打算怎么样?”程溺看向对面度假村那隐隐约约的灯光照射下,黑暗中几个影子在来回的晃动着。
程溺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手搭在舒倚风的手上,着急道:“沈匆呢?他去哪里了!他不会有事吧?”
舒倚风也陷入了沉思。
程溺努力回忆着他们在飞机上到现在的每一幕,是啊,那么沈匆呢?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呢?还是说,他也是同谋呢?
他还在想着,舒倚风就已经掏出了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字。
舒倚风:在哪?人抓到了没有?
程溺瞪大了眼睛:“你现在给他发消息?”
那边没有人回应,舒倚风把手机收进兜里,笑了笑:“在他们心里咱们应该在房间里等着。”
微信那头没有人回应,舒倚风看了一眼对面的楼房,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他站起身,他拉起程溺,转身往回走。
第七十七章
“不看了?”程溺被他拽着往前走,疑惑不解:“我们要不要报警?”
“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舒倚风平静道:“所有事情都有他的因果报应,徐志言跟张宇之间的仇,除非你死我活,否则不可能停下来,张宇对他母亲的死已经执念了十多年,他也不可能放手。”
“你为什么拉着我走?”程溺又问道。
“别说话。”舒倚风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捂住了程溺的耳朵。
“怎么了?”程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莫名其妙。
突然一声巨响,即便是捂了耳朵也能听得清楚。
程溺吓了一跳 ,错愕的往后面看去,只见度假村发生了爆炸,但只是小规模的爆炸,度假村为了迎合冬暖夏凉的特色,用的几乎都是木质材料,火苗瞬间卷上了屋顶。
“他们……”程溺咽了咽口水:“他们直接放了炸弹!”他抬头看向舒倚风:“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炸弹?”
“我不知道。”舒倚风微微摇了摇头,牵着他往回走,边走边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他们可能会用枪,解决徐志言,然后以畏罪自杀的名义来给他的人生画上句号。”
他拉着程溺离开的目的,他只是不想让程溺听见杀人的枪声,他也没有料到,张宇为了毁尸灭迹,竟然直接把一切都炸了个干净。
程溺点了点,没说话。
舒倚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只见沈匆的消息停留在一分钟之前。
沈匆:我刚才和警察一起去抓人了,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舒倚风关了手机,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
两人回了酒店,踩着吱哑吱哑的木板上楼。
正走到房间门口了, 舒倚风搭在房门上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开门。
他抬头看向门,迟迟没有动作。
突然里面传来了动静,沈匆的声音从里面平静的传来:“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程溺吓了一跳,他们都不知道沈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两个人的房间里。
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出去或者说已经发现了,他们去的那个地方。
舒倚风推开门,只见张宇靠着房间的窗户,背对着他们两个,而沈匆双手紧扣,低着头坐在床上。
看不清他们两个的表情,但是,在灯光下,能隐约看见沈匆的手腕在微微的颤抖着。
“都知道了?”张宇背着两人,平静的开口。
“所以呢?”舒倚风摊了摊手:“你打算怎么样?还是说你想把我们一起灭口?”
张宇没说话,转过身,他腰间插着一把短枪,像是美国制造的东西, 在国外没有禁枪,稍微有点钱的,身上都会带着一把枪。
程溺下意识的往舒倚风前面走了走,他眉心微皱:“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们最多只不过是你们的陪衬而已。”
“这我倒是知道。”张宇伸手抽出枪,把枪一扔丢在床上:“你们要是真的想报警,刚才就报了,我呢?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所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舒倚风抬了抬下巴。
“没什么。”张宇咧嘴一笑:“这不是我们才刚回来,见你们两个不在了,所以在这里等着。”
“沈匆。”舒倚风突然喊了他一声。
沈匆浑身一颤,抬头看向自己的兄弟,嘴唇动了动:“风哥。”
“别抖。”舒倚风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个男人,做了的事,就别害怕,这是你们自己选的路。”
沈匆的嘴唇有些发白,其实从一开始上了飞机,他就在陪着张宇演戏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演技那么拙劣,一眼就被舒倚风看了出来。
那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受了张宇说出的所有话,以及他制定的计划,他也不知道,就这么陪着他演,他亲眼看着,张宇当着他的面掏出了枪,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徐志言。
“砰”的一声,那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见杀人,也是参与者。
“行了。”张宇叹了口气,坐在沈的旁边,抬头看向舒倚风,像是解除了多年的心结,他笑了:“既然你们没有要报警的打算,那么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明天警察局的人会对外宣布徐志言是畏罪自杀,明天就可以安排你们回去了。”
舒倚风点了点头:“知道了。”
“哦对了。”张宇笑了笑:“你的反侦察能力不错,有没有考虑去干刑警?”
“那倒没有。”舒倚风笑了笑:“天色不晚了,你们总该回去了吧。”
“当然。”张宇嘴角弯了弯:“那就不打扰你们二位。”说着捡起被子上的抢,拉起沈匆往外走。
房门被关上了,程溺才松了口气:“他居然有枪,他刚才掏出枪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枪吗?”舒倚风想了想:“我爸好像有一只,不过很可惜,没有子弹。”
这件事情就这么告了一段落,第二天,记者发布会的时候,许浩当着大家的面,指认了徐志言是凶手,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 徐志言因为故意伤害罪做了20年的牢因而心生怨恨原本是想要破坏度假村,没想到遇上了半夜巡逻的监工,于是杀害了那个监工,畏罪潜逃,又听说张宇过来配合调查做笔录,于是想要潜入民宿作案,却被民警当场抓获,潜逃途中,进入了度假村,引爆了身上的炸弹,畏罪自杀。
张氏因为违规建筑不合格所以缴纳了大量的罚金。
张宇倒是个有原则的,将程氏和舒氏排除在外,在这件事以后,张氏集团总裁张风海以自己监管不力为理由辞去总裁一职。
张宇成为了新一任的总裁,并且将张氏集团整个迁到了国外发展。
日子平静了半个多月,程溺突然接到了一封邀请函,连忙去找舒倚风。
“沈匆要结婚了?”程溺拿着邀请函有些震惊:“他真的要跟张宇结婚了?”
“迟早的事。”舒倚风瞥了一眼邀请函,只见上面写着“致程溺舒倚风,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地点英国伦敦。”
“在沈匆为了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开始,他们两个注定就纠缠着分不开了。”
最终两个人还是抽空飞了一趟伦敦。
婚礼在教堂举行,舒倚风和程溺坐在台下,看着上面的两人交换了戒指,说完了致辞。
张宇穿着西装,被沈匆牵着一桌一桌的敬酒,走到他们两个面前的时候,沈匆顿了顿。
“风哥,”沈匆笑了笑,满上了一杯酒:“谢谢你们能来。”
“恭喜。”程溺和他碰了碰杯:“涅磐重生,未来光明。”
婚礼还在进行中,程溺碰见了好多老同学,被撺撮着喝了好几杯,后面躲到外面去了。
门外摆着的白玫瑰,还沾着些许的晨露,他突然看见外面的拱门旁边倚着一个人,若有若无的烟味从那边飘过来。
程溺眯了眯眼,看清楚了,那是谁,于是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不进去喝酒?”张宇伸手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了,扭头看向他。
“被从前的老同学劝了,喝太多杯了,只能出来躲躲。”程溺笑了笑:“舒倚风还被他们抓在里头灌。”
“是吗?”张宇忍俊不禁:“不过不用担心,这次的酒是沈匆选的,很好喝度数不高,你家那位酒量还是可以的,不用担心。”
“嗯。”程溺手插进兜里,突然道:“你为什么会跟沈匆结婚?”
张宇顿了顿,眼神看向他。
程溺连忙道:“我只是在想,你当初说喜欢了我七年,这么容易就改变了主意?仅仅是因为他标记了你,还是说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情?”
这话说的,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自恋了,程溺突然有些后悔,不对呀,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
张宇见他纠结的样子突然笑了:“也没什么,爱情嘛就是应该随机应变,更何况,这个傻瓜倒是挺合我心意的。”
他没有说出认错人这件事,毕竟这件事确实有些显得他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