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完雪龙王一下噗通跪地上,拿出剑来请你做两仪门的掌门,边说边哭,一把年纪看着太可怜了,你理都不理让他回去。”徐姐说完,忍不住笑出声。
“温故,我从没发现你这么有魅力。”
温故一阵头疼,扁嘴,“我以前没魅力?”
徐姐颇为认真地道:“不一样,你以前的魅力温柔可爱,现在气宇轩昂,既冷又帅,让人看了都腿软。”
温故佯装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拿出手机给徐姐转一笔钱,“这算赔给他的医药费,请他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徐姐连连点头,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没想到一个平时温柔乖巧的下手如此凶残,简直要致人于死他,心中生出恐惧和敬畏,以后可不敢得罪温故。
温故心里发苦,现在更不好拒绝秦导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秦导别缠着自己,去找别的演员演戏?
如果让旁人知道温故此时的想法,气的能连吐三升血,为了争抢出演《罗刹天》的机遇,圈里的人杀的腥风血雨,还有人零片酬愿意出演,温故却避之不及。
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演戏,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了。
吃完早饭,温故开车去了一趟图书馆,挑了几本买给元九渊的书,有《宝宝看图识物大全》、《幼儿百科全书》《家用电器操作指南》、《宝宝爱科学(适合3-5岁)》《万物运转的秘密》。
晚上留一封信给元九渊,教教他怎么用手机,还有,不要用剑,温故听起来都觉得害怕。
温故抱着沉甸甸的书走到楼下,一辆熟悉的白色跑车映入眼帘。
车上斜倚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挺阔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整洁的白衬衫扣子松弛,交叉衣领露出白净清晰的锁骨,容貌俊朗扎眼,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潇洒。
一根明明灭灭的烟夹在他的指甲,看见温故走过来,他叼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像召唤宠物似的勾勾手。
温故鼻子泛酸,“你来干什么?”
“见你啊!”商则侧过头靠近他,低笑着问:“最近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
温故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最近我太忙了。”
“你有什么可忙的?”
商则不以为意,亲昵的朝他头顶伸过手,温故下意识撇过头躲避,商则稍怔,“哦,我差点忘了,你和媒体说不认识我。”
温故哑口无言,确实是自己说的。
商则猝不及防一把勾住他脖子,将他半个人拉进怀里,捏着他的肉肉的两颊,“你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我这几天每天都被行业内嘲笑。”
温故吓得一抖,第一次和商则这样近距离接触,却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商则身上烟味很重,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捏着脸颊的手劲很大,温故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书,只能仰着脖子往后退,商则和他较劲一样,手臂牢牢将他圈住。
“你躲什么躲?”商则心里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温故脸颊酸痛,半张着松弛湿润的嘴唇,他的唇形很漂亮,圆润饱满,沾上水光有种清丽欲滴的感觉,商则的注意力被他的嘴唇吸引,似是着迷般盯着瞧。
“唔,商则,你放开我。”温故被这种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商则依旧望着他,莫名觉得口渴,温故低垂的眼角弧度柔润,睫毛乌浓卷卷的,鼻尖俏生生的白,怀里的身体又软又韧,整个像一块奶油蛋糕,让人想一口把他吞下去。
温故顾不上手里的书,噼里啪啦掉一地,用力推开商则的怀抱,“你别碰我。”
商则端着下颚低笑起来,作为业内知名渣男,商则当然有张驰骋情场的通行证,他长得很不错,像个电影大牌明星似的。
往常温故见他笑了心跳的七上八下,但现在毫无波澜,元九渊的脸能甩他几条街,见了那种级别的美貌,对商则生出了抵抗力。
“商则,祝你订婚快乐。”温故捡起书,紧紧抱在怀里,提醒商则现在的身份。
商则耸耸肩,掐了烟两手抄进西装裤口袋,“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两家公司度过一起难关,需要一个彼此信任的保证,不会真的结婚的。”
如果是以前,温故听见他解释缘由会很开心,现在他根本没工夫想这些事情,“我是真心地祝福你,你说过,我是你的朋友,朋友不需要你解释这些。”
商则稍怔,侧头轻哧,“温故,我昨天打那么多电话你不接,我大老远从国飞回来,你再说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我立马就走。”
“恕不远送。”
温故松口气,商则最好这段时间都不要联系他,以免元九渊露馅。
商则被他气笑了,摁下口袋里车钥匙,跑车滴滴两声,“不和你置气,今天下午还有工作,明天我来你家找你。”
温故吓了一跳,“你别来!”
“为什么?”商则好笑地看他受惊的样子,像个警惕的兔子似的。
温故不擅长撒谎,结结巴巴地说:“不行,我……总之就是不行。”
商则神色顿住,不悦地说:“难道明天你家里有别人,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们的事情改天再谈吧。”温故感谢他给自己找个理由。
说完,他越过商则,头也不回踏上台阶,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曾经喜欢过的人了。
商则在原地呆站几秒,谁都知道,温故很喜欢他,又听话又温顺,还总为他流眼泪,今天第一次那么硬气。
不可能,温故怎么会不喜欢他!
现在商则心乱如麻,他突然想到温故刚才抱着的书,全都是幼儿科普书籍,温故不会是隐婚有孩子了?
不行,明天他一定要到温故的家里看个清楚。
……
千鹤峰。
元九渊手中持着一沓纸,一些字符缺偏少旁,倒也不影响阅读。
“基于我们目前的情况,我无能为力,不知你有何解决方法,我愿意全方位配合你,如果你暂时没有办法,
我想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以此保护对方的人生不受干扰。”
“第一,这是我们两之间的秘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
“第二,希望你也能给我留下记录,记载你每天做了什么,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告诉你。”
“第三,不能用双方的身体做伤天害理,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
“如果同意请在左下角签上你的名字,我的已经签上了。”
字写清秀端正,如同其人,元九渊看完温故留下的书信,目光停顿在“有幸认识你”上。
族人憎他恨他,视他为家族耻辱,对他的仇怨深入骨髓。师父重真人从不拿正眼看他,三年来任何功法都没有教过,甚至连师父都不能叫,师姐师兄们鄙夷轻视。
玄月宗门众人的眼里,他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及。
元九渊低低嗤笑,玄月宗门收留他,不过是正牌道貌岸然的虚伪做派,担心他走了邪道,将来危害一方。
身体里有一半魔君的血,生来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恶种,怎么会有人想认识他?
元九渊蘸了墨汁,在温故名字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他看来,温故才来短短两天的时间,还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到他知道自己是魔族,怕是哭着求着想要与他了断。
第九章
水镜峰之所以名为“水镜”,其因碧波荡漾,水天一色的湖泊,如同一块明镜悬在峰上。
重真人脚踏仙剑,飞过清澈湖泊,数不胜数的白色的锦鲤如同浪花跃起,清隽的仙鹤如燕鸟擦身而过,远处一座八角亭似在云中雾中,蒸腾起细腻的五彩雾气。
清凉仙风吹起青色纱帘,充沛的灵气雨露飞散,两位青衣簪发的美貌女子立在亭外,朝重真人同时颔首,声若莺啼婉转,“师尊有请。”
琉璃翠玉的屏风前一张锦绣玉榻,一位紫衣银发的少年郎躺在榻上,半闭着眼睛,斜枕在一位少女的膝上,那少女容貌极美,手中拿着象牙梳子,小心翼翼为他束上金冠。
重真人目不斜视,俯身下拜,“弟子见过师尊。”
紫衣真君似乎没听见,梳发少女低声在他耳边道一句,他慢悠悠睁开眼,声音困乏倦怠,“夷道来得真是时候,尝尝我从东海十四岛带回来的龙凰酒。”
“谢过师尊。”重真人再次下拜。
紫衣真君懒洋洋抬手,轻轻哧笑后道:“此次去东海十四岛,我斩了一只千年龙蛇,用它的胆,再配上玉山捉来的青鸟,还有极乐境的仙酿,用真纯之火烧了七七四十九日,饮得一杯,如醉千年。”
少女小心翼翼起身,紫衣真君白色头发仿若三千丈散落一地,她跪倒到矮几前,拎起酒壶倒上一杯酒。
重真人一饮而尽,俯身再次叩拜,“不知师尊为何要见我?”
“你啊……”
紫衣真君慵懒的声音拖长,慢慢坐起身,光裸的脚踝戴着三四个云纹金环,随着他的动作叮叮作响,“你就是太性急了,一百年了一点都没变过。”
重真人郑重其事地说:“我便是如此,一千年也改不了。”
紫衣真君哼笑,手臂撑在榻上支着侧脸,问旁边的少女,“我为何时找夷道?”
少女笑道:“师尊为元九渊与人比试的事。”
紫衣真君轻轻“喔”一声,似是想起来这件事,“夷道,你可知晓?”
自然是知道,元九渊应下与李师兄在水镜峰上比试,此事玄月宗门内尽人皆知,但谁也没想到,元九渊竟然会临时休战,晾了李师兄一干人等一整天。
“我与薛道人势不两立,我门下弟子也不与天道峰的比试。”重真人冷哼道。
紫衣真君轻笑,淡道:“我找你来便是提醒你,元九渊入门三年,你可以教他修行了。”
重真人稍怔,“当初是您不准我教他修行,以免他将来有了本事危害师门,又为何让我教他修行?”
“你可知他为何许下约定,却又不赴约?”紫衣真君见他疑惑,笑着提点。
重真人如实回答,“我不知。”
紫衣真君漫不经心地问:“此次比试以滕紫芝的婚约为赌注,若是元九渊输了,便当众写下退婚书,从此与滕紫芝再无瓜葛,你是旁人,你会如何看待紫芝?”
“朝三暮四,无情无义。”重真人如实回答。
紫衣真君笑着叹气,“天道峰的李仁郁已是金丹后期,元九渊不过筑基,他必输无疑,因为少年意气答应比试,因为仁厚不去赴约,哪怕旁人笑他胆怯,也要维护一个女子的名誉,此等作为,已非魔族之辈。”
原来如此,重真人醍醐灌顶,思索道:“前日他幡然悔悟,竟求我将他逐出师门,以证悔改的决心,我这些弟子之中,唯有他这份胆识像我。”
“既然像你,那便好好教导他。”紫衣真君打个哈欠,朝着倒酒的少女扬手,“今日别急着回去,尝尝我从东海秘境带回来的龙凰酒。”
重真人神色一顿,“谢过师尊。”
紫衣真君脚踝上金环叮叮荡漾,半醉半醒的语气慵懒,“这次我去东海十四岛,我斩了一只千年龙蛇,用它的胆……”
少女朝重真人递一个眼色,重真人心底叹气,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
……
元九渊面色苍白如纸,真气灌输入神阙穴内,此为与天地之间的灵气建起一座桥梁,让自身的真气与灵气充分结合,两种气在身体里流转轮回,直至合二为一。
若是旁人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完成这个过程,但元九渊用了两个时辰,真气却像是冻结的水,不见任何波动。
许久之后,元九渊额头渗出薄薄一层汗,他缓缓睁开眼,早已习惯修为无法进展,从一开始的急于突破,到如今古井无波。
六岁便能筑基,十二岁金丹期,论资质和灵根,当世没人能与他比肩,但却不知为何,自从魔族的身份曝光后,他的修行节节后退,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有进展。
修行的方式没有任何问题,若是有问题,那问题在于他自身。
元九渊自嘲低一声,拿起胸前的墨玉佛珠抵在下颚,转瞬一颗血红色丹药出现在手心,这是他那位魔族父亲的属下送给他的见面礼,魔族人炼制的“普度众生”丹药。
药材是世上最虔诚,最真挚,最纯良的得道高僧,此人不能超过四十岁,要终其一生从未说谎,从未做过坏事,这便成了至善至真之人,是完美的魔修药材。
将其囚禁在不见光明的地牢之中,每日喂下活人的心头肉,直到一年之后将其投进药炉,大火烧成灰烬,通透的舍利子因为犯下大罪变成血色,正是元九渊手中的“丹药”。
若是服下此药,便入了魔修之道,从此与正道一刀两断。
元九渊缓缓转动手中丹药,心中清楚,若是他走上魔修的路子,逃不过紫衣真君的法眼,此后为名门正派不能容,这天下只有魔族的十九重城能屈身。
但,他无路可走,只有魔修这一条路了。
想及此,元九渊凝视手中普度众生,正要服下,一阵轻灵的剑破空声从屋外传来。
他立即收起丹药推开门,妙真一袭白裙飘渺若仙,见他微微一笑,“小师弟,你昨晚睡得可好?”
元九渊与她平日不熟,淡声道:“尚可。”
“你不是想要御剑飞行吗?正好师父找你,来!”妙真仙子降低剑的高度,朝他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