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清没察觉出异常,安抚道:“我喜欢你呀,比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加在一起都还喜欢。”
商鸣谦微微一笑,连忙抑制住了,又叹气道:“可你都不愿意亲我,你一定是编好听话来骗我的。”
江浮清松开了一些,在他唇上吻了吻,说:“亲了亲了。”
商鸣谦在他唇上回吻了一下。
月光皎皎,烛火葳蕤。如此又折腾了一晚上。
江浮清到第二天早晨都还没想明白,怎么就从单纯的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变为安抚到床上去了,而且这厮卖惨卖了半个晚上,害得自己跟着他的节奏走,就被他带偏了。落到如今这个腰酸背痛嗓子疼的惨然下场。
江浮清端详了一阵他的睡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昨天不会是装的吧?假装害怕,博取同情,然后趁机吃干抹净?倒也是,商鸣谦以前就经常搞这些小动作,无论是红色人格还是白色人格,都对这一招融会贯通。难道人格融合了之后,他的腹黑超级加倍了?天呐。
江浮清想清楚了之后,决心试探一下商鸣谦。
于是江浮清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挂在旁边的衣架子上的衣裳勾过来,又轻手轻脚地把商鸣谦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给移下来。然后穿好了衣裳,拿出了捞月,走出了门去。江浮清出了客房的门,门口就是一个小院子。江浮清屏气凝神,躲在了石头后面,又拿出了捞月,把四周的景象变成了满月的样子,保准商鸣谦一出来就能看到。
商鸣谦的警觉性很高,江浮清才走出去没几步,就醒了过来。摸了摸床铺,还是温热的,说明他刚刚离开没多久。商鸣谦以为江浮清生气了,所以又走了,于是急忙出去找。眼见外头月色正好,以为没有到第二天,更加担心江浮清半夜出门遇到不测。心急如焚地出了门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急躁了,令他到现在气都没消。
江浮清在石头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厮根本就不再害怕月圆之夜了,走路带风,神态没有丝毫迟疑。昨晚的他就是活脱脱一影帝呀。江浮清捏紧了拳头,一方面为他终于摆脱童年阴影而高兴,一方面又因为他欺骗自己而感到生气。江浮清的动作虽小,但是商鸣谦马上就发现了端倪,朝着江浮清的方向走过来。
江浮清看他马上就要发现自己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捞月收了起来,是周围环境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商鸣谦马上察觉出,这是江浮清在故意试探自己。商鸣谦自知理亏,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江浮清站起身来,走过去,质问商鸣谦:“你为什么要假装害怕来蒙骗我?”
商鸣谦注视着他,上前一步,说:“以前的事情,我确实不害怕了。不过我现在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江浮清不太信,问:“什么事?”
商鸣谦说:“我怕你离开我。”
江浮清看他说得平铺直叙,一点波澜都没有,明明是热辣辣的表白,却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木愣了好一会儿,耳根浮现出了一抹绯红。
要命了。花言巧语也超级加倍了。
江浮清假咳了一声,别过脸去。商鸣谦将他拉进怀里,伸手环过他的腰,轻轻拥抱着他,悄声道:“我们回家吧。”
江浮清便被他哄回去了,等到回到了越州院落,江浮清才回过神来,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把谴责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便又是一阵扼腕叹息。随后商鸣谦就去做饭去了,只留下江浮清在院子里长吁短叹。柳不嗔见他如此,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江浮清便把此前的事告诉了他,但是省略了很多细节。
柳不嗔点点头,突然说,“你知道你是鼎炉体质吧?”
江浮清点头,心道:这还要你说?
柳不嗔接着说:“按道理来说,鼎炉是不能够离开主人太久的。而你却完全没有受影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浮清突然回想起来,自己在商府的时候,似乎有过发热的症状,只是到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他便以为没事了。料想那便是鼎炉对鼎炉主人产生的依赖性,而产生的类似于Omega发热期一样的症状。但这个症状是怎么消失的,他却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问:“难道是我天赋异禀?”
柳不嗔瞥了一眼他颈子上挂着的一个珠坠,说:“那是因为你有那个珠子。”
江浮清伸手握住那个珠子,每当握住那个珠子的时候,就会分外安心,所以一直都戴着,这珠子是商鸣谦送给他的,难道是什么贵重的宝物?于是问:“这是什么珠子?”
柳不嗔叹了一口气,展开了折扇,说:“这是商鸣谦的心头血。”
江浮清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心、心头血?心脉割破所流出的血?”
柳不嗔点点头,说:“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鼎炉主人可以取心头血,为鼎炉炼制一颗血珠,鼎炉随身佩戴,就不必再受血契的影响。只是天底下没有人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我也是第一次见,观察了好久,才敢跟你说。”
是了,江浮清想起来了。那时候的确看到商鸣谦的心口处有一道伤口,他问过他,他这伤是怎么来的,他却不说。当日,自己还因为红色人格的暴戾,又在他腹部捅了一剑。那之后的一段日子,商鸣谦一直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似乎十分难挨难熬。
后来这颗珍贵的血珠,确是隐藏在平平无奇的饭盒里,同饭菜一起送过来的。江浮清从来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血珠这般来之不易。江浮清神魂大震,连忙去厨房找商鸣谦。
第一百一十章 割心脉那件事
商鸣谦的每一个人格都爱他,现在也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江浮清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厨房的门,从背后一把抱住商鸣谦。商鸣谦拿着锅铲的手一抖,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江浮清低声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商鸣谦转过身来,有些错愕,问:“怎么了?”
江浮清拿出颈子上挂着的那个血珠,说:“这个!”
商鸣谦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也没去想过这件事,没成想在今日被戳破了,迎着江浮清质问的眼神,商鸣谦有些不自然,解释说:“本来就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强行与你签订了血契,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浮清看他说得稀松平常,有些生气,抓着他的衣襟,厉声喝问,“割心脉?那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商鸣谦淡淡说,“那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在江浮清要翻脸以前,他又微微一笑,补充一句,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江浮清又急又怒,又喜又忧,下唇都快咬出血来,索性冲过去,扑到商鸣谦身上,一垫脚,一仰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下。趁商鸣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逃也似的离开。独留商鸣谦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锅里的菜传来一股糊味。
一百年来第一次烧菜翻车。
商鸣谦弯了弯唇角,笑了笑。
眼见江浮清又急又羞地跑出来,柳不嗔默默用扇子挡住了脸,摇头,说:“唉,情情爱爱的,看起来挺好,实践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今天又是为别人的爱情神魂颠倒的一天。
又是一个普通而平常的早晨,商鸣谦照例给江浮清预备着小点心,江浮清照例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柳不嗔照例在院子的摇椅上看医书,而不器阁的弟子们,照例在巡视着四周,加强安保工作。
这时候,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走了过来。那些人大都身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只有领头的那个不同,穿着一身雪锦的广袖中衣,外套着一件纱绢的半透明的淡紫色广袖长衫,雪白腰封下垂着一块羊脂玉佩,雕刻成鳌鱼的形状,看起来贵气逼人。
江浮清只看了个大概,没仔细看脸,感觉这架势有点大,伸手想要去扒拉一下柳不嗔,看看他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但是院子里已经没有柳不嗔的影子了,江浮清一脸茫然。
商悦见他带了这么多人来,怕是来者不善,询问道:“先生是要做什么?”
那紫衣人满脸不耐烦,一挥袖子,冷言道:“让开。别挡道。”
商悦拔出剑来,横在他面前,沉声道:“此处乃是我不器阁重地,闲人不得惊扰。”
紫衣人冷笑一声,一枚银针划入手中,他拇指、中指捻针,抬手便向着商悦击去。银针如棉线一样,瞬时没入了商岳的膻中穴,小鱼儿一样不见了踪影。商悦只觉得心口一凉,隐隐有些刺痛。紫衣人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再动一下,管叫你筋断骨折,丹田尽毁。”
这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商鸣谦,商鸣谦走到门口,打量着这个紫衣人。看他身上的衣着样式,似乎是皇族。他容貌十分显嫩,明眸皓齿,肌肤如玉,唇如点绛,有些男生女相,阴柔貌美,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气,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但是一身修为不俗,不知修行多久了。
“阁下为何事大动干戈?”商鸣谦问。
紫衣人同时也在打量他,有几分忌讳,说:“我来请我家少主归乡,你们再三阻拦,却是为何?”
“少主?”商悦蹙眉,说:“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少主。”
“多嘴。”紫衣人抬手一掌向商悦打去,却被商鸣谦架住手腕儿。他此时却并不露怯,凝神注视着商鸣谦。
商鸣谦也没了耐性,一把推开他,蹙眉道:“不管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我不器阁撒野,我倒是要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紫衣人握紧拳头,冷笑一声,道:“好啊,商家家主商鸣谦,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成了天下第一的。”说罢,一排排银针从他袖间飞出,漂浮在半空中,发出阵阵金属的叮铃声响。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话,“小玉,你疯了?不要搞事!”众人齐齐转过头,看到柳不嗔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紫衣人喜出望外,一改之前油盐不进,冷峻冰封的姿态,来了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柳不嗔,愉快地道:“哥,我想死你了。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尤其是商悦,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柳不嗔讪讪笑了笑,戳了戳紫衣人的肩膀,把他推开了一些,介绍道:“他叫浣粼玉,是我义弟。”
柳不嗔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商悦,连忙对浣粼玉道,“你快解开。都是自己人,你干嘛呢?”
浣粼玉闻言,十分乖巧懂事听话地走到了商悦面前,伸手一抬,那银针便又从商悦的手心里钻出来了,但商悦的手心却一点伤痕都没有,一时惊奇异常。浣粼玉微微一笑,对商悦颔首道歉,说:“对不起呀。我当时太着急了,还以为哥哥有什么不测呢。一时情急,非常抱歉。”
这一套操作,看得商悦瞠目结舌。
然后浣粼玉又走到商鸣谦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商先生不要见怪。”
商鸣谦十分吃惊,心道:这人不会也有多重人格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商鸣谦也不好再多说,便请他们入室一坐。柳不嗔叹气,对众人抱拳,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商悦摆摆手,“没事。”便一同往屋子里走,又环视了一圈那些靛蓝服饰的弟子,问:“你们是哪个门派呀?少主又是谁?”
浣粼玉亲昵地拉住柳不嗔的手臂,说:“我们是灵枢谷的,他就是我们灵枢谷的少主,柳不嗔。”
柳不嗔赶紧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讪讪笑了笑,道:“见笑见笑。”
满座接惊。
“柳公子居然是灵枢谷少主?”
“怪不得医术这么高明。”
“灵枢谷少主亲自给我包扎,有点激动。”
“灵枢谷弟子,这么多,活的!”
“原来好吃懒做只是表面现象。”
“震惊我一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确认过眼神,都是...
柳不嗔刚刚把手抽出来,浣粼玉就再次黏了上去,小声在柳不嗔的耳边道:“你不会是要始乱终弃吧?”
柳不嗔欲哭无泪,就差以头抢地了,心道老子稀里糊涂的被他占了便宜,现在居然被他恶人先告状,说我始乱终弃。真是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说。就他和浣粼玉两个人往这里一站,谁都会觉得浣粼玉是被压的,妈的,他又不能到处说他是被睡的,真是苦藤结苦瓜苦苦相连,苦苦他妈给苦苦开门苦到家了。
柳不嗔又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嫌弃地道:“跟你不熟,离我远点。”
江浮清早就观察了半天了,发觉柳不嗔似乎十分抵触和浣粼玉接触,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什么也没说。他前段时间好像一直在躲什么人,他不会是在躲浣粼玉吧?江浮清狐疑地看着他又一次把手从浣粼玉的手里抽出来。
柳不嗔在心中追悔莫及:当初我就不应该炼什么丹,也不应该以身试毒。唉。否则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商鸣谦倒了一杯茶,递给浣粼玉,说:“浣氏是皇族,你是什么人?”
浣粼玉接过他的茶杯说:“我年幼时路遇凶险,流落宫外,摔坏了脑子,失忆了。但是被哥哥救了,我就一直和他在灵枢谷修行,被灵枢谷谷主收为义子,柳哥哥当然就是我的义兄啦。后来我又被父皇母后找到了,所以暂且回了宫。现在才被放出来。”随后,他骄傲地补充了一句,说:“我连姓什么都给忘了,还姓过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