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毒没办法周旋,只能带着几个兄弟拼死迎敌,他心里绷得紧紧的,想着一定要活下去,哪怕还有一丝力气,也一定要等到小唐带援兵回来,他答应了李元昊,要给他打造一个兵强马壮的西夏,要给他守护一个国泰民安的西夏,这些都还没有实现,但现在他必须要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回去见他!
土地庙内经过了这一场殊死搏斗已经堆起了尸山,地上铺满了鲜血,就像是刚刚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血雨,坑坑洼洼的地方踩上去已经让人分不清是泥泞还是血肉,清晨的薄雾被染成了淡红色,浓郁的血腥味掺杂在雾气的水珠里飘散出了很远的距离。
非毒站在尸山的最高点,一袭血衣,发冠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几缕发丝凌乱无序的垂下,原本俊白俏美的脸上沾满了被汗水稀释的血渍,他眉头紧皱,眼神肃鲨,显然已经疲累的有些站不稳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有十几处了,身形也有一些晃动,纤长的十指紧握着长剑,非毒再次扫视了一圈准备围攻上来的士兵们,忽一声长啸向天,划破苍穹。敌军围在四周被他的气场吓的不敢再贸然进攻,只在原地犹豫试探。
六王叔看到这里也是万分感叹,非毒作为敌人真的太可怕也太可惜了,如果他是自己的人那还愁什么呢?西夏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六王叔惜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也只能是强弩之末了,”然后朝着围攻非毒的将士们下令道:“抓活的,本王许诺谁抓到了非毒,待本王成事之后谁就可以直接承袭他的封号和地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话一出,果然将士们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次蜂拥而上,非毒最终精疲力竭,脱力倒下,被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非毒战了两天两夜,虽然伤口多,但都不是致命伤,但是体力不支彻底昏死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不过来,睡不深沉,很疲惫,突然一盆冷水迎头泼下,非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觉得头重脚轻,耳鸣发热,但是身上却是一阵阵恶寒发作,他眼皮发沉,使劲儿睁开眼睛,似乎事物旋转、天地倒悬,他努力挤了挤眼睛,让自己看清楚一些,原来不是天地倒悬,而是
自己被倒立的悬挂到了城门上,手脚都绑的死死的,脑袋充血胀的难受极了。
非毒不知道自己究竟晕了多久,天色阴沉沉雾霾霾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知道小唐有没有成功的和援军汇合,如果顺利的话小唐带着人应该四五日就能返回河曲城,非毒脑袋痛的要死,但还是用最后一丝神志想着自己和这帮人打了将近两天两夜,然后晕了过去。
这里是河曲北城门,从土地庙过来怎么也要大半天,那这样的话再有一两天小唐就能鲨回来了,他想着不管如何,自己最多只要再坚持住这两天就够了。
非毒想努力抬抬头,缓解一下脑袋充血的胀痛,但是体力不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反而搞得自己呼吸更加不顺畅了,只好放弃,乖乖的倒挂在那里大口喘气,保存体力。
过了一会儿非毒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六王叔,另一个是?非毒心脏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用力拧了拧身体,转过去一看,果然!另一个人是耶律宗真!
六王叔和耶律宗真从非毒背后的方向走过来,非毒看不见他们,他整个人倒挂着,脑袋充血充的脸红脖子粗,脑门儿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费力,再加上眼花耳鸣,所以他也懒得费力气转过头去看来人都有谁,干脆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想仔细听一听来的这两人会说些什么。
耶律宗真看着被挂在城门前的非毒,嘴角一翘,露出一边尖锐的虎牙,满足的说道:“王爷,这不到两天人就抓到了,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吧?!”
六王叔哈哈哈的笑道:“哈哈,贵太子见笑了,扑鲨非毒这两千余人可是足足耗费了我将近一万兵力,这才勉强抓到活的。”
耶律宗真满足的说道:“王爷真是有心了,当初本太子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王爷竟然真的给抓到了活的。”
六王叔道:“诶,当初夏辽之战非毒欺负太子年幼,实战经验略浅,处处欺压于你,此次你我结盟,我定然是要给贵太子献上这份大礼,帮太子讨回一个公道,以表你我盟约之诚意啊!”
耶律宗真听六王叔说起自己被非毒在战场上吊打的往事,面上无光,笑脸立刻消失了,冷笑一声,说道:“哼,反正只能有一个人笑到最后,那个人就是本太子。”
六王叔道:“不过抓非毒的时候跑了几个人,他们肯定回皇城报信去了,我已派人前去追鲨,但是未免多事,我们还是早早起兵为好。”
耶律宗真道:“放心吧,我大辽的十万大军已经在境外驻守待发,此番定能助王爷成事,不差这一时半刻,经久未见,本太子还想着跟非毒将军好好叙叙旧呢。”说着,耶律宗真抬头看着挂在城门上一动不动的非毒,玩味的笑了笑,朝手下招了招手要来一把弓箭。
非毒听着他们两个不说话了,迷迷糊糊的眯起眼睛看了看,心想没想到六王叔竟然已经通敌辽国了,难怪密报中只招揽了不足五万兵马的叛军现在竟然敢不计后果突然发难,辽国前来支援的十万大军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这个消息怎么才能赶快告知李元昊呢?虽然贺兰山下已经设了伏兵恐防生变,但是现在要对抗的是辽国人的十万大军,这是始料未及的… …
非毒脑袋嗡嗡作响,实在是难以思考下去,身上的各种伤口也火辣辣的疼,河曲城内多有风沙,非毒不知被挂了多久,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还有伤口上都糊满了沙土,非毒口干舌燥,嗓子像是被刮痧刀磨过一样刺痛,嘴里的沙土都粘住了也吐不出来,难受的紧。
非毒正打算蓄力要点水喝,毕竟刚刚听耶律宗真和六王爷的对话还是说的要活捉自己的,所以应该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喝,活活渴死自己吧。
非毒缓缓清了清嗓子,咽部竟已经像刀割一样干哑灼痛,还没等非毒成功开口要水,突如其来的肩部剧痛使非毒闷哼一声,非毒感觉自己的右肩好像被利剑穿透了一个大洞,冷汗瞬间从后背窜出,随即一股温热的血流顺着肩膀流至颈后然后从发丝穿过由半空中滴落到地上。
耶律宗真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不好意思,非毒将军,本来与将军故人相见,实在是不忍看将军受苦,本想射中吊着将军的绳子,放将军下来,不想学艺不佳,竟然射中了将军的右肩,本太子真是在神射手面前献丑了,万望将军见谅啊!哈哈哈哈!”
非毒没有防备被耶律宗真重重的射了一箭,这一箭毫不留情,直接射穿了非毒的右肺,非毒每一次呼吸都会有强烈的牵拉痛,他忍不住咳了两口,受伤的肺部瞬间陷闭,胸口炸裂般的剧痛,鲜血从口鼻中大量的涌了出来。
非毒听着耶律宗真和六王爷肆意的笑声头更晕了,他强忍着疼痛,用自己的血润了润咽喉,沙哑的说道:“没关系,耶律太子虽然蠢笨如猪,但是你现在就可以跪下给本将军磕头拜师,为师不会嫌弃你愚钝不堪,现在就强囊相授,教你如何练就百步穿杨,哈哈哈,咳咳咳…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我们的非将军要开始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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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反贼
耶律宗真看非毒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架势,恶狠狠的冷笑一声,抽出一根冷箭,朝着非毒的左肩又是一箭,非毒被垂吊着,已经是一个活靶子,他咬着牙闷哼一声,耶律宗真把弓箭扔到自己属下的怀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拜师就不必了,我看将军倒是个非常不错的箭靶,不需指点,本太子拿你多练练手也能练就百步穿杨,哈哈哈。”
非毒头上冒着冷汗,强忍着疼痛嘲笑道:“以前只见过耶律太子被本将军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没怎么聊过,不想素日里原来你也是个爱说大话的。”
耶律宗真听完非毒的话恼羞成怒,拉开弓箭对准非毒还要再射一箭,六王爷不急不缓的拦住耶律宗真,说道:“太子不必动怒,本王想到个小游戏可以让太子殿下玩赏。”
耶律宗真没好气的说道:“小游戏?本太子现在可没心情跟你玩儿什么游戏,我先一箭射死他,一雪前耻!”
六王爷笑了笑说道:“诶,贵太子何必这么急躁,这非毒小儿死之前还需学点知识,才能不枉此生啊!”
耶律宗真疑惑道:“什么意思?”
六王爷故作神秘的答道:“贵太子您请看好吧!本王不才,需得教教我这贤侄何为人性。”
说完,六王爷跟近身侍卫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一队士兵就驱赶着二十来个老百姓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土地庙中没能顺利逃跑的那几人,打老远就听见了襁褓中的婴儿嗷嗷大哭的声音,这些普通百姓面对叛军的刀枪哪敢反抗,只得乖乖的接受驱赶。
这些老百姓在城门前站了一排,耶律宗真问道:“带着些贱民过来干什么?”
六王爷狡黠一笑答道:“太子何必心急,您且看好。”说完抬头看向非毒喊道:“贤侄,你之前拼死拼活要保护的几个老百姓我给你带来了,我之前就说过你这样做没用的,即便你为他们伤痕累累倒挂在这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感激你的,这就是人性。这些贱如蝼蚁的平民只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如果做一件事能够让自己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敢做。”
非毒喘着粗气,费力的把头扭过来看了一眼这些人,果然都是土地庙里那些男女老少,非毒庆幸他们还都活着,但是内心也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死掉了,他对着六王爷说道:“救人又不是为了得到感激和回报,王爷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六王爷摇了摇头说道:“果然还是年轻,想法幼稚得很。”
非毒道:“王爷是想成大事的人,可是如果王爷您做不到爱民如子,就算夺得了江山万里,您的王权霸业又能支撑多久呢?”
非毒身受重伤,语气低沉,说话断断续续,似乎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但是他脑袋里紧紧的绷着一根线,他要尽全力去周旋到底,拖延时间,也许,也许再多坚持一下下,小唐就能带着李元昊设在贺兰山下的伏兵来了,到那时他就得救了,这几个被抓来的老百姓也可以得救了,整个河曲城也能得救了。
六王爷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些必要的牺牲还是值得的。现如今王兄病情危重,太子又体弱难以维持朝政,本王若不能临危受命,我西夏恐将落入贼手。”
非毒将口中呕出的鲜血吐了出去,不禁笑了起来,讽刺的说道:“落入贼手?王爷的话真是让非毒不解,不正是王爷您引贼入室的吗?”
耶律宗真听非毒这样说一时气急,要再次发难,六王爷拦下他,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对着眼前的一堆老百姓说道:“你们也是可怜,本王只是想抓城门上吊着的这个反贼,可是不巧的是他把你们也牵扯进来了,本王也想直接放了你们,但是又怕你们是这反贼的同伙,放了你们你们就会去找贼人告密,所以现在很是为难。”
之前被非毒问过话的那名土地庙的庙祝战战兢兢的哭诉道:“求各位大老爷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河曲城里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啊!绝不是反贼啊!这、这上边吊着的这个人我们真的不认识,不知道他怎么就冲进咱们的庙里来了。”
这小老儿说完之后旁边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始附和道:“是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王爷,我们不认识这个反贼啊!”
“这个反贼该鲨,我们是无辜的呀!求王爷开恩放过我们吧!”
“… …”
六王爷听他们求饶声此起彼伏,哈哈大笑起来,抬头对着非毒道:“贤侄,听到没有,你拼死拼活要保护这些百姓,但是他们呢?生死面前巴不得赶紧和你撇清关系呢!”
非毒身上开始忽冷忽热,眼前也是忽明忽暗,眼皮已经重的快要抬不起来了,两肩上的箭伤如同火烧一般灼痛难忍,一侧肺上穿了个大洞让他的呼吸十分困难,他咬着牙慢慢说道:“百姓只求安居乐业,趋利避害,不过人之常情罢了,非毒但求无愧于心,何况太子爱民,非毒更不能有愧太子之托。”
耶律宗真不耐烦道:“还磨蹭什么?听他在这慷慨陈词吗?”
六王爷还要依靠耶律宗真的援军帮助自己鲨入皇城,现在还需多多讨好这个辽国太子,所以见耶律宗真已经不耐烦了,自己也不敢有怠慢,即刻命人抬来一架箭弩和一筐羽箭,对耶律宗真陪笑道:“贵太子且看好这一出好戏吧!”
六王爷摸了摸身旁的箭弩,对着几个老百姓说道:“饶了你们可以,你们需得向我证明你们的清白。”
一众百姓一听自己能够幸免于难全部大喜过望,纷纷磕头谢王爷不鲨之恩。六王爷道:“别谢太早,你们需要做一件事来证明你们不是和这个反贼一伙的才行。”
这些老百姓看到了活命的机会哪里还会拒绝,一群人中几个青壮年叫的最响,喊道:“王爷大人,您说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咱们跟这个反贼绝对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