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联系不上,有没有都一样。”
谢栖眠闭上眼睛:“别逗我笑,现在笑了会肚子痛。”
“胃痛。”江野纠正他。
“哦。”谢栖眠给他拍了拍脑袋上的雪,问,“你怎么力气这么大,背我走这么久都还这么稳稳的。”
江野嫌弃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轻飘飘的吗。”他似乎是在认真生气,说道,“你怎么对自己还没有对猫上心,猫都知道泡羊奶粉喝,自己就吃碗泡面。”
“不会做饭是这样的。”谢栖眠委屈道,“叫外卖多不好,人家也要过年。”
“今天外卖是平时五倍,你只要负责给钱,人家这个年一定过的很开心。”江野说,“我明明听到欧小典让你点酒店的晚餐,你自己不点,现在胃痛怪谁。”
江野等了会儿,见谢栖眠不说话,急了:“谢栖眠,你怎么了?”
“没事。”谢栖眠笑道,“听你这么教育我,有点新鲜。”
“你这样的人不挨骂不会长教训的。”江野说。
谢栖眠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江野,你知不知道我比你大六岁啊。”
“五岁。”江野说,“我马上要过生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野,一个企图带老婆回家过年失败的除夕夜伤心人。
今天写的比较多,hiahiahia~大家周末快乐啊。
第34章 要快点回来。
医院急诊室热闹的像另一个小型联欢晚会。
一群因为各种问题来到急诊的患者一边唉哟唉哟喊着痛, 一边还能分心和别人描述自己为什么在大年夜出现在这里,弄得护士头大,对着门里吼了几次“保持安静”都不管用。
江野给谢栖眠挂完号, 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给他坐下, 等待叫号。
隔壁阿姨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热情问候新来的谢栖眠:“小伙子怎么回事, 脸色这么差啊。”
谢栖眠勉强笑了笑:“吃坏东西了。”
江野把热水递给他抱着,人高马大地站在拥挤的人群里,有种四肢无处安放的无奈。
“那不是和我一样?”阿姨还挺骄傲, “我晚上吃太多了,喝了自己做的米酒, 又吃了大闸蟹,我女儿还带回来烧鹅,唉哟,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护士撒下手:“我说阿姨,您能不能让我把皮试给您做完再祝别人新年快乐?”护士佯装威胁道,“不然我可随便扎了啊。”
“不敢不敢,您可给我小心扎嘞。”阿姨笑着说,“护士小姐今天上班到几点啊,差不多也要回家过年了呢……”
周遭实在太嘈杂,谢栖眠仰头看江野, 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了?”
谢栖眠把水杯轻轻磕在他下巴上:“喝一口。”
江野握过水杯:“你喝吧, 我……”
“喝一口吧,今天一晚上都没停下来。”谢栖眠按开杯盖, “那边可以装热水, 喝完了大不了再装一点过来给我。”
谢栖眠的保温杯是浅黄色画着可爱小熊的, 用了很多年, 杯上漆掉了很多,看着挺磕巴的。但杯盖打开,里面一个小小的和矿泉水瓶一样大的瓶口,干干净净。
江野喉结滚了滚,将水杯靠近唇边,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盖上瓶盖,拧开水杯,从广口那儿快速喝了。
“我去再倒点儿。”江野说。
谢栖眠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要快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进去看医生。”
江野想起第一次认识谢栖眠的时候。
那是江野大一的秋天,S赛结束,LPL转会期开始,各大战队在联盟内外寻找合适的队员,江野每天上线都能收到列表里好友的信息,他们或是战队的队员,或是一些帮助战队找人的高手。
但打职业对还是学生的江野来说,并不是人生里有过想象、可能实现的选择,尽管他对游戏抱有最大热情,也没有准备好交付一切,全力以赴。
转会期间,他试训了几支队伍,结束后如愿收到意向合同,却迟迟没有签约任何一家俱乐部。
“游戏对你来说是什么?”
手机里播放着一段采访视频,主持人对面坐着的少年清秀利落,对着镜头勾唇笑着。
“游戏对职业选手来说当然是职业,除此之外,也是梦想,”谢栖眠低头,想了很久,“刚才那么说有些官方,说句实话吧,游戏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生活全部的支柱。可能你们会觉得夸张,但没有游戏的话,我真的有点不知道要去干什么,除了把胜利当做梦想,我也把胜利当成人生某个阶段的奖励吧,这样才会觉得自己在长大,在不停地获得和失去。”
主持人:“眠神真的是把游戏看的非常重要的人,那对于很多想要打职业的年轻人来说,你有什么建议呢?”
“别这么问,我也是打职业的年轻人啊。”谢栖眠笑道,“其实没什么建议吧,大家都可以尝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游戏永远向所有人敞开怀抱,不用觉得有什么门槛,但如果有能力也有想法要打职业的话,请准备百分之百的坚持和决心,不然无论加入什么队伍,匹配什么样的对手和队友,都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多读几年书,多上几年班。”
主持人:“是很中肯的建议了,那说两句鼓励青训营小将们的话吧。”
谢栖眠冲镜头招手:“加油,我在赛场上等你。”
当天晚上,江野回复了欧小典邀约的短信,问:【你想在哪里见面?】
从那之后,江野见过的所有谢栖眠,都如那天镜头前一样,自信、游刃有余、胜券在握,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前辈。
这是江野第一次见谢栖眠脆弱的样子,除夕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基地里,不知天昏地暗地睡一天,吃一碗泡面,糟糕地度过胃疼的一晚上。
江野不知道如果今天自己没有过来,谢栖眠要怎么办。
“你在这里坐好。”江野抿了抿唇,捏了捏拳,然后松开,一把握住谢栖眠的手腕,“等我过来。”
只是一握,江野逃跑似的走向饮水机,到打水时才悄悄看了一眼谢栖眠的背影。
他歪在公共区域的椅子上,被大号羽绒服包裹起来,像个小朋友,让江野想起刚才背他的感觉。
轻轻的,但是很柔软。
回来时正好叫到谢栖眠的号,江野扶着谢栖眠进去问诊。
“急性肠胃炎,吊瓶水,然后回家休息,这两天清淡饮食,正常吃药,规律作息,还有不适的话一定要来医院。”医生飞快开了单,“一楼缴费,下一位。”
他们俩就这么被送出了诊室,谢栖眠失笑:“看来今晚像我这样的患者不少,医生都看病看麻木了。”
“没听那个阿姨说,她是吃多了山珍海味才来医院的,你一个吃泡面的也来,想想都亏本。”江野扶着他回去坐好,“我去缴费,你就在这里坐着。”
谢栖眠朝他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江野走开,阿姨又笑嘻嘻地凑过来问:“去缴费的是你哥哥吗?”
“啊?”谢栖眠愣了下,搓着保温瓶,笑道,“是吧。”
“你们家基因真好,兄弟俩都长这么帅。”阿姨问,“你还在读高中吧?”
约是自己这幅乱糟糟的样子和江野的穿戴整齐比起来,更像个会生病的弟弟,让阿姨有了这样的错觉。
谢栖眠摇头:“我毕业了。”
“你就毕业了?”阿姨努着唇,唉哟一声,“不像啊,那你毕业了,你哥哥肯定读大学了吧?”
“啊……是,读大一了。”谢栖眠说。
阿姨聊起来了:“那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女儿今年也读大学呢,就在北京,她给我拿衣服去了,马上回来,一会儿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谢栖眠越过阿姨肩头,看后面的江野:“他过来了,你问他吧。”
江野单手拿满了缴费单和药,正准备和谢栖眠说,阿姨先贴心地开口:“哥哥来啦。”
“?”江野不理解地看着谢栖眠。
“听你弟弟说,你读大学啦。”阿姨说。
江野:“我弟弟?”
“对啊,你们兄弟感情真好,我刚才就看出来了。”阿姨拍拍江野的袖子,“小伙子,阿姨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江野扭头看向谢栖眠,不明所以,谢栖眠抱歉地耸了耸肩,幸灾乐祸,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阿姨的女儿今年也上大一,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她停下来冲对面招手,“来了来了,那就是我女儿。”
女孩儿明显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场说来就来的相亲,走近时见谢栖眠和江野有些微怔。
“妈妈,这两位是……”
“蓝蓝,他们也是来看病的。”阿姨拉过女儿的手,“这个小哥哥也是大学生,你们可以……”
“阿姨,我有对象了。”江野嫌麻烦,直接承认了,说,“谢谢您的好意。”他把病历塞到谢栖眠手里,蹲下.身把一份药拆开,摊在手心里,递给谢栖眠,“先吃药。”
谢栖眠摸了两颗,混着水喝下去,皱着眉头:“现在的药怎么不是糖衣的,贴我舌头上了,有点苦。”
“几岁了吃药还会嫌苦。”江野在羽绒服口袋里搜了一阵,“你运气好,今天亲戚家小孩给我塞了糖果。”
谢栖眠拆开包装,含进嘴里,江野起身:“我去找护士过来给你挂瓶。”
他走远了,阿姨还有些不相信,追着问:“你哥哥真的有女朋友啊?”
“妈,你别问了。”女生拉着阿姨的手,在耳边小声说,“人家像是一对儿。”
“啊?”阿姨瞪大了眼睛,“胡说,人家是兄弟俩。”
女生皱眉:“你别管了,就是一对儿。”
“俩男生怎么能是一对儿啊,乱说。”阿姨打她手,“一会儿给人说生气了。”
谢栖眠笑了笑,不想在大年夜里摧毁热情阿姨的世界观,说:“没事。”
女生尴尬得不行:“你别搁这儿呆了,到那边坐,给人家匀个位置出来。”说完硬扶着阿姨走开,走时还在抱怨,“你见过什么兄弟蹲在地上喂药的……”
挂瓶得要两小时,江野给谢栖眠买了碗白粥,自己吃两个面包充饥。
谢栖眠只吃了两口,剩下都被江野吃掉,他问:“还疼吗?”
“嗯。”谢栖眠揉揉肚子,“阵痛,像是要生了。”
江野:“……你怎么一天到晚说这些无聊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七分钟过年了。”
“你要陪我在医院过年了。”谢栖眠撞了撞他的肩,“还挺新鲜的。”
“你这话听起来也没什么歉意。”江野说。
谢栖眠:“我就是故意吃坏肚子不放你走的。”
江野配合他说胡话:“看出来了。”
“你都没把我手机带来,本来还能领点儿红包呢。”谢栖眠捂着肚子,“有点累,能不能给我靠一下。”
江野往他那边坐,让他枕在自己肩上:“困了就睡吧,挂完了我叫你。”
“痛得睡不着。”谢栖眠说,“而且要过年了。”
电视机里开始倒数,周围跟着喊:“五——四——”
“三——二——”
“新年快乐。”谢栖眠和江野同时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白天有事出去了,十一点才开始码字,总算写完啦!明天俩崽去玩密室逃脱!
第35章 你——叫我名字。
过了凌晨, 急诊室就稍微安静些,困劲儿上来大家都慢慢疲惫。
谢栖眠是晚上才醒的,加上胃疼, 实在睡不着。倒是江野忙了一天, 如果不是因为谢栖眠早就扛不住睡着了, 点滴滴了半小时,江野枕着羽绒服仰头完全不受控制地睡着。
谢栖眠用自己的羽绒服给江野遮了遮肚子。
凌晨一点半,护士过来取针, 江野迷迷糊糊醒来。
“我睡着了?”江野眼睛睁开,都是红血丝, “完了是不是?”
谢栖眠点头:“好了已经,我们回家吧。”
“这个点可能真的没车了。”江野起身,抖了抖压扁的羽绒服,穿好以后问,“你还胃疼吗?”
谢栖眠摇头:“好很多了,应该是药起作用了。”
“附近找个酒店应付一晚上吧,”江野说,“你也别挑了,先睡过了今天再说。”
谢栖眠:“现在有酒店吗?”
“我网上搜一下。”江野鼓捣半天,拨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最后找到一家距离四百米的旅馆。
还是打座机硬把老板娘从睡梦里吵醒才问到的一间房。
出发前谢栖眠不忘说:“我怕明天早上我醒不过来……我那猫……”
“笨蛋吗,不会发个微信让欧小典帮忙喂。”江野扶他起来, “走吧。”
凌晨的温度比晚间还要冷,江野看他的睡裤:“还是我背你吧。”
谢栖眠晃了晃腿:“你背不背, 腿都露出来了。”他叹了口气, “早知道不叫你留下来, 这年过的是真有点可怜。”
“不至于。”江野说, “走吧,再晚就更冷了。”
他们花了五分钟走到旅馆,进房间时也是人傻了一半。
房间不到十平米,干净是还算干净,但只搁得下一张一米五的小床,旧式暖气片开了和没开差不多,冷的很。
“老板娘说就剩下这一间了,先睡再说吧。”谢栖眠脱了羽绒服,“里面衣服别脱,我看这些床具可能还没有衣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