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师让我早点回来写作业。”周浔道。
周母笑了笑,突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喻霖言,有些惊讶:“这是你同学吗?”
“……不是,是老师。”周浔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喻霖言也是有些尴尬,他看着面前这个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见学生的家长。
竟然有些紧张。
“周浔妈妈,你好。”他僵着脸道。
周母也不在意,笑道:“喻老师你好,方才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喻霖言摇头。
被错认为学生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就习惯了。
“喻老师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顿饭,这段时间辛苦你辅导我们家阿浔了。”
“……不用。”喻霖言直接拒绝。
他后来觉得这话可能太直接了些,便缓和了些语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的。”
“那是我唐突了。”周母也是看到了喻霖言眼底的尴尬,也不强求。
喻霖言点了点头和他们说了声再见,便走了。
“阿浔。”见喻霖言走了,周母突然叫住自己儿子。
“嗯?”
“我没想到喻老师居然这么年轻,”周母笑道,“就和你差六七岁吧?看着比你还小一点。”
周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母亲会提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天生脸嫩就是好……”周母感叹一句,“不像我人老了就得去保养。”
周浔:“……”
时间过得很快,对于在校学生而言,不管上课时间多么煎熬,但考试的到来从不会让他们久等。
月考来得很快,所以学生开始匆匆忙忙地复习,而周浔大抵就成了一个异类,一直按着自己的步调来做事情。
也没见多紧张。
张述作为他的同桌时常会提醒他理科要一鸣惊人的事情,周浔也就是听着点了点头,也没个具体表态。
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张述觉得自己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这次能考多少?”一出了考场,张述就拉着周浔问。
他们考场是按年级排名排的,虽然周浔文科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但理科实在是无颜见数理化老师,便只能和张述这个咸鱼差不多名次。
这时,他们考完最后一门政治,张述觉得差不多可以问了,便提了一句。
“……有点问题。”周浔想起了一道自己有些纠结的题目,沉默了许久道。
喻霖言大概要生气了,他记得那个知识点喻霖言重点讲过。
可惜自己好像记岔了。
而张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忙安慰道:“没事,你考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习惯了。”
周浔一愣,没有明白这人的意思。
什么叫自己考差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原来政治不是考得挺好的吗?
张述显然和他不在一个思维空间上。
周浔的政治成绩如何,张述怎么可能过问,用小拇指想想都知道是极好的,他当然问的是理科成绩。
只不过等人都考完了才问罢了。
他以为自己和周浔这么久的同桌情谊,可以让他们之间有些默契。现在看来也就是自己做梦。
“哟,大才子考试考得怎么样啊?”朱塑从前面考场回来了正好看见周浔,便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还行吧。”周浔瞥了他一眼,虽说他对这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必要和他耗时间。
成绩出来以后,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不过……
“大才子担不起,过誉了。”周浔淡淡道。
他这可是实话,原来的那个周浔的确是个文科成绩数一数二,甚至有些诗人情怀的大才子。
而现在的周浔,本质是个军人,别说担得起“大才子”这个名头,但凡他有点诗人的浪漫情怀,也不至于和喻霖言结婚那么多年,却没和喻霖言表达过心意。
浑身上下就差刻上木头两字。
朱塑没有想到周浔不恼不怒,还带着一副当他说了屁话一样的表情,随即冷哼一声。
“你以为有喻霖言帮你说话就行了吗?”
他说完这句,便转身走了。
张述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可朱塑也没理他。
“阿浔,他好像真的针对喻老师啊……”张述皱眉道。
“……嗯。”周浔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张述看不透自己同桌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浔,我觉得你变深沉了。”
“……你想多了。”
成绩出来得很快,甚至出乎了周浔的意料,在这种人工智能尚没有完全普及的时代,单凭人力和计算机批卷居然也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把试卷批好,排名算好,简直是不可思议。
周浔不禁思考,为什么同样是人力,批卷和议会处理事情的速度会差这么多。
明明一边只是地球时代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而另一边却是帝国最精英的存在。
周浔在这里思考时,跑去看成绩的其他人却是呆滞了。
周浔此次不再是文科各科的第一,虽然还保持在前十,却也算是有些退步,可令人最惊讶的不在于他没和以前一样霸占了文科榜首,而是……
他改去霸占理科榜首了。
所有人甚至一度怀疑这排名是从后往前排的。
可是分数却没有问题。
嘶……理科都几乎满分……
是人吗?
“……周浔你怎么考这么高的?”有不少人问了当事人。
“突然开窍了。”周浔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主要是看政治。
排名年级第十。
他觉得喻霖言大概要找自己麻烦了。
周浔的理科成绩自然惊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这人以前理科成绩实在是差得离谱,突然间变成了年级第一,自然是让人惊讶。
但因为这毕竟是虚拟世界,数据都是由现实掌控的,通过外部数据的调整,所有人下意识觉得周浔从理科倒数爬到第一没什么逻辑性的问题,除了惊讶也没其他其他情绪了。
就比如也没人怀疑他作弊,证据就是近几次的作业,毕竟周浔都做的不错,老师也不是傻子。
有不少隔壁班的老师纷纷来讨教教学方式。毕竟能把一个理科智障教成理科第一,这教学方法的确很厉害。
但是身为教导周浔的理科老师,他们也不知道周浔是怎么突飞猛进的,寻思了源头,还是归因于周浔平时就认真学习,现在只不过是厚积薄发。
不过,在周浔的理科成绩异军突起的同时,另一件事情也落入众人眼球。
周浔所在的三班,居然有一半人政治不及格。
这下有人便怀疑是不是喻霖言的问题才导致三班成绩下滑如此严重。
毕竟连周浔的政治成绩也下降了。
“……不对啊,喻老师上课讲得很细啊,”张述只觉得诡异,“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不及格?”
喻霖言虽然没有席老师那么有经验,讲课也略有些青涩,但重点的地方绝对没有遗漏。
自己看在周浔的份上还比以前听得认真,现在成绩也提了十几分呢。
“是不对。”周浔道。
“是啊,你上课这么认真,政治成绩怎么可能下降?”张述看着周浔,“最反常的是你本人吧?”
“……”
周浔无言,这话的确是有道理,他竟然一时生不出反驳的话来。
“但是其他人也考这么低……也不可能啊……”张述摸着下巴道,“难不成就我一个人体会到了喻老师上课的精髓?”
“那我和他岂不是难得一见的灵魂之友?”张述开着玩笑,却突然发现自己同桌的脸沉了几分。
“……就开个玩笑。”
强烈的求生欲让张述连忙解释,顺便扯开了话题,“话说学校会不会觉得喻老师不尽责,然后把他开除啊?”
这不是不可能,毕竟数据摆在那里。
说到将人开除,周浔的脸色微变,想起了朱塑考完试说的话。
张述也不是蠢,自然也想到了。
“不是吧?这人不会买通其他人故意考差吧?”张述想起那人家里非常有钱的传闻,脸色微变。
周浔没有说话,只是从那边要来一张成绩单,开始查看这次政治不及格的人。
“和朱塑关系好的那几个人果然都没及格。”张述也凑了过来,看见那几个眼熟的名字,连忙道。
“……他们不会承认,”周浔摇头。笔尖指在了一个名字上,“突破点是这位。”
第11章
张述看向那个名字,一愣。
“我之前还没注意到,唐磊怎么退步这么多?”张述不可思议道。
这唐磊平时政治成绩也是不错,起码能保持在九十分,可是这次却是只有六十几分,堪堪及格。
“你放学以后,被我一起拦个人。”周浔道。
“好。”听到要闹事,张述自然是积极的,他顿时就和谍战片里面的间谍一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才低声问道:
“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周浔:“……”
周浔决定不理这个傻子,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大哥,您现在就要动手?”张述不可思议道。
“……我去问作业。”
其实问作业是虚,想看如今喻霖言的情况才是实,现在这种情况,喻霖言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好受。
自己就算不能做什么,至少也得去看看,若是能安慰两句就好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报告,就听见办公室里面传来几道声音。
“喻老师,你是第一次教学生,经验不足也是正常,不要太难受,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们,好好调整,期末就可以有所改善了。”
“是啊,我当年也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和学生讲,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的,你也别难受。”
“平时有什么也别一个人憋着,来问我们也没错,虽然我们没当过你的老师,但就当交流经验,怎么样?”
“……”
办公室里面的老师纷纷安慰着喻霖言,就怕这青年老师受了打击。
周浔在外面听着,有些愣神。
对啊,现在喻霖言在的地方是学校而并非议会。
议会里面的官员要么是墙头草,要么是会吃人的老虎,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非常会落井下石。
当时喻霖言失意,周遭哪里会有人拉他一把?全都是恨不得再往他身上踩一脚的。
而现在喻霖言在学校,当老师的人是不可能像政客那般无情,反而是多了不少人情味。
怎可能让喻霖言遇到和以前一样的情况呢?
周浔没有注意到,自己面上的阴沉已经消散,改成了浅淡的笑意。
“咦,那不是周浔吗?你不进来?”周浔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口,自然是被其他人看见了,老师忙让他进来。
“不会是政治没考好,不敢来见你们喻老师了吧?”有个老师调笑道。
“他胆子没这么小。”喻霖言看了眼周浔淡淡道。
“有道题我上次才给他讲过,他这次竟然还敢错,有这胆子,怎么可能没有胆子来看我?”
周浔早就看见喻霖言桌子上放着的试卷,那上头正好写着自己的名字,再结合喻霖言方才的话,显然这卷子已经被喻霖言看了个透彻。
“问题已经帮你总结好了,自己去看,”喻霖言也没多说什么,将一沓试卷递给周浔,“试卷发下去,让他们对着答案看。”
“你错的那几道题自己好好看看,等下次上课你自己讲给全班听。”
“好。”周浔点头。
“对了,这次理科进步不错,下次继续保持。”喻霖言想了想,把桌子上一根棒棒糖塞给了周浔,“给你的奖励。”
“……谢谢老师。”周浔望着那个一大圈的波板糖,有些愣住了。
喻霖言为什么会买这种东西?
“诶,喻老师你这是借花来讨好自己学生?”旁边的一位老师戏谑道,“我这个买给女儿的波板糖还没捂热就被你送出去了?”
“……这东西不就是给小孩子吃的吗?”被戳穿的喻霖言也不脸红,面无表情道。
小孩子……
周浔一时哭笑不得。
“喻老师,有赏也要有罚的,另一个老师瞥过来一眼道,“这小子政治成绩下滑,该让他把马克思主义的核心思想抄个几十遍。”
“就是居然把年纪第一丢了,该罚。”
“喻老师可不要心疼自己的课代表啊。”
几个老师纷纷起哄,都开起了喻霖言与周浔的玩笑。
其实看到周浔的理科成绩,他们觉得文科成绩下滑也是正常,毕竟理科提升这么多,花在文科的时间肯定就少了。
就这么点退步,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老师其实也知道喻霖言帮周浔补习理科的事情,心里自然是佩服的,毕竟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大学刚毕业那会儿,都把高中的知识还给理科老师了——别说教学生了,学生教自己,自己都未必能懂。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待周浔走后,有个老师皱了皱眉,有些严肃道:“喻老师,虽然帮助学生是好,但是如果影响到你的工作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