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之前自己亲手放的蓝色烟花,还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热意的房间里陡然空寂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得见他二人紊乱的喘息声,纪知声不明白席矜在说什么,他觉得难受,就本能的动了动。
被吻的发红的唇哑声吐出两个字:“席矜……”
目光无着无落的,指尖却下意识的勾住了席矜衬衫的衣角,攥进掌心里,慢慢收紧。
席矜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纷杂的思绪压在心里。
“纪教授,你以后应该不会再有飙车的力气了。”
他心里充斥的怜惜轻柔被怒气和后怕冲击的七零八落。
席矜简直不敢去深想,要是今晚他没有问出来这个问题,要是纪知声没有飙车,俱乐部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也就永远不会知道,纪知声竟然私底下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肯定就像傻子一样相信纪知声说的话,然后笑着,目送他走进再也瞧不见的黑暗里,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无声无息。
越深想越恐惧。
席矜甚至有点失控,他脑中隐隐有一个念头,甚至想永远的将纪知声用手铐锁在床头,这样……他就哪都去不了了。
失控的后果就是,纪知声无数次想挣脱开,却一次次被他拽着脚踝拉回去。直到他半昏过去,席矜才从那种后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纪知声疲倦的闭着眼,呼吸有点急促,已经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
席矜平息片刻,手臂用力,将纪知声抱起来,走了出去。
客厅,餐桌,客房,书房,甚至厨房的灯,全部被他打开,亮堂堂的一片。
之后他才抱着纪知声进了浴室。
……
花洒淅淅沥沥的落下,同时浴缸里的水渐渐放满,席矜将纪知声放进去,慢慢清洗着。
水雾慢慢充盈缭绕。
纪知声身上都是精油的甘冽香气,沉沉昏睡,任由席矜折腾。
温热的水漫过肌肤,席矜冷静下来才发现纪知声身上被他弄出来多少痕迹……多少有点失了分寸了。
他检查了一下,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受伤。
席矜肩膀上有一处深深的咬痕,现在还在往外渗血,看着颇为可怖,后背七零八落的,挠痕不少。
收拾完之后,席矜直接扔了床单,拆了被套,才把纪知声塞进干爽的被窝里,小心翼翼的在他手腕上裹了一层纱布,才找到被他扔在一边的手铐,一手锁在自己手腕上,一边锁住纪知声。
完事之后,他才抱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午时。
外面的阳光暖融融的洒进来,纪知声睫毛轻颤,抬手遮了遮,挡住阳光,慢慢睁开眼。
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变得清晰,纪知声眨眨眼。
“……”
昨晚混乱的记忆在大脑乱成一团,思维罢工,他一时理不清。
目光瞥向窗口,那里的帘子被拉开了。纪知声皱眉,他从来没有拉开帘子的习惯。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运动过量,低血糖症状隐隐露出苗头,纪知声脸色微白,撑着慢慢坐起来,浑身快散架了的酸痛感更加明显。
除了身体上的沉重,他却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
被子从身上滑下去,他身上现在穿的内衣和衬衣被换过了,干净清爽,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印着昨晚的痕迹。
哗啦。
纪知声微微一愣,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手铐锁在了床头。
“……?”
他扯了扯,弄出的响声惊醒了床底下的阿软。
白色蓝眼的胖猫猫钻出来,冲着他叫了一声,然后摇着尾巴跳了上来。
“……席矜干的?”
纪知声刚一开口,自己就愣住了,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他拧眉咳了咳,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用处。
阿软:“喵。”
它看起来有点高兴,在自家主人身上闻了闻,确定那种即将爆发的压抑感消失不见了。
纪知声捏了捏有点发疼的眉心,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昨晚去飙车……然后被席矜带走了。
再后面是,他在情绪濒临崩溃之前,尝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让席矜帮他。
昨晚的记忆逐渐清晰,一幅幅画面涌进脑海。
“……”
纪知声脸色变了又变,有点恨自己为什么酒后不断片。
怎么全都说出来了。
纪知声无声叹了口气,拿过在枕边的眼镜戴上。
昨晚太过火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指尖都是麻的。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下床,且不说手被锁住,纪知声环视一圈,竟没发现他的裤子在哪里。
恰在这时,席矜穿的整整齐齐,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打包盒,摊开床上桌在纪知声面前,然后把早餐摆上。
神色和语气平静极了,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早餐,快点吃吧。”
纪知声顿了下,“没办法吃。”
席矜给他递了一个勺子,“用这个。”
左手也能用勺子。
“席副队,我……”
“先吃饭。”
清粥咸菜荷包蛋,非常清淡。
纪知声微微蹙眉,颇为艰难的将早餐吃了一半。见他实在吃不下去,席矜才将小桌子收拾了,余下的东西扔进了厨房垃圾桶里。再次进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一罐药。
纪知声靠在身后的枕头上,发丝凌乱,那张斯文的脸显得冷淡。
“席副队,你什么时候把我松开?”
席矜看着很平静,瞥了他一眼:“先上药。”
“不用。”
“先上药。”
“……我自己来。”
纪知声伸手去接,下一秒瞳孔一缩,整个人被翻过身去,趴在了席矜腿上。
“席矜!”
他忍不住有点恼。
昨晚虽然是他先挑的事,但毕竟是两个人都愿意才能成,况且承受方还是他。
席矜仔细给他上药,后来手腕上的纱布也拆了下来,抹了一圈药又重新缠上。
一时间只能听见上药的声音,纪知声慢慢冷静下来。
他瞥了眼席矜红透了的耳根子,挑了挑眉,笑了下,垂眸敛了所有情绪,又变成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席副队,你耳朵红了。”
席矜一僵,手中力道不免重了几分,纪知声嘶了一下。
“……”
席矜差点没绷住冷脸,红意从耳后蔓延到了脖子。他飞快上好药,将纪知声放好,然后就打算出去。
纪知声叫住他:“席副队,松开我。”
席矜凉凉偏头:“等什么时候T给你留的七天过去,我什么时候放开你。”
果然。
纪知声微微头痛,他忍不住扶额:“你这是非法拘禁。席副队,你知法犯法啊……”
席矜不为所动,“非法拘禁的定义不是这样的,纪教授,我这是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后面的事情我会上报市局,走正规流程,不需要你……”
“席矜,”纪知声打断他。
席矜抿唇,看样子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纪知声无奈,“就算不松开,你也得先给我找条裤子穿吧。”
他扶了扶眼镜,“我们好好谈一次。”
第110章 车祸。
正午的阳光逐渐西移。
这一场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只知道这天之后,警局内部的氛围悄然变了,天玺苑周围多了不少流动的陌生面孔。
“师兄, 这是你这次的鉴定报告,”秦言讪讪的把报告递过去。
纪知声瞥他一眼, 接过来看了看,闲闲道:“这次没给我挖坑吧。”
“没有没有,哪敢呢我。”
纪知声笑了笑,“更过的你都做了, 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倒是从没想过,你会这么坑我。”
“师兄, 我保证上次是最后一次,”秦言举手投降,他殷勤的给纪知声倒了杯热水, “不过师兄, 我觉得你恢复的蛮好的,出乎意料。”
这份鉴定报告和前天的那份截然不同。秦言能确定纪知声没有控分,短短两天的时间, 没有药物控制就能恢复的比之前还好。他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纪知声不置可否。
秦言瞥了一眼远远站在窗边的席矜, 悄悄压低声音:“哎,师兄,你和席副队你俩, 什么情况?”
他觉得氛围有点微妙。
“这个……”
纪知声往席矜那边望了望, 沉吟片刻, 思绪飘到昨天。
那天上午他和席矜谈完之后, 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
席矜问他:“……纪教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纪知声一时片刻无法回答他,但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种情况下,明知席矜喜欢他,他们也实打实的发生了关系。再说拒绝,那真的是太渣了点。
他想起自己的回答
“等蔷薇刺结束之后,我将之前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要是席矜全都能接受的话,他也不介意真的接纳这个人。
不过再怎么说,那都是之后的是,现在目前最要紧的,还是T的事。距离七天之期,还有两天半的时间,他们虽然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但是仍旧有点仓促,许多地方还要好好的检查细节。
秦言:“师兄?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
纪知声起身,“警局还有事,你这边没有什么交代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是,师兄,”秦言拉住他,“你真的还打算在警局待啊?不是出国么?”
“我昨天还跟老师说来着,他说自己正打算到我们这里来调研讲课,还想见你来着。”
“不出国了,”纪知声说,“老师要来?”
秦言点头:“就在这两天吧,我估计没空,到时候师兄你得去接一下。”
“行。”
纪知声想了想,“还有事吗?”
秦言微微蹙眉,“……师兄,你之前吃的药,我托M国那边的朋友问了,他说里面含的药物毕竟是医用成分,在一些分区是允许少量生产的,只是用作情绪控制上的很少,药源有好几个,查不到到底来自哪个。”
“查不到暂且放着,我今后应该不会再吃了。”
这种药源确实不好找,说到底控制情绪的药物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用的多了反而容易崩溃。况且,他现在觉得,比起控制情绪,他更愿意找方式把情绪抒发出去。
纪知声不知想起什么,掩饰性的轻咳一声。
秦言又叭叭叭交代了一堆,纪知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等他说完,都已经快晌午了。
出去秦言的工作室,席矜打开车门,带着纪知声回天玺苑。
“你没和秦言说吧。”席矜指的是T的事。
纪知声好笑的看他一眼:“我和他说有什么用。”
闻言席矜的脸色还是十分凝重,或者是说,从他们商定好接下来怎么走之后,席矜就就一直这种表情。
不管怎么样,这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和T正面接触的机会,他们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装作不知情。
所以纪知声还是要被T带走,这样才能摸到T的尾巴。但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他们只能争取做好一切准备,被动的等待。
席矜:“你这两天最好哪里也别去,等着T主动联系你,他要将你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也要给他机会不是吗?”
纪知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道:“放心吧,追踪器戴在里面。”黏在耳道里的微型追踪器。
有监听和追踪的功能,只不过现在监听没有开。
“对了,我明天要去接一下老师。”
“老师?”
纪知声点点头,眼中浮起一抹笑意:“算是我人生的恩师了吧,我大学遇见他的,后来硕博连读,加上出国,他都给了我不少帮助。”
“你应该也认识老师,他叫宴钺,在犯罪心理学上,算很出名了。”
“哦,”席矜顿了顿,不着痕迹道,“纪教授很喜欢他?”
语气平平淡淡的,落在空气里不知怎么就变酸了,纪知声敏锐的瞥他一眼,心中好笑。
“别瞎猜,老师嗓子不能说话,一直在疗养院里,身体也不太好。”
“行吧。”
席矜叹了口气,开车回了天玺苑。
当晚。
席矜这两日都睡在纪知声这里,除了做饭在他家做,做完还是将饭菜端过来一起吃。
美其名曰贴身保护,在纪知声房间打地铺,连沙发都不愿意睡。纪知声觉得不需要,但警局也都是这个意思,他一时无法,只能由着席矜去。
地铺紧挨着纪知声的床边,过去都不方便。
纪知声洗完澡上床,路过的时候没看见,还被席矜的腿绊了一下。
纪知声:“……”
他扶了扶眼镜,“席副队,你就不能把你的腿收一收吗?”
“纪教授,”席矜叹了口气,按灭手机,无奈道,“我说,你装修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在卧室装一盏灯吗?”
他原本只是以为纪知声卧房的灯装的位置比较阴间,但是没想到他真的连装都不装。房间里只留了一个能插电的插口,一个人手机充上电,另一个人就没办法充的那种。
纪知声坐在床边,脚踩在地铺上,低头看他,“你可以睡客房,或者客厅沙发,都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