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就是想不通厉霆知法犯法煞费周章地抓自己和青时究竟是为了什么,便问道:“什么好处?”
厉霆眉毛一挑:“你不知道?你可是千年难遇的特殊体质,你跟青龙在一起居然到现在都不知情?”
玉霖里打了个突,原来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强压下里的疑虑和不安,尽量镇定地说:“没错,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你告诉我吧。你既然煞费苦抓了我,应该不会让我有机会活着出去,那就让我死个明白好了,就算你日行一善了。”
厉霆戏谑道:“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想拖延时间等青龙来救吗?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吧,他这回去了大半条命,龙骨都被我用打神鞭打断了,眼下自顾不暇,没个上百年恐怕是不会再露面了。”
玉霖霎时手脚发凉,全身的血液像被冻结了一般,几乎喘不上气来。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厉霆带着两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胜利者的得意之色,“你之所以修仙进境奇快,不到百年就飞升成仙,就是因为你是天生的人形炉、鼎,有修道的绝佳天赋。倘若为他人所用,也会有一样的奇效,这个用法有两种,一是每日吸取你的精血,二是直接把你吃了。前者耗时长,但是长期下来效果更好;后者见效快,可以一次性得到一个比较大的飞升,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最近小小一个云城忽然多了不少妖魔,估计都是冲着你来的。话说回来,我在人间这五百年斗过的凶残妖魔不知凡几,大伤小伤受过无数次,以致真元也损耗了许多,修为逐年下降。这样下去前景堪忧,说不定哪天就阴沟翻船,栽在一个低阶小妖手里,那我不是太亏了。”
玉霖无比震惊,难以置信道:“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以前在天界时我一直都没事,安安稳稳过了上千年,从来没人对我不利过。”
只除了一个人,青时。
厉霆盯着他,露出类似于饕餮和鼠妖的贪婪之色,舔了舔嘴唇说:“以前我也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直到千年前你和青龙斗得两败俱伤,双双陨落之后,才有消息传出来。青龙难道不是为了逼你就范,把你这个炉、鼎弄到手才和你大战一场?”
玉霖想起前尘往事,里隐隐抽痛,过了片刻才喃喃道:“不是的……”
以前他和青时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吵,吵不过就动手。那场大战的□□如今想起来也不过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咽不下这口气,才和青时打了起来,又由于两人势均力敌,他当时还觉得打得挺过瘾。
然而或许就因为打得太过激烈,结果倒霉地引发了九煌天雷,他和青时都没能幸免,双双陨落。
仔细想想,从他和青时初见结怨,直到投胎下凡,千年之中青时从未提过“炉、鼎”一词,也从未表露过要拿他修炼之意。哪怕玉霖和他大大小小打过无数次架,时而有落败不敌之时,青时也并没有趁人之危吸他的精血或怎么样,只是嘲讽挖苦他几句,过过嘴瘾逞逞威风而已。
如果青时存着厉霆这种歹毒思,那他应该早就不能存活于世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厉霆对玉霖的简单回答并不在意,只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道:“你和青龙上辈子斗得不死不休,如今你居然尽弃前嫌,和他搞到了一起,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另外有一点我也挺疑惑,你和青龙在一起后他没吸你的精血吗,为什么现在的修为比以前差了不少?为了制服他,我特地弄来了秘药,还向上面申请了打神鞭,双管齐下,以确保万无一失,没想到他实力不过尔尔,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
玉霖中一阵酸涩,因为他和青时并没有在一起,最近一阵子也不过只是渡气而已,对青时而言作用微乎其微,没法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那家伙虽然天天把“双、修”挂在嘴边,但始终没有强迫过他,不然以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他早就已经得手了。
他不想道出个中情由,于是闭口不答。
见玉霖低着头默不作声,厉霆也不勉强,伸手勾起他的下巴,露出一抹邪笑:“老实说,真人这副皮囊生得真不错,比许多花容月貌的仙女都要吸引人。既然青龙不行了,你不如以后就跟了我吧,我保证让你安安稳稳地再活三四十年,每天吃香喝辣,享尽人间富贵,比你辛辛苦苦开个小饭馆要强上千百倍,如何?”
玉霖虽然真气尽失,左手被铐,行动十分不便,但右手还能活动,当即一甩头避开厉霆那只手,再使出全身所有力气朝他脸上掴去:“你还是做梦来得快一点!”
“啪”的一声响,厉霆那张俊脸上霎时多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厉霆用舌尖顶了顶嘴里打破的伤口,往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恼羞成怒地咆哮:“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尊今天就拿你祭五脏庙!”
话音落,厉霆变幻出似羊非羊的狰狞兽首,猛地张开血盆大嘴,欲将玉霖直接吞吃入腹。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玉霖绝决地闭上眼睛,里有一丝丝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被青时吃了呢,至少他没这么面目可憎,而他的青龙形态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兽形。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由远而近地传来一声震天彻地的龙吟,接着窗外袭来一条十余米长的龙尾,悍然抡在办公楼后墙上。羁押室霎时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簌簌往下掉灰,似乎下一刻整栋楼房就会垮塌。
轰然巨响声中,玉霖听到青时沉声吼道:“阿霖!”
“我在这里!”
玉霖大声应道,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当然了,他蹦不起来,一时喜忧参半,喜的是青时再次来营救自己了,忧的是他身受重伤,能把自己救出去吗?别到最后两个人全都搭进来了。
第42章
狗妖在走廊上骇然大叫:“处、处长, 青龙来了!”
厉霆恢复人形,惊疑不定地问:“他不是重伤逃出云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去而复返?”
狗妖没有回答,和另外几名属下一样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厉霆回头恼怒地盯着玉霖:“青龙想救你可没那么容易, 你给我等着!”
他就算现在马上吞了玉霖, 也得有一定时间消化才能提升修为, 眼看着青时马上就要杀进来,只得暂时放过玉霖, 匆匆离开羁押室, 把铁门锁死。
玉霖继而听到外面响起厉霆雷鸣般的喝斥声:“青龙, 饶你一命还敢再来, 打神鞭的滋味还没领教够吗!”
青时的回应有些低沉沙哑:“放了玉霖, 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呵, 那就来吧,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接下来二人再无对话,直接开战。玉霖被困在床上, 只能偶尔从墙上的小窗户里看到青龙和獬豸两大神兽在半空中打得天翻地覆, 日月无光,心里无比焦灼,比当初自己和青时那场大战时还要煎熬。
过了许久,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羁押室外传来踉跄拖沓的脚步声,玉霖一颗心顿时悬到嗓子眼里。
“哐”的一声,铁声被砸开, 青时浑身是血地走了进来,以往峻拔如山的背脊佝偻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玉霖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惨烈的模样, 失声道:“青时,你、你没事吧?”
青时看着他,勉力牵了牵嘴角:“放心,死不了。”
玉霖的心总算落了地。
青时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有损自己的帅气形象,就施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努力挺直腰背走到床前,提起玉霖腕上的手铐,用食中二指一夹,精钢所制的手铐便从中间断开。
玉霖终于恢复自由,一边活动酥麻的手臂一边问:“你中了毒,又受了重伤,是怎么打赢獬豸的?”
“你在这里,我只能赢,不能输。”说完之后,青时就闭上眼睛倒了下来,高大的身体沉甸甸地压在玉霖身上。
玉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骇然叫道:“青时!”
青时没睁眼,只是微微动了动,两只手抱着玉霖,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咕哝着说:“乖,我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不必送我去医院,把我带回家就行。”
玉霖:“……”
行吧,那就回家吧。
今天像坐了一天过山车,大起大落,一惊一乍,要不是他上辈子阅历颇丰,经过不少锻炼,恐怕心脏病都要犯了。
青时说完之后就隐入昏迷状态,玉霖和他身高体重都有差距,关键是中了迷药后身上没多少力气,很遗憾的没法将他打横抱着,只能勉强把人背起来。
出了羁押室后一看,这栋楼房和整个特案处的院子都规规整整,干干净净,没有一块破砖碎石,和来时的境况完全一样。
玉霖一想,应该是之前打斗时青时设了结界,以免引来外人的注意,打完后又施法恢复了原状。
只不过院子里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
出了这么大的事,玉霖不知道华国有关方面会如何处置,现在也完全不想关心这个,只是摇摇晃晃地背着青时下了楼,出了院子,打车回家。
到家后已经过了十一点,员工们都已经下班走人了,玉霖把青时背进自己的卧室后才发现不对,进错房间了。
但他实在累得够呛,一步路也不想多走,干脆就把青时放在自己的床上。
坐在床边喘了几口气后,玉霖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刚才折腾一番出了不少汗。不料还没起身,腰上就被两条手臂圈了起来,听到青时在身后迷迷糊糊地咕哝:“不许走……”
玉霖心里又酸又软,狠不下心把他的手掰开,犹豫片刻后就躺下来,和青时并排躺在一起,中间隔了十来公分。
然而青时马上就闭着眼睛凑了过来,和玉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玉霖身体一僵,片刻后发现这人再无多余动作,呼吸变得深缓匀长,显然睡熟了,便放松下来。
睡吧睡吧,都这么晚了,他也困得要死,脏一点就脏一点吧,至少他们俩都还活着,这些细枝末节的就不必计较了。
这一觉玉霖直睡到第二天大中午,员工们都来上班了。
青时依然在沉睡,玉霖知道他需要在睡眠中进行自我修复,连着几天都不醒也正常,但他自己□□凡胎饿得不行,必须起床进食,于是就掀开被子轻轻起身。
他一动,青时也跟着动,蹙着眉头像是担心他跑了。
玉霖没办法,就把自己的枕头往他怀里一塞,哄道:“没事,接着睡。”
青时抱着他的枕头,无意识地在上面亲了一口,随即踏实下来继续睡。
玉霖脸上有点热,又觉得好笑,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迷药效果未退,行动之际肚子里还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解药。如果自己的真气彻底散尽了,那就太可惜了。
不过等青时醒了,只要和他渡气几次,真气就能重新修炼起来,倒也不会太麻烦。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玉霖的耳根子不由再次烧了起来。
一抬头正好看到周婶在月洞门那里朝后院张望,玉霖定了定神,上前低声问:“怎么了?”
周婶说:“刚才一直没看到你和龙先生,还以为你们出去了呢。”
“没有,我们俩都在家。午饭做好了吗?”
“就快好了。”
“行,等下给我送一份。龙先生还在睡,不用给他准备了。”
“好的。”周婶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大中午的龙先生还没起来,不过她也没问,转身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周婶把午饭端到后院摆在石桌上,玉霖刚要坐下来开吃,主卧门开了,青时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向他抱怨道:“吃饭怎么不叫我,还用枕头糊弄我。”
玉霖见他精神比昨晚稍有好转,心里略为放心了一点,当着周婶的面不好提及他的伤势,就隐晦道:“我怕打扰你休息啊。”
青时迳自在他身边坐下:“不会,吃饱了才有力气。”
虽然不吃也不是不行,但能跟玉霖一起共进午餐,他还是乐意为之的。
周婶:“……”
周婶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脸色颇有点古怪,要笑不笑的,带着点过来人揶揄后生晚辈的意思。
玉霖一开始不解,片刻后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她多半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和青时昨晚这样那样不可描述了一夜,才会起得这么晚,顿时哭笑不得。
但这个事情又不好解释,尤其青时还在场,因此只能当作不懂了,若无其事地说:“周婶,那就再拿一份午饭来吧。”
“好嘞,马上就来!”周婶应了一声,立即去了前院。
青时嘴角上扬,噙着浅笑看着玉霖,眼睛里像是蓄着一汪秋水,亮得他不敢直视。
玉霖低头去看桌上的饭菜,随口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到你还好好的,安然无恙,心里高兴。”
玉霖的心脏像过了轻微电流一般麻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在周婶又端着饭菜过来,缓解了他的不自在。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差不多24个小时了,玉霖饿得狠了,端起碗埋头苦吃,别的都顾不得了。青时也吃了不少,两个人把分量不少的饭菜全部一扫而光。
吃完饭喝茶消食,玉霖顾虑着特案处的事,便问:“你把厉霆杀了,要怎么收场?”
青时一派轻松的口吻道:“不用担心,特案处所有相关人等全都被我消除了记忆,昨天的事现在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特案处本来就是厉霆自己组建的,如今他消失不见了,华国有关方面找不到人,只会以为他回了天庭,自然会找其他人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