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天呢？”
　　“后天也没空，下周一要进行月考，要提前做准备。”
　　“那算了，你这比996的打工人还要忙，都成997了。”
　　沈烟柔勉强笑道，心里却十分失望。
　　这个月她一直积极大方地追求韩文朗，但却没有得到多少回应。给他发的消息往往要晚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天才能收到回复，约他出来总是说没空，将近一个月下来两个人也就一起吃过三次饭。
　　沈烟柔知道他在感情方面比较传统保守，也理解他身为一名中学老师的确比一般人要忙，但时间久了仍然有些受打击。
　　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这一世的韩郎或许对她并没有意思，只是性格使然不好直接拒绝她罢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这时，韩文朗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沈烟柔，抿了抿唇道：“抱歉，这个月开学后一直比较忙，并不是故意忽略你。下周考完试就到国庆节了，我有五天假，可以每天陪你逛街看电影，或者出去旅游也行，随你安排。”
　　沈烟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韩文朗认真点头：“真的。”
　　沈烟柔霎时喜出望外，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半个小时后，两人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并规划好了假期活动，一起离开了咖啡馆。
　　锦绣家园离得不远，韩文朗步行送沈烟柔回家，路上经过一座小公园。
　　夜十点，公园里灯光昏暗，安静无人。两人手牵着手正说着悄悄话，人行步道旁的一棵大树上突然飞下来一只大鸟，翼展足有两三米长，伸着铁钩般的巨爪直扑而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沈烟柔抬头一瞧，那只大鸟身上覆盖着黑色的羽毛，像是一只巨鹰，但头上却赫然长着一张皮肤泛着死灰的人脸，双目阴森，嘴巴外突，模样既丑怪又诡异，顿时失声叫了起来。
　　这是一只妖怪！
　　韩文朗更加惊骇，愣了一下后拉着沈烟柔的手就跑，然而哪里跑得过飞行速度迅疾如风的人面鹰，转眼就被追上。他急忙转过身护在沈烟柔身前，伸手去拍打人面鹰的爪子，大声道：“烟柔你快跑！”
　　沈烟柔毕竟曾经是天宫仙子，眼界不同寻常，曾经还与妖怪搏斗过，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扔下韩文朗独自逃生，当即抡起自己的皮质小挎包使劲朝人面鹰的脸部挥去，居然一击即中。
　　人面鹰的嘴角被挎包上装的铜扣打破皮流出血来，怪叫一声后目露凶光，朝沈烟柔直直扑去。
　　沈烟柔一边拼命抵抗一边大叫：“救命！救命啊！”
　　不远处有两个男人闻声跑了过来，喊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抢劫吗？”
　　“我靠，哪来的这么大一只鸟？！”
　　人面鹰见状丢下沈烟柔再次飞向韩文朗，一翅膀把他扇得昏了过去，接着两爪箕张，竟然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抓了起来，随即振翅而飞，眨眼间冲上数十米的高空，消失在黑压压的云层之后。
　　“文朗！文朗！”沈烟柔急得都快哭了，站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现在毫无法力，这种情况下方寸大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来的两个人只来得及看到大鸟抓着人飞到天上那一幕，不禁瞠目结舌。其中一个见沈烟柔脸色惨白六神无主，就好心地帮她打电话报了警。
　　这时，沈烟柔的手机响了，她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见是玉霖打来的电话，就按了接通。
　　“烟柔，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听到那个清朗悦耳的声音，沈烟柔不由得哽咽着说：“玉霖，文朗出事了，他刚刚被抓走了。”
　　电话另一头的玉霖闻言一惊：“什么，被什么抓走了？”
　　沈烟柔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还是告诉了他：“一只长着人脸的老鹰。”
　　“你确定？”
　　“我确定。”
　　玉霖静了片刻，却并没有质疑沈烟柔的说法，只是问：“你现在什么地方？”
　　“在我们小区南边的街心公园。”
　　“好，我马上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玉霖翻身下床，披上一件短风衣，拿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
　　小龙崽原本已经窝在他身边睡着了，玉霖一动就醒了过来，抬起小脑袋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啾？”
　　玉霖跟它商量：“崽崽，爸爸有事要出门一趟，你在家睡觉好不好？爸爸办完事很快就回来。”
　　小龙崽根本不听，直接从被子里钻出来，爬到床边就要往下跳。
　　玉霖无奈，只得上前接住它，然后正色道：“好吧，爸爸带你去，不过你要乖乖地呆在爸爸的口袋里，不能出来乱跑，也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知道吗？”
　　“啾！”
　　玉霖就把小龙崽放进风衣外套的口袋，迅速出了门，开车前往街心公园。
　　一刻钟后到了地方，该辖区一名姓杨的中年警察接到报案后已经先一步来了，正在查看案发现场。
　　玉霖快步上前问：“烟柔，你还好吧？”
　　沈烟柔头发有些散乱，脸色苍白，颤声回答：“我没事，可是文朗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杨警官从草丛里捡起韩文朗摔碎了屏幕的手机，吸了一口冷气道：“老鹰居然会抓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沈小姐，你把刚才的案发经过再仔细讲一遍。”
　　沈烟柔就颤声复述了一遍，杨警官听到她说抓走韩文朗的老鹰长着一张人脸，顿时露出不相信的神色：“你说是人面鹰抓走了你的男朋友？这怎么可能呢，你刚才是不是吓坏了，出现幻觉了。”
　　沈烟柔急道：“没有，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只老鹰脸型瘦长，鼻子很尖，嘴巴外突，真的长着一张人脸！”
　　“世界上哪会有这种怪物，你多半是看了什么恐怖片留下了心理阴影吧，别自己吓自己了。”杨警官依旧摇头，随后看向两名目击者，“你们俩说说情况。”
　　其中一个道：“我们刚进公园，听到这位沈小姐喊救命就跑到这里，然后看到一只老鹰把她男朋友抓起来飞到天上去了。”
　　“那只老鹰长着人脸吗？”
　　“呃，我们没看清楚，应该不可能吧。”
　　“那老鹰抓着人往哪里飞了？”
　　“天太黑了，这个也没看到。”
　　杨警官点点头：“行，我去查公园监控，感谢两位的配合。”
　　随后玉霖陪着沈烟柔和杨警官一起去公园管理处调取监控视频，然而案发地点灯光昏暗，老鹰袭击沈韩二人时场面又很混乱，同样看不清楚是否长了一张人脸。
　　麻烦的是老鹰抓着韩文朗飞到高空之后就消失了踪影，公园附近安装的摄像头都没捕捉到它的动向。
　　杨警官获取了韩文朗的基本信息后就对沈烟柔严肃地说：“根据现有情况可以推出两种可能，一是动物园养的老鹰跑出来了，二是山里野生的飞进了市区。我马上向所里汇报，联系相关单位和部门继续追查，有消息再通知你，如果你这边有什么新的情况也及时向我们汇报。
　　沈小姐，你男朋友出了事，你会恐慌会害怕我都能理解，但‘抓人的老鹰长着一张人脸’这种明显不合常理、带有神怪色彩的话就不要出去乱说了，以免在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
　　沈烟柔急得不行，却没办法说服杨警官，只得答应了。
　　玉霖刚才看监控看得非常仔细，办案经验丰富的杨警官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他却凭上辈子与各形各色神魔鬼怪打交道的上千年阅历判断出，这只抓了韩文朗的老鹰的确不简单。
　　不过这些话不能跟杨警官说，说了更没人相信，他也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要和爸爸一起除妖打怪了，变身的契机也即将到来，周末愉快鸭！


第22章
　　等杨警官匆匆离开后，沈烟柔无助地看向玉霖：“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玉霖肯定地说：“相信。”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说不得也会持怀疑态度。可他上辈子是仙人，现在兜里还揣着一只小龙崽，都是不合常理的存在，所以沈烟柔说看到了人面鹰也不算荒诞无稽之谈。
　　不过沈烟柔作为一个普通人，遇到妖怪还能保持这样理智的状态，倒是十分难得。
　　听到那两个字，沈烟柔不禁百感交集，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相信她的人或许只有玉霖了。心里一时充斥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再不找个出口就要爆炸了，忍不住低声道：“玉霖真人，你还记得烟霞仙子吗？”
　　玉霖闻言一震，“真人”这个称号实在久违了，是他上辈子在天界的封号，这辈子才刚刚觉醒两个月，根本没跟任何人说过，沈烟柔怎么会知道？
　　至于烟霞仙子，得到大白蛋的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初入天界时无意中被卷入了一桩紫芝盗窃案……
　　沈烟柔直截了当地说：“看样子真人还记得，我就是曾经的烟霞仙子，只不过被贬下凡尘后在人间经历十余世，相貌与当年在天界时不一样了。”
　　玉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当年那件事我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你……在人间这么多年还好吧？”
　　难怪一个多月前他从第一眼看到沈烟柔的时候就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真的是千年前的故人。
　　“不怎么好，不过苦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的人间比天界还自由一些，没有那么多森严的规矩。”沈烟柔勉强笑道，“玉霖，当年是我出于私心利用了你，不瞒你说，文朗就是当年与我有过婚约的凡人韩郎。我有一次下凡时被狼妖所伤，是韩郎救了我，后来他身患不治之症，我向王母恳求赐一枚千年紫芝救韩郎一命，却遭到王母拒绝，不得以我才冒险窃取紫芝，然而没能成功，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一个多月前我去仙台吃饭，看到你的时候忽然觉醒了曾为烟霞仙子的记忆，我心里悲愤又甘，怀着报复的心理接近你。但后来在和你的相处过程中我渐渐醒悟过来韩郎的事跟你其实并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过于偏执，钻了牛角尖，还连累了你，真的很抱歉。”
　　原来如此。玉霖总算知道了那桩旧案的来笼去脉，想起那些前尘往事也十分感慨。
　　当年因卷入灵芝被窃案而遭到禁足时，他的确对烟霞仙子的所做所为感到些许不满，但时日长了也就淡忘了，而且自己遭受的惩罚与烟霞仙子和韩郎的悲惨遭遇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便大度道：“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件事都已经过了上千年了，现在你也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损失，不必过于自责。”
　　沈烟柔眼中泪光闪烁：“谢谢你，玉霖……”
　　话还没说完，玉霖风衣口袋里的小龙崽似乎不耐烦了，伸出小脑袋来叫了一声：“啾！”
　　沈烟柔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玉霖半夜出门还带着自己养的绿鬣蜥，这也太宠了吧。
　　玉霖把小龙崽拿出来，安抚性地摸了摸：“乖，别闹，爸爸一会儿带你回家。”
　　小龙崽安静下来，不过对沈烟柔的态度仍然不怎么友好，不怎么高兴地盯着她。
　　沈烟柔此刻挂念韩文朗的安危，没空计较一只宠物对自己的态度，惴惴不安地说：“玉霖，现在文朗被人面鹰抓走了怎么办？那只人面鹰为什么要抓他？要是他再次遭遇不测，那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玉霖也觉得眼下这件事十分棘手，他和沈烟柔现在都没有法术，对妖怪无能为力，只能安慰道：“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你们再次相遇，说明冥冥中自有天意。人面鹰刚才没有马上伤害韩文朗，只是把他抓走了，说明另有目的，他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攸，现在科技发达，警察一定会尽力营救他的。你别想太多，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有情况就随时跟我联系。”
　　他温和而又镇定的语气有效地缓解了沈烟柔的焦虑情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玉霖把小龙崽放回口袋，然后送沈烟柔回了锦绣家园。他的车还停在街心公园外面的停车场里，从锦绣家园出来后就步行回去取车。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12点，公园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唯独玉霖一个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
　　再次经过沈烟柔和韩文朗遇袭的那条人行步道时，一阵夜风拂过，路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簌簌落下几片叶子，中间夹杂着一根黑灰色的羽毛，晃晃悠悠地从玉霖眼前飘过，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羽毛。
　　这根羽毛至少有十五公分长，带着一股难闻的腥气，根据尺寸推断不会是从鸽子喜鹊等小型鸟类身上掉下来的，应该属于某种大型禽类。
　　玉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这是人面鹰掉落的羽毛？那要不要交给警察检验分析，让他们去追踪人面鹰的去向？
　　这时，揣在口袋里的小龙崽突然钻了出来，扒着他的风衣外套噌噌往上爬。
　　玉霖的思路被打断，用另一只手拿起小龙崽，问道：“又怎么了？”
　　小龙崽耸了耸鼻子，嫌弃地朝他右手上的那根羽毛喷了一口气，随后抬起脑袋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片刻后从他手上跳到草地上，往前爬了几步。
　　玉霖奇怪道：“崽崽，你要干什么？”
　　小龙崽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往某个方向爬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玉霖追上前去，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人面鹰是不是在东南方向？你要去找它？”
　　小龙崽：“啾！”
　　这是个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