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他想多了,也许只是神经过度紧张后的疑神疑鬼……但在电光火石之间,虞白却来不及深想,只是凭借他对危险的极度敏锐,下意识地将手中扣住的车门一带,余光扫见了驾驶座下轰然爆发的火浪。
作者有话说:
就要回到现在的时间线了 (??????)??
第73章 情愿而已
宿临池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没有来由,没有着落,却切切实实让他心里发慌,仿佛潜意识里就在预示着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再开快一点。”他忍不住对司机说。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只麻雀都没有。另一边,高齐晟气若游丝地靠在车厢上,手背上吊着针,医护人员坐在旁边为他调试点滴,车里只能听见引擎高速运转的声音。
这样安静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通来电打断了,那边似乎很乱,脚步声匆匆忙忙,有人在大喊呼喊着什么,然后这车里的人就见宿临池突然抓紧了手机,没听清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大概人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本能地就会提高音量,于是整个车厢都能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句,具体说了什么虽然听不清,但“爆炸”两个字却意外地脱离了手机的音量控制,仿佛自带血腥和硝烟味一样,山呼海啸地淹没过来。
宿临池静了一下,然后撑了一把座椅,似乎是要站起来,旁边的大夫忙把他按住了。
他的伤手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没注意时用了力,按理来说能直接把人疼到嘴唇发白,宿临池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眉头一点点蹙起来,半天才对电话那头说:“……他怎么样?”
通话人估计是在现场忙得不可开交,简短地回复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然后宿临池向司机报了个地址,让他们转道往那里开。
该庆幸徐潜知的私人医院离海岸线很近,宿临池赶过去的时候,虞白已经被推进抢救室里去了,门外的显示灯亮了起来。
走廊里到处都乱糟糟的,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林知山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他的保镖还在座椅下藏了炸弹,好多人当时只来得及往地上一趴,受了伤的不在少数,再加上撞到林知山手里后勉强留了一口气的,把值班医生和护士忙得人仰马翻。
宿临池看起来很镇定,除了在接到电话时失态了一次,后面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他看了亮着的显示灯一眼,就没事人似的去了骨科,给复位的指关节做好固定后,才带着夹板坐到抢救室门口,一言不发地等了起来。
高齐晟油皮都没有擦破,吊针一拔就能直接回家补觉,但他看着宿临池这个状态,莫名就觉得胆战心惊,便没有回家,默不作声地陪他坐在走廊里一起等。
都说医院是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都恨不能争分夺秒地跑起来,昭示生命的仪器冰冷而秩序地滴滴响着,像悬着一根吊命的蛛丝,医护的喊声犹如炸雷,常常惊得高齐晟一身身地出冷汗。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高齐晟不知不觉睡过去两次,坐得腰酸背痛,但他每次睁眼,都发觉宿临池的姿势似乎没有变过,连句话也不说,就是一直盯着抢救室的大门看。
终于,那面亮着红灯的显示屏暗了下来,里面走出来一个医生模样的人。
“……小腿骨裂,肋骨也断了两根,好在没有性命危险。”徐潜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精神还好,语速飞快地给宿临池交待了一遍。
“不过爆炸的时候,车门帮他挡了一下,但是不好的是他的头在方向盘上磕得太狠,脑震荡是免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以后再看看吧。”
他疲惫地抹了把脸,见宿临池嘴唇惨白,刚刚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虽说仍是看他不顺眼,却也于心不忍,难得发善心关心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宿临池摇摇头,撑住墙缓了缓,等到那阵眩晕过去了,才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
徐潜知多看了宿临池一眼,直觉他现在的状态不大正常,但他这个院长接下来还有的许多事要忙,便没有多问,急急忙忙地走了。
手术后,虞白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他身体一向不错,年轻恢复得也快,没几天就被送去了一个单间,多花点时间修养,早晚可以痊愈。
没有人能预料到他醒来后的事情。
徐潜知甚至觉得宿临池和虞白这一对是不是最近齐齐犯了太岁,运气太寸,不然失忆这么一件少之又少的东西,能让他们俩轮流来了个遍?这不去找个高僧拜拜都说不过去了!
而且事实证明,徐潜知的预感是正确的,宿临池果然做出了许多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罪魁祸首逃之夭夭,心上人还把他给忘了,这到哪里都没处说理去,于是一位能在青市呼风唤雨的掌权人面不改色地编了个谎话,把对自己毫无防备的omega从医院里带了出来,关在自己的地盘里。
这件事听起来香艳极了,也不体面极了,闹得知情人私下议论纷纷。但宿临池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虞白,只有这个办法奏效。他生怕再离开一次,就会让虞白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再次受伤。
失去记忆之后,虞白的脾气变得柔软了许多。
宿临池这个“陌生人”变相地把他关进别墅,换作以前,虞白非得把他家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可现如今宿临池没收了他的通讯工具,不让他和外界接触,还让保镖全天看守着他的一举一动,虞白却貌似适应良好,在别墅里快快乐乐地休养起来,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将他困住的牢笼,以及牢笼的始作俑者宿临池。
虞白这个人看起来很“独”,能走到他身边的人少之又少,但一旦想和谁交好,就从没有失手过,连别墅的管家和保镖们也不例外——在他们眼里,一个漂亮又好脾气的omega,哪里需要严防死守?
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虞白放倒了一别墅的人,跨越半个市区,到风旗会所大摇大摆地转了一圈。
到那时候,宿临池才明白,虞白先前不跑,不是他跑不了,只是情愿被他困着而已。
因此,当虞白态度坚定地表示要出现在青市上下的视线中,借以引出潜逃海外的林知山时,宿临池没有再反对。
——他没有办法再“困”住他了。他只能接受这个提议。
作者有话说:
终于看到完结的曙光了 ヽ(??▽?)ノ!
第74章 完结章
高老爷子今年六十整,在滨江酒店办了场寿宴,遍邀亲朋故交。
碍于陆清一贯神隐的作风,青市每有人给龙溪递请帖,上面写的都是请陆清和肖奕一同携伴入场——虽说陆清从没有出席过任何一场宴席或舞会,但请了他不来和根本不请还是大有区别的。然而这回高氏的主办方在确认桌牌的时候,明确收到来自龙溪的回复,说陆清到时也会去道贺。
主办方惊得合不拢嘴,连忙把这事报给了上司。不用多久,这消息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许多本来没收到请帖的人都开始急急寻找门路,想要来一睹陆清的真面目。
到寿宴那天更是过分,陆清一露脸,就如同聚光灯一样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明里暗里,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关注他。
和传言中说的差不多,陆清是个身量欣长的青年,是不是omega不好说,但人长得确实漂亮。鉴于他本人凶名在外,虽然嘴角一直带着三分笑,但看着就是不好惹。
肖奕跟在虞白身后,看他游刃有余地跟来敬酒的人碰杯交谈,全然看不出是个失忆人士,也松了口气。
今天是高氏的主场,高老爷子年纪大了,招呼宾客的任务就落到了高家大哥高齐旻身上。
高氏和龙溪此前的合作十分愉快,高齐旻对虞白的印象也很不错,走过去和他握手,谢他来参加寿宴。
虞白笑道:“高总客气了。”
高齐旻和他商业互吹了两句,余光瞥见刚刚进门的宿临池,主动出声招呼道:“临池,来这里。”
宿临池原本侧身和周助理交代些什么,听见高齐旻喊他,才迈步向他们走走来。
“临池,这位是龙溪的陆总,你们见过的。”高齐旻介绍说。
“宿总。”虞白客气地点头,向宿临池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很快就松开了。
肖奕看得牙酸,别开眼不看他们两个。
话说回来,青市的宴会隔三差五就有一回,但像这回,能集齐高氏、万物、龙溪三家集团话事人的,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附近的说话声都轻了,大家都在暗戳戳地关注他们这边。
“陆总,久仰。”宿临池礼尚往来道。
高齐晟嘴紧,至今高齐旻都不清楚虞白和宿临池的关系,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还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那种。他有心给两人牵线,但每每抛出去话头,总是虞白言笑晏晏地来接,宿临池站在边上旁听,气氛着实奇怪。
高齐晟在不远处看见这场面,惊得头皮发麻,不晓得这两位又在搞什么鬼,立刻和正在喝酒的两个朋友说了抱歉,走过去猛扯他哥的袖子。
高齐旻不明所以地看过去,高齐晟忙对他使眼色。
虞白没去管他们兄弟间的眉眼官司。
有侍者端着托盘经过,虞白招手让他过来,把自己手里喝空的杯子放上去,又轻声对他嘱咐了什么,侍者退下后,没一会就送上来一杯柠檬水,很有格调地在香槟杯里浅浅盛了一层。
虞白举杯,凑在自己唇边喝了一口,然后大大方方地抬手,向宿临池示意说:“听说宿总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我这杯是柠檬水,不含酒精,所以……赏个脸吗?”
满座宾客齐齐噤声,先是以为陆清脑子坏掉了,突然要和万物作对了,可再一看虞白脸上笑嘻嘻的,既不像挑衅,也不像羞辱,不由地更加迷糊起来。
更跌破他们眼镜的是,宿临池表情淡淡,却很自然接过虞白手中只剩一半的香槟杯,一言不发地喝完了。
高齐旻愣了神,而高齐晟终于把他哥拽走了。
宾客自觉目睹了惊天八卦,寿宴时还勉强压得住,一结束就克制不住了,纷纷找人打听起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起来。
——特别是散场后,在虞白坐上了宿临池的车离开后。
“今天玩得高兴吗?”宿临池问。
“高兴!怎么不高兴!”副驾驶上,虞白懒懒地伸长双腿,兴致颇高地说,“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一个个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我忍笑忍了好久!”
周助理另外坐车走了,现在这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宿临池却只是开车,很少说话。
虞白把手搭在他肩上:“我上次受伤是因为小看了他,这次有了准备,不会再有危险的。”
此前,虞白曾有过猜测,认为林知山只知道他是虞启华的侄子,却不知道他是龙溪的陆清。而等这场寿宴过去,林知山听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只要还想报复宿临池,就不会再隐藏太久,否则坐视龙溪和万物联起手来,他得手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不要冒险。”宿临池说。
虞白应了好。
他一旦想做成什么事,行动是一等一的快,几乎一夜之间,关于他的各色流言就传遍了青市。
虞白完全不担心林知山查不出他的身份——他要是查不到,自己也不用费心引蛇出洞了。
也许是虞白破例参加了高家的寿宴,给了其余主办方希望,再递上来的请帖措辞都热情了许多,虞白在其中挑挑拣拣了一番,选了几家和宿临池一起参加,没有再隐瞒他们关系的意思。
不过一场场宴会参加过去也挺没意思的,虞白不耐烦听那些奉承话,没几次就不耐烦了。恰好高齐晟邀请他们去俱乐部玩,青市的夏天很热,俱乐部就建在一片深山里,是远近闻名的避暑圣地,虞白愉快地答应了。
这个季节来休闲的远不止他们几个,高齐晟作为熟客,一路进来撞见了不少狐朋狗友,而狐朋狗友看见他,皆是一脸要憋不憋的懵逼脸,站在原地远远地行注目礼,也没人像往常那样上来打招呼。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旁边的虞白和宿临池。
寿宴过去一个月,足够青市人手一张虞白的肖像了。虞白对此见怪不怪,搭着宿临池的肩膀往里走。
结果到了下午,高齐晟心血来潮,跑去跑车赛道上玩一把,居然看到虞白被他那帮狐朋狗友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宿临池反而被冷落在等候区那儿。一见他来,就七嘴八舌叫道:“高少爷,咱们陆哥玩赛车有一手啊!你以前怎么没和我们提过?”
高齐晟左看看右看看,简直无言以对。
虞白以在吃喝玩乐上不输于纨绔们的深厚功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敬佩非常。到了晚间,虞白和宿临池坐在吧台听音乐时,不少“二代”就聚在旁边,热情地向虞白推荐起了俱乐部的项目。
“要说有什么不容错过,必然是跳伞了。”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恐高么?”虞白有点心动,这样问宿临池。宿临池没有异议,虞白就在跳伞上勾画了一下,交待服务员,让他们安排明天的教练和直升机。
俱乐部好歹有些眼色,没有在虞白和宿临池预约的直升机上安排别的客人。但第二天要出门时,虞白却突然接了个电话,龙溪那边有点要紧的事急需他处理,一时抽不开身,最后登机的就只有宿临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