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整个基地上方的死亡威胁随着他们大队的回归而被稍微驱散。
司殷远和季酒通过前面几次帮助基地度过危机,现在已经成为新的信仰几乎要被神化了。
季酒趴在车窗上看着基地:“人好少。”
少得有些奇怪。
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在走动。
猎人们情绪低落,俞飞尘突然一拍自己脑袋:“哎呀,我们有季酒的异能呢,一定能挨过去的。”
他的这句话宛如给这些猎人打了鸡血,纷纷摩拳擦掌想下去帮忙。
司殷远的脸色依旧严肃。
终于他们停在了公会门口,叼着鲜花的雄狮依旧在那守护。
原本热闹的公会现在却十分冷清,大门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
前台上也没有熟悉的猫女身影。
司殷远:“有家属的先回去看家属,没事的人去看看哪里有岗位空缺直接顶上。”
“是!”
他们四散而开。
大厅内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这次是狐眼过来了。
他看起来受到死气的影响较小。
面色却依旧十分苍白,停下的时候抓住了桌角才勉强没有倒下,喘着气抬眼:“奥格他们在昨天回来了,几乎全队都中招了,只有一个异能偏向辅助形的猎人还能动,这才能回得来,基地内所有非觉醒者都倒下了,只有部分觉醒者还能行动,勉强在维持基地的运行。”
“那些原本身体就差,或者年龄大的普通人,在这几天陆续死了不少。”
遭受死气影响的人几乎都出现了生机骤降的身体特征,基本就是倒下动不了。
说完这通话,他猛的甩掉自己的金丝眼镜,一双原本多情的狐狸眼中只剩下哀切:“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掩盖危什对小草的痴迷部分,司殷远几乎是一字不落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顺便掏出了米迦勒之花的枯萎花瓣给他。
那花瓣在手帕的挤压下变成一段一段,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花枯萎,任谁都没法将这些东西和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扯上 关系。
听完他的话,狐眼突然陷入了怔愣,“你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朵花?”
肉眼可见的状态萎缩,像是突然失去了某种信念。
季酒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狐眼终于又有了反应,开口喃喃:“我、不对,我们尝试过很多假设,关于末世爆发的原因。”
“也许这是一场病毒,一场针对全球物种的病毒,也可能是外星人入侵,甚至是一场人类自我毁灭的阴谋。”
“什么核外泄,什么研究院实验出错…我想尽一切想找到源头。”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了泣音:“可什么都不是。”
声音又猛的拔高,甚至变得尖锐:“你知道吗当我演算无数遍都得到这个结果时,我差点疯了!”
这一场差点让人类灭绝的灾难,什么都不是!!!
没有阴谋诡计,不需要无端的起因,这场差点让全人类灭绝的危机和人类本身没有半点关系。
最简单的事情却是最难以接受的。
这只是一场地球的洗牌。
如同6500万年前的恐龙灭绝。
人类的力量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无法抗衡,没有解药。
而现在他们正在经历第二次洗牌,正如三年多前那个夜晚,他们无力抵抗命运,哪怕早已预言出了灾难,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向最后的灭亡。
那朵花彻底击碎了他所有侥幸,原来没有原因,只是单纯一场失败的进化。
不管是短暂绽放的米迦勒,还是他们人类。
季酒第一次看见他这幅丧失理智的模样,简直像是将三年所有的淤泥倾倒而出,而现在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歪歪头:“可是还有我啊,我的异能可以解决这次事件呢?”
这些刚刚饲主也都讲了,为了表现自己,小草特意放出了一点绿光赋予生机给他。
让那些死气不再影响他。
身体虽然得到了救赎,狐眼眼中依旧死气沉沉:“没用的,事发当天我就勘测过了,这次事件完全就是一场二次畸变,至少覆盖了我们这块大陆整个板块,更高的可能性是整个地球都开始二次畸变。”
“这概念就是全部的普通人都会死在二次畸变中,他们在第一次畸变时就没有被选中,在第二次中会被迫结束生命,而大部分的觉醒者也等于要重新被扒筋抽骨再次从鬼门关踏上一圈,那些侥幸没受影响的觉醒者呢,他们哪怕活下来也没法在经过二次畸变的地球上存活了。”
“相信你们在路上都看到了,挨过二次畸变的畸变物基本都变得更强大了,适者生存是永远不变的法则。”
“你的异能无法大持续输出,你能多救几个人?要是想救回基地一半的人,你自己就会先崩溃倒下。”
这句话确实没说错,季酒的能量只能接受速度和效率都很低的单独个体传送,大范围赋予每个人生机的事情他做不到,而人类的生存空间再次变得艰难则是□□裸的事实,一旦二次畸变结束,外面那些畸变物基本只剩下塔尖和顶端。
留给人类的时间和机会都十分渺茫。
狐眼自嘲一笑:“人类一直自持和塔噬生态是分割开的,其实我们就是塔噬中的一环,还是进化失败的一环。”
既然已经失败,这三年的苦苦挣扎就像一个笑话,一场无声的悲剧。
“不对!”
干脆利落的反驳响起,狐眼下意识抬眼看向青年。
一张精致的脸上因为最近急着赶路沾上了不少灰尘,现在对着他露出平常少见的几分漠色。
圆乎乎的杏眼因为生气都变得凌厉了些许,季酒和他对视着缓缓开口:“地球从来不定义什么是进化什么是失败,只要存活下来,就是成功通过试炼。”
季酒确实很生气,愚蠢的人类老是喜欢纠结一些奇怪的东西。
狐眼最在意的东西无非就是人类在这场进化中是处于失败的地位,可这些在小草眼中毫无意义。
进化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要活下去。
不仅是人类,还有外面无数畸变物,都应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7章 新的生机
狐眼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季酒以为他要接着反驳自己的时候,他突然捡起桌上的金丝眼镜带了上去,重新恢复平常彬彬有礼的外貌:“你真让我觉得纠结这么久的我是个傻x。”
难得的说了句脏话。
他低咳了一声:“在末世里寻找结论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实际上因为米迦勒绽放的影响, 他的身体机能也在逐渐走向崩溃, 刚刚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完,现在那口气松了,一下子连站都快站不稳,双腿细微的颤抖着。
狐眼坐下:“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办?”
他这句话问的是司殷远, 全程看的却是季酒。
司殷远的眼神同样落在季酒身上,只有温柔:“我记得当时卡玛防御圈崩溃的时候,你们研究院推出的机器能将卡玛单独提取转换, 才将防御圈保存下来的。”
他没有自私到将季酒的能力隐藏起来, 也不可能大方到以损害自己爱人为前提来拯救人类。
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守护住爱的人, 只要他不愿意, 没人能逼迫他们做任何事情。
狐眼忍不住:“你疯了?卡玛耗用过多人是会死的!”
卡玛的浓度和异能强大并无相关, 最早的时候还有人推测卡玛浓度越高的人代表越可能发生畸变。
事实证明人类体内的卡玛浓度再高也不会畸变, 反倒是体内毫无卡玛元素的非觉醒者更容易受到末世各种畸变物的污染, 从而变得“食人”。
可每个觉醒者的生命反而是跟卡玛紧系一起, 一旦体内卡玛浓度被清零,就会死亡。
季酒有些没听懂, 不安的扯了扯饲主的衣角。
司殷远低头摸头:“没事,我有把握。”
狐眼一脸凝重:“最早你把他捡回来的时候, 我还质疑过他的身份, 对不起了。”
这幅严重的样子宛如他们现在不是要去找那台机器, 而是要直接去赴死。
司殷远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狐眼眼中浮现热泪:“兄弟, 我从来没这么叫过你, 可是你确实是我这一辈子唯一认定的兄弟...”
手里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了声音, 季酒替饲主接了起来,从另外一头传来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先、先知婆婆走了...”
...
研究院的人大部分也都倒下了,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岗位上继续维持运转。
再次踏入这熟悉的白色高防御建筑中,简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物是人非,季酒的脚步也比第一次来时沉稳了不少,只是不变的依旧是眼中那抹清澈。
通泉草也被送了进来,他这次在剿灭血教中立了功,司殷远承诺为他申请一个全新的身份,虽然可能还是得被监视,至少能保证他不会再被关起来成为一个失去自由的实验对象。
通泉草本人十分无所谓,回到研究院后又丧丧的缩回最开始还是一株花苞时呆的那间隔离房间,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些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个房间里遗留下来的味道,让他十分安心。
照顾先知婆婆的人全都倒下了,只有治愈系异能的阮双双来接替工作,她守着开始僵硬的遗体坚持等到了基地首领回来,见到他们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狐眼扶起她:“先知婆婆她留下了什么话?”
阮双双擦了擦眼角的泪:“昨天晚上婆婆好像就知道自己要走了,特意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她很少有那么长清醒的时候,其中特意嘱咐我,必须把这封信给司队看。”
她突然又小了声音:“还交代,如果司队没活着回来,那就给季先生看。”
狐眼:“看来她老人家也是料到就算司殷远自己出事都不会让季酒出事的。”
季酒伸手捏住饲主的一片衣角,在内心不满的哼哼。
小草也不会让饲主出事的。
那全新未开封的信被送到了司殷远手上,他毫不犹豫直接打开。
没想到里面的字迹居然那么熟悉。
是老院长的字!
狐眼这会无法淡定了,伸长脖子去看:“都说了什么?”
司殷远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从淡淡的诧异变得严肃:“你还记得院长去世的时候在忙什么项目吗?”
狐眼愣住,回想了一下:“那时候医生说如果院长不是太劳累了,应该还能多活两年,可当时基本重要的项目都被移交到了我的手上,因为过于焦头烂额,我也不知道院长那时候到底是被什么拖累身体的。”
葬礼办得有些仓促,后续一直有事情发生,又撞上通泉草事件和卡玛防御圈崩溃,他一直没时间去整理院长留下的资料。
季酒拿过信看:“老院长说,先知婆婆其实当初预言了两个结果,其中之一是饲主成功成为了人类的希望,第二个结果是他失败了,但是转机出现在他身边。”
这个转机自然指的就是小草了。
成为全人类转机的季酒骄傲的挺了挺胸脯:“所以为了第二个结果做准备,他和先知其实很早就开始筹备一个计划。”
“并将其取名为赋予。”
当时已经将第一个预言放出去了,为了不引起群众的恐慌和干预未来走向,他们的计划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
就连研究院当时的二把手,现在的研究院新院长狐眼,都不知道埋藏在研究院最底下的地下室中有一台足够改变全人类命运的机器。
【赋予】
...
白色的外壳沉默的立在那,上面还有蓝色的灯条,最瞩目的是数巨大的放射板。
这是一个能将异能放射出去的装置。
因为其耗能过大,只能使用一次。
狐眼发出感叹:“那米迦勒之花将死气散发出去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原本想将季酒的“生机-赋予”传播到整个世界也得同样靠牺牲来换,果然哪怕到了末世,人类依旧能依靠自己的智慧存活。”
司殷远:“放心吧,就算没有这个机器,我也不会让季酒牺牲自己来成全世界的。”
一想到小草也会像那朵破花一样瞬间枯萎,他的心脏就传来闷疼。
狐眼推了下金丝眼镜:“所以你当时问我给卡玛防御圈用的转换机器不就是想把自己体内全部卡玛都转换给他吗?”
司殷远挑眉:“嗯?”
他抬起手敲了敲旁边的门。
门打开,一下子几十个觉醒者都冲了进来。
吵吵嚷嚷的将这地方挤满,每个人都是大嗓门。
“司队我们来了!”
“司队!有需要用我们的地方说一声就好!”
“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原来是这些在基地外就被季酒治好的猎人,收到消息后二话不说通通又赶来了。
司殷远:“如果要救整个基地一个人的卡玛不够,那就加上这么多人。”
不过现在有了【赋予】,他们能拯救的就不止一个基地了。
狐眼脸色慢慢僵硬,尴尬得脚趾抠地:“你、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刚差点真的以为你要大义赴死了!!”
乖乖低头吃东西补充体力的季酒捕捉到关键字,猛地抬头:“我不要饲主大义赴死。”
说完一把抱住了饲主的腰,一脸看恶人的表情看向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