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好像真的是圣鸽哎!”
“哎,你看!最前面那个,头上顶着个皇冠的那只,那是鸽王吗?那是鸽王吧!”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传说中的鸽王出现了?”
久违的“鸽”声里,激动地人群嘈嘈低语。
村长怔怔地看着那一片由远及近移动的、耀眼的鸽群,任凭激动的泪水在满是沟壑的脸上无声地肆虐。
鸽王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巨型雕像,它蹬了蹬健壮有力的双腿,抖抖丰满亮泽、边缘泛着金光的白羽,发出一声雄浑响亮的“咕咕”声,缓缓落在了雕像头顶的金冠上。
历经千年等待、足以载入村史的一幕终于上演。
“欢迎圣鸽大人莅临我村指导!奏乐奏乐!”
在村长的带领下,咕咕村村民们唢呐二胡配小提琴,打起手鼓唱起歌,载歌载舞地向着传说中带来爱与和平的白鸽虔诚朝拜。
村口不远处,黑发小精灵捧着鸽子蛋打了个呵欠,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摇摇晃晃地收摊儿准备回城。
“你就把那只鸽子放走了?”金发小精灵则眉头紧锁,沉默地跟一人一狗身后。
“是啊,”余果晃了晃手里的鸽子蛋,“蛋都给我们了嘛。乖啊,真的不能在这里吃鸽子啦,冒犯人家信仰……”
金色的蛋壳里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一旁金发小精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不是馋鸽子吃,只是这颗蛋……”尤尔停顿了片刻,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你不觉得这蛋出来的方式有点特别吗?它真的没问题吗?”
毕竟这颗蛋,是从咕咕咕狂叫的鸽王翅膀下面直接掉出来的。
“不觉得啊。”余果淡定地从狗子背上跳下来。
毕竟在遥远的东方传说中,很多幼小生命的起源,都是从母体的咯吱窝下面掉出来的嘛。
至于真实性……余果已经对这个世界放弃了探索的欲望。
累了,别问。
问就是魔法!都是魔法!
而且,看到这个金光闪闪的鸽王之蛋的第一眼,余果就看透了它的本质!哼哼~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哒!”只见黑发小精灵从背后的黑锅里摸出一把小皮锤,把鸽子蛋和锤子一股脑儿地塞进黑发小精灵手里,留下一个确信的眼神:“来,给你砸。”
尤尔神情复杂地端详着手中金光闪闪的鸽王之蛋,半晌,把手中的锤子扔到了一边儿。
“这我就得跟你科普一下啦,这鸽王之蛋,其实是一颗彩蛋。”余果捡起锤子,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彩蛋你知道吗?虽然叫彩蛋,但彩蛋蛋壳大多都是金色的,打开之后会有意外的惊喜哦!开彩蛋也讲究个仪式感,要用小锤子子砸开的……哎,你干嘛!”
“但这里好像有道缝隙。”话音未落,只见尤尔双手往相反的方向一扭……
啪嗒。
蛋壳整整齐齐地裂为上下两瓣。
没有四溅的彩纸、没有爆炸的烟花特效和BGM,只有一颗明晶莹剔透、装在状似透明塑胶袋的东西里的,莹黄色宝石。
余果嘴角猛地一抽。
妹想到啊妹想到,这鸽王之蛋居然不是彩蛋,而是扭蛋!
比脑洞,那肥宅游戏策划还真就没输过。
尤尔看着余果把鸽王之蛋别在自己胸口,低声问道,“接下来要去取魔龙之心了?”
“啊,对。”余果尴尬地挠挠头,装模作样地拿出卷轴,“我看看魔龙的领地怎么走啊。”
“你卷轴拿倒了……”尤尔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不知道在哪儿就算了,等下去镇上的公会发布个任务问问就行。”
“对对对,去公会,”余果赶忙顺着台阶哒哒哒地往下跑,“我们跟冒险者公会战略合作这么久了,也该去检查一下合作效果了。”
在“生发液”的诱惑下,半秃的狗子驮着两人撒欢狂奔,不过半日,便拖着一场小型沙尘暴回到了小镇。
两人一进城,就直奔M型的金色拱门,熟门熟路地走进永远热闹拥挤的公会大厅。
“您可以考虑试试这把矮人特质的弯刀,”身穿红色礼服的工作人员向站在任务栏前犹豫的冒险者推销道,“魔石加成,可以使您的攻击穿透效果提升20%。”
冒险者接过银色的弯刀比划了几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一共60金币,达斯先生,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要……要60金币啊,”冒险者捏着手中印着“鱿鱼银行”标志的蓝色卡片,依依不舍道地把弯刀还给工作人员,“那算了吧……我只有10金币了。”
“达斯先生,您可以使鱿鱼花呗服务——向用鱿鱼银行借50金币,马上就可以拥有这把高级弯刀。您可以先使用它完成高级任务,等您完成任务后再用任务奖励金还给鱿鱼银行就好。”工作人员把一张卷轴递到他面前,“您看的这个任务奖励有100金币呢。”
“真的?”冒险者兴奋又疑惑,“还有这种好事?以前怎么没听说?”
“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这种机会哦,因为您过往良好的信誉记录,所以才会把这个特殊福利给到您。您在7天之内还款无需任何利息,7天之后也每天仅收取千分之七的利息哦。”
冒险者接过卷轴,正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几十条规则条款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听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
“相信像您这么优秀的冒险者、再加上矮人特质的高级武器,一定可以在七天内完成任务。”
“成交。”在工作人员适时地肯(忽)定(悠)与繁琐细节条款的合力推动下,冒险者爽快地在卷轴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余果满意地点点头,他在大厅转了一圈儿,对于鱿鱼银行、鱿鱼花呗的推广效果十分满意。
发布完征集魔龙领地线索的任务从公会出来的路上,还一个劲儿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达成赚上一个亿的小目标。
晚霞把日落前的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粉蓝色,集市上五颜六色顶棚拥簇着小镇正中央圣光教堂的尖尖的白色钟塔,晚风把小贩抑扬顿挫的叫卖声被吹散,杂乱喧闹的音节跳上吟游诗人的旧竖琴,谱成一曲热闹又俗套的歌。
当初制作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镇时,余果直接无脑复制黏贴了代码,以至于这些直接以“脸滚键盘法”命名小镇长得都一毛一样。
余果每次走进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小镇,总会恍惚觉得时间停止了,他不过是无数次进入了希士多小镇罢了,早已失去了初次“进城”时东瞧瞧西瞧瞧地喜悦。
仗着有人牵手,余果习惯性神游不看路,又习惯性地撞上尤尔的背。
“看路。”
尤尔回过头,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掌心,顺手塞给他一个粉红的甜筒。
余果接过甜筒,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自然地把甜筒递回到尤尔嘴边。
“你也吃嘛,西瓜味的,好甜。”
看着金发小精灵冷漠又乖顺地舔甜筒,余果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道,虽然是复制黏贴,但其实每座小镇还是有差别的。
简单的说,就是一座比一座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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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受到了恋爱的酸臭味的刺激,脚边一直安静的狗子突然叫了起来,引来一众不满的目光。
余果赶忙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拖着狗子往人群外走。
“旺仔?”余果担忧地看着自家狗儿子。
自打秃了之后,旺仔就陷入了日常忧郁,连啃酱骨架都不如以前香了,只有传说中的生发液能让他短暂地兴奋一下。
但旺仔现在摇头摆尾,“喵汪喵汪”叫个不停,看起来却是很……很兴奋。
狗儿子居然莫名其妙地对着一团空气打起精神来了。
余果觉得青春期的少年狗真的很难懂。
“旺仔啊,你这么对着空气吼小心被当成疯狗拖走哦。”余果恐吓道。
“嗷呜喵汪!”旺仔对着余果翻了个白眼,继续对着空气闻闻嗅嗅,还转起了圈儿。
“旺仔不是出现幻觉了吧。”余果担心地扯扯尤尔的袖子。
不等尤尔回答,眼前透明的空气中渐渐浮现出现一个人形。
黑风衣黑裤子黑皮鞋,背后斜插一柄黑雨伞,还有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黑墨镜。
“啊!你……”余果惊喜又尴尬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极道牧师。
惊喜的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再次囫囵个地出现在眼前,而且终于不再以透明人的形态。
尴尬的是,太久没见,一时间竟想不起老友的名字了……
“埃克斯,”尤尔上前一步,对着牧师点点头,救场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埃克斯摘下墨镜,温柔地笑了笑,一秒切换到治愈系的牧师小哥哥人格。
“埃克斯,你的调查还顺利吗?关于教皇的死因查出什么了没?”余果晃晃手中的卷轴,埋怨道,“说好有事情发消息的,你都没联系我们”
“总体来说,比较顺利,”埃克斯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余果和尤尔,“我要说的事情太重要,必须当面告诉你们。”
埃克斯指了指路边,三人默契地走了过去。
斜阳被巷口的老房子拦下,把巷道遗忘在一片阴影里。
埃克斯靠着粗粝的墙壁,“老教皇和死在卫龙拉兹的教士,应该是下一任教皇杀死的。”
余果惊讶了一秒。
也只一秒而已。
毕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
“下一任教皇啊。”
余果不屑地笑了一声,轻声重复道。
管他勃勃野心的上位者、还是守着王冠和宝座的老教皇,不过都是被权力牵动的木偶罢了;至于已经死去的几百教士和莫须有的魔王,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随他便吧。”
人类就是这么无聊,魔王大人决定不跟他们玩了。
他勾了勾尤尔的小指,跟男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环游世界不好嘛~
“新教皇的计划是彻底毁了圣光教廷。”
“哦?那敢情好啊!”余·财迷·果眼睛突然一亮,“这些教士突然失业,市场上就会出大量廉价劳动力,把他们都卖到得利斯德大草原去打工,我们趁机赚一笔……”
余果兴致勃勃地计划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地停了下来。
“等等,他不是教皇吗?”余果拧起了眉头,疑惑道:“他要毁了圣光教廷?他脑子被圣光烤熟了?他把自己单位砸了,以后他上哪儿领工资去啊?”
“他要创业,不是……他要取代圣光教廷,直接借助圣光的力量,成为新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
旺仔:埃克斯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终于不用再一个(只)人(狗)做电灯泡了!喵汪!!
第七十六章 79马甲买二送一、四件五折
“神明?”余果惊讶地看向埃克斯,“他要如何成为新的神明?”
埃克斯轻轻摘下挂在胸前的银剑吊坠,把特蒙苏礼堂里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他具体会怎么做,”埃克斯深深叹了口气,“但每一座圣光教堂,都被他安置了献祭法阵。”
“每一座教堂,”余果震惊地无以复加,“他想做干什么?”
“想杀掉所有的教士,清理掉跟圣光教廷纠缠在一起的王室了领主。”尤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与其说,是圣光照亮了黑暗,不如说,是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一束光。
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绵延千百年的圣光教廷与更迭的王室和领主们紧密纠缠,散发着腐烂又陈旧的味道。
尤尔冷漠地继续补充:“还有那些愚蠢又忠诚的信徒。”
“可是,那些信徒并没有……”
“他们没有错?他们是无辜的?”尤尔轻笑了一声,“他们看着我被绑上火刑架、看着我的母亲活活烧死。”
“他们兴致勃勃地围观你的圣光大祭、他们毫不犹豫地喝过牧师先生的心头血、我们差点在奥莱奥被善良好客的居民变成人形花架,”尤尔抬眼,静静地看向余果和埃克斯,“他们,无辜吗?”
余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铁链穿透骨肉的钻心疼痛、以及奥莱奥地下的惨像,他做梦都忘不掉。
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们,个个都对信仰坚定不移。他们冷漠又兴奋地围观最残酷的刑罚,就像是在看一场马戏;
而一旦自己牵扯其中,那坚不可摧的信仰转瞬便崩得四分五裂、连灰渣都不剩一点儿;
剖心喝血,染红一城玫瑰;
举城共谋,诱人枯骨做花肥。
人们坚信勇者理所应当去拯救世界;
却从不问一句:凭什么?
这个自私、冷漠、阴冷、潮湿、发了霉、腐烂透了的世界,凭什么还值得被拯救呢?
远处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钟声,惊得树枝上的乌鸦到处乱飞,投下一地纷乱的影子。
余果被猛地惊醒,茫然地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圣光教会的召集令,”埃克斯指向远处白色的尖塔,“看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
“走,”尤尔揽着余果的肩膀,把他从阴暗的小巷里拉了出去,“让我们看看伟大的圣光大剧场又要上演什么好戏。”
小镇中央,圣光教廷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身穿白色绣金边法袍的教士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手持着银色的十字剑,一手按着《圣光法典》。